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敞開心扉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姒錦字數:2856更新時間:24/06/29 19:28:37
    “爲何?”裴獗掌心伸過去,順着她細窄的腰身往上爬,指腹的繭子,搓得馮蘊頭皮一麻,當即嗯嚀一聲,將他的手摁住。

    “李太後得罪我了。”

    裴獗:“如何得罪?”

    他只是詢問。

    清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馮蘊聽在耳朵裏,卻像是在無形中爲李桑若開脫……

    “你說怎麼得罪?”馮蘊瞥一下眼睛,脣角挽住一絲嘲弄。

    “大王這是明知故問。”

    裴獗眉頭微微一蹙,沒有說話。

    馮蘊道:“她拿着你的畫像,到處找面首,這還不算是冒犯我,得罪我嗎?”

    “算。”裴獗道。

    “那大王殺是不殺?”

    馮蘊仰頭問罷,見裴獗沉默,堅決而用力地推向他的胸膛,在他恍然失神的剎那,不甚在意地冷笑一聲。

    “裴獗,我們和離吧。”

    連名帶姓的稱呼,一出口便是最爲狠絕的話。

    裴獗眼底掠過剎那的沉鬱,想也沒想,手臂微微用力,便將馮蘊一把拉了回來,用力摟入懷裏。

    馮蘊猝不及防,雙腳突然離地,兩隻手牢牢攀住裴獗的脖子才沒有摔倒……

    然後,激出一身反骨。

    “你做什麼?”

    她眼神冷冷,聲音涼薄,每一句話都好似要碾碎他們之間所有的情分,一隻蔥節般的手指,幾乎要掐入他頸間的肉裏。

    “不願就不願,何須動怒?我知道,你心裏始終是護着她的,她從前做那樣多誣衊我陷害我的事,你睜只眼,閉只眼。即使她要我的命,你也一再容忍。

    既如此,你去跟她好吧。你娶了她,李宗訓便安心了,她也就消停了。你們合二爲一,大晉就不用分裂,一免百姓流離失所,二免生靈塗炭,三無戰爭,四無饑荒……你看,只要你我和離,你去跟李桑若睡一個被窩,萬事皆可圓滿,簡直就是替蒼天行善……”

    她一口氣說下來,氣都沒有喘一下,說得耳紅臉熱,差點把自己都說得相信了……

    “說到底,你跟李氏父女的矛盾,全由我而起。你心裏肯定怪我,一再挑撥離間,害得你們反目成仇……”

    越說她越覺得有理。

    越有理,語氣越生硬。

    “你明明恨着我,爲何還要僞裝,剋制,裝模作樣的對我好?你說我有野心,一直防着我,別以爲我不知道。”

    她冷冷看着裴獗。

    本是無心的爭吵……

    說到這個時候,前世今生所有的不滿都浮上心來,累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假的。

    裴獗的好是假象。

    上輩子如此,這輩子就會改嗎?

    馮蘊將那些深藏的埋怨壓下,一雙美眸黯淡下去,將手從他的脖子上收回來,默默覆在他的手背上。

    “大王,既然你我猜疑至此,何不撕毀姻盟,各自安好?”

    裴獗這時已抱着她走到木榻前,低頭看她一眼,彎腰將她放下來,傾覆而上。

    馮蘊深深吸氣,“裴獗,我在跟你商量,和離之事?”

    “閉嘴。”裴獗擡起她的下巴,以額相觸,輕輕啄吻……

    馮蘊想掙扎。

    讓他猛地噙住……

    掌控的力道,徵城伐敵的姿態。

    就是不肯開口解釋半句。

    馮蘊推着他的肩膀,紋絲不動。

    她用力掐他,仍無反應。

    她深深吸氣,索性在他身上胡亂摸索……

    裴獗的胳膊當即一軟,略微鬆開。

    馮蘊趁機奪回呼吸,撐住他的肩膀,氣喘吁吁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氣。我也是不想讓你爲難,成全你們……”

    裴獗拉開她的手,眼底清清淡淡,“是你在生氣。”

    馮蘊:“我沒有生氣,只是見不得大王心虛的姿態……想護着她,就光明正大的護着,別再虛情假意……”

    裴獗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聲音低啞。

    “她算什麼東西,也值得蘊娘計較?”

    馮蘊呵呵冷笑,連嘲帶諷地看着他,“她再不算什麼東西,也讓雍懷王費心了呢?”

