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9、壓倒性優勢

    農場內，顧晨似乎從劉髮根的話語中找到線索。

    如果農場的鮮榨果汁是提供給民宿品牌，那就很好排查了，江南市能夠承接這種高端果汁品牌的民宿不會太多，估計用手指都能數過來。

    於是顧晨繼續追問道：“那根據這張照片中的飲料編號，你能確定是哪家經銷商嗎？”

    “那是當然的。”劉髮根指着照片中的編碼道：“編號0006，那是歸園田居民宿村落，他們那邊走量挺大的，客人也非常喜歡這種原汁原味的果汁體驗。”

    “歸園田居？”

    聽聞劉髮根說辭，在場所有人爲止一驚。

    大家兜兜轉轉，可算是見這瓶飲料的出處給找了出來。

    要知道，臧福生家沒有這種飲料，而張旭昌也不是供應商，即便張旭昌想從商場超市購買這種飲料來招待幾人，那編號肯定也不會是0006的專屬，那應該會是其他數字。

    而趙麗雯的歸園田居，恰巧就擁有編號爲0006的專屬，這讓顧晨不由感慨。

    於是指着照片最後兩位數字問：“那最後兩個數字，是質檢員編號對嗎？”

    “對。”劉髮根也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確認：“最後兩個數字，就是質檢員編號，這就是我們這些編碼的所有含義。”

    將手機還給顧晨，劉髮根也是一臉納悶：“如果是歸園田居的飲料，怎麼會被人下毒呢？這沒道理啊。”

    “謝謝你，劉先生。”感覺事情越來越接近真相，顧晨與劉髮根握手感謝，隨後便帶着衆人匆匆離開。

    劉髮根一臉納悶，也是上前幾步詢問道：“你們這一大早的，就匆匆趕來，就不進來坐坐嗎？”

    “打擾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改日再來拜訪吧。”顧晨也是隨便附和幾聲，敷衍過去。

    隨後駕駛車輛匆匆離開。

    車上，顧晨讓盧薇薇打電話給何俊超，讓何俊超在監控中密切監視趙麗雯的動向。

    隨後又聯繫丁亮和黃尊龍，讓二人穿着便裝，在趙麗雯活動附近密切監視。

    之後又讓盧薇薇繼續聯繫高川楓，讓他那頭儘快還原指紋痕跡。

    自己則開車，直接趕往了歸園田居。

    此時此刻，大家都抱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趙麗雯帶去的那瓶飲料有問題，而且趙麗雯去過表哥家待過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是不是從她表哥家拿取氰化鉀，可能性也變得越來越高。

    來到歸園田居民宿村落附近時，丁亮和黃尊龍的車子正停在停車場內。

    兩人都穿着便裝坐在裏頭，時刻監視者來往車輛。

    顧晨選擇將車輛停在二人隔壁，落下車窗問道：“裏面什麼情況？”

    “那就是趙麗雯的車，她進入歸園田居村落之後，就再沒出來過。”丁亮說。

    黃尊龍也趕緊道：“這女人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我們一直跟在她車輛後面，直到她下車的時候，摔門很重，似乎的帶着情緒。”

    “她不帶情緒才奇怪呢。”盧薇薇對於這個趙麗雯，現在沒有多少好印象。

    從她昨天供出自己投機取巧的獲得歸園田居品牌時，盧薇薇就感覺這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外表的端莊典雅，那都是裝的。

    顧晨也顧不得太多，讓丁亮和黃尊龍待在外頭，自己則帶着團隊直接進入歸園田居。

    前臺女服務員正在整理賬單文件，加納顧晨幾人穿着警服走進大廳，頓時表情一呆，似乎意識到是來找趙麗雯的。

    盧薇薇走到前臺位置，左右看看，隨後敲着木桌提醒着說：“你們老闆趙麗雯在嗎？”

    “在。”女前臺說。

    盧薇薇又問：“你們老闆這兩天是不是曾經從店裏帶走過一瓶江農果汁？”

