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傷心的年夜飯

    屋裏，一羣人在那裏載歌載舞，楊小樂和曲穎兩人走出了房間。

    來到旁邊的架子，坐在了木頭架子的臺階上。

    “你媽他們在西北那邊還好吧！”

    坐下以後，楊小樂對着他詢問了一下。

    曲穎擡頭看着繁星點點的天空，隨後收回了目光，笑道：“他們在那邊還行，部隊相對來說還好！來之前我媽去團部那邊商店買東西的時候，還給我發了電報呢！”

    “嗯，那就好！”

    楊小樂笑了笑，同樣擡頭看着天空。

    大年二十九，沒看到月亮的影子，但是天上繁星點點頭。

    “哎，這裏的天好像比咱們那邊要好哎！星星都多一些，亮一些。”

    楊小樂看了看，隨後點點頭：“嗯，四九城那邊風沙的，沒辦法，估計沒個幾十年，改變不了。”

    四九城常年都有風沙。

    能看到蔚藍天空的次數，比東北要小了很多。

    說完，看向了宿舍門口：“偷看什麼呢?”

    “嘿嘿，沒有啊！這排演結束了，我們出來看看。”

    王老二一行人聽到聲音從客廳門口走了出來，悻悻的笑了笑。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沒搭理他們：“別管他們，這些人就是太閒了。”

    曲穎回頭看看，笑了笑。

    隨後扭過頭來問道：“對了，錢你要不要？我帶了一些過來，和全國糧票以後放在我的衣服裏，一會我拿給你啊！”

    “嗨，我要那玩意幹嘛！不用，你自己拿回去用啊！”

    見他這麼說，曲穎想想點了點頭。

    她也知道楊小樂可能不會太缺這些東西，但還是帶了，主要還是因爲不放心。

    隨後苦着臉說道：“你說你，真是的，你人不在，我都不知道跟阿姨他們說什麼！弄的我現在都害怕見你媽，特別是伱爸，在廠裏還經常能碰到。”

    楊小樂不在意的笑了笑：“這有什麼啊！我就是怕你一個人在四九城，沒人照顧，萬一出什麼事情怎麼辦啊！”

    “我能出什麼事情啊！沒事的！還有你給我的證件呢！”

    聽到這話，楊小樂點點頭。

    外國的證件也不是萬能的，有人照顧肯定要好一些。

    看着在門口徘徊幾個人，知道也要到睡覺的點了。

    從木頭架子上下來了：“行了，先睡覺吧！這幾天估計你也累壞了。”

    這年頭的車子真不是那麼好坐的。

    男人都能給你坐的身心疲憊，而且還是冬天，那是真的遭罪。

    曲穎下來，跟着他進了屋裏。

    排練結束，此時已經有人直接鑽進被窩裏了。

    “曲穎，你過來，洗洗睡覺了。”

    白子珊，對着曲穎喊了一聲。

    “哎，來了！”

    答應一聲，對着楊小樂示意了一下，跟着對方離開了。

    楊小樂則是去打水洗漱去了。

    “這麼冷的天，還洗什麼啊？都沒出汗。”

    王老二在那裏嘀咕着。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

    這一個多月過去，都不再嗷嗷叫着洗澡了，很多人就連睡前洗臉洗腳都節省了。

    理由就是沒出來。

    娘的。

    這麼冷的天，要出汗可不容易，就算出汗，一會就幹了。

    沒搭理他。

    洗好以後，躺在炕上，吹了煤油燈，屋裏陷入了黑暗。

    衆人在那裏閒聊着。

    等了一會就睡着了。

    ……

    翌日清晨，大隊號角的聲音響起，衆人便跟着起來牀了。

    現在過年，不用早上起來貼對聯。

    但還是要準備好吃的。

    起來以後，都集中在院子裏洗漱。

    楊小樂洗好以後，看着曲穎，笑道：“怎麼樣？昨晚睡的還行吧！”

    “嗯，這幾天都沒睡個安穩覺，昨晚睡的可踏實了。”

    曲穎笑着說道。

    “那就好！”

    “楊知青！他們去倉庫拿東西，搭臺子！你去弄一下。”

    思緒間，門口傳來了謝紅林的聲音。

    “哎，好！來了。”

    楊小樂迴應了一下，隨後對着曲穎說道：“我先過去一下，今天可能要忙了。”

    “沒事，你忙你的。”

    楊小樂見狀，打了個招呼，跟着謝紅林出了大院。

    “下午其他生產隊的人就要來了，還得快點。”

    謝紅林催促了一下。

    “嗯，對了，報幕員是誰啊？”

