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數學狂人

    如果僅僅是留下一個算數公式，那麼“X”就是多餘。

    可既然張起設立未知數“X”，那麼看似簡單的加法公式，很顯然也有着耐人尋味的意思在裏面。

    但規律是什麼，顧晨暫時還說不清楚，只能問身邊的張衛：“張起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這個公式？”

    “這個……讓我想想。”張衛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靠在牆壁上仔細思考。

    可片刻之後，張衛也是搖搖腦袋，有些難爲情道：“我這人從小就討厭數學，張起倒是之前跟我說起過，他喜歡有規律的數字。”

    “規律？你是指哪方面？”顧晨感覺似乎是跟自己想象的一樣，於是趕緊又問。

    張衛託着下巴，也是若有所思：“具體規律，我可能說不上來，但張起有個習慣，比如選號碼，如果他選擇1開頭，那麼後面必定都是1開頭，如果選擇2開頭，那麼後面可能都是2開頭。”

    “那也就是說，張起選擇了428這個編號，那麼他一定會以4開頭對嗎？”顧晨似乎從張衛的口中，捕捉到一些張起的規律。

    張衛猶豫了幾秒，默默點頭：“可能吧，反正這傢伙喜歡玩數字遊戲，而且數字之間，肯定是有規律和聯繫，這點是肯定的。”

    頓了頓，張衛又道：“只可惜這傢伙偏科嚴重，只喜歡數學，因此也沒考上什麼好的學校，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聽着張衛的念念碎，顧晨腦海中快速整理着碎片化信息。

    “如果已經知道這些文物就放在這其中800個儲物櫃裏，那麼如果真如張衛所說的那樣，張起喜歡數字規律。”

    “那麼他選擇編號爲428的儲物櫃藏匿文物，那麼其他藏匿文物的儲物櫃，會有很大概率以4開頭。”

    顧晨心裏暗道，腦海中的碎片化線索也在快速重組。

    這樣一來，以4爲開頭的儲物櫃，只有400到499之間。

    剛想到這裏，盧薇薇也插嘴道：“顧師弟，既然張起喜歡玩數字遊戲，又比較有規律，那麼他這個留在儲物櫃外頭側邊位置的公式，可能就是張起害怕出錯，偷偷記錄上去的。”

    “沒錯。”顧晨也是默默點頭，瞥了眼張衛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麼他張起選擇428這個編號，那其他藏匿文物的編號，排頭數字也必定是4？”

    張衛聞言，只是默默點頭，卻有些難爲情道：“顧警官，以4開頭的儲物櫃，從400到499，你該不會讓我每個儲物箱都開一遍吧？”

    “這要是萬一猜對，是以4開頭還好說，可要是不是，那豈不是白忙活，我也得累死啊。”

    “你還好意思說累死？”盧薇薇一聽頓時不幹了，直接反駁着道：“張衛你自己什麼身份你難道不清楚嗎？用利刃襲警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而且這件事情，你徹頭徹尾是同夥，你不把文物交代出來，你還敢喊累？”

    “襲警？”張衛冷哼了一聲，也是乾笑着說道：“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我只是想逃跑。”

    “張衛我告訴你……”

    “我告訴你張衛。”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顧晨便直接打斷道：“現在暴力襲警，可是開始擬單獨入刑。”

    “就在今天，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提請了十三屆.ren.da常委會進行了二次審議。”

    “爲的就是進一步加強對襲警行爲的預防、懲治，而草案對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公務的人民警察的行爲，增加了單獨的法定刑。”

    “而且有的委員和部門還建議，從法律上進一步加強對襲警行爲的預防、懲治。”

    見張衛此刻有些心虛，顧晨又道：“而修改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五款規定的‘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公務的人民警察’，依照妨害公務罪從重處罰的規定，增加單獨的法定刑。”

    “而且同時，針對使用槍支、管制刀具或者駕駛機動車撞擊等嚴重暴力襲警行爲，增加規定更重的處罰。”