    “呃……”女前臺不知道盧薇薇這話什麼意思，頓時有些詫異。

    顧晨則是上前重複：“就是趙麗雯這兩天有沒有從店裏帶走一瓶江農果汁？”

    “有。”女前臺雖然不清楚警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不過趙麗雯的確從店裏帶走過江農果汁，這點許多店員都清楚，不光是自己，所以感覺但說無妨。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非常滿意，隨後揮手說道：“幫我去叫一下你們老闆，就說昨天的那幫警察要找她。”

    “好的，請稍後。”感覺這兩天真是多事之秋，女電話緊張兮兮，但還是趕緊拿起座機，撥通了號碼。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女前臺按照顧晨的意思，轉述給趙麗雯，隨後“嗯嗯”幾聲，掛斷電話。

    “我們趙總在辦公室，我現在帶你們過去吧？”

    “有勞了。”顧晨微微一笑，直接跟在女前臺身後。

    大家在歸園田居的建築內不斷行走，穿過了遊客接待中心，走過一片帶草坪的院子，終於來到了一棟兩層樓的古風建築內部。

    女前臺帶着大家上了二樓，直接推開一間房門，對着裏面交代幾句，便將大門推開，讓顧晨幾人先進去。

    當顧晨走進辦公室時，趙麗雯正坐在一張老闆椅上，背對着大家，手裏還夾着一直未抽完的香菸。

    女前臺走到飲水機旁，替幾人泡茶，而趙麗雯似乎也在努力平復心情，這才轉過座椅，對着大家微微一笑：

    “警察同志，你們可真是很勤快啊？昨天晚上來過一趟，今天一早又來找我。”

    見趙麗雯似笑非笑，顧晨也是淡淡一笑，主動說道：“案子沒有搞清楚之前，可能這樣的拜訪還會繼續。”

    “沒關係，只要你們不嫌麻煩。”趙麗雯將手中的菸頭，放在菸灰缸內碾了幾下，這才又道：“請坐吧各位。”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同事，大家依次坐在沙發椅上。

    而此時，女前臺也將茶水泡好，分別端到衆人跟前，自己則悄悄的離開，將房門關閉。

    “說吧，這次來找我，又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張旭昌屋裏的那瓶飲料，是不是你帶過去的？”顧晨直接開門見山，也不跟她繞彎子。

    趙麗雯目光一呆：“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在鴻源裏小區，張旭昌中毒身亡的現場發現一瓶含有氰化鉀的飲料，而那瓶飲料，是不是你帶過去的？”

    顧晨見趙麗雯在裝瘋賣傻，自己則繼續重複一遍。

    趙麗雯嘴角抽搐，也是苦笑着迴應：“警察同志，我想我昨天已經說的很清楚，我沒有去過鴻源裏小區，也沒去見過張旭昌，又怎麼會帶飲料過去呢？你是不是搞錯了？”

    “看來趙女士不肯承認啊。”就知道趙麗雯會有狡辯的反應，盧薇薇也是見怪不怪，又道：“你說你沒去過鴻源裏小區，誰能證明？”

    “這……”

    趙麗雯呆滯了一下，無法回答。

    盧薇薇則繼續說道：“你說你開車來到鴻源裏小區附近，當時已經停電，而你又不想上樓，只是在原地待了一會，然後就調頭離開。”

    “可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因爲當時附近的道路都已停電，而停電公告，是會提前通知的。”

    “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爲，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故意等停電的發生？”

    “而停電一旦發生，你便可以悄悄進入鴻源裏小區，因爲這個時候，附近的監控基本沒用。”

    “至於鴻源裏小區，本身住戶也不多，你只要悄無聲息，刻意躲避住戶居民，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進去。”

    “因爲當時還是中午，路面上根本少有人出現，這給了你潛入鴻源裏小區的條件，不是嗎？”

    “呵呵。”聽着盧薇薇的解釋，趙麗雯不由乾笑兩聲，也是調侃着道：

    “盧警官，你的想法很不錯，但也僅僅是停留在你的想法當中。”