    “鐵花啊！每次報幕都是她來的。”

    楊小樂聞言點了點頭。

    架子這幾天就已經在搭建了，只是搭建了一個骨架子，都是以前挖好的坑洞。

    現在就是領紅布和橫幅就好了。

    來到地方，基本上都是生產隊的民兵。

    平日搭建臺子也是這些人弄的，至於以前的用處，自然是開大會用的。

    過來以後，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領了紅布去佈置場地。

    至於知青們，則是在家裏做飯，下午要開會，這晚飯要提前做好。

    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忙的差不多了，他這才回到知青點這邊。

    此時知青點冒着炊煙，裏面十分的熱鬧。

    擀麪皮，包餃子，運輸，放在院子裏凍起來，還有人在蒸窩窩頭，每個人分工明確。

    炒菜，那是不可能了。

    之前發的豬肉，燉酸菜豆腐，滿滿一鍋散發着香味。

    屋裏忙的不可開交，也是香味撲鼻。

    看到他進來，馮愛軍正在那裏包了一個變異的餃子，在那裏嘀咕着：“你倒好，忙的時候看不到人影，吃飯的時候，回來了。”

    楊小樂見狀沒好氣的說道：“你真會說話，我幫大隊在那裏搭臺子，你不也不在，這不是幹活啊！革掵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笑呵呵的看着衆人在那裏包餃子。

    簡直是慘不忍睹。

    可以用奇形怪狀來形容。

    灰面沒有多少，餃子包好是晚上吃的，中午就吃玉米窩窩頭。

    菜倒是可以一點。

    忙的差不多了，衆人先吃一點墊一下。

    因爲大隊的人已經來了。

    鎖上門，端着板凳來到了村頭這裏。

    此時村頭熱鬧非凡。

    因爲其他生產隊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過來了。

    場面亂糟糟的。

    不過也算是亂中有序的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老二，你快點，第一場就是咱們生產隊的，咱們是第二組一會要上場了。”

    人羣裏傳來催促的聲音。

    楊小樂不用排練，端着板凳坐在了人羣裏。

    不過很快就被謝紅兵給叫了過去：“小樂，過去，去前臺。”

    楊小樂看了一下，知道這是大隊支委會的人都坐在第一排。

    隨後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坐這裏就好了，就不過去了，你跟大隊長說一下。”

    說話的時候，看着旁邊的曲穎。

    謝紅兵看了看，最後點了點頭：“那行，我去說一下。”

    說完，人就離開了。

    曲穎看着他笑道：“你去就是了，我在這裏待着唄，知青點的人都在這裏呢！”

    楊小樂不在意搖搖頭：“沒事！”

    見他這麼說，曲穎也就沒有再去勉強了。

    隨着點名開始，人員也漸漸到齊了。

    謝老四便直接上臺去了。

    臺上有準備好的播音設備。

    “呼呼~~社員們，知青同志們，都安靜一下哈。”

    吹了一下，謝老四在那裏嘀咕了一聲。

    場面上安靜了下來。

    謝老四見狀，拿着稿子在那裏斜着眼睛唸叨着：

    “最高指示：備戰備荒爲人民，節約糧食鬧……”

    先是拿着報紙在那裏念着，同時傳達上級的精神指示。

    一張報紙念可是很慢的。

    和平日差不多。

    兩個小時以後，才在衆人的不耐煩中，把報紙給唸完。

    接下來，臺子迅速撤去。

    鐵花上臺報幕：

    “最高指示：千萬不要忘記……下面有請雲山公社第一生產隊大隊，給大家帶來的《白毛女》，讓我們掌聲歡迎。”

    “啪啪啪~~”

    此時掌聲這才開始。

    楊小樂津津有味的坐在底下看着。

    生產大隊以前也有類似農宣隊的存在。

    “北風吹，雪花飄，雪花飄飄年來到。

    爹出門去躲賬整七天，三十晚上還沒回還。大嬸子給了玉茭子面，我等我的爹爹回家過年。”

    一曲“北風吹”拉開了歌劇《白毛女》的序幕。

    重要的，居然還有伴奏。

    每個人都演的很認真。

    原劇一共是三個多小時。

    被他們節選了片段，那也有三四十分鍾，不然都看不出來頭緒。

    地方口音，臺詞有些錯了，或者忘記了。

    但是這些人表演的神情和動作，其實真的很好了。

    老百姓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最後在掌聲中，結束了這場表演。

    接下來自然是第一生產隊的知青上臺了。

    ……

    楊小樂坐在那裏，對着謝紅林問道：“林子，這伴奏哪裏請來的啊？”