    頓了頓，顧晨又道：“我所說的這些情況，已經經過慎重研究，我想上頭很快就會採納意見。”

    “所以你之前用刀具襲擊我們，你自己思量一下，你該怎麼判？”

    一聽顧晨講述目前已經將暴力襲警，開始擬單獨入刑的警告，張衛頓時慫了，也是服軟着說道：

    “顧警官，你說的這些法律東西，我也不是很懂，反正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吧，只是需要打開這麼多儲物櫃，我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說讓你全部打開。”顧晨瞥了張衛一眼，並沒有強求。

    顧晨當然也知道，在沒有確定其他9件文物藏匿在何處時，就盲目讓張衛強行依次撬鎖。

    這樣做雖然可行，但需要花費的代價也實在太大。

    顧晨現在需要一個可行的辦法，找出藏匿在公式中的規律。

    既然張起是個數學狂人，又喜歡玩數字遊戲，且有自己的規律和習慣，這就好辦。

    顧晨怕就怕在張起不按套路出牌，藏匿文物毫無章法。

    這樣搜查，反而增加許多不確定性。

    可幾人現在利用簡單的加法公式，已經找到其中一件文物的藏匿地點。

    顧晨絕對相信，其他9件文物被找到，那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將自己的筆錄本掏出，顧晨開始將編號428寫在紙上，從而在紙面上進行分析和計算。

    隨後，顧晨又在數字428的旁邊，寫下“400—499”的字樣以作參考。

    “如果10件文物，真的藏在以4開頭的儲物箱內，且所有儲物箱都有聯繫，那在400到499之間排查應該不是很困難。”

    顧晨眉頭一蹙，紙張上的428，開始不斷在眼前變換方位。

    可很快，顧晨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把428這個數字的不同數位換一換位置，就是824。

    這樣一來，其他數字也就有了同樣的規律。

    顧晨忽然大膽推算，開始利用自己自己的大腦，不斷驗算這些數字的各種規律和可能。

    不到30秒，顧晨已經測算了5種規律，其中一種，顧晨在高中時期也做過類似的趣味習題，因此感覺非常匹配。

    張起似乎就是按照當初自己做的那道習題進行編排規律，因此顧晨很快將將規律中的數字，依次寫在筆錄本上。

    盧薇薇踮起腳尖，瞥了眼顧晨的手稿，不由念出聲道：“408、418、438、448、458、468、478、488，498？”

    揉了揉眼，盧薇薇不明所以道：“顧師弟，你這是怎麼測算出來的？”

    “現在我還不清楚是不是這些，讓張衛先按照這些數字打開再說吧。”顧晨並沒有馬上回答盧薇薇，而是把張衛叫了過來。

    張衛瞥了眼顧晨筆錄本上書寫的數字，也是一臉懵圈，弱弱的問顧晨：“顧警官，就按照這些數字開鎖對嗎？”

    “對，你先打開看看。”顧晨說。

    “好吧，我試試。”張衛深呼一口氣，開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將彎折的鐵絲，伸入408號儲物櫃裏。

    張衛和先前一樣，將鐵絲在鎖眼一陣搗騰，再將耳朵貼在櫃子上聆聽，一邊聽一邊扭動鐵絲。

    30秒鐘過去後，只聽見“咔嗒”一聲響，編號408的儲物櫃，忽然被打開。

    王警官趕緊湊過去，眼眸一瞪，瞬間傻眼在那。

    “老王，你看見了什麼？”盧薇薇見王警官目光呆滯，趕緊提醒了一句。

    王警官沒說話，只是伸手在裏邊一陣搗騰，將一隻紫金壺慢慢的取出。

    安保經理鄒文卿一瞧，當即大聲道：“這紫金壺，也是那丟失的10件文物之一，還真在這裏啊？”

    “啊？”

    “我丟。”

    “還真在408號櫃子裏啊？”

    “這顧晨也太神了吧？”

