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不速之客

    審訊室內。

    劉文慶想用供出幕後大佬的方式，來換取自己的戴罪立功。

    當然，結果是顧晨同意。

    畢竟劉文慶已經知道，自己詐騙的金額數量，足夠自己被判刑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供出幕後大佬，以此來換取一些戴罪立功的機會。

    出於這種考慮，警方也一般會原則上答應。

    見顧晨迫切想知道自己幕後老大是誰，劉文慶也是實話實說道：“其實在一次跟他溝通的時候，他意外透露，他說江南湖風景區附近有個南坡村，那地方風景秀麗，又在環湖公路附近，他經常會在那邊挖竹筍。”

    “而且他告訴我，那邊野菜也很多，他這個人又對吃比較講究，抓出來的東西，必須立馬做成菜餚，這樣才會有味道。”

    “基於這點，我判斷，他應該是住在南坡村，至少經常在那邊。”

    “還有呢？”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後，又問。

    劉文慶搖搖腦袋：“我只知道這些。”

    “啥？就這？”感覺劉文慶還會提供更多線索，可沒想到，大家等了個寂寞。

    盧薇薇也是頗爲惱火，直接吐槽說：“我說劉文慶，你要想戴罪立功，最起碼拿出些乾貨線索來，就這？我們怎麼去找？大海撈針嗎？”

    “也不是大海撈針啊，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他喜歡待在南坡村嗎？”劉文慶反駁着道。

    盧薇薇搖搖腦袋，感覺是被劉文慶給耍了，剛想說他幾句，結果顧晨卻阻攔道：“劉文慶，我再問你，這個幕後老大，他有什麼愛好沒？”

    “這個……讓我想想。”劉文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擡頭思考。

    片刻之後，劉文慶揮手道：“有了，根據我之前跟他聊天，我感覺他應該是個吃貨，最起碼是很會烹飪的那種，還有，他應該是個中年人。”

    “還有呢？”顧晨又問。

    “還有……還有就是，他可能在那租過房子，因爲那一帶好像並不是他的家鄉。”

    “還有嗎？”顧晨繼續問他。

    但這次，劉文慶卻是搖搖腦袋：“沒了，這是我基於跟他的聊天中，自己分析出來的東西，希望對你們有用，但是那人到底是誰，我真不知道。”

    “那給你轉賬的賬號是多少？”顧晨說。

    “這個……”

    劉文慶猶豫了一下，也是實話實說道：“警察同志，我估計你們很難查到，因爲他好像是這方面的行家。”

    “因爲每次給我轉賬的賬戶，都是不同銀行，感覺挺專業的樣子。”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把你的流水記錄告訴我，我們自然會去銀行調查。”顧晨說。

    “可以。”劉文慶默默點頭。

    現在的自己，似乎除了配合，已經別無選擇。

    ……

    ……

    下午2點。

    刑偵三組辦公室。

    顧晨在跟衆人商討關於去環湖公路南坡村尋找神祕大佬的事宜。

    何俊超已經將地圖點開，與衆人商榷：“南坡村位於環湖公路的一套岔路口進去。”

    “因爲這個地方都是山，平地很少，因此進村只有一條小路，目前從衛星地圖來看，房子倒是有一些，大多依山而建。”

    “這個地方倒像個天然度假村。”盧薇薇若有所思，又道：“誒你們說，這個幕後大佬，到底什麼學歷啊？畢竟能搞定行業期刊編輯的人，想必也是高學歷吧？”

    “這跟高學歷有啥關係？高學歷的人會待在這個村子不出來？我不信。”丁警官搖頭否認。

    畢竟這個村莊看上去極爲偏僻。

    雖然處在環湖路一側，但地理位置距離市局較遠。

    高端人士哪裏呆得下去？

    盧薇薇聳聳肩，感覺說不過丁警官，於是看向顧晨道：“顧師弟，你覺得呢？這個幕後老大，你覺得他是跟劉文慶一個級別的人嗎？”

