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師生相見

    隨着楊老三的說話，可能會給老劉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車廂裏便停止了交談。

    免得再泄露什麼機密。

    一時間，車廂裏的氣氛有些沉悶。

    等了一會，衆人便將目光放在了車子的外面，因爲外面是真的黑了。

    這次不是沙塵暴帶來的黑，而是天黑了。

    方梅看着外面，突然對着車裏來了一句：“劉臉上，我們……我們不會死吧？”

    老劉回過神來，笑着安慰了一下：“不會，這沙塵暴一般到了晚上就會停下來，沙塵暴嚴重的時間一般都是在早晨和傍晚時間比較厲害。其他時間都是一股風就過去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心裏都沒底。

    一般。

    但是今天這情況能一般嘛！

    說一個小時就能結束的，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了，風還是這麼大，外面還是不能走人。

    “咳~~”

    思緒間，躺在車廂上的人咳嗽了一聲。

    “小孟，沒事吧？”

    老李見狀趕忙過去問了一下。

    車廂裏已經黑了能見度非常的低，手在那裏摸了一會才摸到人。

    小孟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黑暗中趕忙問道：“隊長，是隊長嘛？”

    “是，在呢！”

    老李趕忙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放在他手上的大手，他這才安心，接下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道：“隊長，黃羊還在嗎？”

    臨摔倒的時候，他開了一槍，看到幹倒一隻黃羊就沒管，追剩下的黃羊羣去了。

    結果追的時候跑太快，馬兒崴腳不穩，才摔了下來。

    老李聞言頻頻點頭：“嗯，在，在，在馬上呢！”

    聽到這話，小孟這才鬆了口氣。

    在那裏喃喃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隨後遲疑了一下問道：“隊長……我……是不是瞎了？”

    自己如果被擡回去，應該是在衛生所，是有燈的，但是此時他一點也看不見。

    心裏一沉。

    “嗨！想什麼呢！就你這眼睛，天黑了能看到啥？你摔倒以後咱們遇到風魔了，還沒回去呢！！”

    老李笑了笑，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

    隨後笑道：“行了，好好睡你的覺，等風沙小了，我們就回基地，儘快給伱送衛生所去。”

    小孟聞言感受着外面的大風，心裏這才放心。

    看來是真的在外面呢！

    “嘶！”

    想動一下，但是感覺五臟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疼的厲害。

    “行了，別動了。睡一會吧！”

    老李對着他安慰了一下。

    “咕咕咕~~”

    肚子叫的聲音在車廂裏傳了出來。

    楊小樂一行人在基地吃飯吃的晚，雖然都沒吃飽，但是至少現在肚子不會叫的這麼厲害。

    一看就是老李和小孟三人肚子叫了。

    黑暗中，老劉突然開口問道；“老李，乾糧吃完了嗎？”

    老李苦笑了一下：“本來我們打了黃羊感覺時間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哪裏想到會碰到風魔啊！帶的乾糧晌午就吃完了。”

    聽到這話，老劉開口了：“小鄭，那個饅頭拿給他們！”

    鄭光榮聞言也沒有猶豫，直接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饅頭，摸索着遞了過去。

    老劉同樣也是摸索着接了過來，摸着老李的手，塞了過去：“你們兩個吃點，給小孟也分一點。只有一個，將就一下。”

    “那你們呢？”

    “今天出情況了，吃飯時間給耽擱了，吃的晚，快三點才吃的飯，現在不餓。快點，小孟要吃點東西。”

    聽到這話，老劉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饅頭接了過來。

    饅頭一直在懷裏包着，雖然不熱乎，但是沒那麼硬。

    只見他拽下了一點點，摸着黑塞進了小孟的嘴裏：“小孟，吃點東西，喝點水，好的快點。”

    小孟見狀張開嘴巴，吃了一點。

    黑暗中淅淅索索的，吃點東西，喂了點水。

    一個饅頭被小孟吃了一半。

    隨後就聽到小孟說道：“我吃飽了。”

    “吃飽什麼啊？你一個大小夥，這點吃飽了啊？”

    老李見狀要繼續喂。

    可是怎麼喂小孟也不張開嘴巴。

    老李見狀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和小沙兩個人把剩下的半個饅頭分了。

    這點夠啥用的啊！

    也就墊墊肚子。

    “嘶~~”

    黑暗中，衆人在那裏打着哆嗦。

    “不行，這裏太冷了，把小孟弄駕駛位置去吧！”

