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騙獎金

    此時此刻，空氣中瀰漫着牛糞的氣味，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顯得異常詭異。

    合江村的中心位置乾淨整潔，不少人家甚至還開起了農家樂，因此牛糞這種極具鄉村特色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但東北角的這處老宅則不同，周圍不遠處似乎是個牛棚，之前大家曾經搜索過合江村，但大多都是以走訪住戶爲主，並沒有注意到這座老舊的屋子。

    再加上合江村與老宅之間，有樹木遮擋，因此看上去更像是一座被遺棄的老宅。

    “難怪。”顧晨不由嘀咕了一句。

    盧薇薇呆道：“顧師弟，難怪什麼？”

    “難怪警犬嗅探到合江村周圍，就停止了搜查，因爲這裏的牛糞氣味，打斷了警犬的嗅探。”

    “原來是這樣？”聽着顧晨的解釋，似乎也說的過去。

    警犬之前搜索至此，的確停止了進一步嗅探。

    但大家剛開始，更多的認爲是劉文靜搭乘其他車輛離開。

    但隨後大家檢查了劉文靜失蹤當日，來往高橋國家森林公園的入口處監控，對每輛進出的車輛進行排查，都沒有發現劉文靜的蹤跡。

    所以搭乘其他車輛離開的說法，也就站不住腳。

    但這名胖胖的男子突然舉報自己的兄弟，這還是讓大家出乎意料。

    可隨即而來的，是警犬停止搜查。

    氣味到這裏，顯然被牛糞的味道給遮蓋。

    “劉文靜該不會就在老宅吧？”許思彤眼眸一眯，感覺事情必有蹊蹺。

    顧晨則是沒猶豫，直接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隨着大家開始包圍這處老宅，顧晨牽着警犬，首先來到老宅門口。

    由於是老宅，大門只是用鐵柱卡住，並沒有上鎖。

    因此顧晨很輕鬆便將鐵栓抽開，推開大門。

    像這種農村老宅，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門鎖，裏邊也不會放一些貴重物品。

    更何況，按照胖男子說辭，這只是兄弟在這裏幹活時，臨時休息的落腳點。

    顧晨站在門口左右觀望一番，發現屋內一片狼藉，除了有一張老舊木牀外，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扭頭看着胖男子，顧晨問他：“我可以進去搜查嗎？”

    “可以的，這處老宅是村裏人放雜物的，沒什麼貴重物品。”胖男子說。

    顧晨點點頭，直接跨過門檻。

    隨後解開了警犬的狗鏈。

    警犬頓時衝上前，對各處角落展開嗅探。

    由於光線昏暗，大家甚至打開電筒，對陰暗處展開搜索。

    這裏看上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破舊的老宅，木製房樑都瀰漫着一股腐爛的氣味。

    不過看得出來，老舊房屋經過修復和加固，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建築的完整性。

    可就在搜索過程中，搜救警犬聞到了氣味，忽然對着一處壁櫥犬吠起來。

    這一動靜，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顧晨立馬走到壁櫥前，輕輕將壁櫥打開。

    而此時的警犬依舊在狂吠不止，似乎對敏感物體格外警惕。

    顧晨隨後掏出手電筒，對着壁櫥內一陣照射。

    在自己大師級觀察力加持下，忽然發現了壁櫥周圍，有類似血跡的痕跡。

    顧晨當即取下一些乾淨紙巾，將已經凝固的血液物體進行提取，隨後小心翼翼的放入取證袋中。

    完成這一操作後，許思彤問道：“這是什麼血？”

    “不清楚，不過最好交給你們技術科檢測一下。”顧晨說。

    許思彤當即答應道：“這個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接過顧晨提取的疑似血液的凝固液體，許思彤看看左右，繼續觀察其他角落。