    伴奏的不多，一共就四個人。

    鑼、鼓、鑔，二胡。

    謝紅林回過頭來笑道：“哦，六隊的人，拉二胡的人是唱大戲的，戲班跑了以後，就他一個人，後來專門學的樣板戲……”

    聽完這話，楊小樂輕輕點了點頭。

    除了二胡，其他的學起來都簡單。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楊小樂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了。

    “哎，馮雪對你好像對你很關心啊！昨晚一直問我們的事情。！”

    思緒間，旁邊的曲穎目光看着臺上，突然來了一句。

    楊小樂看了對方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低聲說道：“哦，沒什麼，以前在什剎海溜冰場，溜冰的時候就認識的！”

    “哦！世界還真小啊！”

    曲穎說完，就沒有再問了，安靜的看着臺上的樣板戲。

    每個小隊都有一個。

    質量也是參差不齊。

    對於社員們來說，也是看的津津有味，畢竟之前聽來聽去就這一支隊伍。

    等到所有的隊伍都已經表演完畢，已經是黃昏時刻。

    大隊長上臺來了半個小時的演講感受以後，天黑了這才散會。

    其實中間已經跑了不少的人。

    只不過沒人在意了。

    反正清點人員以後，人不在的要扣工分。

    楊小樂一羣人這才嘻嘻哈哈的回到了知青點這邊。

    煮餃子。

    隨着一鍋一鍋的餃子上來，衆人也算是稍微感受到了一些年味。

    知青們一直存着的肉罐頭、花生米、糖果，此時也沒有忍在意那麼多，都貢獻了出來。

    楊小樂貢獻出來的自然是最多的。

    供銷社代銷店重新開放以後，菸酒自然是最暢銷的東西。

    不要煙的便宜煙，自然是哄搶而光。

    一人一個月只有一斤的便宜燒酒，也差不多被知青給包圓了。

    在四九城，現在是好酒要票，最便宜的酒又重新不要票了。

    不過或者便宜酒，只是不要票，價格其實也不算太便宜。

    七毛二一斤。

    老百姓基本上不花錢買，都是屯裏會釀土酒的人，土法釀出來的玉米小燒。

    酒不多，一共只有鹽水瓶裝的四瓶。

    也就是四斤，人均也就三兩左右。

    不過足夠了，大部分人都是不能喝的。

    吃着餃子和鐵鍋燉，喝着小酒，一時間也算是氣氛和諧。

    “今年爸媽和小妹三個人在家過年了。”

    本來熱鬧的氣氛，被王老二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這年代過年對於老百姓的意義非常的大。

    長時間出門，他們不怕。

    但是真到了過年這個時間，難免會想起以前在一起過年的家人，畢竟都是沒有離開父母過。

    今年卻是要在外獨自過年。

    難免有些傷感。

    男人稍微還好點，女人就更加傷感一點。

    “吾伲雅娘，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我們買本幫薰魚，或者紅啥肉！”

    宋文慧開始用了上海腔，後面又用了普通話。

    一邊說一邊抹着眼淚。

    其他人聞言有很多人眼睛紅紅的。

    就連劉錦蓮也是眼睛紅了。

    氣氛一下就平淡了許多。

    “哎，我們可是響應老人家號召，要在農村裹一身泥巴，練一顆紅心，紮根農村一輩子的，怎麼能被這點困難給打倒了呢！”

    隨後嘀咕道：“好了，咱們一起唱歌。”

    “好啊！”

    衆人見狀都是答應了下來。

    楊小樂見狀站起來，去了自己牀鋪那邊。

    曲穎這次給自己帶的東西裏有一把口琴。

    空間裏也有，只不過一直都沒拿出來而已，此時正是時候。

    “來，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可以吧？”

    “哎，可以。”

    衆人紛紛附和着。

    楊小樂見狀笑道：“我來吹，誰起頭！”

    拿着口琴準備了一下。

    “我來！”

    馮愛軍笑着喊了一聲。

    把自己的筷子給拿了出來。

    準備了一下，笑道：“大海航行靠舵手，預備唱。”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雨露滋潤禾苗壯

    ……”

    拿筷子敲碗、敲桌子、敲鹽水瓶、敲飯盒，伴隨着口琴的聲音，傳來了大合唱。

    院子裏，謝老四抽着煙，站在那裏等了好一會。

    見裏面的情緒穩定，這才鬆了口氣，默默的離開了大院。

    一羣青年，載歌載舞的在那裏鬧了半夜，這才消停睡覺去了。

    ……

    翌日清晨，楊小樂取了馬車，帶着曲穎向着縣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