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點點燭火

    四中食堂。

    西裝男人給齊天恆送餐，吸引了一衆學生的注意，齊天恆志得意滿，整個食堂誰能享受如此待遇？僅有他一人罷了。

    這種一覽衆山小，令他心情極好。

    結果，耿露到附近的米飯桶盛飯，她身材異常突出，長相又好看，居然爲一個男同學盛飯。

    齊天恆忽然覺得，他的快樂索然無味。

    他牽強的笑了笑，將幾道菜分出：“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同桌的雲婷婷眼睛一亮，掛起笑容：“啊，你不吃嗎？”

    齊天恆打量了番雲婷婷。

    他是富二代，眼界寬廣，對於女生要求極高，否則當初也不會瞧上楊聖。

    雲婷婷身材同樣不錯，每每在樓下打羽毛球，總能引起衆多男同學觀賞，在四中知名度很高。

    然而齊天恆並無多少興趣，他總覺得雲婷婷很髒，充滿了世俗的混濁味。

    他欣賞有靈氣的純潔女孩，譬如楊聖。

    聽了雲婷婷的話，齊天恆面上浮現自傲之色，淡淡道：“天天吃這些，早吃夠了。”

    此言一出，飯桌的幾人神色各異，好傢伙，你吃夠了，分給我們是吧？

    頭號狗腿，趙曉峯擅長察言觀色，一見不妙，連忙補充道：

    “嗨，天哥擔心食堂飯不好吃，特意讓人送了份，結果餐品送錯了，最近全是這些菜，當然吃膩了，上次我吃個滷肉飯，連吃幾天還膩的不行。”

    “來來來，你們嚐嚐。”趙曉峯給幾人分了一點。

    甚至是魏修遠，他沒略過，給了對方兩根羊排。

    魏修遠面無表情的拒絕：“佳怡，下次我帶你去南市吃。”

    ……

    午飯結束。

    白雨夏沒回家，打算到陳思雨她們宿舍休息。

    薛元桐卻鬧着回家。

    她告訴姜寧，現在才12點出頭，回家打個遊戲，再睡半小時，再來學校上課。

    姜寧被她說服，到車棚推了山地車。

    天氣炎熱，太陽濃烈，校園主道的水泥地，彷彿反射了滾燙的光，熱浪騰騰升起。

    校內學生不多，薛元桐跳上了後座。

    騎到校外，有家她喜歡的甜品店掛了優惠牌子，她拽住姜寧衣襬：

    “姜寧快停車，快停車！”

    聞言，姜寧按住剎車，伴隨慣性，薛元桐一腦袋撞在他背上。

    薛元桐揉揉頭髮，叫道：“姜寧，我好久沒吃東西了！”

    姜寧：“中午不是才吃過？”

    薛元桐：“我是說甜品。”

    她從後座跳下去。

    見狀，姜寧停好車子，隨她一起入店。

    只見小黑板寫着：【現已推出新品，純手工水果冰淇淋，限時全場八折，四中教師和10歲以下兒童可享受五折哦（笑臉）】

    姜寧看看小黑板，又看看薛元桐，眼神暗示。

    兩人配合何其默契？

    薛元桐表示懂了，她吊吊的走到櫃檯前，仰起頭，對服務生說：

    “你好，我是四中教師。”

    姜寧：‘6。’

    櫃檯服務生是一位年輕女孩，她看着小小的薛元桐，一臉不可思議。

    “你真是老師？”她狐疑。

    薛元桐穩重的說：“不錯，我只是長得顯小。”

    說罷，她亮出教師飯卡。

    這是郭冉老師的飯卡，儘管食堂改了，但薛元桐一直保存。

    最終，薛元桐獲得了五折優惠，她花了5塊錢，買到了一份冰淇淋，實惠爆了，吃起來特別美味。

    回去的路上，薛元桐吹着河壩的風兒，遙望澮水河畔的蘆葦叢。

    “姜寧，我聰不聰明？”她在後座搖動小腿，舔了舔冰激凌，享受勝利的果實。

    姜寧不知該說啥，只好敷衍道：“聰明。”

    ……

    下午上課前。

    姜寧領着睡眼朦朧的薛元桐進校，她中午睡太香了，差點沒起牀。

    還是姜寧動手揪起，把她安在後座，送來學校的。

    經過走廊時，“剛哥，剛哥”張池從後面衝過來，他最近和段世剛關係不錯，經常混一塊玩耍。

    教室外的走廊，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女生，邊走邊玩手機，心無旁騖。

    張池是猛男，兄弟之間的打招呼方式十分男人，他肩膀一靠，轟了下段世剛。

    段世剛沒站穩，往邊沿歪了半步，碰到旁邊的女生了。

    結果“啪嗒”一下，女同學的手機掉地上了。

    卓娜正玩着呢，手機脫手而出，她趕緊彎腰撿起，結果發現屏幕裂開了。

    罪魁禍首張池和段世剛，同樣看到了裂開的屏幕。

    氣氛瞬間凝滯了。

    周圍有路過的同學，駐足看熱鬧。

    姜寧和薛元桐進了教室，到座位上時，他發現白雨夏和陳思雨已經到了，正看向窗戶外呢。

    陳思雨告訴他：“外面好像出事了，快看！”

