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在這裏看了一會,腦子裏琢磨了一會看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便直接離開了。
從巷子出來,四處看看,直接去林俊生的家裏。
“耗子叔!”
進了大院,大院裏的幾個孩子就紛紛打着招呼。
“小康、小光……”
楊小樂笑着打了個招呼,便直接去了林昆的家裏。
“林大哥。”
進門以後,就看到林昆正在那裏抽着焊煙,笑着打了個招呼。
林昆見狀站起來苦笑道:“別了吧,我們這差了輩分呢!你這樣叫我師父知道了,不得揍我啊!”
“沒事,各叫各的。”
聽到這話,林昆沒說什麼,問了一下:“你找大龍嗎?”
“嗯,找他出去玩。”
說話間,林俊生和他妹妹英子一起從屋裏出來了。
楊小樂見狀直接開口說道;“大龍,一會跟我出去一趟。”
“哎,好!”
林俊生自然知道什麼事情,見狀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楊小樂沒着急離開,而是看着林昆:“林大哥,今天怎麼沒出去啊?這都幾點了?”
對方平時忙的都是回家吃一口就趕快跑了。
今天在這悠閒抽菸呢!
林昆一陣的苦笑;“現在拉貨的太少了,服務社那邊就派了半天的任務,上午忙了一會,下午去晚點,拉一趟就回來了,不着急。”
“哦,這樣啊!”
楊小樂點了點頭,這說明外省物資調撥越來越困難了。
想到這都一個多月沒給他們弄肉了,於是開口問道:“肉你們還要嗎?我給伱們留了,要不要?”
林昆抽了一口煙,想了想點點頭:“行,你給我們弄點吧,不過不要那麼多了,三十斤就夠了。”
“這麼少?”
楊小樂驚訝了一下,一下就減少到了十分之一。
這麼多人一分,人均也就半斤的樣子。
看到他的表情,林昆苦笑了一下:“沒辦法啊!現在活越來越少了,後面還不知道情況呢,不能這麼吃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稍微思索了一下。
最後點點頭:“行,我知道了,等大龍回來,讓他帶過來好了。還是那個價格。”
菜市場的肉已經從最開始的七八毛,漲價到現在的一塊整一斤了。
按道理他這價格應該漲的。
林昆聞言點點頭:“好,那謝謝了。”
就算價格便宜,他也沒好意思張口多要,現在工資低也要不起了。
“那行,我和大龍先出去了啊!”
楊小樂見狀打個招呼,帶着林俊生就離開了。
沒帶虎子,兩個人騎着車向着穿過廣場來到了前門東大街,靠近崇文門附近。
殘破的水泥路面,中間是兩條有軌電車車道,兩邊陸陸續續的行人在兩邊行走着。
楊小樂四周打量着,對着旁邊喊了一聲:“大龍,在哪啊?”
林俊生伸頭在右邊的店鋪看了一下,“應該就是前面了吧,說是不到崇文門。”
“哎,在那!便民餐館。”
騎了一會,林俊生指着不遠處的一個餐館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楊小樂順着他手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這是一個新蓋的一層老式餐館。
來到地方,兩人將車子停在了門口的位置。
站在門口,楊小樂四下看了看。
此時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但是裏面還是有很多的人在裏面吃飯,而門口還有許多的人排隊。
“哎,跟你們說了,沒吃的了,不要排隊了,排了也沒用。”
兩人剛要進去,就被門口的服務員給喊住了。
楊小樂看了一眼,知道這是外省或者農村過來的人,來城裏吃飯找吃的呢!
不止是這裏,他們大院門口也是同樣的情況。
只是那裏人少很多而已,因爲現在飯店給的量也是固定了。
回過頭來,對着服務員說道;“我們找孫明,他讓我們來的!”
“孫明?”
服務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最後點了點頭:“行,進來吧!”