    先前大家還有所懷疑，心說顧晨靠着自己對公式的理解和推理，竟然就能在800多個儲物櫃中，快速找出藏匿的文物？

    可現在看來，顧晨不僅神，而且是神乎其神。

    見第一個數字408正好對上，袁莎莎趕緊提醒着說：“張衛，那趕緊把其他編號的櫃子也打開啊。”

    “稍等。”被顧晨驚出一頭冷汗的張衛，此刻也是心慌慌。

    心說自己身邊竟然還有如此神人？

    光這八十分之一的概率都被顧晨精準找到，可見顧晨絕非等閒之輩，而是真正的警界高手。

    於是張衛繼續根據顧晨推算出來的第二個數字，也就是418，繼續撬鎖嘗試。

    可結果再次讓自己驚掉下巴，編號418的儲物櫃裏，竟然也有意見文物。

    此時此刻，現場忽然沸騰起來，所有人都興奮的不行，繼續讓張衛再接再厲，將剩下的儲物櫃全部撬開。

    張衛也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撬鎖賊，竟然在警方面前如此重要。

    爲了戴罪立功，張衛忍了，繼續撬鎖，很快，438、448、458、468、478、488，498，所有的櫃子都被撬開。

    而就在所有儲物櫃被撬開的同時，裏邊藏匿的文物，竟然一件不差，全都在裏邊。

    這下不光是張衛傻眼，其他警察也都驚愕的不行。

    趕緊讓安保經理鄒文卿查驗文物情況，結果也讓所有人鬆上一口氣。

    查驗結果，在儲物櫃裏找到的10件文物，均是丟失物件。

    “蒼天啊。”鄒文卿淚流滿面，感覺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情了。

    他趕緊衝到顧晨的面前，一把拉住顧晨手：“顧警官，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完犢子了，沒想到你簡直神了，10件丟失的文物啊，你竟然一件不差的全部追回，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別這樣，我可受不起。”顧晨被鄒文卿這一頓瞎表白，也是弄得尷尬的不行。

    盧薇薇則是淡笑着說：“讓我顧師弟當你父母，你父母答應嗎？”

    “什麼都別說了，只要能幫我找到這些文物，那誰就是我父母。”鄒文卿激動過頭，也是長舒一口氣道：

    “要知道，今天一早發現文物搞丟了，我當時腿都嚇軟了。”

    “這麼貴重的東西，竟然在我手裏不翼而飛，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瞥了眼顧晨，鄒文卿那憂愁的臉蛋頓時又眉開眼笑：“可是遇見你顧警官，我真是三生有幸，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顧警官，你是怎麼做到的？”

    “對啊，顧師兄到底是怎麼算出這些數字的？還這麼精準？”袁莎莎也感覺不可思議。

    感覺顧晨的計算水平也太高了吧？

    可顧晨究竟是如何測算出來的，沒人知道。

    顧晨也是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下，淡然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張起只是耍了一個小聰明，他利用這個未知數，給自己記錄藏匿文物的櫃子。”

    “可能是他藏匿文物的同時比較匆忙，所以只能強行記住428這個數字。”

    “可是爲了保險，他將其他9件文物，又分別藏在不同編號的儲物櫃裏，這樣一來，他可以利用一套規律計算來讓自己知道，其他9件物品究竟藏在哪。”

    盧薇薇聞言，也是默默點頭：“這個張起的確厲害，可你顧師弟也很厲害啊，你是怎麼算出這些數字的？這裏面到底有什麼規律嗎？”

    “當然有規律。”眼看現在所有丟失文物已經全部追回，顧晨感覺，也是時候告知衆人自己的推算規律了。

    “其實我發現，這個數字很有意思，而且張衛也告訴我，張起喜歡玩數字遊戲，那麼這些儲物櫃之間，也必然會有聯繫。”

    “而且從張衛的口中，我也大概清楚，張起這個人有些偏執，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之前張衛也說了，張起有個習慣。”