    卓娜扶了扶厚厚的眼鏡，對段世剛說：“你們把我手機碰掉了，現在屏幕碎了，該怎麼辦？”

    段世剛他娘的冤枉啊，雖然是他撞得，但他是被張池碰的。

    他轉頭打算和張池商量。

    畢竟屏幕碎了，換個屏幕肯定不便宜，說不得上百塊呢，這筆冤枉錢他不想出。

    張池一聽這話，哪裏樂意？

    儘管這個眼鏡女生挺好看，然而漂亮又不能當飯吃！

    張池窮的快想去搶銀行了，他揚起嗓子質疑：“你想碰瓷是吧！就這點高度，咋可能把手機摔壞？”

    張池音量很大，引得8班同學全部望來。

    教室裏的俞雯說：“那不是咱們一桌的卓娜嗎？”

    董青風見到後，正色道：“出去看看。”

    於是走廊，很快湊了一堆觀衆。

    卓娜面對張池這種無底線的人，沒有對付的辦法，她只能重複：

    “我剛纔手機好好的，你一碰掉後，才摔碎的！”

    女生天生弱勢，引得附近的學生同情。

    張池嗤笑一聲，爲了洗清嫌疑，坐定對方碰瓷的事實，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洋洋得意：

    “怎麼可能？我手機摔好幾次了，屁事沒有，不信你看。”

    他一鬆手，手機“啪嗒”掉地上了。

    結果拿起來一看，屏幕碎了。

    張池低聲罵了句：“媽的。”

    周圍的學生看愣住了，還特麼有這種操作？

    張池臉色變幻，一時間下不了了臺，他辯解道：“可能是摔得角度不對，剛哥，你手機再借我用用。”

    ……

    下午第二節課，數學老師高何帥的課。

    他嗓門響亮，震響四方，整個教室迴盪他的聲音，頭頂呼呼呼旋轉的電風扇，彷彿在響應他的號召。

    夏天，天熱，又是下午，特別容易疲憊，薛元桐睡着了，爲了防止被太陽曬，姜寧在她的頭上蓋了兩個輕薄的作業本。

    最後一排的吳小啓，一動不動，他眼睛睜開一條線，彷彿在聽課，實則意識早已沉睡。

    高何帥提出問題時，只有個別兩個學生答一聲，大部分處在懨懨欲睡的狀態。

    高何帥怒了，叫了兩個學生起來回答問題，張池正是其中之一。

    他沒答對，喜提站着聽課，班上同學瞬間清醒了。

    高何帥反倒不講題了，他粉筆一丟，用那種諷刺的語氣說：

    “我發現我們學校的學生，真有意思，學習學習不行，幹別的也一塌糊塗！”

    “人總得一樣擅長的吧？你們倒好，整天好吃懶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他講話時，鄙視的目光在幾個同學身上遊離。

    張池便是其中之一。

    他心裏蹭的怒火燃起，上課前他把人手機碰碎了，結果因爲自證，又把自己手機幹碎了，他心裏早憋了股惡氣。

    張池僵硬的問：“高老師，你能告訴我，五穀是哪五穀嗎？”

    高何帥：“稻、黍、稷、麥、菽。”

    回答完後，高何帥：“你還有別的想問的？”

    張池：“沒事了。”

    ……

    下午放學。

    郭坤南如往常那樣衝出教室。

    姜寧則是和薛元桐，耿露她們，慢悠悠的往食堂趕。

    夕陽西下，校園染上了一層紅色，餘暉的彩霞中，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在校園中漫步。

    晚風徐徐吹來，吹散了一下午聽課的疲憊，同樣吹散了薛元桐的睏意。

    她現在特別清醒，還有什麼，能有比夏天的下午，在課堂睡覺的快樂呢？

    薛元桐深吸了一口晚風，只有旁邊草木的淡淡香味，她並沒聞出食堂今晚的晚飯。

    楊聖見到二人兩手空空，奇怪：“姜寧，你和桐桐的飯盒呢，忘了拿嗎？”

    姜寧說：“郭冉老師替我拿走了。”

    陳思雨受到了小小的震撼：“她用你飯盒吃飯？”

    陳思晴：“她吃兩碗嗎？”

    姜寧否認：“不是。”

    很快，抵達食堂，今晚伙食一如以往的豐盛，飯桌擺了三盤菜。

    陳思雨：“我去拿饃饃，姐姐你幫我打綠豆湯。”