聽到這話,兩人這才順利的從大門進去。
而身後的人則是被攔住了。
餐館不是很大,只有七八個長條桌子,除了一桌空着,其他都是坐滿了人。
“孫哥,有人找你。”
服務員來到廚房口,對着裏面喊了一聲。
沒一會,就看到一個瘦弱的青年,穿着髒不拉幾的圍裙帶着白帽子出來了。
孫明出來以後,看着兩個人,先是疑惑了一下,
隨後看了看林俊生,這才對着楊小樂說道:“你是……‘耗子’?楊浩?”
楊小樂點點頭:“嗯,不是你找我嗎?”
難道上次沒看到過自己?
聽到這話,孫明將帽子抓下來,對着他說道:“不是說晚上快吃飯的時候嗎?來這麼早啊!先坐吧,那裏有空的位置。”
隨後對着剛剛的年輕服務員說道:“小李,讓龐師傅弄點菜。”
“吃過來的!有事情說事情吧!”
楊小樂勸阻了對方。
聽到這話,孫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那行,過去坐吧!”
隨後三人來到了唯一的空臺子坐了下來。
桌面雖然收拾過,但還是油不拉幾的。
幾人坐下以後,孫明看了一下兩個人,在那裏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大龍,我知道你,你爹的師父是林延武林師父對吧?”
聽到這話,林俊生驚訝了一下。
“你……你認識我師爺?”
孫明點頭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楊小樂:“楊浩對吧?其實今天叫您過來就是問一下情況。”
楊小樂聽到這話,一陣的奇怪。
輕輕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看到他的表情,孫明對着楊小樂問道:“你和曹爺是什麼關係?”
“曹爺?”
楊小樂聽到這個名字疑惑了一下,想了想搖搖頭:“不認識!”
聽到這話,孫明想了一下,反應了過來笑道:“哦,你們應該是叫他索爺。”
楊小樂聽到這話,隨後反應過來了。
索爺的姓是改了,姓曹,他的大兒子叫曹伯軒,老二曹仲軒。
那老頭自己應該也有個姓曹的名字。
想到這裏,他看向了孫明:“什麼意思?我沒明白!”
孫明在那裏琢磨了一會,開始總結一下語言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聽了一會,楊小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看向了旁邊目瞪口呆的林俊生。
原來對方孫明的師父也是索爺的徒弟。
而且是大徒弟。
他記得蘇玲說過,索爺有八個徒弟,打鬼子的時候死了一半,一個出國了,一個去的海峽對岸,除了面前這個,就剩下林昆的那個師傅了。
這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聽完以後,他也知道對方找自己幹嘛了。
孫明的師父,當年參加了推翻清政府的革掵黨。
在索爺看來,那就是推翻了他的老祖宗,勸阻不了,兩人也算是斷絕了關係。
後來孫明師父受傷回京都養老。
兒子和兒媳婦跟着另外一個師兄弟去的海對面。
孫明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解放以後才跟着他師父。
眼看自己師父這身子骨因爲舊傷越來越越不行了,知道師父心裏這個疙瘩一直沒有解開,想臨終的時候能緩和一下關係,見一面索爺。
所以才來找他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看了一下旁邊的林俊生。
隨後扭過頭來疑惑的問道:“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啊!你是不是應該找他才對啊!”
論關係,自然是林俊生的師爺和索爺的關係最親近了。
找自己算哪門子事情啊!
孫明沉吟了一下說道:“林延武林師父那邊,我已經去找過了,他沒同意去說情。”
楊小樂聞言明白過來了,隨後爲難的說道:“孫明,我就這樣叫你吧,索爺那邊我還真的沒辦法去說,畢竟這是老一輩的事情,而且跟索爺練功也就一個多月的事情,恐怕你找錯人了。再說了,你找人找不到,你自己不會去啊?”
聽到這話,孫明愣了一下。
“索爺教你功夫?你是他徒弟?”
看着他的表情,楊小樂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見他承認了,孫明這才恍然,隨後一陣的苦笑:“那您這輩分比我高一輩啊!”