    “比如選號碼，如果他選擇1開頭，那麼後面必定都是1開頭，如果選擇2開頭，那麼後面可能都是2開頭。”

    “對，我是說過。”張衛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個小提示，竟然讓顧晨周到了破解張起數字遊戲的規律。

    顧晨繼續淡笑着說：“所以當我們從公式得出，有一件文物藏匿在編號爲428的儲物櫃裏。”

    “那麼根據張起這個人的個人習慣，其他文物，也必然會藏匿在以4爲開頭的數字裏。”

    衆人聞言，也是默默點頭。

    這點來說，顧晨等於用排除法，排除掉其他不相干的數字。

    將範圍大大縮小至400到499之間。

    張衛又問：“可你知道張起會將文物藏匿在以4開頭的儲物櫃裏，那你怎麼就測算的如此精準，將這其他9個櫃子編號找出來呢？”

    “很簡單，這其實是一道趣味數學題。”顧晨也不跟大家賣關子，直截了當的道：

    “你們來看，如果每個儲物櫃都有聯繫，而且都是400多號的情況，那麼我們就會發現其中的內在規律。”

    “那就是……兩數之和的十位上的數字，與第一個加數的十位上的數字相同，這就要求個位上的數字，相加一定要向十位進1。”

    “而1與第二個加數396十位上的9相加，得整數10，向百位進1。”

    “所以兩數之和的百位上的數字，一定是8，而它的十位上的數字從0到9都符合條件。”

    見衆人還有些雲裏霧裏，顧晨繼續淡笑着說：“因此，藏有文物的另外9個儲物箱編號，依次就是408、418、438、448、458、468、478、488和498。”

    話音落下，現場一片寂靜。

    大家彼此都在心算，可心算水平不像顧晨，很難跟上顧晨的思路。

    盧薇薇直接苦笑一聲：“雖然聽不太懂，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張起這傢伙藏匿文物，竟然還搞出這麼多規律？”

    “不然你以爲呢？這傢伙不僅會易容，還是個數學狂人。”王警官算是領教了一遍，彷彿自己秒變學渣。

    顧晨解釋雖然聽不太懂，但顧晨也說了，這是自己在高中時期，做過的一道趣味數學題。

    可如今卻被張起用在藏匿文物上，可見高智商犯罪，真是讓人傷透腦筋。

    關鍵還有這幫草包安保。

    可以說，是鄒文卿的安保團隊夠草包，才成就了張起的計謀。

    如此膽大心細，用跌破眼鏡的做法盜走文物，並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匿在展館內，一般人沒誰敢這麼瘋狂。

    這也是顧晨第一次遇見如此心思整密之人。

    要不是豬隊友張衛計算失誤，只能用帶有比較容易記住的logo標識的好客餛飩當夜宵，顧晨也很難順藤摸瓜，找到張衛的藏身之處。

    可見一個人多厲害也沒用，關鍵得豬隊友有腦子，否則就是拖累。

    顧晨走到鄒文卿面前，也是提醒着說道：“文物已經幫你們找回來了，接下來，好好準備明天的展覽，可別再給我弄丟咯。”

    “放心吧，有了這一次，打死我也不敢懈怠了。”鄒文卿今天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先前是起起落落，可後來是落落落落，看不到頭。

    可顧晨的幫忙，找回了文物，鄒文卿彷彿重獲新生。

    現在就是不交代，這傢伙也不敢有絲毫攜帶。

    可回頭一想，鄒文卿又道：“顧警官，這文物雖然是找回來了，可張起這個盜賊還沒抓住。”

    “而且你們也說了，這傢伙擅長易容術，這萬一他要再喬裝打扮，混跡到展館內，那以他的狡猾程度，我真的很害怕他再次作案。”

    “我知道。”顧晨當然知道鄒文卿意思，於是給他交老底道：“張起這個人，我們是一定會追查到底的，他現在的身份我們知道，他逃不出我們的五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