    指了指自己，趙麗雯又道：“你說我可能進入鴻源裏小區，我就得承認嗎？”

    “難道因爲停電的客觀原因，導致沒人看見我進入鴻源裏小區，我就得承認沒有發生的事情嗎？這不是很可笑嗎？”

    “這並不可笑。”見趙麗雯是鐵了心要對抗到底，顧晨也不跟她來虛的，直接質問她道：

    “你說你坐在車裏，思考了許久，決定不跟張旭昌談判，所以就調頭開車離開了對嗎？”

    “沒錯，是這樣的。”趙麗雯雙手抱胸，目光瞥向窗外。

    顧晨則是咧嘴一笑，將手機相冊點開，亮在趙麗雯面前道：“趙麗雯，你自己看看我手機裏的東西。”

    趙麗雯聞言，扭頭一瞧，問道：“是什麼？”

    “江農果汁，這名字你應該挺熟悉吧？”顧晨說。

    趙麗雯一呆：“江……江農果汁？”

    “就是跟你合作的那個劉髮根農場，你們歸園田居民宿村落就有這種果汁。”王警官提醒着說。

    趙麗雯恍然大悟，但卻依舊若無其事道：“可那又能說明什麼？說明我去過鴻源裏小區？別鬧了，這種果汁，劉根發農場的經銷商，光江南市就有不少，也不一定就是我這裏的。”

    “還就是你這裏的。”見趙麗雯依舊不肯承認，顧晨索性將劉髮根告知自己的編碼情況，一五一十的跟趙麗雯講解一遍。

    “這個江農果汁的飲料瓶，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的，而張旭昌就是因爲飲用了裏面的果汁，最終導致中毒身亡。”

    “你說這個飲料，劉髮根農場的經銷商有許多，那好，我可要很明確的告訴你。”

    “劉髮根在創立這個品牌之初，就給果汁定位中高端品牌，因爲都是水果現榨出來的，所以產量少，價格高。”

    “跟同類型產品想必，競爭力不足，但他主要做小衆，做高端。”

    “而劉髮根也是爲避免假冒產品，僞造江農果汁進行串貨，而特地設立了獨有的防僞編碼。”

    “由於是新品牌，所以這些防僞編碼，甚至連經銷商編號都是獨有，爲的就是監督經銷商產品銷售情況。”

    見趙麗雯目瞪口呆，似乎壓根就沒注意這些問題。

    顧晨又道：“這瓶飲料的防僞編碼是：jngz0502000602。”

    “jngz，意思是江農果汁的縮寫簡稱，而05則是省內編號，02是江南市編號，至於後邊的0006，其實就是特指歸園田居民宿村落特供，而末尾的02則是質檢員編號。”

    “所以根據防僞編碼的追蹤可以得知，這瓶江農果汁，不可能是其他經銷商那兒拿過去的，只能是你從歸園田居民宿村落的店裏拿過去的。”

    頓了頓，見趙麗雯一臉茫然，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而且我們已經問過店員，這兩天，你的確從店裏帶走一瓶江農飲料，這些都有賬單可以查詢，你狡辯不了。”

    “可如果你沒有去過鴻源裏小區會見張旭昌，那你店裏的江農飲料，又怎麼會飛到張旭昌哪裏？這你怎麼解釋？”

    “我……”

    似乎是問道了自己的軟肋，趙麗雯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無法組織語言進行反駁。

    要知道，這次是劉髮根農場的江農果汁防僞編碼立了大功。

    不僅能夠辨別真僞，甚至還能追溯到特定經銷商。

    這要是換做大型果汁企業，可能這種情況很難實現。

    可好就好在，江農果汁，主要供應本地特定客戶，做小衆和高端。

    這恰恰給了大家追蹤飲料源頭的可能。

    面對顧晨擺出鐵一般的事實，趙麗雯依舊保持沉默，似乎現在只有沉默能化解尷尬。

    “趙麗雯。”見此情況，顧晨並不想拖延下去，繼續問她：“你在你表弟結婚前一天晚上，是不是去過你死去的表哥家？”

