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二人取暖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姒錦字數:2908更新時間:24/06/29 19:28:37
    寒潭三面懸崖峭壁,不好着力,只有一處狹長的陡坡通往未知的外間。

    往上的路,荊棘林立很不好走,裴獗走一段就會停下來用刀砍掉枝條,劈出一條路再回來帶馮蘊,這個過程他不說話,很是認真。

    手起刀落間,是帶着野性的力量,眉目沉寂,額頭滴下來的水漬不知是汗還是水,佈滿那張臉。

    馮蘊很聽話地等着,跟着往前走。

    周遭寂靜,偶爾可見崖壁的滴水刻出來的鴻溝,看着觸目驚心。

    有裴獗在身邊,馮蘊倒不覺得害怕,就是不活動,有點冷。

    雨下得密了。

    兩個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終於,裴獗在離寒潭約莫一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一個山洞。

    這是個旱洞,洞口狹窄,只容得一個人通行,再往裏走上數十步,可見一條曲折的岩石小路往裏綿延……

    小路是往上行的,有幽暗的風和稀薄的光從頭頂傳來,兩側的石壁摸上去光滑乾淨。

    馮蘊:“我自己走吧。”

    她也不是個殘廢,讓人一直抱着很辛苦,裴獗卻不說話,把她的腰身摟得更緊了些,沉着臉往前走,將武將的吃苦耐勞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力氣真是大得驚人,就像一頭耕牛似的,登上石階把她放下地面,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馮蘊感慨一聲,扭頭便睜大了眼睛。

    “此處甚美。”

    這裏也是一個石洞,但與下方的山洞不同,洞裏平整乾淨,有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窗,從石窗往外望,下方是河流,石洞離河面大約有十丈,對面是河對面的石壁青山,蔥蔥一片綠意。

    有光有景,可以說是一個絕佳的休息地了。

    她查看洞穴,裴獗沉默着,洞裏洞外地蒐羅,很快就變戲法似的,抱回來兩捆乾柴,還有一堆引火的松針。

    架上柴火,點燃……

    熊熊火光帶來的熱量籠罩冰冷的身體,馮蘊舒服地喟嘆一聲。

    “真好……”

    她長長吐口氣。

    又想到什麼似的,看向裴獗。

    “可是會不會太隱蔽了?如果他們下山尋找我們,會不會找不到?”

    她的擔憂,好像在裴獗那裏都不是事。

    他沉默地脫下外衫,用細枝條做成一個木架子,把衣裳搭上去挪在火堆邊上,見馮蘊不動,眼沉沉地看過來。

    “脫了。”

    馮蘊回視着他,突然打個噴嚏。

    “冷。”

    裴獗道:“不把衣服烤乾,更冷。”

    長期在外行軍打仗的人,自有一番野外生存之道。

    馮蘊明白他說的道理,於是連掙扎都沒有,乾乾脆脆地將寬衣脫下,學着他的樣子,整理好再搭上木架。

    裴獗默不作聲,堅毅的下頜線緊繃着,看上去十分銳利。

    他不看馮蘊,自顧自將中衣也脫下,赤丨裸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寬闊結實,胸肌隆起的輪廓好似活過來會呼吸一般,矯健莫名,肩膀直,脖子長,還有明顯的鎖骨,一身流暢的線條沒入腹下人魚線,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囂張。

    周遭安靜。

    柴火燃得很旺。

    馮蘊呼吸有點變形,臉頰熱透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中衣。

    “我還要脫嗎?”

    裴獗看他一眼,似乎知道她在猶豫什麼,目光沉了沉,背轉過身去。

    那一身漂亮的背闊肌就那樣落在馮蘊的眼簾裏,包括背上的傷。

    橫的,豎的,有陳舊性的,還有新的。

    馮蘊微微一愣。

    這才知道這個從懸崖抱住她躍入寒潭,又拖馬車又抱着她尋找山洞好像無所不能的男人,身上有傷。

    “將軍受傷了?”

    “小傷。”裴獗不甚在意。

    語氣低低沉沉的,帶點不耐煩。

    在他看來,這樣的傷就如家常便飯,馮蘊卻看得觸目驚心。

    她沒有說話,挪過去撫在他的肩膀上,順着看向傷口。

    “有兩處擦傷還好說,這條傷口有點深,需要上藥……”

    裴獗開口便說不用,可馮蘊根本就不是要跟他商量,發現他的牴觸,柳眉倒豎。

    “擦藥而已,又不是要命!”

