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羅老師，借你人頭一用

    六點半左右，楊小樂這才按照之前羅進平說的方位摸回了醫院附近。

    此時醫院門口有少量的人進出。

    想來是看急診的人。

    楊廣志正在那裏一陣的着急，眼睛直勾勾的的盯着楊小樂剛剛離開的方向。

    但是他不敢離開，深怕兒子找不到自己。

    楊小樂是從另外一個方向過來的，楊廣志還沒有看到。

    來到近前，看着楊廣志吐了一口旱菸，學着他看了一眼遠處：“爹，你看什麼呢？”

    “我……”

    楊廣志剛要說話，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

    立馬開始破口大罵：“你個兔崽子，這都幾點了，怎麼現在才回來？急死我了。”

    楊小樂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辜的說道。

    “爹，你這樣罵人，好嗎？”

    “你……”

    楊廣志氣的拿起旱菸杆就要打他。

    “別，別，這玩意能打壞人的，我開個玩笑而已。”

    楊小樂趕忙投降。

    隨後自然的說道：“羅老師剛剛有事，把我送到前面路口就回去了，我去他家挑了一些書我就回來了。”

    “書呢？”

    “羅老師說他回去的時候給我帶回去，就不讓我拿了。”

    楊廣志聞言這才繞過他，吧唧了一口旱菸。

    “行了，吃點東西吧。”

    說完把自己帶的包袱打開給他拿玉米餅。

    “哎，別啊，爹，好不容易來這裏了，我們去早餐店吃吧，這玉米餅都硬了，咬不動。”

    “不行，沒有糧票你去吃啥？”

    說完，摸了一塊玉米餅子遞給了他。

    楊小樂見狀無語的搖了搖頭，又不缺了，沒必要受罪啊！

    四周打量了一下，對着他說道：“爹，你等一下，我馬上就過來了。我去找個廁所。”

    說完轉身就跑開了。

    “哎！醫院裏有茅坑！”

    看着他跑開，楊廣志喊了一聲，見他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去管了。

    以爲他是尿尿去了。

    拿起玉米餅子啃着，盯着對方的身影，擔心跑丟了。

    等了一會，他感覺不對勁了。

    這傢伙跑到遠處的一家早餐店去了。

    但是想了想，這傢伙沒有糧票也沒有錢，便放下心來。

    “爹，快來！”

    楊廣志正在啃玉米餅子，聽到聲音，擡頭看了一下。

    只見老三正站在早餐店門口對着他招手。

    “壞了！”

    楊廣志趕忙將餅子塞進包裏，快步向着早餐店的方向走了過去。

    早餐店門口放着一個兩個爐子和案板，師傅正在那裏炸油條、做炒肝。

    裏面還有人在忙活着。

    店不算小有個七八張髒不垃圾的小八仙桌，桌子上黑乎乎油膩膩的。

    來到地方，便看到楊小樂正拿着大肉包子在那裏啃着。

    這可把他給嚇壞了，“哎呦喂，我滴小祖宗哎，我們哪裏來的肉票和糧票啊！別吃了，別吃了。”

    媽的。

    要不是親生兒子，他真想給他一鐵鍬。

    說完，就要過來搶他的包子。

    楊小樂看到老爹的表情，知道不能逗他了，趕忙說道：“爹，你別急啊，羅老師給的！”

    “羅老師給的？”

    楊廣志更氣了！

    “羅老師，羅老師，羅老師是你親爹啊？？給你肉票，給你糧票，還給你錢？”

    其他吃飯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爹，這話你就跟我說說，回去可別當着娘的面說，不然她跟你拼命。”

    楊廣志哪裏有心情聽他開玩笑。

    就要過去揪他耳朵。

    “哎，爹，你別急啊，我一會回去跟你說，這錢是我掙的！真的，回去和你說，這裏不方便。”

    羅老師那邊的理由失靈了，只能再找理由了。

    楊廣志剛要說話，跟我在這瞎扯呢！

    可是他突然愣了一下，想到什麼，那就是這幾天突然吃的魚，這來的莫名其妙。

    狐疑了一下。

    看到他的表情，楊小樂這才說道：“行了，爹，先吃東西，吃了我一會慢慢告訴你。放心好了。”

    說完，咬了一口大肉包說道：“爹，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啊？”

    楊廣志看着桌子上的幾個大肉包，一陣的心疼，這得多少錢啊！

    “來嘍，肉絲雜姜面兩碗，二位慢用。”

    嚎的一聲，服務員端了兩碗肉絲麪過來放在桌子上，沒管兩個人，又去忙活了。

    “爹，快吃，一會涼了就不好吃。”

    楊小樂拿起筷子，唏哩呼嚕的吃起了麪條。

    吃了一大口，一陣的爽快。

    還是要肉味。

    隨後看着不動的楊廣志，便催促道：“爹，行了，趕快吃，我一會給你老實交代行了吧，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那裏有炒肝，豆汁，油條，你想吃什麼？”

    “吃吃吃！還吃！就這些夠了。”

    楊廣志一臉心疼的坐了下來。

    點都點了，總不能把兒子打死吧。

    嗯，可以打個半死，不過這個得去看完病以後再說，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楊小樂知道自己作爲一個孩子做的過了。

    但是讓他一個人偷吃？

    他還做不出來。

    身揣鉅款和各種票，又缺營養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不吃點好的。

    捱打也要吃。

    坐下以後，楊廣志沒有動，而是對着他問了一下價格：“這都多少錢？要多少票？”

    錢他沒太擔心，帶着30塊呢！

    主要是票。

    “哦，這面是2毛一碗，二兩糧票和一兩肉票，這包子一個一兩糧票，不要肉票。7分錢一個。（別問爲什麼不收肉票，我也不知道，資料上寫的。可能是垃圾肉吧！）”

