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無論如何也要擊敗的人

    “你們在幹什麼？”

    水房門口。

    一名身材嬌小，梳着雙馬尾、戴着兩枚白色毛茸茸頭花的女生推開房門，面帶戒備之色的望向最裏面正在施暴的幾名高三學姐。

    “獨佔水房不說，還對同學動手動腳的是吧？我要叫張主任過來了哦？”

    她走進房門，將說話的音量放大。

    餘光可見，角落裏的林睦捂着肚子，面帶痛苦之色的躺在廁所地面上，

    那咬着牙齒忍痛不說的表情，顯然是不止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了。

    “嘖，愛管閒事的來了。去，給她點教訓。”

    坦克姐猛地轉身，目中的兇光似乎能將門口學妹給直接灼死。

    就在她從校服兜裏掏出一枚尖利的錐子之時——

    身邊的跟班兒似乎察覺到什麼，認清對方的臉後，一把拉住了她，小聲提醒道：

    “等下，汪姐。她……她好像是高二A班的劉依依……家裏開連鎖KTV的，據說還是個出道聲優。”

    “？”

    能在天海市開大型連鎖KTV的，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價上，包下幾層幾層樓的，什麼實力似乎不用再提。

    “當真？”

    “真的，她爹是軍藝團的，帶銜兒的老歌唱家，好像是大校副師級待遇。她媽媽也是民族美聲教授，據說還是軍音的！她是徹徹底底的音樂世家出身，真的不能動手啊姐！你動她，不就等於……”

    “草。趕緊走。”

    汪姐心下大凜。

    跟班兒的話無異於救了自己一命。

    笑話，自己家只是做小買賣的暴發戶，要是敢在這學校裏，碰紅色籠罩下的少女，那是過都不想過了。

    念及於此，只好回眸瞪了林睦一眼，惡狠狠道，“這次有人壞我好事，算你走運。但你要是再不主動把真相告訴我，下回我還是會找機會跟你好好談談的。”

    她用力踹了林睦一腳，這一腳實打實的踩在了林睦的小腿上。

    “…嗚。”

    林睦發不出聲，只是縮在地上，面色麻木的看着她們三女匆匆離去。

    嘀嗒、嘀嗒。

    水聲順着竹木水龍頭，滴灑在洗手盆的中央。

    “你還好嗎？”

    琉衣目光掃過了她，旋即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並沒有說出多餘的話。

    “嗯。謝謝。”

    林睦爬起身來靠在牆角，就這樣坐在地上緩了會兒，

    她雙目無神，也不知下一步該找誰傾訴，該如何紓解心中的委屈。

    一直以來，她從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麻煩姐姐、或者找高阪姐求助。

    在學校裏，由於家長會時，林睦的家長總是缺席，被老師叫出來詢問了太多次，最後不得已，她才把姐姐的名字填了上去。

    這在外人眼裏，無異於孩子“沒爸沒媽，沒有後臺”。

    自閉的林睦不會說話，不會交友。

    好不容易組了個樂隊，還是因爲隊伍裏“缺貝斯手”，

    被撿破爛一樣抓緊去充當輔助的。

    而當“輔助”做得太好，Carry了全場，甚至能以一敵三，全解全能，那麼這樣的能力，在其餘隊友的眼中，就會變成“贅餘”。

    ——

    【你沒有好好做自己分內的事吧？】

    【你只是個輔助，不想着打下手，怎麼滿腦子都是刷存在感啊？】

    【你這個人，有點太自私了吧？】

    於是，四人的羣體，變成了3+1。

    被隊友排擠，被高年級的學姐毫無理由的堵在門口謾罵貶低。

    現在，還迎來了人身攻擊。

    “……”

    無助的林睦抓起手機，想找個人訴說。

    但翻來翻去，只有晴桑的頭像是亮的。

    晴桑很忙，晴桑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根本沒有閒暇、也沒有義務給自己提供任何的情緒價值。

    自己找他倒苦水，就是單純的在浪費他的時間，浪費他的心情。

    【這是自私的行爲，是一種單向索取。】

    林睦如此想着。

    悲哀的想着。

    ——

    “喂。”