    “不好說，還是要實地調查一下。”顧晨雙手抱胸，也是站在白板面前道：

    “不過類似的詐騙案，去年7月的滇省春城，他們的刑偵隊就曾協助過蘇省泰市警方，成功搗毀了一個以買賣、代發論文爲由，實施詐騙的犯罪團伙。”

    “而據我所知，在這個團伙中，大部分人的教育水平，其實只有初高中文憑，根本不具備代寫專業文章並發表的水平。”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們詐騙的對象，卻幾乎都是博士、副教授等高知羣體。”

    “而且據辦案警方事後統計，這11名犯罪嫌疑人中，有2人爲小學文化，6人爲初中文化，僅3人具有高中文化。”

    “所以你問我那個幕後老大到底什麼學歷，這我也不好說。”

    “我的天吶。”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直接愣在當場。

    “這小學初中文化的人，竟然騙博士、副教授？這還一騙一個準，真不知道現在的高知羣體到底每天都在想什麼？”

    “想名利，想金錢，慾望容易迷失自己，這句話一點都不假。”王警官站起身，也是侃侃而談道：

    “要我說，這些高知，平時看上去都彬彬有禮，可爲了晉升和名利，有時候總能幹出一些無下限的事情來。”

    “對呀，人嗎，總是不愛說實話。”何俊超見大家都在調侃，也是吐槽着說：“你要說這金錢是萬惡之源吧，可一個個都在撈。”

    “要說高處不勝寒吧，可一個個都在往上爬，要說菸酒傷身體，可一個個都不戒。”

    “呵呵。”聽聞何俊超說辭，盧薇薇也是不由吐槽道：“所以都說天堂最美好，可一個個怎麼都不去啊？”

    “我們讚頌雨，可還是撐起了雨傘，我們歌頌太陽，可還是塗起了防曬霜。”

    “這就像男人們罵紅顏禍水，可看到美女，還是想和她共枕眠一樣。”

    “所以你就能理解，這些高知爲什麼會幹出無下限的事情來，因爲這是人性，是貪慾。”

    “哈哈。”感覺盧薇薇有點小情緒，王警官也是趕緊附和：“盧薇薇，你說的都對，畢竟我們總是聽人說，我希望有什麼話你當面說，不要在背後議論傷人。”

    “一些人還信以爲真了，實際上，當面說別人壞話，別人會非常的憤怒。”

    “所以中傷別人一定要在背後啊？”盧薇薇舉一反三。

    王警官：？？？

    “好吧，算我沒說。”王警官也是擺擺手，感覺就盧薇薇這理解能力，跟她說這些簡直是廢話。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騙子才是真的，真心想騙你。”顧晨接話話語權，又道：“大家都準備一下，我們換好便裝，下午過去實地勘察一下。”

    “那用什麼身份？”袁莎莎問。

    “就用遊客身份吧，因爲江南湖是風景區，南坡村又處在環湖公路，我們假裝路過，然後過去看看，順便瞭解一下那邊的風土民情，再拍點照片，儘量把事情做得逼真一些。”顧晨說。

    袁莎莎咧嘴一笑：“那太好了，旅遊我最喜歡。”

    “記得不要暴露身份。”王警官提醒着說。

    袁莎莎嗯道：“沒問題，這個王師兄就放心吧。”

    “那好。”顧晨低頭看錶，說道：“我們現在出發，前往南坡村。”

    ……

    ……

    在辦公室商議之後，大家立馬出發。

    路上需要行駛一個鐘頭，因此大家必須爭分奪秒，儘量在南坡村多待一會兒，以便對南坡村展開調查。

    路上，王警官看着窗外的風景也是愣愣發呆。

    一旁的袁莎莎見狀，也是好奇問他：“王師兄，你怎麼了？”

    “沒事，一想到詐騙我就頭疼。”王警官收回目光，也是拍拍腦袋。

    盧薇薇扭頭一瞧，淡笑着說道：“老王，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別詐騙過？”

    “開什麼玩笑？”見盧薇薇如此調侃，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說道：“好歹我也是警察，怎麼可能被詐騙啊？”

