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楊老四的糾結

    來到巷子口。

    在伊秋水和楊梅的幫助下，把買到的東西全都裝上車。

    看着滿滿一車子的東西，三人頓時覺得有一股莫名的踏實感。

    楊軍開着車子再次回到鎮子上，來到郵局，他給軋鋼廠打了個電話。

    他讓王二娃以軋鋼廠保衛科的名義開了一份工作證明，然後讓他加急寄過來。

    隨後，他又問了問廠子裏的情況。

    王二娃告訴他一切正常，楊軍這才掛斷電話。

    從郵局出來，楊軍直接開車回村子。

    當村民們看到楊軍帶回來的這些物資，全都驚呆了。

    城裏人就是有錢啊。

    白麪都是成袋子的買，羊腿也是整條的買，就連高粱酒也是成罐子的。

    看着好東西一件件搬進窯洞，村民們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看着他們咽着口水，喉結聳動的樣子，王玉英不得不從裏屋捧出一大袋子的瓜子，分給他們。

    瓜子是楊軍偷偷從空間中取出來的，本來是用來哄楊槐的，沒想到卻被王玉英拿來招待村民了。

    二叔一家看着牆角堆成小山的物資，眼睛紅紅的，尤其是楊安邦那兩個孩子更是把手中放在嘴巴裏嘬。

    他們家從來沒這麼富裕過，有些東西他們更是沒有見過。

    楊軍把車子鎖上，直接回靈堂。

    他穿上孝衣，跪在一邊，低着頭抽悶煙。

    守靈是非常枯燥的。

    從早到晚的跪在那兒，如果有人來拜祭，還得說上幾句感謝的話。

    但幸虧守靈的又不是他一個人，衆人說說話，聊聊天，一天的時間很快就能打發過去。

    在守靈期間。

    村子裏來了幾個年長的人找楊軍聊天，他們漫無目的的聊着，但楊軍話裏話外能感受到他們巴結的意思。

    他明白這些人的心思，無非就是想從他這裏弄個工作名額罷了。

    楊軍可以無條件的幫自己的家人，但對於他們這些人，楊軍不會做那種「升米恩鬥米仇」的事。

    無親無故的，憑什麼幫你們。

    倒是馬香秀的父親馬大炮來過一次，他當面向楊軍道謝，並且臨走的時候丟下兩包大前門。

    楊軍看着兩包大前門，知道這是馬大炮專門買給他的，因爲他抽的是煙鍋。

    雖然，這兩包煙抵不上這份情，但最起碼他有一顆感恩的心。

    楊軍嫌這種煙嗆人，於是就把煙給了劉志。

    劉志是不抽菸的，平時也不裝煙，現在他作爲楊家的孫女婿登門，見到客人不散煙也說不過去。

    正好，這兩包煙給他裝裝門面。

    當天晚上，二叔家的伙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今天晚飯吃的是羊肉拉麪。

    說是拉麪，其實麪條用刀切的，原因是，二媽在和面的時候不捨得放油，麪條拉不成絲，只能擀成麪皮切了。

    倒是羊肉湯挺正宗的，料放得足，花椒粉也放了不老少，一點都聞不到羶味。

    本以爲楊安國夠能吃的了，沒想到楊安邦也不遑多讓，兩人半斤八兩，生生吃了八大碗，就連爺爺楊文厚也吃了兩大碗。

    看來，老楊家的飯量是祖傳的。

    第二天，也就是初五。

    楊軍帶着伊秋水楊梅從村外回來，一眼就看見楊安邦的小兒子正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他湊過去看了看，發現這孩子正在抄寫一年級的課文。

    「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孩子似乎和他爹一個樣，性格內向，一和陌生人說

    話就臉紅。

    他怯生生的道：「伯伯，我叫楊羣。」

    「羊羣？」楊軍聞言，下意識的擡頭看向窯洞旁邊的飼養室。

    別看楊羣只有八歲，可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

    他知道楊軍心裏想的是什麼，於是解釋道，

    「爺爺希望俺家的羊，多的漫山遍野的跑，以後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楊軍滿頭黑線，二叔起名字的水平確實不咋地，還不如爺爺有水平。

    尤其楊羣這名字一聽就跟羊有關，這名字可是跟隨人一輩子的事情，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他可不想被人認爲歧義。

    「嗯，你以後再也不用餓肚子了，因爲你將要跟你爸爸去大城市生活了。」

    「真的嗎？那我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羊肉拉麪了？」

    楊軍有些愛憐的撫摸着這孩子的頭。

    這是個懂事的孩子。

    現在停課了，他小小年紀還知道在家繼續學習，這份毅力真是難能可貴。

    一想到學習，他立馬想到了楊老四。

    楊老四自從第一天剛來的時候老實呆了一天，隨後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影子了。

    不用猜，楊軍也知道她幹什麼去了。

    「每天能不能吃到羊肉拉麪我不知道，但是你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謝謝你，伯伯。」

