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9、遺漏的海鮮

    下午。

    市局技術科檢測室。

    顧晨和同事們正在焦急等待檢測結果。

    要知道，上午大家對望江公寓的大部分住戶做了指紋提取工作。

    雖然提取的並不全面，但也可以做爲參考。

    其中在高露室友王欣的幫助下，大家在高露使用過的一些物品中，也找到了高露的指紋。

    因此在結合之前在屋外的房門附近提取到的新指紋進行對比，發現和王欣高露的指紋並不相符。

    看到這一結果後，盧薇薇有些疑惑道：“按理來說，在屋外門口附近，一般人並不會留下指紋，只能是房屋主人才能做到。”

    “可望江公寓1206號房間，在王欣的介紹中可以得知，她跟高露一個月前才租下，而這處指紋，明顯是最新的。”

    “沒錯，如果高露發生不測，那極有可能就是兇手留下來的。”王警官也比較贊同這種說辭。

    “可指紋提取並不全面。”袁莎莎也是一臉憂愁道：“我們雖然只提取了今天所有住戶的指紋，但有些住戶並沒有來到現場，這樣的提取有很大漏洞。”

    “這簡單。”顧晨深呼一口氣，說道：“調取監控，但凡在昨天晚上，也就是高露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畫面中的時間後，出過公寓的住戶，都叫過來提取指紋，不要漏掉任何一個人。”

    “我同意，這種方法雖然是最笨的方法，但也是最有效的，主要就是費時間。”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說道。

    雖然費時間，但大家心裏都清楚，這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匹配方式。

    要知道有誰去過望江公寓1206號房間，似乎那個新指紋就是最大的突破。

    只要能夠匹配成功，至少說明留下指紋的男子，才是最有可能導致高露失蹤的嫌疑人。

    顧晨也是敞開心扉道：“目前這起望江公寓失蹤案，媒體關注度極高，趙局甚至還打過電話詢問此事，因此這件事情必須要儘快出結果，否則話題熱度會持續走高。”

    “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情捅出去的，還嫌我們警方工作不夠亂嗎？”盧薇薇也是不由吐槽說。

    袁莎莎則道：“主要是現在流量都在涌入這個話題，炒作成分也挺高。”

    “而且普通民衆，大家對於這種詭異事件，似乎關注度都很高，大部分都是喜聞樂見，畢竟大家都想知道高露是怎麼消失的。”

    “也對哦。”法醫助理高川楓嘖嘖兩聲，也是不由吐槽道：“當我聽到你們對案件經過的講解後，我都非常有興趣。”

    “你要說這人是怎麼從大樓內憑空消失的，或許還真不好說。”

    “你還是趕緊匹配指紋吧，這項工作必須儘快出結果。”顧晨也是催促道。

    高川楓一臉無所謂道：“我這邊基本上快結束了，基本上是沒有匹配成功的。”

    “名單在哪？”顧晨問。

    高川楓指了指桌上的檢測表格：“在那，你自己拿。”

    顧晨知道，要匹配這個新指紋，還需要對一些漏網之魚進行指紋提取。

    重點是昨晚出過公寓的人。

    只要把昨天晚上待在公寓內的所有住戶，全部排查提取之後，這個指紋到底是誰留下來的，謎題就很容易解開。

    可就在顧晨掃視指紋匹配檢測時，忽然發現有些詭異。

    所有被指紋檢測人員在最後一項“是否匹配”的選項中，高川楓幾乎都打上了叉，卻只有叫趙磊的男子，從頭到尾都是空白。

    而趙磊顧晨當然有印象，他就是那個漫畫家，還被衆多記者圍住採訪，顧晨還知道，他住在1208號房間，與高露和王欣的住所，僅僅隔着一間房。

    可爲什麼趙磊的選項中全部是空白？顧晨一臉疑惑的詢問高川楓：“高川楓，這個趙磊的指紋檢測選項怎麼沒有？”

    “怎麼沒有？這得問你們自己啊。”高川楓也是笑笑回道：“因爲趙磊的名字在這裏，但你們並沒有給我提供指紋樣本，所以這裏都是空白。”

