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大結局(七)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姒錦字數:3293更新時間:24/07/24 09:31:57
    第598章 大結局(七)

    璟寧八年,多事之秋。

    三月,溫行溯率十六萬大軍,陣前起義,兵變後合圍新京,將叛軍改名爲“安渡軍”,佈告天下,封安渡王,逼裴獗下旨退位。

    裴獗緊急屯兵信義,調集兵馬回防新京,關門打狗,將安渡軍連同新京一起,大包圍在安渡郡一帶。

    同時降旨痛斥溫行溯假仁假義,鎖鑰嶺兵變逼宮、挾持皇后、矯言妄語、誣其清白,其言可恨,其行可恥,並大方示愛,稱他與馮皇後“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四月,溫行溯聯絡“反雍復晉”的前晉元老,以及在大雍立國後,被削弱特權的各大世家,共抗雍軍……

    無疑,溫行溯頭腦清醒。

    單單他擁兵自重,就算有人質在手,也未必是裴獗的對手。

    他需要更多的助力。

    晉朝舊臣和世家大族,爲了各自的利益,一拍即合,迅速靠攏,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以便制衡裴獗,一較高下。

    然而,各地世家塢堡響應的多,長門卻靜悄悄的。

    他們將老弱婦儒送到小界丘,閉莊閉戶,只留一部分青壯部曲把守,對外一律聲稱,亂世當前,自保便可,不會介入任何紛爭。

    很顯然,對馮蘊的“造反”,長門人持懷疑的態度。

    整個花溪都在溫行溯的安渡軍包圍下,花溪人也如出一轍,選擇了沉默……

    得聞消息,敖七帶皇太子雋,在安渡城頭誓師,誓與新京共存亡,城中百姓紛紛響應,誓死護衛太子,保大雍江山。

    一時間,大雍皇后與國舅造反,與皇帝分道揚鑣,徒留年幼太子守城等消息,傳得天下皆知。

    江山動盪,皇權飄搖。

    竟沒有人說得清楚,到底誰在逆天而行。

    五月,邊疆告急,北戎部襲邊。

    蕭呈看準時機,旨令大將軍謝叢光領兵,從鳴泉水路和鎖鑰嶺分兵北上,夾擊大雍軍兩翼……

    裴獗腹背受敵。

    雲川軍兵陷幷州。

    至此,烽火狼煙,遍地戰火……

    江山凋零,天下大亂。

    雍、齊,雲川,三國徹底被拖入戰爭。

    溫行溯目標明確,逼宮禪位,一步步拖垮大雍政權。

    至六月,在歷經叛亂,內訌,兵變、分裂等變故後,裴獗率赤甲、黃荊、橙鶴三軍與溫行溯在淮水大戰。

    與此同時,赫連騫、渝忠、石隱率紫電、青龍各部強渡竹河,會同雲川十萬精兵,奇襲幷州,逼得齊軍回防,在竹河和紅葉谷一帶,拉鋸了足足兩月……

    八月裏,戰局突然逆轉,齊帝蕭呈在陣前突發疾病,暈倒馬下,齊軍軍心大亂,不敵赫連騫,退守信義以南的九龍鎮。

    至十月,裴獗陸續收復古邑、丹郡,鳴泉一帶,並親率大軍馳援淳于焰,力破幷州,將齊軍趕回恆曲關內。

    這幾個月裏,數次傳出齊君病危的消息。

    真真假假外界不得而知,但受此影響,齊軍軍心不振,難敵大雍軍瘋狂反撲,一敗再敗。

    至此,幷州入大雍版圖。

    除淮水以北的安渡軍轄地,大雍國土已盡數落於裴獗之手……

    歷時九個月,亂局基本平定。

    與其說溫行溯擁兵十八萬,兵圍新京,得舊派臣衆和世家鼎力相助,佔盡優勢,倒不如說是溫行溯及他的安渡軍已經被敖七、裴獗、淳于焰三路大軍包成了一個夾心餃子。

    只不過餃子下了鍋,卻沒有人敢點火。

    因爲溫行溯的手上,有一顆對裴獗而言絕對致命的棋子……

    又或說人質。

    溫行溯從未用馮蘊要挾過裴獗。

    裴獗也從來沒有相信過馮蘊會造反。

    新京對峙的大半年裏,敖七數次派人傳信,以皇太子裴雋的名義,以“母舅”相稱,想找溫行溯和談。

    溫行溯拒絕。

    對裴雋聲聲盼母的懇求,溫聲相勸。

    只告訴裴雋,舅舅和母親,只是想給他更好的。

    還說,母親只會有他一個兒子,父親卻會有無數個……

    敖七氣得在宮裏罵娘,反倒是瑞寶,冷靜地勸他,“你我都知道,母后不會造反。阿舅所言,只是想擾亂我心,不必在意。”

    敖七看着七歲的瑞寶,想着生死不明的馮蘊,抱着孩子,一遍遍對他許諾。

    “臣答應過皇后,一定會護殿下周全,臣說到做到,只要有臣一口氣在,溫行溯就攻不破皇城。”