    楊羣小眼神裏滿是欣喜之色，雖然不能天天吃上羊肉拉麪，但最起碼以後不用再餓肚子了。

    吃過早飯後，楊軍就看見楊老四偷偷摸摸的溜出院子。

    楊軍心思一動，立馬跟了上去。

    一出門，她就竄的沒影兒了。

    嘿，小腿挺快的。

    楊軍順着坡路找了過去，走了大約兩百米的距離。

    就聽見山坳子裏傳來孩子的聲音。

    他貓着腰，悄悄地跟了過去。

    他躲在山腰的一顆樹後，把頭伸了出去，就見十幾個半大的孩子圍着楊老四嘰嘰喳喳的叫着。

    楊老四站在中間，雙手叉腰，神氣的叫道，

    「都給我排好隊，誰要是今天能第一個爬上那個山坡，誰就有資格做我的小弟。」

    楊軍聽見楊榆說大話，差點笑噴。

    楊老四自帶老大光環，走到哪兒都是當老大的料，如今這才來兩天，這麼快就當上了這羣孩子的頭領了。

    「預備，開始！」

    隨着一聲號令。

    十幾個孩子一窩蜂的向對面的山坡衝去。

    楊老四哈哈大笑地站在山坡上，看着一幫子小弟爲她衝鋒陷陣，她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一會兒功夫，那幫孩子全都衝到山坡，他們身上到處都是灰塵，不過他們不在乎，而是兩眼巴巴的看着楊老四。

    楊老四眼睛眨巴眨巴的，對着那個跑第一名的男孩道，

    「我宣佈，丁鐵蛋是這次比賽的第一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第一個小弟。」

    楊老四說完，那個丁鐵蛋的孩子歡喜雀躍，高興地繃得老高。

    其他的孩子，面露失望之色，爲沒能當上楊老四的小弟而面露失望之色。

    「作爲我的小弟，我這個當老大的不能沒有表示。」

    楊老四非常喜歡這種競爭的氛圍，她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油紙包。

    打開紙包，捏了一塊麥芽糖遞給丁鐵蛋。

    「謝謝老大。」

    丁鐵蛋屁顛屁顛的雙手接過麥芽糖，鞠躬哈腰的奉上彩虹屁。

    楊軍看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

    這一切罪魁禍首的源頭就是他自己。

    要是他不給楊老四這麼多的零花錢，也不會助長她囂張跋扈的作風。

    如果沒有錢買零食，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會認她當老大，更不會唯她是從。

    楊軍覺得不能放任楊老四這麼下去了，趁現在還小，還能矯正過來，如果任由其這麼發展下去，楊老四肯定會走上彎路。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控制她的零花錢，然後再多花點時間教育她。

    他想到這裏，立馬從樹後站了出來。

    「楊老四，過來！」

    楊老四聞言一怔，隨即打了個寒顫。

    能這麼稱呼她的只有楊老大，她不怕王玉英、不怕楊梅，就怕楊老大。

    她的命運攥着楊老大手心裏，只要他不高興了，隨時就會斷了她的零花錢。

    「哥，啥事？」

    楊老四身子往後縮了縮，然後又上前一步，似乎在給自己打氣。

    楊軍聞言，心頭一鬆。

    還好，沒叫楊老大，也算給自己面子了。

    「跟我回去。」

    楊軍也不說什麼，直接過去把她領走。

    起初，楊老四還不樂意，身子下墜，但看見楊軍那吃人的眼神，立馬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回去了。

    回到院子。

    楊軍把楊老四的身子搜了個遍，一共找出了三塊五毛七分錢的零錢和一小包麥芽糖。

    「從今天起，你不準出去玩，老實呆在家裏學習。」楊軍道。

    「學校都停課了。」楊老四嘟着嘴道。

    「學校停課了，我這裏沒停課，以後我、你大嫂、大姐都是你的老師，你必須給我安心在家學習。」

    「我課本都沒了。」楊老四繼續爲不學習找理由。

    「那不是問題，我會給你找課本的，現在你必須從一年級學起。」

    「啊，我才不要從一年級學起，我都五年級了。」

    「你也好意思說你是五年級的學生？」楊軍不給她分辨的機會，拎着她的衣領把他帶到靈堂。

    楊羣那孩子正趴在地上學習，楊軍指着楊羣道，

    「你看看你這大侄子，又孝順又懂事，你咋不能跟他學習學習？」

    「你先從一年級學起，語文每篇課文必須會背，數學每道題必須會做，學不會就不許吃飯。」

    「啊？」

    楊老四苦着臉看向王玉英她們，希望有人出來管管楊軍，能爲自己求求情，但大家似乎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聊天。

    楊老四撇撇嘴，準備表演一哭二鬧三……，嗯……

    楊軍不慣她這個毛病，一腳踢在她腿彎處，讓她跪在地上學習。

    楊羣看了看楊老四，適時地把語文課本遞了過來。

    「四姑姑，給你。」

    楊老四嘴巴咧了咧，眼淚無聲無息的簌簌往下流，擡頭看見楊軍那吃人的眼神，她硬是閉着不敢哭出聲，極不情願的接過語文書。

    楊軍哪也不去，就在旁邊看着她學習。

    並且先給她佈置了一個簡單的任務，先讓她背誦一篇課文，不背會，就不準吃飯。

    楊老四醞釀了半天情緒，才開始安心看書。

    「這字我不認識。」

    楊老四指着課本上的一個生字問道。

    楊軍一見，頓時扶額苦笑。

    五年級學生了，連一年級的字都不認識。

    「問你大侄子去。」

    楊軍覺得丟人。

    就楊老四這個水平，估計一年級的試卷能考個十分就算楊家祖墳冒青

    煙了。

    楊老四看了看比自己小五歲的楊羣，內心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向他請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