    夏天來上一碗綠豆湯，清熱解暑，相當之妙，看來學校食堂的廚師還是挺懂的。

    姜寧看向綠豆湯桶，郭冉老師不在，他神識一擴，搜尋了郭冉老師的位置。

    “你在這裏等我。”他對桐桐丟下一句話，前去找郭冉。

    食堂西北方位，姜寧在靠邊的飯桌，看到了郭冉。

    她吃飯時，將頭髮紮起，露出了無暇側臉，衣着打扮與高二女生幾沒區別，只是多了幾分靜美。

    “在那呢，幫你打好了。”郭冉淺笑吟吟，“還加了點糖。”

    “麻煩了。”姜寧端起飯盒。

    郭冉敲了敲桌子，說：“咱倆好久沒聊聊了，下次晚自習來辦公室，替你複習化學。”

    姜寧答應下來，隨後端着兩份飯盒離開了。

    得益於郭冉老師提前打飯，姜寧避開了排隊等待，效率大增。

    他率先回到座位。

    薛元桐幹了一大口綠豆湯，舒服的要死。

    等到全員到齊，29桌開始吃飯。

    陳思雨：“晚上飯菜居然也那麼好。”

    飯桌上有三個菜，涼拌毛豆，番茄雞蛋，尖椒肉末，以及一小籠翠黃的煎餃。

    唐芙：“我甚至擔心學校會不會虧錢。”

    楊聖：“確實，我記得晚上的飯錢，每個人只出4塊吧？”

    “8個人才32，這些菜放外面飯店，不止32塊，而且還有饅頭和綠豆湯。”她分析道。

    薛元桐聽了後，篤定道：“絕對不會虧錢的，買菜很便宜。”

    “像是這些毛豆，才1塊多一斤呢，還有雞蛋，一個才3毛錢……”她把桌上的飯菜全部盤點了一邊，最後得出結論，這些菜的成本，也就五六塊錢。

    陳思雨瞪大眼睛，震驚道：“菜好便宜呀？”

    薛元桐：“那當然了，我以前在家經常做飯的。”

    耿露：“我作證，桐桐做飯特別特別好吃！”

    上次和姜寧到河邊摸蝦，那一次是耿露吃過的最好吃的小龍蝦。

    薛元桐享受了雙胞胎崇拜的眼神，感覺飯菜更香了。

    白雨夏嘗了嘗毛豆，毛豆沒去外殼，只剪掉了外殼的兩角，蒸熟後又拌的料汁，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數百名學生一起吃飯，頭頂的電風扇，帶來陣陣涼氣，高何帥在27桌維持了一會秩序，確定沒人敢挑釁權威，他開始吃自己的飯。

    張池特麼極爲不爽：“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同飯桌的史前進瞧了瞧他，心道‘你沒有自知之明嗎？’

    原本食堂一切正常，飯到中途，突然，燈光滅了，大廳內的光線猛地一暗。

    天還沒完全黑，大廳並沒徹底暗下去，可也驚動了在場的所有同學，議論聲四處響起，整個大廳“嗡嗡”一片。

    薛元桐：“停電啦姜寧。”

    姜寧：“嗯，沒事。”

    白雨夏原本打算再去盛一碗綠豆湯，現在周遭環境有點暗，只好作罷。

    嚴主任進後廚瞭解情況，很快有老師提着電燈出來，喊道：“停電了，同學們不要喧鬧，安心坐好！”

    老師把電燈放在窗口，瞬間，燈光照出了一道光線。

    有些人在光下面，沒受到干擾，而有的同學，仍處於昏暗中。

    陳思晴：“我們趕緊吃完回教室。”

    “嗯嗯好。”陳思雨快速扒飯。

    大概一分多鍾後，單慶榮提着袋子過來，他在29號桌點了根蠟燭，往桌面滴了兩滴蠟，固定住。

    小小的火苗，照亮桌子上的飯菜。

    26桌。

    郭坤南環顧一週，一盞盞燭光，自各個飯桌亮起，一團團柔和的光，替代了即將消失的太陽。

    他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浪漫。

    身旁的陸雅雅，被燭光映照臉龐，他驀然想起一首詩：‘人面桃花相映紅。’

    至於後面的詩詞，郭坤南想不起來了。

    ……

    耿露湊近姜寧，她低垂着頭，細聲：“你知道燭光晚餐嗎？”

    姜寧一怔，旋即說：“知道。”

    “像不像？”她問。

    飯桌上其他人在吃飯，唐芙喝了口綠豆湯，搖手扇風：

    “好熱，爲什麼不把電風扇打開呢？”

    陳思雨瞧了她兩眼，很無語，想不通爲什麼唐芙長得很高，卻那麼笨。

    她理所當然的說：“當然不能開呀，電扇打開不就把蠟燭吹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