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近乎絕望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姒錦字數:4170更新時間:24/06/29 19:28:37
    宋壽安一行從畫堂秋月出來,迎着河風往前,走得很慢。

    吃了幾盅酒,他有些飄,心裏火燎燎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侍從笑着諂媚。

    “司主,看那小桃紅如何?”

    宋壽安輕飄飄地道:“不錯。”

    出了中京,不用在那惡婦的眼皮子底下當差,宋壽安整個人都精神,看什麼都不錯。他本就有一張好看的臉,騎着高頭大馬去畫堂秋月,自然會吸引來不少貌美嬌娘圍着他轉,那感覺美極了。

    小桃紅便是裏頭最美的。

    但宋壽安有那個心,沒那個膽。

    人多眼雜,李桑若那惡婦有多少眼線他都弄不清楚,哪裏敢輕舉妄動?

    所以藉口查探常公公的死因,進去坐了片刻,酒喝得不少,連姑娘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

    小風一吹,他心裏始終覺得差點意思,不夠盡興。

    侍從心領神會,淫淫地笑。

    “小人去把人給司主弄來?”

    宋壽安看他一眼。

    “不可胡來。”

    “小人曉事,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見宋壽安不吭聲,他繼續拍馬屁。

    “司主是貴人,看上她小桃紅,那是天降的福分,事後給點錢打發了,她還敢張着嘴胡說八道不成?要是司主不放心,小人也有辦法讓她閉嘴,事情傳不到太后耳朵裏。”

    宋壽安身邊幾個都是他從老家帶出來的,是他的心腹,一旦他倒臺,他們在李桑若面前半點面子都沒有,不可能會出賣他。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聽到“太后”,宋壽安不免心悸。

    “閉嘴,不可胡說八道。”

    侍從應一聲,察言觀色,說道:“這次殿下也太小題大做了。”

    早早就派他們來信州打點,可就這麼一個彈丸之地,有什麼可安排佈局的?

    宋壽安一門心思吃喝玩樂,就像放出籠的鳥,出了宮門,手上的大權才是真正的權力。

    聽着隨從的恭維,他有點忘乎所以。

    “說到底也是個女子,能有什麼見識?”手底下人看宋壽安沒有生氣,順着竿子往上爬,“再厲害,不也得受司主胯下威風?只要司主手段好些,還不是你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馮蘊的馬車走得很慢,後面那一行人邊走邊說,很快就跟了上來。

    前方路窄,葛廣正準備將車駛到旁側,迴避一下,卻聽馮蘊小聲道:

    “不必讓路。”

    葛廣一聽,心道:對啊。

    在信州城裏,他家女郎需要向何人讓路?

    再說宋壽安也沒着官服,誰認識他是誰?

    “前面的馬車,速速讓行!”

    宋壽安被捧得猖狂慣了,隨從也跟着狐假虎威,看到那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擋路,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平常人遇上這種橫行霸道的人,即便不知道他們是大內緹騎,也會避免惹事,趕緊讓到一側。

    可馬車上的人,就像沒有聽見似的。

    馬車仍在慢慢悠悠地走。

    宋壽安皺着眉頭,示意左右。

    侍從領命,騎着馬便衝上去。

    “娘的,沒長耳朵是吧?趕緊讓到一邊去。”

    “放肆!”葛廣低喝一聲,看着兩名油頭粉面的傢伙,皺着眉頭道:“哪來的肖小,膽敢唐突我家女郎?”

    馬車裏香氣縈縈,順着夜風飄過來,宋壽安吸了吸鼻子,心裏突然有些癢癢,藉着酒意上前調戲。

    “哪家女郎,入夜不落屋,該不會是出來私會情郎的吧?”

    隔着一道簾子,馮蘊慢條斯理的撫着手爐。

    “幸好聲音不像。”

    宋壽安沒有裴獗個子高壯,聲音也柔細一些,聽上去軟弱無力,遠不如裴獗低沉磁性有魅力。

    “小女郎聲音倒是不錯……”宋壽安並沒有聽清馮蘊的話,但那女子鶯聲,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意味,不嗲卻天然帶媚,十分勾人。要是將人壓在身下,聽她這一把好嗓子吟叫,該是何等舒爽?

