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馬占山比武而亡

    現在無論楊槐說什麼，楊軍都不會被他矇騙了。

    在楊軍這裏，他的信用已經消耗殆盡。

    楊軍再也不想在他身上花任何心思了。

    之前他可沒少在他身上花功夫，該教育的教育了，該請的醫生請了，該送進去的送進去了，可是……

    楊槐依舊是那個混不吝的楊槐，楊軍對他改邪歸正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他們兄妹五個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各人過各人的日子，楊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管他們。

    兄弟姐妹將來是越過越遠的，將來他們的後人也會成爲陌生人的。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還不如抽點時間管管自己的孩子。

    楊成道和楊成才越來越大了，而且其他孩子也都不小了。

    再加上孩子這麼多，楊軍即使想花點心思管管弟弟妹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天。

    楊軍抱着十一娘和十二郎在客廳裏玩耍。

    這時，保姆匆匆而來。

    “先生，馬小姐來了。”

    楊軍愣了一下，問道：“馬武梅？”

    “是的，先生。”

    楊軍想了一下，也不沒想出來馬武梅找他何事。

    於是道：“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門衛就傳來一陣哭泣聲。

    “楊叔，我爹不行了。”

    馬武梅一進屋，直接跪在了楊軍跟前。

    看着她那傷心欲絕的樣子，楊軍心裏一凜。

    “你爹怎麼了？”

    馬武梅是楊軍結拜兄弟馬占山唯一的女兒，現在已經結婚生子，而且在單位裏混的還不錯。

    兩家人也經常走動，逢年過節的時候，互送節禮，關係非常好。

    “我爹他……快不行了，嗚嗚……”

    說完，馬武梅接着道：“楊叔，我爹還吊着一口氣，想見您最後一面。”

    楊軍聞言一驚，連忙道：“你爹……走，快走。”

    楊軍把懷中的兩個孩子遞給伯母，連忙和馬武梅向外走去。

    路上。

    馬武梅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一向好武的馬占山不顧年齡大了，硬是和人比武，這才受了重傷。

    送到醫院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醫生都束手無策，這不，又從醫院拉了回來。

    回來後，人就陷入昏迷了，好不容易清醒一點，立馬就要人把楊軍叫來。

    聽完事情經過後。

    楊軍唏噓不已。

    俗話說，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一生好武的馬占山最終死在了比武上。

    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不過，令楊軍惋惜的是，世上又少了一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好兄弟。

    人到中年，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失去朋友。

    看着眼前一個個熟悉的人離自己而去，那種心情不言而喻。

    郭草地走了，王小翠走了，郭天明也走了，舅舅王玉獻幾個月前也沒了，現在又輪到了馬占山。

    楊軍坐在車裏不說話，手中的煙不停地抽。

    不一會兒，車子就在馬占山的家停下了。

    一下車，楊軍就直奔後院。

    在前院和後院的交接處，他看到一個人光着膀子身體筆直的跪在那裏。

    任憑天上火辣辣的太陽曬在身上，愣是一動不動。

    楊軍擦肩而過，對此並沒在意。

    來到後院。

    他遠遠的看見後院裏站滿了人。

    這些人面帶悲慼，一臉沉重的站在那裏，還有很多人不停地進進出出。

    “師叔。”

    楊軍一進後院，所有的人齊聲叫了起來。

    楊軍沒有說話，沉着臉走進了馬占山的房間。

    “師叔來了，都讓一讓。”

    馬占山的大徒弟萬成着急的說道。

    人羣一下分開，空出一條路。

    楊軍一眼就看到躺在牀上臉色煞白的馬占山。

    此刻，馬占山睜着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房樑，一眨不眨。

    那張臉灰暗，完全沒了往日的風采。

    胸膛一起一伏的，看得出來，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老哥。”

    楊軍叫了一聲，然後直接半蹲在牀前。

    “老弟……來……了。”

    聽見楊軍的叫聲，馬占山眼神終於有了一絲光彩。

    緩緩的轉頭，把目光看向了楊軍。

    “老哥。”