    “什……什麼？”聽聞顧晨說辭，趙麗雯眉頭一蹙，下意識的擡了下腦袋。

    很顯然，趙麗雯並沒有意識到，警方竟然掌握了這些線索。

    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趙麗雯，我們已經知道，你那天晚上9點半左右，跑去你表哥家待了一段時間。”

    “你大晚上的，跑去沒人的房間幹什麼？能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我……”

    趙麗雯被警方步步緊逼，似乎這邊飲料情況還沒解釋清楚，又陷入到另一邊的麻煩。

    兩頭都無法解釋，這讓趙麗雯心急如焚，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王警官也是咧嘴一笑，調侃着說道：“怎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是不是去你表哥家搜找什麼東西？比如氰化鉀之類的？”

    “不……不是。”被王警官提到“氰化鉀”三個字，趙麗雯的情緒明顯波動了一下，似乎觸及到她敏感的神經。

    顧晨眉頭一蹙，也是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你表哥一家早就不在了。”

    “幾年前，你表哥的父母和妻兒，因爲高速公路上的一起車禍，全部遇難身亡。”

    “而你表哥因爲受不了打擊，最後也選擇在家中，用自己從電鍍廠搞來的氰化鉀放入水中，最後服毒自盡。”

    “這些我們都在你表哥劉鑫的屍檢報告中查驗過，應該是沒錯的。”

    頓了頓，顧晨又道：“所以，你那天晚上跑去沒人的房間，是不是去尋找氰化鉀，以便利用自己從歸園田居民宿村落拿出的江農果汁，用於毒害張旭昌？”

    “我……我沒有。”趙麗雯此刻的雙腿顫抖不止，似乎自己被顧晨從頭到腳看得透徹，已經沒有任何祕密可言。

    但盧薇薇不肯罷休，直截了當的回道：“誰都知道，你表哥房子的鑰匙，一直都是由你保管。”

    “如果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請你帶上房子的鑰匙，跟我們去趟銀三角購物市場。”

    “我……我……”

    趙麗雯嚇得臉色慘白，但卻依舊嘴硬着說：“我沒有，我……我真的沒有下毒，我沒有。”

    “趙女士，請帶好鑰匙，跟我們走一趟銀三角吧。”見趙麗雯拖拖拉拉，似乎在拖延時間。

    但顧晨可不想跟她在這一直拉鋸，依舊是用催促的口吻提醒着說。

    趙麗雯迫於壓力，沒有選擇的餘地，於是臉色慘白的打開抽屜，拿出其中的一串鑰匙。

    袁莎莎見狀，趕緊走過去問道：“你表哥家的房間鑰匙是那把？”

    “這……這把。”趙麗雯戰戰兢兢的說。

    “確定嗎？別我們跑過去開門，你又跟我們說拿錯了鑰匙？那可就不好玩了。”

    袁莎莎非常清楚，趙麗雯是個狡猾的女人，於是出於女人的直覺，袁莎莎感覺，自己還是有必要跟他打好預防針。

    但趙麗雯卻是默默點頭，依舊確認着說：“不會有問題的，這把鑰匙，就是我表哥家的。”

    “那好，請跟我們走一趟吧。”顧晨沒喝茶，直接站起身提醒。

    隨後其他人也都相繼起身，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趙麗雯。

    趙麗雯心裏咯噔一下，不經意的吞下一口唾液，這才勉爲其難的站起身。

    可剛一邁出步伐，雙腿似乎就已經不停使喚，瞬間顫抖的厲害。

    這些微妙的情況，都被大家看在眼裏。

    所有人交換着眼神，似乎都明白，張旭昌的死，或許跟趙麗雯是脫不了關係。

    從趙麗雯現在膽怯的樣子就不難看出，似乎顧晨每一個推理的步驟，都正中她下懷。

    以至於趙麗雯在面對顧晨質問的同時，幾乎是無力反駁。

    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祕密，都被顧晨如抽絲剝繭般看得透徹。

    尤其是雙方的一切對峙，顧晨都在取得壓倒性優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