    而顧晨則一次性將所有壁櫥大門打開，對房間的沒處角落都不放過。

    由於在壁櫥內提取到的凝固物體，暫時無法判斷是否爲人類血液，因此也就無法判斷是否爲劉文靜的血液。

    在整個老宅附近，裏裏外外搜查了許久，顧晨都沒有在發現什麼可疑線索。

    而就在此時，警犬似乎在屋內某處地點，發現了一些可疑線索。

    警犬不斷用前腳刨着木板，嘴裏發出“嚶嚶”的動靜。

    顧晨注意到這些，將警犬推到一邊，自己則是蹲下身，對着地板敲上幾下。

    “空的？”顧晨擡頭望向衆人。

    盧薇薇趕緊將目光投向胖男子，問他：“這裏有地下室？”

    “有……有。”胖男子點點頭，表示默認。

    顧晨隨後也發現了木板的縫隙位置，明顯與其他地板不同。

    可這處地板根本沒有把手，也就無法徒手撬開。

    顧晨索性從腰帶裝備中，取出警用匕首，用刀尖插在木板側角，隨後輕輕一挑。

    木板隨後吱呀一聲，被撬出半截。

    盧薇薇順手徒手扳住木板邊緣，跟顧晨合力，一道將木板翻開。

    此時此刻，一個空洞昏暗的地下室，忽然現象在衆人跟前。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內心激動又忐忑。

    密道？這可是電視劇裏經常出現的東西。

    如今劉文靜失蹤，大家一直追蹤到此，似乎按照正常邏輯，或許劉文靜因爲是被人殺害，從而藏在這處密道裏。

    這裏所有人，百分之九十都有這種內心的想法。

    許思彤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指着密道入口道：“要……要不要下去看看？”

    “那是當然的。”顧晨說。

    “那我去吧。”張凱感覺自己在這裏有點小透明，有這種表現的機會，自己自然不會錯過機會。

    於是拿着手電，在密室入口照射一圈後，發現沒有什麼大問題，便問道：“這裏有梯子嗎？”

    “有。”袁莎莎旁邊就是一個小木梯，於是趕緊搬到張凱面前。

    張凱二話不說，直接將木梯放下，就要拿着手電往下爬。

    可就在此時，張凱卻忽然被顧晨一把拉住。

    “你就這麼下去？”顧晨問。

    張凱有些茫然：“不然呢？”

    “你這樣下去很可能就再也上不來了，先上來。”顧晨一把將張凱往上拉，組織張凱爬下樓梯。

    張凱也是一臉無語：“這下面沒什麼，我剛纔用手電都看過了。”

    “不是這個問題。”感覺張凱沒明白自己意思，於是顧晨趕緊又解釋道：“這種農村地窖，由於長期密，地窖中原先存在的氧氣會與裏面的植物等產生反應生成廢氣，長時間如果不使用，貿然下去的話，有很可能導致你窒息死亡。”

    “原來是這樣？聽聞顧晨說辭後，張凱頓時恍然大悟。

    自己也是知道的，但剛纔爲了率先下去，一時間竟然忘了這些。

    好在剛纔有顧晨的提醒，否則真要有顧晨所說的這種情況，那自己還不分分鐘命喪當場？

    想想這些，張凱而已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在你有顧隊長提醒，不然我真的是太草率了。”

    “那怎麼辦呀？”人羣中，有人好奇問道。

    顧晨則是轉過身，與衆人解釋：“下去之前，必須要檢查周圍有無塌陷隱患，下去之前還必須通風。”

    “再就是利用點火試驗，檢驗裏面的氧氣密度，不過此時要防止裏面有可燃氣體，隨時做好防火準備，如過氧氣不夠，應當加氧。”

    “畢竟由於植物的呼吸，地窖內會不斷地積蓄二氧化碳氣體，濃度過高時將直接威脅到人的安全。”

    “所以一般爲了試探二氧化碳的濃度，我們通常都要將點燃的蠟燭帶到地窖裏。

    “如果蠟燭熄滅說明二氧化碳濃度過高，如果蠟燭沒滅，說明濃度並不高。”

    “原來是這樣？”

    聽聞顧晨的說辭，不少圍攏在周圍的志願者們，頓時頻頻點頭，這是中學物理知識，但是很多人在生活中卻並不注意。

    可見顧晨還是注意到這點，沒有草率讓張凱下去。

    而此時的顧晨又道：“另外，我需要便攜式氧氣，還有安全繩，通風之後，經過測試就可以進入地窖。”