說完,遲疑了一下說道:“師父不讓我去,說他沒有錯。我要是去了,就不認我了。上次去過一次,被我師父罵慘了,差點要和我斷絕關系。”
楊小樂聽完,一陣的無語。
這都什麼事情啊!
兩個人都錯了嘛?
好像都沒有。
琢磨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說道:“那個……孫明,你這就有點爲難我了,老爺子要是能想開,自己的大徒弟怎麼可能不原諒,還需要你和我來說情嗎?”
聽到這話,孫明嘆了口氣。
在那裏沉默着。
最後還是緩緩說道:“我也沒辦法了,實在是找不到人了。索爺這麼關心你,你至少可以試試,就算不行,這情我也記在心裏了。”
楊小樂聽完以後,沒有答應他。
而是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和索爺關係的?怎麼想起來找我的?”
他還一直奇怪呢!
孫明見狀就開口說道:“其實沒什麼。上次你不是在什剎海溜冰場有人約你嘛,索爺託人帶話給我,我就過去了。”
“啊!”
楊小樂驚訝了一下,“索爺讓你去的?”
孫明點了點頭:“嗯,是啊!所以我就想着來找你的,我不是想着,小孩子過家家的事情索爺都能找我幫忙,所以我才想到找你幫忙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尷尬了一下。
心裏也感動了一下。
確實,約架的事情在老頭眼裏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沒想到他居然找人。
想到什麼,他反應了過來:“那個……孫明,你剛剛說話的意思是,你就見過索爺一面?”
“嗯,是啊!怎麼了?”
孫明點點頭,一陣的疑惑。
楊小樂看到他的表情接着問道:“見過一次面,索爺就找你了,你不感覺奇怪嗎?”
聽到這話,孫明一陣的疑惑:“什麼意思?”
想了想,隨後反應過來,一臉的激動:“你的意思是,索爺還關心我師父?”
隨後一陣的疑惑:“可是……我找過他啊!被他老人家罵出來了。”
楊小樂聞言聳聳肩:“不知道,我也就猜測了一下而已。不然你只去過一趟的人,他怎麼記住你的,而且還知道你是幹嘛的!”
這話讓孫明陷入了沉思。
可是又想不明白。
“行了,沒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提一下,看看老頭怎麼說,成與不成我可沒辦法左右。
楊小樂琢磨了一下,還是感覺提一嘴得了。
一般情況下開山大弟子和關門弟子都是師父最喜歡的兩個。
而且兩個人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成不成他還真管不了,也不會去勸,都這麼大年紀的人。
如果想開了,根本不需要他去勸說。
看到他站起來,孫明立馬也跟着站了起來:“那謝謝了,不管成不成,這個情我都記下來了,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招呼一聲,隨叫隨到。”
楊小樂點點頭,打個招呼就離開飯館。
孫明將兩人送出了門口這才回來。
“原來大師爺沒死啊!”
出來以後,林俊生驚訝的嘀咕着。
聽到這話,楊小樂頓時一樂:“得,你這又多了一個叔出來啊!哎,你都不知道這事情嗎?”
林俊生茫然的搖了搖頭:“這我哪裏知道啊!師爺從來不說這個事情,估計我爹都不一定知道。”
楊小樂聞言琢磨了一下,輕輕點頭:“行了,回去吧,我還以爲今天有什麼大事情呢!感情就這事情啊!”
說完,就去放車子的地方。
“哎,耗子叔,你昨兒說我們兩個能上中專的事情,怎麼說啊!”
林俊生跟過來,想到昨天的事情,開口詢問了一下。
楊小樂一邊推車,一邊不在意的說道:“你急什麼啊!等着!還有半年呢!真當你這聲叔白叫的啊!”
這兩個傢伙跟着自己沒多久,也沒幹啥大事情。
但是這天天左一聲叔,又一聲叔叫的,誠然是因爲他師父索爺的緣故,但是他也不是那種用了就丟的人。
聽到這話,林俊生嘿嘿一笑。
“鏘!”