    瑞寶點點頭,替敖七擦眼淚,然後也跟着哭,說想娘。

    孩子表現出了超乎年紀的睿智和冷靜,可越是如此,越是讓遠在信義的裴獗,心如刀割。

    一家三口,分隔三地。

    他沒辦法哄慰兒子,兒子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裴獗在幷州,在淮水,在淳于焰面前,咬牙發誓,“若溫行溯落於我手,定要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在此之前,裴獗也曾遣使到安渡軍大營,好言好語地表示,大雍可以遷都西京,將信州五郡包括安渡割讓給溫行溯,與他隔白河而治,互不侵犯,可立盟約。

    只有一個要求,歸還馮蘊……

    溫行溯不復一言。

    他很平靜。

    平靜地看着裴獗發狂。

    在失去馮蘊的九個月時間裏,隻字片語都沒有,也得不到她的半點消息,這足以逼瘋任何一個男人……

    不過,讓溫行溯也沒有想到的是,數次傳聞要“駕崩”的齊帝蕭呈,居然也派了他的恩師,太傅燕不息夜渡淮水,在營裏促膝相談……

    “齊君獨鍾情於馮十二娘,大王可盡開條件,皆可相商。”

    一句話,將意圖說得清清楚楚,也十分懇切。

    齊國皇帝只要馮十二娘,只要給人,溫行溯可以隨便開條件。

    接着,燕不息又開始用他三寸不爛之舌,合縱連橫。

    “容老夫賣一賣這張老臉,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大王與齊君自小相識,當年皆在老夫門下讀書,以兄弟相稱,感情甚篤……有這樣的基礎,何愁不能爲謀,共治天下?”

    “大王可與齊君歃血爲盟,聯齊伐雍,事成之後,你二人隔江而治,一南一北,江山共享,合作永贏,名垂青史,基業萬年……”

    這樣的大肉這樣的餌,足以誘惑得人唾液長流……

    溫行溯仍然不爲所動。

    從始至終,沒有人得知馮蘊的消息。

    他就像在衆人心裏扎了一根針,只用一句“今生我和腰腰同生共死”,足可以讓他們投鼠忌器——

    大雍內亂從定局,變成僵局。

    -

    眼看四季輪轉,庭院裏的樹葉兒又落了,天氣漸漸轉涼。

    馮蘊心急如焚……

    外間發生的事情,她知之不詳,溫行溯隔絕了她的信息,但時間在等待中日復一日地過去,她猶如困獸。

    溫行溯用來囚禁她的小院,很華麗,很安靜,衣食也都足夠精美,就像養了一隻金絲雀,給她最好的,但籠子永遠不開。

    她的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來來去去都有人看守,寸步難行……

    起初馮蘊會諷刺,自嘲,發瘋,甚至痛罵。

    時間長了,她便不再說話了。

    溫行溯得了空,便會來瞧她,而她一日比一日沉默,也一日比一日憔悴。

    臉兒小了,眼睛深了,身子也清瘦了許多,溫行溯看得都忍不住落淚,一次比一次傷感。

    往日兄妹相聚,賞花飲茶,有說不完的話,腰腰的眼裏,也總是噙着笑的。

    這讓他每次回長門的步伐,都格外的輕盈,快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沉重、不堪,痛苦漸漸噬心的呢?

    那個午後,腰腰因爲笞刑他的母親,來找他道歉。

    他們年少時一起擁抱過黑暗,知道黑暗的滋味,可她已經不記得心疼他了。

    那條回家的路,也終是逐漸變窄……

    溫行溯伸手去捋她頭髮,雙眼深淵似的。

    “爲何要折磨自己?”

    馮蘊看着他,不說話,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

    溫行溯:“你竟恨我至此。”

    馮蘊低笑,看着自己的指尖,撥弄衣角,不回答。

    她被關在院子裏太久。

    溫行溯允許她活動的範圍也太小。

    還會時不時地搬家,不讓人找到她,也一次次斷絕她逃跑的路……

    “腰腰,你明知,我看不得你這般……”

    他來拉她的手,微微屈膝蹲下來,仰頭看她,雙眼虔誠。

    “我帶你走好不好?走得遠遠的……”

    馮蘊問:“你要的不只是權力吧?皇圖天下,江山美人?我看未必。”

    這件事她已經思考了很久。

    要江山嗎?

    裴獗如何奪得的晉室江山,溫行溯是參與者,熟門熟路。

    但她從溫行溯的身上看不到熱切。

    要美人嗎?

    她就在他的手上,要得到她,輕而易舉。

    但他恪守禮節,保持分寸,並不碰她。

    馮蘊看不懂。

    溫行溯也不給答案。

    “腰腰,不用想明白。越是明白,越是束縛。”

    從這天以後,溫行溯對她的看管,改變了一些。

    僕女會主動找她說話了。

    說天氣,說衣飾,說院子裏的花花草草,爲她添了三隻小貓,甚至會找來伎人爲她唱曲,他試圖讓她恢復一些活力。

    馮蘊只會問:“裴獗呢?讓裴獗來看我。”

    氣氛就會詭異的安靜下來。

    裴獗就像一個禁忌詞,沒有人敢提。

    馮瑩便是這時候找上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