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圖謀造反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姒錦字數:3387更新時間:24/06/29 19:28:37
    一時間,消息傳遍中京。

    司天監卜卦,北戎興兵是大兇之兆。

    晉太后內心惶惶,急召王公大臣,在太極殿議事。

    “北戎在我大晉西北邊陲搶殺寇掠,勒索騷擾,諸卿有何良策?”

    朝堂上議論紛紛。

    剛結束和南齊的戰爭,又死了皇帝,朝中亂成一團,這個節骨眼上北戎來犯,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一干臣子都在譴責和唾罵北戎,落井下石。

    李宗訓奏請,“萬里江山,不可後繼無人。爲應對緊急軍情,臣請立小皇子爲新君。”

    “荒唐!”

    裴獗當場反駁,“先皇帝嫡子尚在,何來過繼之子繼承大統的道理?”

    他話音一落,朝堂肅靜。

    在李桑若突然抱養汝南王之子的時候,李宗訓的打算,就已經是一步明棋了,北戎的騷擾只是加快了速度,將李宗訓和裴獗的矛盾,敞開在人前。

    大殿上竊竊私語,各抒己見。

    李宗訓糾結黨羽衆多,裴獗爲人孤清,除了兩三個武將是性情中人,忿怒地指責李宗訓無視朝綱,無人出面說話。

    剩下的人,要麼和稀泥,要麼保持沉默。

    李桑若看着朝堂上的爭執,突然覺得這個場面十分熟悉。

    她的匡兒登基的時候,也很多人推舉秦王元尚乙,因他是先皇后之子,年歲也比匡兒大兩歲,當時場面一度失控,那些衣冠楚楚的臣公們,脣槍舌劍,吵得口沫橫飛。

    是裴獗站了出來,結束爭議。

    三年後的今天,裴獗卻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李桑若道:“三年前裴卿說過,秦王病弱,不可爲君。今日爲何改口?”

    用他當年幫元匡上位的話,來封他的口。

    朝堂上頓時陷入一陣尷尬的冷場。

    “秦王病癒了。”裴獗淡淡迴應,“當年有先帝旨意,誰承大統,不由臣說了算。”

    當年不由他說了算……

    現在就由他說了算嗎?

    這句話沒有說出來,可觀他眉眼,盡是狂妄。

    氣氛劍拔弩張。

    李宗訓哼聲,拱手對滿朝臣工。

    “當年有先帝旨意,今日也有。”

    衆臣面面相覷,沒有回過神來。

    敖政問:“何來先帝旨意?”

    “先帝未雨綢繆,聖心全在遺詔中。”

    李宗訓說完,突然從袖中掏出一道黃帛,大聲道:

    “先帝遺旨,衆臣聽宣。”

    大殿上一陣寂靜。

    片刻,看着高舉聖旨的李宗訓,衆臣紛紛跪地聽旨。

    只有裴獗一人,挺身而立。

    李宗訓看他一眼,不以爲然地宣讀。

    熙豐帝遺詔稱,子嗣凋薄,汝南王與他兄弟情深,爲皇朝國祚,若小皇帝有何不測,可以過繼汝南王之子,以正大統。

    這遺詔來得蹊蹺,衆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跪在當場,只拿眼風左右對視。

    “矯詔!”

    裴獗冷冷地說了兩個字,拂袖而去。

    -

    朝堂上的不歡而散,如壓在人心的一塊巨石。

    駱月倚在小院的門邊,挺着個大肚子,等了又等,才看到韋錚沉着臉走進來。

    她連忙從僕女手上接過油傘,迎了上去。

    “夫主,怎麼樣了?”

    韋錚看她一眼,眼神黑沉沉的。

    今兒駱月特地打扮過的一番,臉上還鋪了一層粉,小臉白白淨淨的,擦了紅豔豔的口脂,看着又喜慶又好看。

    韋錚脾氣卻不太好。

    “誰讓你出來的,滾進去。”

    駱月心裏一驚,覺得他這態度不同尋常,嘴巴一撇,便低下頭去。

    “妾身有罪,請夫主責罰。”

    她很懂得示軟,委屈的聲音配上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倚門而望夫郎的婦人,如何讓人狠得下心?

    韋錚睨着她,“你就這麼關心裴獗?”

    駱月勾脣嗔他一眼,“原來是因這個不悅。傻夫主……”

    她擡手,輕輕巧巧地拍一下韋錚的胳膊,一副嬌嗔模樣。

    “要是沒有大將軍,沒有馮十二娘,就沒有我駱月的今天。我這是有恩必報……夫主待妾好,往後妾也會爲夫主做牛做馬。”

    那雙眼睛就像會說話似的,把韋錚看得緩下了火氣。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揹着我搞的那點小動作。”他擺手示意僕從退下,這才雙眼瞪着駱月,小聲道:“我警告你,別耍小聰明。”

    說罷又伸手摸了摸她挺起的小腹。

    “管他馬打死牛,還是牛打死馬,這種事情,我們不要摻和。如此,不論誰勝誰負,都可穩坐漁翁。否則,行差一步,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這,這麼嚴重嗎?妾竟不知,差點連累夫主……”駱月順勢倒入韋錚的懷裏,覺得自己快沒救了,學着學着,越學越矯情,那聲音柔弱得她自己聽了都犯噁心。

    “可是,妾當時孤身入營,若非馮十二娘照應,怎有這樣的大好姻緣……她待我親如姐妹,我明知有人要刺殺她的夫郎,要什麼都不做,往後……妾還如何做人?”