    “沒有給你指紋樣本？”顧晨愣了愣神，有些不知所以道：“不可能，昨天出去的每一個人，我們都有對指紋進行過提取，怎麼會沒有。”

    “大哥。”高川楓見顧晨不信，也是叫苦連連道：“我怎麼會騙你呢？這裏所有的指紋樣本，我都有入庫記錄的，沒有就是沒有，你應該打電話問問你們自己人，到底什麼情況？”

    感覺事有蹊蹺，顧晨微微皺眉，轉而問盧薇薇：“盧師姐，上午對趙磊提取指紋的是誰？”

    “小吳吧？我記得好像是吳小峯。”盧薇薇說。

    顧晨沒多想，直接掏出手機，撥打了吳小峯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吳小峯也是好奇問道：“顧隊，你找我有事？”

    “小吳，上午那個漫畫家趙磊的指紋，是不是你負責提取的？”顧晨問。

    “對呀。”吳小峯並不否認，但同時轉而又道：“但是我沒有提取成功。”

    “沒有提取成功？”顧晨有些不解，忙問道：“怎麼回事？”

    “因爲他的手指正好受傷了，指紋被破壞，沒辦法提取，所以我就登記了名字，沒有提取指紋。”

    “怎麼會這樣？”顧晨眉頭一蹙，有些無法理解。

    現在來看，所有被提取過指紋的住戶，都沒有一人能匹配到指紋。

    而這個趙磊卻偏偏在此時手指受傷，這不免讓人有所懷疑。

    於是顧晨忙問吳小峯：“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手指是怎麼受傷的？”

    “呃……”吳小峯遲疑了一下，這才淡淡說道：“他說他被燙傷的，我也看過他的手指，指頭部位的確是被燙傷的。”

    “這麼巧？會不會就是他？”盧薇薇問。

    顧晨默默點頭：“可能是吧。”

    “這傢伙時機選擇挺好啊。”王警官也是不由吐槽說：“之前上午的時候，我還發現，這傢伙從公寓出來，嘴角帶着笑意。”

    “媒體將他圍攏起來，他還信誓旦旦的接受採訪，甚至還抱怨物業沒有做好安保措施，炮轟物業的無能。”

    “可如果高露的失蹤真是他幹的，那這傢伙未免也藏得太深了吧？”

    “沒關係，重點盯住這個趙磊，看看趙磊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舉動。”顧晨說。

    王警官趕緊對着顧晨手機道：“小吳，這個任務交給你，你現在立馬返回望江公寓，就守在物業值班亭，嚴密監視趙磊的一舉一動，但凡趙磊有情況，你立即彙報。”

    “明白。”得到命令的吳小峯，也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

    情況似乎有了轉機。

    當所有人的指紋都無法匹配時，趙磊的指紋卻偏偏受傷無法提取。

    可見如果高露的失蹤跟趙磊有關，或許趙磊也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指紋可能留在了某處顯眼位置。

    可爲了消除指紋，避免自己落下把柄，或許趙磊才故意燙傷手指。

    可一次10根手指同時燙傷，感覺也太過詭異。

    雖然顧晨現在還沒有證據，但趙磊也休想逃過一劫。

    要知道，燙傷的手指，傷口很容易恢復。

    而且對於恢復之後再提取指紋，並沒有太大影響，因此顧晨此刻也想再去趟望江公寓，將趙磊的指紋提取出來。

    至少以高川楓這種技術，匹配燙傷手指的指紋，問題也不是很大。

    在檢測室經過一番商討後，顧晨還是帶着大家趕往望江公寓。

    ……

    ……

    下午4點20分。

    當顧晨幾人來到望江公寓物業值班亭時，吳小峯正坐在物業保安值班的位置座椅上。

    顧晨上來便問：“趙磊有什麼新動向嗎？”

    吳小峯搖頭：“沒有什麼可疑動向，但是他今天來來回回下樓幾次，不是買着就是買那。”

    “爲什麼？你問過他嗎？”顧晨問。

    吳小峯點頭：“有問過，他說他這人總是忘東忘西。”