    看到馬占山那副樣子，楊軍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這個義薄雲天，豪情萬丈的男子漢，曾幾何時，變得那麼的虛弱了。

    “老弟……”

    馬占山緊緊的抓着楊軍的手，眸子裏緩緩的流下一行清淚。

    旁邊的一衆徒弟見此情景，全都忍不住簌簌落淚。

    “老弟……老哥……不行了。”

    楊軍能感受到馬占山抓着自己的手是那麼的有力。

    他眼神渙散，似乎不甘。

    嘴脣頜動幾下，最終沒能說出口。

    楊軍緊緊地握着他的雙手，沉重道：“老哥，你別說了，你想說的弟弟心裏都清楚。”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武梅和你這幫徒弟的。”

    “有我在，你盡可以放心。”

    馬占山聞言，灰白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

    握着楊軍的手不再那麼用力。

    緩緩地點了點頭，斷斷續續道：“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老弟你，我從來沒後悔過……我……我……”

    說着，說着，就越來越吃力。

    胸膛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起一伏，胸口鼓鼓的，似乎憋着一口氣。

    楊軍見狀，知道不妙。

    立馬衝馬武梅使了個眼色。

    “爹！”

    馬武梅哭成淚人了，不停地叫着。

    “爹，你不能拋下我啊……”

    聽到馬武梅的聲音，馬占山似乎又來了精神。

    他揮舞着手，嘗試着去撫摸馬武梅。

    “梅兒，你……你要好好的，爹……爹……走了。”

    說完，胸膛一下凹了下去。

    揮舞着的那隻手突然垂了下來。

    “爹。”

    “師傅。”

    馬武梅和一衆徒弟不停地叫着馬占山。

    可是，馬占山再也聽不到了。

    此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他的臉上隱隱掛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走的很安詳。

    “爹，你不能拋下我啊。”

    馬武梅想個瘋子一樣，不停地搖晃着馬占山的身體。

    馬武梅從小就和馬占山相依爲命，爺倆風風雨雨走了過來，那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此刻，馬占山驟然離去，馬武梅只覺得整個天鬥塌了。

    “爹，你怎麼忍心拋下我？”

    馬武梅瘋狂的搖晃着馬占山。

    旁邊的徒弟見狀，死死地抱着她。

    “師妹，師傅走了，你不要這樣。”

    萬成作爲大師兄，馬占山不在了，他只能挑起這個擔子。

    “師妹，別這樣，你忘記師傅身上還有傷了？”

    爲了安撫馬武梅的情緒，一衆師兄弟只能這麼安慰她。

    果然，一聽到這話，馬武梅冷靜了許多。

    “對，我爹身上還有傷呢，我得輕一點，嗚嗚……”

    滿屋子沉默的哭泣聲，搞得楊軍心頭很沉。

    眼圈忍不住紅了起來。

    他用衣袖蹭了蹭眼角的淚水，默默的從人羣中退了出來。

    “我要乾死那貨。”

    突然，馬占山的二徒弟姜力突然吼道。

    接着，就往前院跑去。

    “對，乾死他，給師傅報仇。”

    “給師傅報仇。”

    姜力的話，得到衆多徒弟的認同，嚷嚷着要幹死那貨。

    楊軍聞言，愣了一下。

    看着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滿眼都是仇恨怒火的樣子。

    心想不好，別出什麼事了。

    於是，連忙起身，跟着他們向前院走去。

    一到前院，就看到馬占山的那些徒弟圍着剛從跪在那裏的人又打又踢。

    那個青年雙手抱頭，護住要害部位，蜷縮在地上，任憑他們拳打腳踢。

    “乾死他，給師傅報仇。”

    在姜力的號召下，徒弟們往死了裏踢那人。

    看樣子，不弄死那個人，決不罷休。

    楊軍見狀，生怕弄出人命。

    “住手。”

    楊軍吼了一聲。

    可是，那些人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此刻根本不聽楊軍的話。

    依舊對那人下死手。

    “我讓你們住手，聽見沒有？”

    楊軍再次吼道。

    “師叔，你別管，打死他，給師傅報仇。”姜力道。

    楊軍聞言，回頭看了跟在身後的羅小軍一眼。

    “叫人，把他們分開。”