    “一旦發生突發情況，安全繩可以將下地窖的人拉上來，保證萬無一失。”

    “有這麼負責嗎？不就是個地窖嗎？”先前被王警官兇得秒慫的拍客，此刻就站在人羣中。

    王警官瞥他一眼，指着地窖入口道：“要不你來？”

    “我……我還是算了吧。”見王警官怒視，眼鏡男子頓時向後一退。

    許思彤則道：“這個沒關係，藍天救援隊他們的車上，都有這些東西，什麼便攜式氧氣，還有安全繩什麼的，我去拿。”

    “行。”顧晨默許。

    沒過多久時間，許思彤將這些物品，全部都帶回到老屋內。

    在進行了各種測試後，張凱揹着便攜式氧氣下了地窖，利用強光手電對地窖內各處角落展開搜索。

    片刻之後，顧晨問道：“如何？”

    張凱搖了搖腦袋：“除了一些腐爛的蔬菜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發現。”

    “那你等等。”顧晨話音落下，將另一根安全繩系在自己身上，抱警犬，小心翼翼的走下地窖。

    由於有了警犬助力，大家搜索起來頓時事半功倍。

    警犬不停走動在地窖周圍，努力嗅探着可疑線索。

    可就在此時，警犬對着地窖底部，又是一陣犬吠。

    衆人面面相覷，感覺莫名其妙。

    “這地窖下邊難道還有東西？”張凱表示不解。

    而地窖上邊的盧薇薇則道：“我記得藍天救援隊領隊熊濤說過，這條警犬，對屍氣有着特別的敏感，會不會是地窖下邊還埋着東西？”

    “地窖下邊還埋着東西？”

    一聽盧薇薇說辭，現場頓時一片沸騰。

    所有人都不寒而慄，感覺這也太詭異了吧？

    如果牽扯到殺人埋屍，那或許有這種可能。

    但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在衆人身邊，大家打心眼裏還是不願相信的。

    顧晨看着腳下，忽然眼睛一亮。

    他擡頭看着許思彤道：“許警官，我記得這次藍天救援隊和警隊那邊，還調來了一臺探地雷達對嗎？”

    “這你都知道？”聞言顧晨說辭，許思彤不由一愣。

    那玩意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的確就放在路邊警車上。

    但顧晨卻能記得這種設備，可見顧晨對此還是有所瞭解的。

    一名學警弱弱的問道：“顧隊長，探地雷達是個什麼鬼？”

    “探地雷達？”顧晨咧嘴一笑，也是認真解釋道：“探地雷達……是利用天線發射和接收高磁波來探測介質內部物質特性和分佈規律。”

    “目前主要被用於考古，礦產勘查，災害地質調查等領域。”

    “所以呢？”感覺這探地雷達還有這種功效，平時沒怎麼接觸這玩意兒的年輕學警，此時也是好奇不已。

    顧晨繼續解釋：“就比如這地下有沒有東西，滲不滲水，土有沒有被挖掘過等等，其實都可以探測出來的。”

    “那誰會用探地雷達？”許思彤躬起身問。

    “我。”一名二級警司據說道：“這玩意我用過，也是我帶過來的。”

    “那行，你去協助顧晨他們。”許思彤說。

    在大家不懈努力下，終於將探地雷達搬到了地窖。

    在調試完畢後，探地雷達也開始工作。

    在一番仔細操作後，二級警司根據數據提供的各種支持，擡頭對顧晨道：“探地雷達顯示，這片地下曾經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確認嗎？”顧晨問。

    二級警司點頭：“因爲沒問題。”

    顧晨擡頭看了眼地窖出口，說道：“許警官，能不能搞點挖掘工具過來？另外再派幾個人下來。”

    “沒問題啊，你們等我一下。”許思彤接到顧晨的請求，也是立馬在上方部署起來。

    沒過多久，四名志願者便帶着工具倆到地窖，跟隨顧晨一道，開始對整個地窖挖掘起來。

    爲了不影響工作，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也將其他人攔在外頭，讓地窖入口有足夠的空間。