    楊廣志心裏在默默的計算着。

    看到老爹在發呆，楊小樂笑道：“爹你別算了，一共8毛2，8兩糧票，2兩肉票。”

    楊廣志知道自己算的慢，臉上紅了一下，隨後稍微鬆了口氣。

    糧票難弄，但是拿糧食還是能換到的。

    就是這肉票，不過就二兩，想想也不多。

    便沒有發火。

    “爹，你是不是不餓，要不這碗我吃了吧！”

    楊小樂看着他不動，便開着玩笑說了一下。

    楊廣志聽到這話，老臉一板，“幹嘛不吃？要是能退了，我就不吃了。”

    “爹，你去問問，看看人家會不會打你？”

    楊廣志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把麪條隨便翻了一下。

    一口就幹掉三分之一。

    拿起一個大包子，直接咬了一大口。

    隨後一臉的滿足。

    “爹，還是肉包子香吧！”

    楊小樂吃了一口麪條，看着他滿足的表情，對着他笑道。

    聽到這話，楊廣志嘆了口氣。

    娘的，是好吃，但是死貴啊！

    人多，他沒好意思講這個話。

    三口一個大包子，喝了點湯就給咽下去。

    簡直就是風捲殘雲。

    最後掏出那個吃了一半的玉米餅子，又和老闆要了一點麪湯，把一個餅子給吃完了。

    楊小樂的速度也不是太慢。

    加上他沒吃玉米餅子，兩人幾乎是同時吃完的。

    “嗝”

    吃完以後，兩人滿足的摸了摸肚子。

    其實沒吃飽。

    湯就喝了一大碗了。

    但是兩人都是一臉的滿足，平時哪裏能吃到這麼多的細糧。

    楊小樂是不敢吃太多油的，怕一會竄稀。

    而楊廣志更是捨不得吃了。

    所以沒有再加了。

    弄好以後，楊小樂去結賬了。

    給了錢兩人便出了門。

    此時天熱，剛剛吃了早飯，兩人都已經是滿頭大汗。

    “哎呦喂！”

    剛剛出門，早就忍不住的楊廣志，撩起脖子上的灰白色的舊毛巾，擦了一擦頭上的汗，隨後立馬逮住兒子的耳朵就揪了起來。

    “說，你這錢和票哪裏來的？”

    “哎呦，疼，你鬆手！你不鬆手我怎麼說啊！”

    楊廣志可不是母親王秋菊，下手一點也不知道輕重，還是有些疼的。

    聽到這話，楊廣志這才鬆了手。

    掏出旱菸塞菸絲。

    楊小樂這才緩緩說道：“那錢和票是我投稿以後，發下來的稿費和票。”

    “啊？稿費？什麼是稿費？”

    楊廣志塞菸絲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他。

    “就是羅老師幫我用他的名義發了一份稿子，給城裏的人鳴日報發了一份稿子，過稿以後，人家給的錢。10塊錢和1斤肉票，1斤油票還有五斤糧票。”

    楊小樂在那裏胡扯着。

    回去找老羅弄一張紙，自己再做個雕刻，隨便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反正又沒有人下來查。

    到時候和老羅打好關係，至於老羅那邊，也只能胡扯了。

    哎！

    看來自己在行騙的路上越走越遠，馬不停蹄，無法回頭了啊！

    楊廣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等回去了，我讓羅老師把那個證明拿給你看，上面有我的名字呢！”

    聽到有證明，楊廣志一樂，一拍他的腦袋大笑了起來：“好，我兒子有出息了，給你爹長臉了。”

    楊小樂被他一拍，腦袋都嗡嗡的。

    隨後看到他伸出的手奇怪了一下；“幹嘛？”

    “錢呢？票呢？都給我？”

    楊小樂知道會有這事情。

    所以故意少報了一些。

    不過他還是假裝不情願的說道：“爹，那是我掙的，我自己想留着花！”

    “兔崽子，我們起早貪黑的上工，幹的糧食難道你沒吃嗎？你一個孩子收那麼多的錢和票幹嘛？給我！”

    說完又要拍他的腦袋了。

    “行，都給你！”

    楊小樂趕忙將10塊錢和幾張票遞給他：“肉票剛剛用了2兩，只有8兩了。”

    楊廣志樂呵呵的接過錢和票。

    “tui!”

    雖然沒多少張，他還是吐了口吐沫清點了起來。

    足足點了兩遍。

    這才小心打開裝錢的小荷包，塞進胸膛裏的一個小口袋裏。

    小口袋是王秋菊連夜縫出來的，就是怕錢丟了。

    只是這薄汗衫被縫了一個口袋，前面鼓鼓的，看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現在馬上就要到上班時間了，馬路上烏泱泱的一大片人，跟打仗一樣。

    成羣結隊的。

    馬路中間行人和騎自行車的人交織在一起，時不時的傳來鬨笑和嬉鬧的聲音。

    大部分都是穿着一身藍色的工人服裝。

    楊廣志看的眼花繚亂。

    從小夥子到大爺，大姑娘、小媳婦，大媽，形形色色的人交織在一起。

    在農村很少看到這一幕。

    兩人邊走邊看來到了醫院。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多，醫院裏已經陸續有人過來了。

    不像後世長長的隊伍，只有零星的人在這邊等候着。

    進了大院，一棟西洋風格的四層大理石面的樓房聳立的面前，兩邊十分的寬闊，門口還有一個十幾層的水泥臺階。

    兩人坐那裏等了半個小時，才算是等到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