    羅小軍聞言，把頭轉了過去。

    “師叔，你別管了，讓他們打吧。”

    羅小軍也是馬占山的徒弟。

    眼見着師傅死了，他也心痛。

    要不是楊軍在這兒，他早就參與了

    “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了。”

    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道：“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楊軍說完，手指插嘴，衝門口的方向打了個口哨。

    立馬有一羣警衛員涌了進來。

    領頭的就是孫招財和丁二柱。

    “快把他們分開。”楊軍指着那羣人道。

    孫招財他們幾個聞言，立馬擠了過去。

    一陣拳打腳踢，連碰帶撞的，終於把那幫人分開。

    此時，那個被打的人奄奄一息，頭上身上全是傷，看樣子傷得不輕。

    “你們幹什麼，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叔了？”

    楊軍過去，照着姜力踹了一腳。

    姜力站立不穩，一腳被踹飛。

    可他一點都不生氣。

    只要能給師傅報仇，就是被楊軍打死都值了。

    “你們能耐了，你們師傅還在裏面躺着呢，你們就是這麼孝順他的？”

    楊軍又踹了幾個人。

    那些人站在那兒不說話，可是看向地上躺着的那個人，眸子裏充滿了仇恨。

    “師叔，就是他把師傅打傷的，要不是他，師傅也不會死。”萬成突然指着地上躺着的那個人道。

    萬成作爲大師兄，這個時候必須站出來，總不能讓師弟師妹替他承擔責任。

    “就你話多。”

    楊軍過去，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我問你，你師傅和他比武的時候，有沒有簽訂生死狀？”

    萬成聞言，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簽了。”

    “好，我再問你，他打敗你師傅，有沒有使用不光彩的手段？”

    “沒有。”萬成嗡聲嗡氣道。

    “那不就得了。”

    楊軍道：“即是你情我願的事，又沒有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堂堂正正的比武，生死有命，談何報仇。”

    “可是……”

    萬成梗着脖子道：“可是他明知師傅七十好幾的人了，還答應比武，這不是故意是什麼？”

    楊軍一聽，擡手就打。

    但是，手掌落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你瞧瞧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是輸不起嗎？”

    “簽了生死狀，那就各安天命。”

    “你又不是不瞭解你師傅，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肯定是你師傅央求別人比武的。”

    一衆徒弟聽了，默不作聲。

    楊軍說的沒錯，他們的師傅他們瞭解。

    就馬占山那個好武的秉性，遇到功夫比自己好的，就會纏着別人過兩招，想必這次也是一樣，肯定是那人被纏的受不了了，這才答應比武的。

    但是，顧慮馬占山年齡大了，所以這才籤了生死狀。

    “可是……師傅現在沒了……”

    姜力還沒說完，就被楊軍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可是什麼？”

    楊軍瞪了他一眼道：“你師傅彌留之際爲什麼把我叫來，你們心裏不清楚嗎？”

    “如果你們真孝順你師傅的話，就不要壞了他的名聲。”

    說完，楊軍補充一句：“你師傅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馬占山之所以把楊軍叫來。

    一是希望楊軍能照顧他的女兒和一衆徒弟。

    另一方面就是讓楊軍制止一衆徒弟尋仇，因爲他知道，自己走後，只有楊軍能約束住他們。

    他這個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他可不想臨了臨了壞了名聲，他馬占山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堂堂正正的比武，輸了不丟人，輸不起才更丟人。

    衆人聽了楊軍的話，默不作聲。

    楊軍見狀，接着道：“這小夥子也是條漢子，他沒有逃避責任，就衝他剛纔的表現，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你師傅的死是個意外，我想他應該不是故意要下死手的。”

    一個能不逃避責任，還能甘願面對馬占山的人，想必人品也壞不了哪去。

    楊軍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

    “師叔，難道真的就這麼放過他了？”

    姜力憤憤不平道：“師傅的仇就不報了？”

    楊軍剛想開口。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二師兄，請讓他走吧。”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馬武梅臉上掛着淚水，表情痛苦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