    她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韋錚看得心疼,連忙將人摟過來,替她擦淚,“別哭,別哭,懷着身子呢,別把孩子哭壞了。”

    我呸!什麼烏鴉嘴。

    駱月在心裏把狗男人罵了一遍,臉上一片悽悽哀哀。

    “夫主,你快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

    韋錚臉上生出戾氣,沉着臉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李宗訓要刺殺裴獗,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阻止嗎?”

    駱月眼睛一亮,“此舉可行。”

    韋錚倒吸一口涼氣,惡狠狠瞪住她。

    “你這婦人,我看你是想當寡婦了。李宗訓和裴獗,哪一個我惹得起?”

    駱月小心翼翼拉他衣角,“那夫主快想想辦法嘛?”

    韋錚嘆息一聲,硬生生讓她磨得沒了脾氣。

    “我提醒過了,要怎麼做,雍懷王應有主張。”

    “啊?”駱月愕然。

    韋錚瞪他一眼,“你以爲只有你才會寫密信?”

    又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頭。

    “你啊,那點小手段,在緹騎司眼裏不夠看。若非我爲你兜着,你這身皮,早讓人扒了。”

    駱月脊背生出一層冷汗,雙臂纏住韋錚,將腦袋埋入他懷裏,掩飾因吃驚而變化的神態。

    “妾這輩子就靠着夫主。”

    -

    黑沉沉的天空,飛雪漫天。

    明明正當晌午,卻如臨夜的黃昏,大地灰濛濛一片。

    裴獗一人一騎飛馳而過,準備出城去駐軍大營,就當馬匹要衝出城門的當下,厚重的鐵門突然合上。

    哐當!

    一陣羽箭的破空聲,打破了長街的寧靜。

    “嗖嗖——”

    從天而降的箭羽,密密麻麻。

    嘈雜聲裏,一道厲嘯劃破長空。

    “保護雍懷王。”

    緊接着,馬蹄聲起,一羣北雍軍侍衛從四面八方飛奔過來,殺氣騰騰地直奔城樓。放冷箭的幾個弓箭手,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快速制服。

    有人害怕到直接從城樓躍下,當場墜亡,有人因爲反抗被一刀抹了脖子。

    人仰馬翻。

    冷銳的殺喊聲裏,慘叫連連。

    爲刺殺裴獗而精心配置的死士,在短短一刻鍾內,就被侍衛營拿下。

    左仲將人甩在裴獗的腳下。

    “大王,怎麼處置?”

    裴獗:“綁了,送到丞相府。”

    左仲和紀佑對視一眼,都有些納悶。

    這些可都是李宗訓密謀刺殺雍懷王的罪證,把他們送回去,不是縱容他了嗎?

    紀佑道:“好歹得讓文武百官都看看,李丞相的真面目。”

    裴獗看着他,“你以爲文武百官不知道嗎?”

    棋盤上已是明棋,看誰更不要臉罷了。

    李宗訓果然更不要臉。

    當夜,李太後再召衆臣入宮,一議興和小皇帝諡號,二議重立新君的事,李宗訓卻急忙忙參了裴獗一本,彈劾雍懷王擁兵自重,挾持秦王,不遵先帝遺詔,並請李桑若立即下詔令,立小皇子元碩爲新君。

    李桑若會意,疲憊一嘆,“準了。”

    裴獗沒有入宮,不在場。

    衆臣面面相覷,一時噤聲。

    一個征戰沙場裂土封王的功臣,還沒來得及加九錫之禮,便被李宗訓無中生有的定下了數條大罪,打爲了亂軍叛匪。

    敖政遲疑片刻,牙槽一咬,走出列來。

    “太后殿下,臣有異議。”

    李桑若皺眉,“愛卿請講。”

    敖政道:“臣有幸,被先帝看中,命爲御史中丞,監督百官,專任彈劾,正該爲殿下分憂,爲大晉謀福,實不忍此顛倒黑白之事,在臣的眼前發生。”

    李宗訓重重哼聲,“臺主言之鑿鑿,是想爲你的小舅子開脫嗎?”

    敖政側目直視着他,“李丞相,下官在朝堂上,從未有過一句妄言。雍懷王雖是我的小舅子,可他和下官素來不對付,朝中何人不知?丞相是想給下官也定一個亂黨之罪嗎?”

    說罷,他轉身,朝在場的臣工躬身行了一禮,又轉身面對李桑若道:

    “臣以爲,雍懷王有功於社稷,得勝還朝便被抹殺功績,淪爲亂匪,恐會傷了天下將士之心。再有——”

    他頓了頓,又道:“陛下方薨,北戎來犯,在這個節骨眼上,爲新君之位除去一個可領兵上陣的大將軍,無異於自斷手臂。”

    李宗訓冷笑,“聽臺主之意,有功之臣,便可不遵先帝遺旨,謀朝篡位了?”

    敖政收住笑容,朝他投了一個鄙夷的目光。

    “丞相一家之詞,未敢盡信。造反大罪,總得給出足夠的理由吧?”

    臣衆裏有人點頭。

    李宗訓沉下臉,鼻腔裏發出“嗯”地一聲。

    “裴獗是南齊謝家軍餘孽,挾持皇子,圖謀造反,這個理由足夠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