    宋壽安起了心,便有一股野火在胸膛燃燒起來。

    黑燈瞎火的地方,把人弄來睡了,管它是哪家的,何人知曉?

    小頭開始思考,項上的大頭就不頂用了。

    “下來。”

    宋壽安藉着酒氣上前,猛地拍打車身。

    “出來讓爺查驗查驗,看你是不是個淫丨婦?”

    馮蘊笑了。

    慢吞吞撩開簾子,近距離的打量這張臉。

    光線很暗,她觀察卻很認真。

    從眉到眼,試圖從宋壽安臉上尋找裴獗的痕跡。

    可惜……

    不堪細看。

    這一刻,她甚至能明白李桑若爲什麼有了這麼個男人,還是捨不得對裴獗放手。

    “你要如何查驗?”她輕聲問。

    宋壽安看呆了。

    馬車前有一盞風燈,光線氤氳。

    燈下看美人,他懷疑自己碰到了天上仙子下凡,屏緊呼吸直愣愣看着馮蘊,好半晌才從喉頭擠出一句。

    “你是何家女郎?”

    聲音都軟了下來,沒了方纔的冒昧,仔細聽還有些小意溫柔。

    馮蘊勾脣,淺淺一笑。

    “裴獗家的。公子意欲何爲?”

    一聽裴獗的名字,宋壽安酒都醒了大半,當即變臉,往後退了兩步。

    他是淫蟲上腦,可還沒有大膽到敢在信州動裴獗的女人……

    “公子不信嗎?”馮蘊微微笑着,聲音輕淡,聽不出情緒,“要不要我出聲,把北雍軍的人喚過來,向公子證實一下?”

    “誤會。”宋壽安激靈靈的,連忙拱手。

    “原來是將軍夫人,唐突了。”

    在信州如此大膽又如此貌美的女子,除了裴獗身邊那個馮十二娘,還能有誰?

    宋壽安不敢再造次,心下有些慶幸方纔沒有直接道明身份,尚有轉寰的餘地。

    “我方纔認錯人了,以爲是我那小情兒,這才出言不遜,開了個玩笑,望夫人見諒。”

    馮蘊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示意葛廣收刀,放下簾子,“走吧。”

    馬車徐徐前行,宋壽安留在原地,一身冷汗讓小風一吹,哆嗦一下。

    怪不得裴獗不要李桑若,拼着跟她作對,也要娶這小娘子……

    傾城巧笑如花面,實在驚爲天人。

    宋壽安看着遠去的馬車,摸了摸嘴,酒是醒了,可讓那女郎撩出來的火卻怎麼都滅不下去。

    “你方纔說什麼來着……”他看着侍從,“小桃紅不錯?”

    侍從愣了愣,當即明白過來。

    “小的這就去辦。”

    -

    馬車沒有走太遠,葛廣就聽到馮蘊嘆氣。

    “阿廣,我還是見不得那張臉。”

    葛廣應聲,有點發愁,“那怎麼辦?”

    馮蘊道:“跟上去看看。”

    葛廣知道他家女郎心思野,應聲:“喏。”

    宋壽安本就是陶匠出身,身邊的烏合之衆也都是阿諛奉承之輩提拔起來的,沒幾人有真材實料,仗勢欺人還行,真遇上練家子,當不起大任。

    葛廣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居然沒人察覺。

    等他們進入那一間臨河小院,葛廣正準備回去覆命,不料看到一輛小轎擡了過來,在門前落轎。

    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被人扶下來,從角門而入。

    “這就有意思了。”

    馮蘊聽到消息,心裏直樂。

    說來李桑若其實不傻,一面大張旗鼓讓裴獗接駕,一面派姓宋的打頭陣,搶先在信州佈局,頭腦很是清醒。

    可惜啊……

    貴爲太后,還是會犯普通女子犯的錯,相信枕邊人的忠誠,以爲跟男人,便是自己人,沒有料到自己養的面首膽子這麼大,不好好辦差就算了,還敢背着他宿花眠柳……

    天賜的好機會,不利用便是暴殄天物。

    馮蘊覺得信州這場戰,可以再精彩一些。

    “阿廣。”她示意葛廣附耳來聽。

    如此這般如此那般的一說,葛廣詫異地擡頭,便看到女郎溫和的笑容。

    “不用怕,一舉兩得的機會,我們得當機立斷。”

    葛廣不明白什麼一舉兩得,但聽到吩咐,當即領命,“小人明白。”

    -

    左仲沒有跟裴獗去平陽,這兩日辦了鳴泉鎮的差事,便在侍衛營休息,權當休沐了。

    他爲人嚴肅,循規蹈矩,一入夜便躺下睡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時,還以爲是隔壁屋的耿善回來了,沒有作聲,直到房門被人重重地敲響。

    “左侍衛,春酲館來人,說夫人失蹤了。”

    左仲激靈靈坐起來,“誰傳的話?”