    裴獗將她抱得更緊,“和離休想。”

    “不想和離,那你就把李桑若給我殺了。”馮蘊用力擡起手,推他。

    四目相對,裴獗看着她幾欲噴火的眼神,不緊不慢,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不殺,留給蘊娘殺。”

    放屁!

    馮蘊冷眼譏嘲。

    “大王也會說謊哄人了。”

    裴獗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柔和:“那你能爲我……殺了蕭呈?”

    馮蘊:“做不到。”

    裴獗眼底一暗。

    就聽她道:“你以爲殺個皇帝是宰只兔子嗎?說殺就殺?”

    裴獗:“殺太后,也不是殺雞。”

    兩個人眼對眼看着對方,也不知是哪一根弦被觸碰到了,馮蘊突然噗嗤一聲,冷眼轉柔。

    “不好殺她我當然知道,但你可以哄哄我,騙騙我,就說找到機會就動手,爲何要板着臉……”

    裴獗:“你也沒哄我。”

    馮蘊笑得更大聲了。

    肆無忌憚的。

    好似某種情緒突然決堤而出,她笑得眼淚都淌了下來,眼尾紅透,泛着一絲溼漉漉的水光。

    裴獗微微眯眼:“如此好笑?”

    馮蘊:“大王一本正經說笑的樣子,就是很好笑啊。”

    裴獗根本就沒有說笑。

    他看着馮蘊。

    突然托住那一截柔軟的腰,固定住她的雙手,往頭頂一按,帶着攻擊的重量頓時壓在她的身上。

    馮蘊的笑容凝固了。

    “你……”

    吵架的時候也能有反應?

    裴獗冷峻如常,不露半分笑容,那張臉在氤氳的夜燈下,冷如神祇,好像半點也看不出那藏在衣袍下悄然而起的慾望。

    這個男人……

    馮蘊心裏彷彿有一團火在燒。

    裴獗也是。

    他按住馮蘊不盈一握的腰,慢慢分開她。

    “不要。”馮蘊低低的聲音,聽上去不像是拒絕,更像是邀請。

    她總是抗拒不了……

    罷了。

    肉到嘴邊,沒有不吃的道理。

    回頭再找他算賬!

    裴獗:“嘴除了笑,還能做點別的……”

    馮蘊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很快便氣喘吁吁地瞪大眼睛,只剩下一串投降的嗚咽。

    “裴狗……裴狗……”伴隨着男人的撞擊,珠簾裏是一串低低的呻吟,“不了不了,我下次不說和離了……嗯……受不住……”

    裴獗的手臂伸過來,托住她,在她耳邊咬牙。

    “弄死你好了。”

    馮蘊心底發麻。

    又來了。

    那種裴獗其實恨着她的感覺……

    她明顯察覺到了危險。

    他真的要弄死她。

    馮蘊手忙腳亂地掐他、踢他,然而,男人就如銅牆鐵壁,她那一點花把式,半點作用都沒有……直到他將積攢的解藥悉數餵給她,那股子戾氣才終於散去。

    “蘊娘,可還好?”

    “滾……”

    “……”

    夫妻吵架,牀頭吵,牀尾和,馮蘊算是有點明白這個道理了。

    裴獗一言不發地由着她叱罵,悶着頭將她抱起來,傳水沐浴,親自侍候,宛若世上最溫良的郎君,和方纔那個獸性大發的裴狗,如同兩人。

    半個時辰後,花窗的燈火才熄滅。

    暗夜裏,許久沒有人說話。

    但氣氛與吵架時已不同。

    裴獗的手,一直牽住她,不容抗拒的禁錮着,就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馮蘊一動不動,沐浴後的她疲憊不堪,懶洋洋地躺在那裏,半晌才幽幽地嘆一口氣。

    “大王何時才能敞開心扉,同我說說心底的話……”

    裴獗沉默了許久。

    就在馮蘊以爲他不會回答時,他道:

    “我心底無話。”

    “那你有祕密嗎?”馮蘊問。

    “蘊娘有嗎?”裴獗反問。

    “有。”馮蘊回答得很老實。

    裴獗沒有說話。

    這其實本質上已經是一種交心的方式,至少他們都告訴了彼此,內心藏着爲對方所不知的祕密。

    月夜落在窗口,輕紗微動。

    兩個朦朧的身影,枕在迷離的紗帳中,並排而躺……

    馮蘊看着帳子,忽然道:

    “大王,我們做個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