    忽然間，擡眼之時，琉衣已蹲在身邊。

    “我聽說，你之前玩過樂隊啊？有這回事嗎？”

    她好奇的眨着眼，似乎對什麼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林睦張了張嘴，想點頭確認，但又忽然覺得——【那算樂隊嗎？】

    【那也能稱之爲“樂隊”？】

    【別了吧。】

    於是——

    “啊。”

    發出了這樣的、短促的迴應。

    “……？”

    琉衣對她的反應表示難以理解，卻又覺得有趣。

    “你，很會彈琴，對嗎？”

    她問。

    “一般。”

    林睦搖了搖頭。

    “那，你之前休學過後，又找了新的隊友嗎？”

    琉衣流露出八卦的目光，說話的語氣，彷彿早就想問這個問題。

    林睦不確定她的到來是偶然還是目標明確，只是簡單說道：

    “沒有。”

    “可是你一直都在練琴，哪怕是在家裏，也還是在每日彈琴，對吧？”

    “啊？”

    “你的手指上，繭已經厚得嚇人了誒。你昨天也在彈琴吧？”

    “……”

    林睦看着她指向自己的手指，頓覺壓力頗大。

    只聽琉衣更進一步：

    “我看過你的演奏哦，之前的校內演出，主唱唱跑調了，吉他彈錯和絃卡住了，鼓手的鼓棒打到一半時甩飛了。

    就數你彈的最好，我一直站在臺下看你來着。”

    琉衣細數着上次的校園祭、大禮堂舞臺上面林睦的表現，似乎對她的超羣實力羨慕不已。

    “？不要再提那個翻車現場了。”

    對於林睦而言，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黑歷史。

    和一羣彩筆隊友上臺，彈的也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曲子，但因爲她們排練時故意不叫自己，私底下開小排，以至於自己不知道她們排成了什麼妖魔鬼怪模樣，就這樣糊里糊塗的上臺合奏了。

    結果就是，【自己在4分50秒的噪音裏演奏完了一整首穩定的BassLine】……

    如此感觸無異於在垃圾場裏打坐、在建築工地冥想，讓人一輩子也忘不掉。

    “嘿嘿，有什麼的嘛~校園隊的大家都是玩玩而已，哪裏有你這樣專業的啦！對了，林睦同學，我叫劉依依，你可以叫我衣衣。

    我想等放學的時候請你吃個飯，順便詢問一下關於你對“結成新的校園隊是否感興趣”的問題。

    我呢，可以作爲主唱役，水平不說多高，但秒殺10個你前隊伍中的主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怎麼樣怎麼樣？來談談嘛？”

    “?”

    林睦本來無精打采的神色，在聽到這樣的橄欖枝後，第一反應不是同意與否，而是想要知道，琉衣的動機是什麼。

    在她眼裏——“一個對音樂並不熱愛的人，組起來的隊伍皆爲兒戲”。

    這是音辭P說過的話，時至今日，她也一直堅信到底。

    “爲什麼一定要找我？爲什麼想組樂隊？”

    林睦問，“還有，你想玩什麼風格？以及，想做到什麼程度？”

    看着她如此戒備、正經、滿是猜疑、下意識自我保護的模樣，琉衣狡黠一笑，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色。

    “哈，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好邀請。”

    只見她一把拉起林睦的手，帶着她共同站起——

    旋即，深吸一口氣，正視着雌小鬼的雙目，

    認真道：

    “我需要組成一個ACG隊伍。”

    “你是我見過的最強的貝斯手。”

    “除你以外，我還需要更多有潛力的隊友、最具成長性的隊友、以及能夠讓我放聲歌唱、可以將實力全部發揮出來、令我感到安心和可靠的隊友。

    雖然現在隊伍還在初創期，只有我自己。但我還是想打造一個最完美的隊伍，想帶着這個隊伍一路走下去，走到專業領域，最好能夠實現“地下到地上”，完成巡迴演繹。”

    林睦：“！？”

    “我可以等，因爲我本着一個寧缺毋濫的原則，在學校裏找不到，我就會去外面找，去外校找，去酒吧找，去各種地方找。無論怎樣、我一定要找到最強的隊友。”

    琉衣頓了頓，明牌道：

    “因爲，我有一個想要打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