    顧晨猶豫了片刻，對着一名物業保安道：“把你們這幾天進出公寓的監控畫面都給我放一遍，我要一週內，趙磊出門的所有信息。”

    “沒問題。”物業保安不敢怠慢。

    顧晨這麼一說，保安大叔只能聽話照做。

    隨後，在顧晨的大師級觀察力和大師級記憶力加持下，飛速瀏覽着一週內，出入公寓大門的各種畫面。

    顧晨對其他人並不感興趣，而唯獨將目光盯在了趙磊身上。

    但顧晨發現，趙磊平時購買物品，都是一次性，而今天卻不同，時不時進出公寓大門。

    光採購物品就多大3次。

    但顧晨突然也注意到一個小細節，那就是趙磊出門時，手裏必拿一個小袋子。

    而每次這些小袋中，似乎都裝着一些物品似的。

    但是當趙磊採購物品返回公寓時，手裏的小貸便不見了蹤跡，轉而帶回來的卻是一些食品生鮮等生活物資。

    “不太對勁。”顧晨不由搖搖腦袋：“這個趙磊，似乎大有問題。”

    “怎麼說？”王警官一臉好奇。

    顧晨按下監控暫停鍵，也是不由分說道：“一天之內，算上我們上午做調查的時候，他已經出入公寓有四次之多。”

    “而最近一週內，他也就每天出去一次，這樣一對比，似乎今天出門的次數有點多啊。”

    “沒錯。”吳小峯也接話道：“而且每次都是去採購，我就納悶了，你採購物品，幹嘛不一次性採購完整？偏偏要丟三落四。”

    “再說了，忘記購買的東西，明天再買不是一樣嗎？”

    “難道說？他趙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盧薇薇黛眉微蹙，隨後看了眼定格的監控。

    可此時，盧薇薇也發現出一些貓膩，那就是趙磊受傷的小提袋。

    “不對勁。”盧薇薇搖了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你們看他手裏提的，每次出門都有一個小提袋，回來時卻沒有，難道是生活垃圾？”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可也不對啊，生活垃圾，幹嘛要分三次丟棄，難道他在轉移物品？”

    “難道是……分屍？”

    顧晨忽然想起什麼，心中的不安漸漸顯現。

    於是趕緊問吳小峯：“對了吳小峯，他所住的房間，是你跟丁師兄一起檢查的對嗎？”

    “沒錯。”吳小峯點頭。

    “那你們當時是怎麼檢查的？”顧晨問。

    吳小峯猶豫了幾秒，這才說道：“當時我跟丁師兄，也是按照既定程序，在他家大概的看了一下，他聽說有人失蹤，還唾罵安保不給力，還主動開箱倒櫃，配合我們的檢查。”

    “總的來說呢，還是相當配合，我們一看也沒啥問題，想想也就出去了。”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每個細節認真搜查？”顧晨似乎從吳小峯的話語中，讀出了當時的搜查情況。

    吳小峯默默點頭：“當時不是時間緊迫嗎？想着要調查更多的住戶，所以每家住戶搜查時間不能太長，所以檢查的也沒那麼細緻。”

    “就是每個房間看一看，而且他還幫我們打開衣櫥之類可以藏人的地方，主動配合我們檢查。”

    “我跟丁師兄當時就是感覺這人似乎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還主動配合，想想高露應該不在這裏，所以就說了句抱歉打擾，然後就離開了。”

    “你再想想，看看還有哪些你們遺漏的地方。”顧晨感覺丁警官和吳小峯的搜查，似乎有些太過草率，於是趕緊又問。

    吳小峯被顧晨的認真愣住了，趕緊撓着後腦思考起來。

    片刻之後，吳小峯忽然一呆：“對……對了。”

    “想起來了？”袁莎莎問。

    吳小峯默默點頭：“當時在客廳裏聞到一股腥味，地上還擺着三個紙箱，紙箱裏還塞着一層油紙袋，裏邊是冷凍的海鮮。”

    “當時他太過熱情了，見我們搜查仔細，主動跟我們套近乎，還將櫥櫃打開。”