    晚上越來越冷，加上這風吹，溫度降低了不少，衆人都是凍的生冷。

    老劉提議將小孟送前面去。

    幾人商議了一下，答應下來，合夥將小孟擡到了駕駛室位置。

    回來以後，衆人都在那裏打着哆嗦，擠在了一起。

    楊小樂這個小孩，和老柳這個老頭被放在了最裏面，中間是方梅三人，外圈則是老李和老劉五個人。

    “哎，差點忘記了！”

    思緒間。老李突然開口了。

    就聽到他在那裏摸索着。

    “刺啦！！”

    過了一會，一道刺啦聲音響起，一根火柴燃燒着了。

    只見老李嘴巴上放着一根煙，火柴也湊了過去。

    “嘶~~”

    老李吸了一口，在黑暗中綻放出一顆火星子。

    “老劉，給，我就剩兩根了，省着點抽！！”

    這讓老劉嘿嘿一笑：“你還有啊！我他娘的上個月就抽完了。”

    隨後高興的接過了煙，大口的抽了一口。

    接着發出了一陣舒爽的聲音。

    彷彿比吃飽了飯還要享受的感覺。

    黑暗中，老李笑了笑：“每次我想抽了，就拿出來聞聞，再放回去，忍了好久了，今天不抽也不行了啊！”

    同時伴隨着其他人的笑聲。

    “給，紅軍！”

    抽了一口，將煙遞給了陳紅軍。

    對方也是高興的接過去抽了一口，最後是小沙。

    大家輪流抽。

    至於鄭光榮應該是不抽菸的。

    一圈轉完，老李和老劉又各自抽了一口煙就沒了。

    不過衆人都是一陣的滿足。

    煙抽完了，老劉在那裏笑着：“老李，你們工程隊在馬欄村那邊弄的怎麼樣了？過了年你媳婦他們應該就能接過來了吧？”

    聽到這話，老李咧嘴在那裏笑着：“嗯，差不多了，場部說了，年前把名額定下來，發出去，讓來的人能趕上春播。”

    老劉聞言也是一陣的高興：“等以後她們來了，咱們以後就不用靠國家養了，咱們自己也能自力更生。”

    楊小樂在那裏聽着，老李的口音有點像河N，又有點像徽州那邊的。

    只是老李這口音有些怪。

    像極了方言版本的普通話。

    一時間他也分不清楚。

    聊了一會，車廂裏陷入了沉浸，因爲說多了話，會消耗能量。

    時間緩緩的過去。

    也慢慢到了半夜，衆人在黑暗中打着哆嗦。

    太冷。

    咕嚕嚕~~

    肚子餓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是一個人，也不光是老李他們這些打獵的工程隊人。

    而是所有的人肚子都餓了。

    畢竟距離楊小樂他們吃完飯，已經過去八九個小時了。

    就算是之前吃的是肉，這個時候也該餓了，更何況這些都是吃的清湯寡水，加一個半雜麪饅頭。

    都是飢腸轆轆。

    有的人肚子不叫，也是餓的肚子疼。

    楊老三餓的難受，黑暗中看着外面時不時打着鼻響的馬兒，想到了什麼說道：

    “哎，那個，劉隊長，你看這一時半會的估計回不去了，要不咱們把那個黃羊燒了吧？咱們就吃一點，墊墊肚子！！”

    “不行！”

    “想什麼呢？”

    老李和老劉兩人突然一起開口說話了。

    楊老三撇撇嘴：“這都什麼時候了，總不能讓咱們餓死吧，你看這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黑暗中，不等其他人說話。

    小沙開口說道：“別說我們只是餓一兩頓，就咱們工程隊的病號飯，半年都沒見油水了。”

    幾人都聽明白了。

    不是說工程隊的飯。

    是病號飯。

    連病人都半年沒見油水了，更何況是普通人了。

    這話把楊老三噎的收不出來話了。

    其他人更是不會說什麼了。

    “得，我睡覺，睡着就不餓了。”

    楊老三嘀咕了就，整理了一下衣服，頭靠在了車子邊上。

    “老劉，讓前面把車燈開一下。”

    黑暗中，老劉開口了，對着老劉說道。

    “你幹嘛？”

    老劉疑惑了一下，以爲他真的要去把黃羊弄了吃掉。

    老李聽到聲音笑了笑；“想什麼呢！我們不吃可以，馬兒要吃東西啊！這都半夜了，該喂點吃的了。”

    聽到這話，老劉笑了笑。

    對着車廂裏喊了一聲：“東子，車燈開一下。”

    對着車廂捶了幾下。

    “轟轟~~”