    “可你今天不對勁啊，尤其是審訊劉文慶的時候，我看你眼神就很不一樣。”盧薇薇也是觀察老王同志很久了，這點小貓膩，盧薇薇全看在眼裏。

    王警官嘿嘿一笑，也是擺擺手道：“也罷，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盧薇薇，就你盧薇薇眼尖。”

    “王師兄，你真的被詐騙了？”聽聞王警官說辭，開車的顧晨也是不由一愣。

    感覺不應該啊。

    就王警官這職業素養，怎麼可能被詐騙？

    王警官有些無奈，但還是不吐不快：“本來我是不想說的，說出來怕丟人。”

    “不過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關上門說話，也沒什麼。”

    “那你……”盧薇薇說。

    “不是我被詐騙了，是我媽。”王警官道。

    “噗！阿姨被詐騙了？”盧薇薇一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王警官見狀，立馬變了臉色：“我說盧薇薇，幾個意思啊？哦，我媽被詐騙，你就這麼高興？”

    “不不，我沒有這意思，只是感覺阿姨被詐騙，這……這詐騙犯也不打聽打聽，阿姨的兒子是誰？”

    “那是。”見盧薇薇求生欲極強，王警官也不跟她計較，直接道：“那人要是知道我是誰，估計都得嚇得尿褲子。”

    “感覺我老王反詐騙多年，最後老媽被人騙了，這說出去，感覺還不被人笑死？”

    “噗！”一旁的袁莎莎聞言，有些沒憋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聲道：“話說……話說阿姨到底經歷了什麼？”

    “也沒什麼，問題在我這。”王警官幽幽的嘆口氣。

    “問題在你這？”

    衆人聞言，有些不解。

    王警官默默地點頭：“主要是吧，前幾天賬號被盜了，騙子羣發了借錢消息，本以爲要挨個去解釋一遍，但檢查了一下列表裏的對話框，又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沒人借錢給你？”盧薇薇說。

    王警官雖然有些傷自尊，但還是實話實說道：“你說的也對，很多人一看消息就問我，是不是賬號被盜了。”

    “還有一些人找各種藉口，說手裏暫時沒錢什麼的。”

    “不過還好，只有一個人被騙了，看着那個熟悉的頭像，我一時間說不清楚是開心還是難過。”

    “嗯？”盧薇薇聞言，似乎已經猜到是誰。

    但還不等盧薇薇開口，王警官則直接承認道：“沒錯，那個人就是我媽，只有她給騙子轉錢過去。”

    “這……”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不由憤慨道：“阿姨就這麼相信騙子啊？”

    “不是相信騙子，是相信我，因爲她知道我的工資都要上交給你嫂子，所以身上根本沒啥錢的。”

    “呃，這好像是個悲傷的故事。”袁莎莎一聽，感覺也是那麼回事。

    顧晨瞥了眼車內後視鏡，問道：“那後來呢？王師兄有沒有跟阿姨解釋清楚？”

    “後來？”王警官淡淡一笑，也是無可奈何道：“後來吧，我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但是想了想，才重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媽，等我放假就回家看她之類的話，然後就默默的給她轉了520塊錢。”

    王警官話音落下，車內忽然出奇的安靜。

    所有人都沉默了，整個車內鴉雀無聲。

    或許大家都非常認同王警官的做法。

    畢竟，這或許是最溫柔的一種解決辦法。

    片刻之後，顧晨這才回道：“王師兄，你可真棒。”

    “是啊，王師兄有這情商，阿姨簡直太有福氣了。”袁莎莎也感覺，王警官的做法很溫暖。

    可就當王警官洋洋得意之際，盧薇薇卻直接冒出一句：“所以老王，萬一下次騙子再騙你媽，你是不是還得轉錢給阿姨？”

    王警官：？？？

    “我說盧薇薇，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好好的溫馨氣氛，又被你給破壞了。”

    感覺這盧薇薇就是成心的，王警官都不能安靜的裝逼了。

    袁莎莎聞言，也是噗嗤一下笑出聲。

    顧晨也是提醒道：“王師兄，其實盧師姐說的也很有道理，有些事情，該說清楚也需要說清楚，就比如跟阿姨說，自己是不會再在社交賬號上找她借錢，告訴她風險大之類的，阿姨應該能聽得進去。”