    溫柔端莊的女郎變了臉也是一隻惹不起的母老虎。

    裴獗側目看她一眼,喉結微微滑動,略帶不滿,但還是挺直脊背坐好。

    馮蘊從他帶過來的包袱裏,找到傷藥瓶。

    又意外地在那堆東西裏,看到一個青瓷瓶和一個白瓷瓶,瓶身很是精巧,與她帶來的很不一樣。

    她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什麼?”

    裴獗回頭,只看一眼,臉色突然一變。

    “別碰。”

    馮蘊以爲是什麼毒藥,飛快地放手,然後拿起金創藥,示意他背轉過去,“將軍吼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傻,你以爲我什麼藥都敢往你身上糊擼啊!”

    裴獗沒有聲音。

    他背對着,馮蘊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藥粉灑在傷口上,男人動也不動,她動作輕柔了些,心生佩服。

    她記得在傷兵營裏,幫受傷的士兵灑上藥粉時,他們一個個痛得齜牙咧嘴的模樣……

    姚大夫也說過,這種藥灑在傷口上,十分刺痛。

    裴大將軍的痛感大概比別人低一點?

    “好了,轉過來吧。”

    馮蘊放下藥瓶,鬆了一口氣。

    然而裴獗聽見後,卻沒有什麼情緒地站了起來。

    “你先烤衣服。我去洞口守着。”

    馮蘊一愣,忍不住笑了。

    “將軍是在避嫌嗎?”

    裴獗沒有回頭,也不說話,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面前,半晌才傳來一個聲音。

    “我就在外面。”

    意思是讓她不要害怕,安心。

    可這麼冷的天,光着膀子站在風口,馮蘊也怕他着涼……

    眼下兩人相依爲命。

    裴獗要是病了,誰來帶她逃命?

    “將軍進來吧。”她道。

    裴獗沒有回答她。

    就好像那個人不存在似的。

    洞裏涼幽幽的。

    馮蘊又打了個噴嚏,突然覺得兩人這樣十分矯情。

    還有裴狗對她避如蛇蠍的樣子,到底是害羞,還是在猶豫,不想碰她?

    馮蘊思忖着,大步走出去,果然看到那人立在甬道上,一動不動地背對着她,不知在想什麼。

    馮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將軍一起。”

    洞外風大,她冷得瑟瑟直顫。

    裴獗整個身子僵住,女郎柔軟的身子貼上來,他避無可避,便是個聖人都難以忍耐了,那條巨蟒幾乎被迅速喚醒,又很快被那只繞過腰的柔荑握了上來。

    她大膽,又可惡。

    裴獗喉頭發出渾濁的氣喘。

    “回去。”

    這聲音帶點咬牙的狠。

    馮蘊看出他的矛盾。

    有時候她覺得裴獗真的恨她。

    恨不得弄死她的那種……

    可有時候……

    譬如方纔逃生,他又可以悍然不顧生死地護住她。

    “裴郎。”馮蘊將額頭貼在他寬厚的後背,小心避開他的傷口,“這麼久了,我是什麼性子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

    她突然又低聲一笑。

    “你看這亂世,有了今朝都不知有沒有明朝,你我何不恣意一些,爲何要爲世俗的規矩所累?”

    她以爲這麼說,可以讓裴獗放下負擔。

    可裴獗的臉色分明更難看了,低頭解開纏在腰間的手臂,轉過身便將人攔腰抱了回去,放在火堆邊上。

    “坐好。”

    馮蘊仰頭看他,直言道:“我不想將軍離開,我不想將軍受凍。”

    她小手勾了上來,纏在他胳膊上,滑膩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冷漠化爲烏有,胳膊無力地垂下,啞聲道:

    “等我去洞外設個障礙。”

    沒有人看守,兩個人赤着身子躲在山洞,有多危險,她懂,裴獗自然也知道。

    他大步出去了,搗鼓了好一會兒,在馮蘊忍不住又想出去尋他的時候,那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對着暖烘烘的火光,胸膛上不知是汗還是水,在暖光裏分外有力,一塊塊結實分明,但又不會猙獰到嚇人。

    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馮蘊想。

    今天起來頭脹痛,二更大家多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