第217章 「晴」。

    當老劉這通電話打給高阪之時，高阪所面對的問題早已不是“調查”這麼簡單了。

    一旦任務變了質，從調查變爲“處理”……

    那麼高阪未花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如何安排陸清？

    要送他去醫院麼？

    還是說，藉着這次機會……一口氣把他給……？

    “不不，不行。”

    高阪搖了搖頭，儘可能保持清醒。

    其實她心中非常明確，選擇幾乎只有以下幾種：

    1.讓老劉送他去醫院，假裝是好心路人把他送過去的，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

    但這對任務的推進沒有任何幫助，只是暫時擡了陸清一手，於情於理，都有點浪費如此良機。

    2.接到自己這邊，自己也不是不能找醫生處理他的問題。

    但要是他醒了，發現了自己，怎麼辦？萬一醒的不是時候，那就有點危險。

    不過換個角度思考，若是自己藉此機會和他好好談一談，看看他的內心想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還有，之前大小姐一直在身旁，自己沒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他。此刻能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大小姐和二小姐同時爲之沉迷的，對於調查任務也算有幫助，有利無弊。

    3.不管他，或者讓老劉把他還給大地？

    顯然不可取。他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絕對不能任其自生自滅。而且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那麼自己的職業生涯就可以提前宣告結束了，不穩妥。

    4.直接打電話通知並請示大小姐。

    這是下中下中下中下策。

    因爲不用腦子想都能猜到，大小姐必然會直接要求自己“把陸清帶回別墅”，然後快刀斬亂麻的在放學後回家（甚至直接逃學回家），“按流程”把陸清身上的種子給借走。

    根據任職多年的經驗，高阪判定，這絕對是慕夏大小姐能做出來的事，大小姐不會考慮陸清願不願意，而只會站在未來的角度思索大局。

    大小姐的大局觀並非常人所能理解，任何“活人”在她眼裏，都可以化作棋子。

    自己也不例外。

    “……”

    她扶了扶額，覺得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在徹底調查完陸清以前，不能真的把他交給大小姐。

    這不僅是對陸清個人的一種創傷，同時也是對二小姐的一種攻擊。

    這樣的事……高阪不做。

    “算了。”

    只見她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出聲。

    劉大爺還以爲這個“算了”是指把陸清重新擺回地上，連忙“哎”了一聲，得令行動。

    誰知下一秒，又聽電話裏的她說道：

    “帶到我這裏吧。”

    “…？”

    老劉猛一激靈，一把托住了陸清的屁股，把他背了回來，連聲道：

    “歐了。高小姐。”

    …

    …

    劉大爺行動很快。

    因爲高阪給他轉了2萬塊。

    作爲發現了“超·重大事項”的獎金。

    她好像真的不缺錢，而且對外也是那種女強人的行事風格。

    那既然高阪說話算話，老劉行動起來自然也不在話下。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小區裏的工作了，每次跟老畢交班之時說的都是“夜班兒給我，你上白班兒就行，白班兒不用熬夜，輕鬆加愉悅。”

    老畢還真以爲他是轉性了，突然這麼大方，竟主動選難熬的打更活兒，於是在收下了兩小盒華子以後，便欣然接受了天天白班的現狀，讓老劉白天隨便在外面浪。

    所以，劉大爺可以做到全程跟蹤陸清、保護陸清，等晚上陸清回家了，他還能坐鎮小區南門，時不時的去看看小陸清的動向。

    ——“獎金的力量”。

    …

    上午十點。

    暈乎乎的陸清被轉移到一處密閉空間。

    空間裏有沁人心脾的車載香薰味，還有隱約傳來的打電話聲響。

    聲線比較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第一人民醫院嗎？麻煩幫我轉精神科閆毅。”

    “嗯，慕家特需。”

    “你好醫生，請問是患者陸清的主治醫師嗎？”

    “是的醫生，之前有抑鬱症病史。”

    “他現在的情況是……哦哦，軀體化症狀嗎？也就是說，眩暈和昏迷是軀體化的一種？”

    “那除了讓他多休息外，現在的解決方案是？”

    “懂了，多多在家養病，減少社會性高壓活動、身邊留有家人觀察是吧？”

    “藥物方面呢？”

    “什麼？拒絕用藥？”

    “…重度？”

    “瞭解。”

    “辛苦了，閆醫生。”

    …

    …

    “高小姐，咋回事，小陸他什麼情況呀，嚴不嚴重呀？”

    “閉嘴，安靜。”

    “哦行。”

    第二個電話響起。

    嘟——

    嘟——

    …

    …

    “喂，你好，是方校長嗎？”

    “嗯。我是高阪，孟校應該提前打過招呼了。有點事想諮詢一下。”

    “是的，關於陸清同學。”

    “這裏，班主任寫到，陸清同學曾在高中時期於校外組成樂隊定期排練，每週一次。有這回事嗎？”

    “哦哦，夏季的學園祭，壓軸演出時，他帶着自己的隊伍來學校裏表演了，是嗎？”

    “那一年他高三？”

    “音樂部部長啊？”

    “明白了。”

    “那這個，“高二時有早戀跡象，常在課堂上玩手機被發現，上課時心不在焉”，具體是什麼情況？”

    “…到最後也沒有因早戀而被叫家長來學校的情況，也就是說，跡象沒有成真，是吧？”

    “明白了。”

    “那麼他的入學信息裏，父母監護人的相關登記是？”

    “？”

    “方校長，你在遲疑什麼？”

    “這有什麼不能說？”

    “……”

    “行吧，那我想知道，這裏寫着的，關於他"在高考前請假長達三週"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以及是什麼原因請的假？”

    “樂隊解散？猜測嗎？”

    “那我懂了，這個確實挺刺激人的。我大概可以理解。”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的隊友的情況，全都是外校的，對吧？”

    “哦哦，一個校內，一個校外……三人隊伍？你確定？”

    “有更詳細的信息嗎？”

    “混子高中？”

    “貝斯呢？”

    “校內國際部？很可愛的小姑娘？”

    “也就是說，班主任老師提到的“早戀對象”，有可能是這位，是吧？”

    “好的方校長，能告訴我這女孩的名字嗎？”

    “嗯、嗯。”

    “嗯我記下。”

    “左……”

    “雨……”

    “晴……”

    ——

    【？】

    驀然間。

    車內連線如被利刃切斷了的雨絲，

    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