    “是葉侍衛,葉侍衛派人來的。”

    那人的語氣隔着門板也可以聽出緊張。

    左仲顧不得別的,連忙起身穿衣,提刀走了出去,“說清楚,發生何事?”

    來人是侍衛營的林卓,當初被裴獗安排在馮蘊的身邊,出了這檔子事,他很是焦慮,把馮蘊失蹤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就在河堤街附近,當時陪在女郎身邊的只有葛廣,我們在在一條小巷子裏找到馬車,不見女郎……”

    林卓猶豫了一下,又道:

    “我們懷疑,是流風苑幹的。”

    左仲怔住。

    流風苑進出的,是大內緹騎,從中京來的。

    宋壽安自以爲做得隱密,可正如韋錚所說,陶匠難成國器,他當不得大用,到信州的第一天就讓北雍軍的斥候盯上了。

    “今夜是我和刁羽當差,我們本要跟着女郎的,可女郎說在城裏轉轉,不讓跟,我們便遠遠吊着,在河堤街看到宋壽安上前攔路,但很快就讓女郎離開了,便沒有出面。哪裏料到,會發生這事?”

    左仲聽着他的敘述。

    “這麼說,是姓宋的賊心不死,衝突後又使計帶走了女郎……”

    “怎麼辦?”林卓有點心急,“左侍衛快拿個主意吧……”

    左仲道:“阿卓,你連夜快馬趕赴平陽,通知大將軍。我這便帶侍衛營前往流風苑……”

    “可是沒得將軍命令……”

    大內緹騎是什麼人,他們很清楚。

    得罪這些鷹犬,找到人還好,要是找不到人,定會引火燒身。

    左仲拍拍他的肩膀,“出了事,我一力承擔,自會向將軍請罰。事不宜遲,你即刻出發。”

    林卓抱拳,“好。保重。”

    -

    宋壽安今夜玩得有點忘形。

    在嘉德殿裏被李桑若壓榨的時間長了,男子尊嚴掃地不說,從來做不了真正的自己。誰頂着替身的名義幹那種事能有好的體驗?

    他也不想做骨頭。

    牀上的嬌娘不是李桑若,他此刻就像長久關在大牢裏的人突然得到釋放,愉悅且不提,就說嬌娘跪在面前侍候可以由着他肆意玩弄所帶來的心理滿足,便足夠他得意忘形了。

    花樓裏嬌娘的手段,也不是李桑若那種深宮婦人可以比的,各種歡好之技,幾個回合下來,宋壽安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

    “好美人……乖卿卿……”

    “嘶……十二娘,來試試爺的手段……”

    “服不服……你服不服……”

    他是李桑若泄欲的工具,李桑若每每跟他歡好就叫將軍叫阿獗叫裴郎,他內心厭惡透了,可此時此刻腦子裏浮出馮蘊的臉,也情不自禁就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十二娘……乖卿卿,你怎麼生得這樣美……”

    “啊……”

    左仲在窗外聽到男女歡好的聲音和宋壽安放肆而瘋狂的喊聲時,渾身血液逆流。恐懼到近乎絕望……

    他不敢想象,宋壽安要是欺負了馮蘊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

    大晉朝的天,大概要塌了,什麼信州和議,什麼晉齊交好,只怕明日大將軍就會打到中京……

    今天腹痛,跑了一上午廁所,啊,真的是折磨死了……

    裴獗:這就是虐待本將的結果。

    馮蘊:……你在對誰說話?

    裴獗:岳母大人,小婿造次了。

    敖七:阿舅,注意氣節……

    淳于焰:堂堂大將軍,全無風骨。這聲岳母當由我來喚……

    蕭呈:天寒地凍,岳母要保重身子。

    衆讀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