    “我跟丁師兄當時想，櫥櫃應該是最能藏人的地方，但卻都沒有，然後就對那三個疊在一起的紙箱感興趣。”

    “然後這個趙磊就主動將最上層的紙箱打開，將裏邊冷凍的海鮮拿給我們檢查，還說要送我們一點。”

    頓了頓，吳小峯又道：“就是因爲這傢伙太過熱情，所以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

    “所以檢查的最上頭的紙箱後，我跟丁師兄就離開了。”

    “所以，還有兩個壓在下邊的紙箱沒有檢查對嗎？”顧晨問。

    吳小峯愣了愣神，像個犯錯的小學僧，只能默默點頭：“沒……沒錯，因爲冰凍的海鮮腥味太濃，我們就沒怎麼去檢查，畢竟趙磊說，他平時嘴喜歡吃海鮮，這些海鮮是他剛買來不久的，所以我們只檢查了最上頭那個。”

    “而且最上頭那個紙箱，還是他主動打開讓我們檢查的。”

    “你呀你，爲什麼不把其他兩個一起檢查？”王警官似乎也發現了紕漏。

    要說吳小峯是個愣頭青，這沒話說，可丁警官也是個老同志了。

    就這樣都能搜查紕漏，可見丁警官也太過大意。

    吳小峯也是一臉委屈，弱弱的道：“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傢伙太熱情了吧？而且當時我跟丁師兄都在趕時間，真的沒想太多，難道說……”

    “我們懷疑高露被分屍，而屍體就藏在那下邊的兩個紙箱內。”顧晨直言不諱，嚇得吳小峯臉色一僵。

    “什……什麼？分屍？”

    顧晨沒想太多，直接又問：“小吳，我問你，那三個紙箱有多大？規格都一樣嗎？”

    “一……一樣的，都……這麼大，上面都寫着海鮮之類的標識。”

    爲了還原當時的紙箱大小，吳小峯特地用手比劃起來。

    顧晨微微皺眉，已經有些不敢想象。

    如果真被顧晨猜對，那麼高露此刻可能已經遇害。

    再聯想到趙磊今天的異常舉動，頻繁出入公寓，像是在轉移什麼，還有趙磊的雙手突然受傷，以至於騙過吳小峯，無法提取指紋。

    種種跡象來看，似乎大家都被趙磊給騙了。

    此時此刻，顧晨已經等不及了，忙問吳小峯：“所以趙磊還在樓上？”

    “在的，上去之後還沒下來過。”吳小峯說。

    “走。”顧晨直接站直了身體，扯了扯上衣道：“去找趙磊，把他指紋提取一下，另外，再仔細檢查一下趙磊的公寓。”

    ……

    ……

    帶着心中的懷疑，大家再次來到望江公寓1208號房門口，敲響了趙磊的房門。

    “誰呀？”屋內傳來趙磊的迴應。

    “警察。”顧晨直接道。

    可很快，屋內卻突然沒了動靜。

    就在大家準備再次敲門時，房門卻突然被打開，趙磊一臉疑惑的站在門口，有些不解的問道：“警察同志，我們上午好像見過。”

    “沒錯，我們就是調查你隔壁鄰居失蹤的警察。”顧晨直接道。

    趙磊猶豫了幾秒，又問：“那你們找到她了嗎？”

    顧晨搖頭：“還沒找到她，但沒關係，我現在是來找你。”

    “找……找我？”聞言顧晨說辭，趙磊目光一怔，淡笑着問道：“警察同志，你找我做什麼？”

    “聽說你喜歡吃海鮮？”顧晨直接擠開趙磊，走進了客廳。

    趙磊有些慌神，忙跟上顧晨步伐，點頭嗯道：“對……對呀，特備喜歡吃。”

    “昨天晚上我來過你家檢查，你還記得嗎？”吳小峯此時也跟了過來，主動詢問趙磊。

    趙磊上下打量着吳小峯，也是點頭嗯道：“好像……有點印象。”

    “那你昨天那幾箱海鮮呢？再拿出來給我看看。”吳小峯不懂拐彎抹角，直接敞開了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