一腳把車蹬子踹開,推着車說道:“行了,走吧。”
林俊生點了點頭,推着車跟着他一起騎車離開了。
回到西單百貨附近,將大龍給打發了,他這才騎着車去了索爺的家裏。
拿着鑰匙直接開門了。
將房門關上,來到大院他就直接喊了一聲:“師父!”
此時堂屋裏傳來了廣播播放戲曲的聲音。
老頭雙手塞進對方的袖子裏,抄着手靠在圈椅上,看到他過來只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啪嗒!”
“哎,師父,先關了,跟您說個事情。”
楊小樂隨手將收音機給關了,對着他說了一句。
老頭耷拉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嘖嘖!”
楊小樂嘖嘖嘴,直接開口說道;“師父,孫明他師父,就是你那個大徒弟,估計要不行了。”
聽到這話,老頭睜開眼睛看了看他。
看到他的眼神,楊小樂笑道:“師父,您這什麼眼神啊?”
隨後說道:“是孫明找我的,說他師父身體熬不住了,讓我跟您老帶個話。”
老頭眉頭在那裏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看到他的表情,楊小樂趕忙擺擺手:“哎,師父,我可沒有勸你的意思啊!您老都一把年紀了,還輪不到我來跟您說教。我的想法就是您老要是有什麼想法儘快去辦,別等着以後老了後悔。哦,不對,您已經老了。”
老頭聞言,直接摸起了柺杖。
“哎,您老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楊小樂見狀趕忙跳了起來。
“滾~~”
旁邊傳來了老頭的吼聲。
看着老頭的表情,楊小樂聳聳肩:“得,我就說一下,您老看着辦吧。話我傳到了啊!”
說完,就逃離了現場。
離開了堂屋,楊小樂往回看了一眼,笑了笑。
他能感受到,老頭沒生氣。
就是感覺老頭心裏有事情。
回到家裏,大哥和老孃已經上班去了,老爹帶着家裏幾個孩子在那裏聽廣播。
同時屋裏還有後院的劉解放兄弟兩個,以及田寡婦家兩個丫頭。
楊廣志坐那裏抽着煙,看着他過來嘀咕了一句:“一天到晚不着家,這馬上就上學了。”
楊小樂不在意的笑了笑:“知道了!上學我就老實了。”
聽到這話,老楊同志也沒有說太多。
……
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晚上吃飯時間,外面就傳來了王大爺和趙大爺的聲音。
“開大會了,都出來開大會了,各家把手裏的活放一下。”
聽到聲音,家裏的人都開始往外走。
楊小樂已經大概猜到是什麼事情了,跟着出了房間來到了大院。
大院裏熱熱鬧鬧的。
都在議論紛紛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了一會,王大爺清理了一下嗓子,這才開口說道:“把大家叫一起來開會了,就說一件事情,估計有的單位已經知道,至少咱們軟軸廠肯定是知道的。”
“王大爺?啥事情啊?”
“就是,別墨跡了啊!”
圍着的人在那裏詢問着。
王大爺見狀,開口說道:“傳達上級的精神。中****會通過《關於**公社若干問題的決議》,提出人民公社“在城市中應當繼續試點”……
要把職工特別是婦女從繁瑣的家庭勞動中解放出來,更好地投入生產…………
就是以後我們吃食堂的事情,工廠有食堂的就不要回來吃了,沒有食堂的和臨近單位一起組建食堂,具體的各個單位這幾天會統一通知的。同樣的,家裏不上班的人也要解放出來……”
“怎麼又吃食堂了?”
楊廣志站在人羣的後面,對着自己媳婦低聲問了一下。
“不清楚呢!今天我們單位也說這個事情了,說是上面的精神指示。”
“那還是把糧食湊一起嗎?”
楊廣志是怕了。
王秋菊搖搖頭,“你聽聽不就知道了嘛!好像是按照定量把糧票收上去,菜的定量也是按照平時的來算。定量多少吃多少,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聽到這話,楊廣志點了點頭。
安靜的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