    “就是嘛。”盧薇薇聞言，也是笑孜孜道：“就連顧師弟都這麼說了，我也是爲你和阿姨好啊，畢竟故事聽上去很溫馨，可事實上……你老王虧了520塊。”

    “雖然這錢是騙子從阿姨手裏騙走的，但是你把自己的錢轉給阿姨，等於就是你老王被騙子騙走了520塊，我這麼說對吧？”

    “呵呵。”感覺這盧薇薇是什麼邏輯鬼才？

    王警官臉色僵硬，也是有些埋怨道：“可畢竟我也是爲我媽着想，她身體一直不太好，要是知道自己被騙這麼多錢，那還不得埋怨自己老半天？”

    “所以思前想後，我還是覺得，這錢算我借的，能讓她安心，可惡的是騙子。”

    “所以你們知道爲什麼，之前我在審訊劉文慶的時候，對他一直沒好脾氣的原因了吧？就是因爲我痛恨詐騙。”

    “瞭解。”聽聞王警官這麼一說，盧薇薇只能默默點頭。

    畢竟老王同志也是有孝心的，這點難能可貴，自己無話可說。

    帶着調侃，車輛繼續在環湖公路上行駛。

    因爲是景區公路，因此公路中間的路標，是由三條彩色組成，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顧晨也是第一次來這，對這邊的路況並不熟悉。

    但是由彩色路標做指引，行駛起來也方便許多。

    只需要沿着路邊一直往前開。

    盧薇薇則看着導航，不由提醒着道：“再過一個大彎道，左邊就是南坡村。”

    “知道，我已經看見彎道了。”顧晨繼續開車，放慢了車速。

    前方是一個U形大彎道，彎道下方是一處休閒草坪，有涼亭和景觀物體，給人一種小公園的既視感。

    可就在這處彎道的左側，南坡村的路牌赫然醒目。

    沿着小道，顧晨直接將車開了進去。

    即將進村時，卻發現道路兩側都是岩石，像是被人故意放在道路兩側。

    經過通道需要放慢車速。

    而就在不遠處，幾隻獵犬就站在不同方位，目光緊緊盯住車輛。

    似乎像是守護南坡村的衛士，對一切進入南坡村的陌生人格外警惕。

    就在此時，前方一隻被皮鏈栓住的金毛，頓時對着車輛汪汪直叫。

    這一叫，將整個村莊的獵犬全部驚動。

    一時間，獵犬似乎從四面八方開始犬吠。

    顧晨大概的看了一下，這裏沒有普通土狗，都是大型獵犬。

    不僅塊頭大，且多爲名貴品種。

    盧薇薇頓時有些慫，趕緊將車窗關上，生怕這獵犬從外頭衝了進來。

    見袁莎莎那頭還開着窗戶，於是盧薇薇趕緊提醒道：“小袁，快把窗戶關上，這些狗可不好惹啊。”

    “哦哦。”袁莎莎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關上車窗，也是憂心忡忡。

    王警官看着這一切，也是不由吐槽着說：“看來我們大意了，只想着以遊客的身份來這裏參觀一下，卻不想這裏到處的獵犬，看來下車都是困難。”

    “別急，看看再說吧。”顧晨繼續開車往裏走，發現一處粉刷一新的老屋建築。

    而建築的另一側，則是堆砌了一半的圍牆框架。

    圍牆採用碎石材料，而粉刷一新的老屋建築，看上去也是賞心悅目。

    看得出房屋主人也是經過了一番的精心改造。

    再往前，是一處小空地，旁邊停着幾輛外地車牌的家用小車。

    顧晨也順勢將車輛停在一邊。

    此時此刻，之前在村口放哨的3只獵犬，也都跟到了車前，瞬間將顧晨的小車包圍起來。

    所有獵犬虎視眈眈，發出警惕的低哼，似乎在監視這幫來自村外的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