    於是衆人在協調配合下，將地窖地下再挖了一米多深，在經過四十分鍾的精細操作。

    張凱突然停止動作，低頭一瞧，頓時招招手道：“你們快過來看看。”

    “有發現？”幾名志願者聞言，紛紛圍攏了過去。

    顧晨則站在後頭等待回覆。

    然而幾秒鐘過去後，衆人卻捂住鼻頭向後一退。

    顧晨問道：“怎麼回事？”

    “有動物的殘骸。”一名志願者說。

    另一名志願者也抱怨道：“在這個地方埋動物屍體，簡直太噁心了。”

    顧晨又問：“探地雷達難道只發現這處地點有翻動過的痕跡嗎？”

    操作探地雷達的二級警司點頭道：“沒錯的，只有這處地點有翻動過的痕跡，不過現在看來，只是一些動物的屍體。”

    “那就是沒有劉文靜屍體的蹤跡。”感覺又是徒勞，顧晨也略顯失望。

    但大家的操作還是挺專業，這點值得肯定。

    將一切不可能的情況排除，至少也縮小了搜索範圍。

    顧晨淡笑着說道：“大家都上去吧。”

    “唉。”

    聞言顧晨說辭，大家這才依次有序的爬上木梯。

    待在地窖內幹活，簡直太遭罪了。

    盧薇薇將最後出來的顧晨拉上地板後，也是苦笑着說道：“可能我們是搞錯了方向，但至少還可以去東江村那邊看看。”

    “也行。”顧晨瞥了眼胖男子，說道：“東江村，你兄弟住在哪？帶我們過去好嗎？”

    “可以。”胖男子沒有猶豫，直接爽快答應。

    這也讓顧晨對他刮目相看。

    畢竟舉報自己的兄弟，這需要足夠的勇氣和擔當。

    但這名胖男子，顯然做得很好。

    在大家趕往東江村的同時，許思彤也託同事將顧晨之前在壁櫥內找到的血跡，快馬加鞭的送往市局技術科檢測。

    再加上正在高橋國家森林公園深山搜索的其他人員，可謂是全體總動員。

    這次的搜索規模，在整個西萍市都實屬罕見。

    可見媒體將事態曝光之後，所引發的連鎖反應還是很大。

    警方一方面迫切希望儘快找到劉文靜的下落，而吃瓜羣衆們則樂此不疲的關注此事。

    ……

    ……

    東江村。

    當顧晨一行人開着幾輛警車剛到時，不少村民都走到路邊。

    尤其是看見胖男子帶着警察走進村裏，一名同樣胖胖的老人，頓時猶豫了起來。

    她走上前，問領頭的顧晨道：“警察同志，你們這是？”

    “這位趙先生舉報說，自己的兄弟殺害了失蹤女孩劉文靜，我們是來調查此事的。”

    “什麼？是我小兒子殺了失蹤女孩？”老太太聽聞顧晨說辭，頓時火冒三丈，指着胖胖的男子，頓時用本地方言一頓唾罵。

    顧晨聽不太懂西萍方言，但是從老太太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將中國傳統罵架方式展現得淋漓盡致。

    瞬間上去就給了胖男子一記耳光。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很顯然，老太太有意維護自己的小兒子，也就是胖男子的兄弟。

    但不管老人如何唾罵和毆打，胖男子顯然不痛不癢，面無表情的表示不屑。

    顧晨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將老人一把攔住，說道：“老太太，怎麼能別動手嗎？”

    “我不動手？我不動手，這傢伙還得了？”老太太話音落下，又要去捶打胖男子。

    可好在此時的胖男子往後一躲，聰明的站到顧晨身後。

    見老太太攔在門口，指着胖男子一陣唾罵，盧薇薇也上前制止道：“我說老太太，請你配合我們調查好嗎？這關乎到一個花季少女的生死？”

    “不是。”老太太氣急敗壞，也是指着胖男子重重喘息：“你們不要相信他，他是爲了騙獎金，估計瞎編亂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