    可是發動了幾下，車子都沒發動起來。

    老劉見狀臉色一沉：“麻煩了，車子發動不起來了，估計是凍住了。”

    爲了不浪費汽油，車子自然是熄火了。

    這話一出，老李沉默了一會，摸索着爬了出去。

    就聽到外面淅淅索索的聲音。

    別人看不到，但是楊小樂看到了，老李這是在摸着黑給馬兒喂吃的呢！

    馬兒邊上綁着的布袋子裏有一些草料，其中一匹馬兒的面袋子裏還放了一些炒黃豆。

    而小沙見狀也跟着下去了。

    兩人在寒風中給馬兒餵食。

    二十來分鐘以後，兩人這才喂好了馬匹爬了上來。

    “給！一人分一點，不多，墊吧一下！”

    黑暗中，老李開始給每個人分一點東西。

    等人們接到手以後，才發現是黃豆，這是喂馬兒的黃豆。

    “老李，這行嗎？”

    老劉摸着黃豆，遲疑的問了一下。

    “沒事，弄的又不多，墊吧一下吧！”

    老李不在意的說道。

    確實不多，一人十幾顆黃豆。

    聽到這話，老劉沒有再說什麼了，塞了一顆黃豆在嘴裏咀嚼着。

    而其他人聽到聲音，自然也是跟着在那裏吃着東西。

    楊小樂則是沒吃。

    他剛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老李喂馬兒黃豆的時候，都是放手心讓馬兒舔黃豆，還沾着口水呢！

    吃了一點黃豆也算是有點安慰了。

    衆人又蜷縮在了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天有些微微發亮了。

    這是要天亮了呢！

    “風沙小了！！”

    看着外面的情況，方梅一陣的興奮，因爲能看見遠處了。

    雖然風還是很大。

    老劉輕輕頷首：“嗯，風魔過去了。”

    隨後眉頭皺了起來：“麻煩了，車子被凍住了。”

    衆人都在車裏打着哆嗦，昨晚實在是太冷了，又沒有被子。

    “滴滴滴~~”

    思緒間，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這讓老劉一陣的興奮，趕忙跑下車去。

    沒一會，車子的聲音越來越大。

    伴隨着老劉高興的聲音：“順子！可算是等到你們了。”

    車子從兩邊的基地出發都是有報備的，通訊兵這邊都會有聯繫，哪輛車子沒回來，都要打電話確認一下的。

    車上下來一個穿着米黃軍服的年輕人：“連長，就知道你們出事情了，昨兒下午風魔來了，我就打電話給基地那邊了，說你們已經出發了，可是風沙太大了，沒辦法出來，這不風小了我們就過來了。”

    老劉一陣的高興：“好，我們先回去，把車子放這裏，等一會回去拿東西過來弄。”

    說完，來到車子這邊喊道：“好了，接我們的車子來了，上那輛車子。”

    聽到這話，衆人都是一陣的高興，紛紛下車。

    而老李幾人也是將小孟放到了車子上。

    雖然說沒有了風沙，但風還是不小衆人都是一陣的飢寒交迫。

    都上了車，老李這才說道：“你們先走，我們騎馬馬上就到。估計我們還先到呢！”

    老劉笑着點了點頭：“行，你們走的小路，肯定快，那我們就走了啊！”

    說完，打個招呼，上了車。

    隨後車子就出發了。

    孔大力看着丟在原地的汽車一陣的奇怪，之前還跟寶貝一樣，怎麼現在就丟了。

    “劉連長，這車子就不管了嘛？”

    老劉扭頭看了一眼笑道：“沒事，丟這裏跑不掉，又沒其他人過來，沒事，一會我們再回來弄。”

    聽到這話，孔大力輕哦了一聲。

    也是，這荒郊野外的，而且這裏是管制區域，路過的都是這裏的人。

    確實丟不了。

    衆人打着哆嗦，坐着車子向着基地趕去。

    四十來分鐘以後，衆人就到了基地。

    讓人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嘟~嘟~嘟嘟~~”

    一陣號角的聲音在廣播裏傳來，基地裏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訓練的訓練。

    車子沒有先送其他人，而是將小孟直接送到了衛生所的門口。

    衆人合力將小孟擡下了車子，至於老李也沒看到人過來。

    “咦，小樂！！你怎麼在這？”

    思緒間，旁邊一道好奇的聲音傳來，正是詫異的羅進平。

    對方和另外一人正攙扶着其中一個臉色蒼白的人。

    楊小樂停下了攙扶小孟的動作，拍了拍腦袋：“娘的，還是讓他給看到了。完了，可別給他整出事情來啊！”

    隨後“詫異”的驚喜道：“羅老師，你怎麼也在這裏呢！！嬸子說你突然失蹤了。”

    說完，看着兩人扶着的人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羅進平看了一下旁邊的老劉幾人，趕忙說到：“有個同事胃病又犯了，我們帶他來醫務室看看。不說了，我們先進去了。”

    “啊？哦，你們忙！”

    楊小樂示意了一下。

    兩人攙扶着人進了衛生所。

    而老劉聽到剛剛兩人的對話也是眉頭一皺：“你們兩個認識？”

    “認識啊！！他是我小學公社的班主任！！”

    反正這種事情對方肯定要調查的！

    也沒撒謊的必要了。

    而此時鄭光榮兩人已經已經將小孟送到了醫務室。

    沒一會兩人就回來了：“連長，人已經送到了，他們那邊會通知工程隊的人。”

    老劉點了點頭：“行，上車，回去！”

    說完，他帶頭去了前面的副駕駛。

    其他人自然還是在車廂的位置。

    隨後車子就發動了。

    楊小樂看着兩個盯着他看的目光，知道一會少不了要一番詢問，然後就是審查。

    不過這個審查肯定不是問他，而是打電話給京都那邊。

    那邊會給個調查結果。

    車子在基地裏拐了幾個彎。

    “咦，老李！！停車！”

    思緒間，傳來了老劉的聲音。

    車子也停了下來。

    而車子因爲速度過快，已經開了一段，楊小樂幾人從車屁股後面也看到了外面的一幕。

    只見老李正爬在那裏，對着一個方向磕頭：“俺滴娘吶！是兒不孝啊！！”

    而小沙還有兩個戰士在旁邊看的也是一陣的心酸。

    老劉走了過去，看到這一幕，心裏一沉，對着小沙問道：“怎麼回事？”

    小沙深吸了口氣，說道：“剛剛我們回來，通訊連的人看到我們就把我們的信給我們了，說……說河N信陽那邊受災，隊長他娘餓死了。”

    說完，嘆了口氣。

    聽到這話老劉也是深吸了口氣。

    來到旁邊將他硬生生拉了起來，安慰了一下：“別難過了。”

    只見老李捂着臉，在那裏哽咽着：“鳳兒來信，說~說俺娘走之前，就想吃一頓餃子，可是……可是臨走，她也沒能吃上。鳳去賣了血，換了一點肉和面，可是回來的時候都晚了。臨了說要見俺一面，都沒見成啊！”

    一邊說，又蹲在地上捂着臉。

    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老劉聞言，就算是見慣了生死的人，眼睛也跟着紅了起來。

    這讓他也想到了自己在老家的父母

    但是沒辦法，這裏本來就缺吃的，就算是不缺，這裏也沒有糧票。

    因爲用不上。

    楊小樂在車上看到這一幕，也是心裏嘆氣。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賣血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能說賣，而是抽血200CC的話，會給半斤肉作爲營養品，補補身體。

    畢竟這時候的血庫不像後世，後世很多抽了血，車血車還沒到站就被丟棄了，只是爲了完成任務。

    這時候是真的缺血。

    或者說，什麼都缺。

    河N那邊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之一，有錢都買不到東西。

    “行了，儘快把嫂子他們弄過來吧！”

    老劉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實在不行今年轉業，你回去吧！”

    這話一出，老李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平復了一下情況問道：“小孟呢！在衛生所嗎？”

    “嗯，在衛生所！”

    老李聞言點點頭：“那我們去看看！”

    說完，扭頭就離開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老劉嘆了口氣，回到了車上。

    隨後車子出發回到了之前的小院子。

    “媽呀，可算是回來了，我得睡個覺！！”

    楊老三下來以後，伸了伸懶腰。

    下了車子，老劉對着鄭光榮交代道：“昨天折騰了一個晚上，你趕快去炊事班弄點薑湯，給他們喝點，別感冒了。你們也要喝。”

    鄭光榮答應下來直接就離開了。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怎麼可能會感冒，昨晚沒凍死都是因爲自己那水壺里加了井水了。

    感冒應該不會。

    “楊小樂，你跟我來一下！”

    思緒間，老劉一臉嚴肅的對着他喊了一句。

    隨後向着邊上的一間房子走了過去。

    楊小樂見狀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估計是要詢問自己和羅進平的事情，不然沒其他的事情了。

    反正自己這麼久以來掩藏的夠好，也不怕調查。

    跟着對方離開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