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9 科學，是啥玩意

    楊家莊。

    楊小濤開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車子停在大隊部門口，一下車就感覺到濃濃的年味。

    “你這回來的是時候，家裏正殺雞呢，今晚別走了。”

    楊大壯看到楊小濤下來高興的說着。

    這年頭都說雞屁股是銀行，老太太當行長。

    可見雞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尤其是在農村，更是農民改善生活，提供經濟來源的重要渠道。

    所以後是過年動輒殺雞招待客人的事，在這年頭甚是少見。

    當然，少見不是沒有。

    一些家庭富裕有能力的，也會養幾隻公雞，用來改善生活。

    楊家莊因爲農莊的關係，在這方天地中就像是獨立的個體。

    除了完成上級要求的育種工作，生產所得並不需要上交。

    也就是這楊家莊不需要交公餘糧，家家戶戶裏手頭上有點東西，這才有能力過年殺雞。

    “不了，我這還得帶太爺上去。”

    “要我說，太爺就在這過年就行了，你那一堆事，先忙自己的，村裏又不是沒人了。”

    楊大壯不以爲意的說着，旁邊九叔湊過來樂呵着，“大壯說的有理。”

    “到時候初一領着回來磕個頭就行了。”

    “這心意到了就成。”

    幾人勸說着，楊小濤卻是搖頭，“過完年正好帶太爺去醫院裏檢查檢查。”

    “歲數大了，總得注意點。”

    聽楊小濤這樣說，幾人也不方便再勸。

    早些年太爺領着一幫老兄弟在戰火裏摸爬滾打，活下來的，也是渾身傷痕。

    這幾年下來，也多虧了小薇幫忙照拂，身體勉強維持健康。

    但時間這東西最是恐怖，能夠腐蝕世間一切。

    不同的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所以楊小濤才想着年後帶着去醫院檢查檢查。

    “說的也是！”

    九叔應承一聲，然後想到什麼，“對了，秋葉你那說一聲。最近城裏有不少學生下來，我尋思着多招點學生當老師，來年學生多了，需要的也多。”

    九叔說了會兒學校的事，自從洪老師離開後，學校裏平常的瑣事就落到九叔身上。

    太爺這個掛名校長有空才來，至於冉秋葉現在重心在建學校上，村裏的學校自然無法照看住。

    “好，回頭我就跟她說。”

    楊小濤應了一聲，隨後問道，“太爺呢？”

    “太爺現在還在大棚裏。”

    “你不知道，現在那裏都成了全村人的寶貝了。”

    楊石頭在一旁笑着。“裏面暖和的比自家炕頭都熱，不少人都晚上睡裏面呢。”

    “既能守夜照看大棚，又能保衛大棚。”

    “是嘛，那倒是一舉多得啊！”

    楊小濤笑着，隨後跟楊石頭幾人往大棚趕去。

    來到村南，站在河岸上。

    入眼的就是一片銀白，緊密排列的大棚，灰色的泥牆整齊排列，前面白色的薄膜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猶如白浪。

    白色的輕柔，隨着風吹起，這層銀白浪潮開始晃動，嗡嗡的聲音不時響起，又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跟旁邊的上凍河水一樣。

    大棚下，映射出來的是一簇簇翠綠，還有在中間不住奔跑捉迷藏的孩子，笑聲中，不時傳來大人的呵斥。

    楊小濤走下河岸，便迅速消失在銀白浪潮中。

    “我不去，我在這過年就行！”

    楊太爺在一座大棚裏坐着，眼睛不時看着木頭上掛着的溫度計。

    一旁楊小濤勸說着，高玉峯也是點頭。

    “老書記，這裏有我們就行。”

    “不成，我不放心！前一陣這些草藥差點壞了，可得仔細看着。”

    “咱們接了任務，要是完不成，那不是耽誤國家建設嘛，不成！”

    楊太爺仰着頭，眼前的這些綠色小草，就是他們的任務，就是他的寶貝。

    可不能出問題。

    一旁的高玉峯聽了也沒的說。

    以前每個大棚裏晚上一人值夜，可臨近年關的時候，可能是天氣冷的厲害，這草藥的生長明顯緩慢不說，更是有些大棚出現萎靡的情況。

    這可將他們嚇了一跳。

    晚上值夜的人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而且全力保證大棚的溫度。

    只是這樣一來，不僅晚上要值夜，白天還要拉簾子，還要照料大棚裏的草藥，村裏的人手就不太夠用了。

    對於這些，楊小濤心裏卻是明白。

    或許有一部分是天氣變冷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失去了小薇這個外掛。

    沒有她的幫忙照料，自然會出現很多問題。

    可現在小薇回來了，只要給她時間，這些問題自然是迎刃而解。

    但這事楊小濤沒法說啊。

    於是，在勸解一番後，楊小濤便將問題放在主要矛盾點上。

    就在高玉峯和楊太爺幾人的注視下，楊小濤走到草藥中間，隨後裝模作樣的仔細檢查一番，又用手指頭採摘一片葉子仔細觀察。

    看上去在觀察，卻是小薇在一旁仔細檢查。

    等看了一會兒，小薇將情況說了下，確實，這大棚裏的咩咩蒿體內能量有點少。

    “主人，這草裏面的能量比較少，我覺得應該是光合作用太弱了。”

    小薇的解釋讓楊小濤瞭解當前的情況。

    說白了，光合作用也是需要條件的。

    這裏面，除了光能，還要有水，還要有二氧化碳。

    而除了光合作用，還有呼吸作用。

    這兩個作用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楊小濤明白情況，這才煞有其事的站起來，走到一旁拿起侯麗晶手上的記錄本。

    衆人見楊小濤臉色嚴肅，即便是楊太爺也抿着嘴不敢打擾楊小濤。

    “這裏面的溫度都是真的？”

    “對，每一個都是確認的。”

    楊小濤看着幾乎一樣的數據，總感覺不太真實。

    “其他大棚也是這樣？”

    楊小濤看着高主任，高玉峯點頭，“差不多都是這樣。”

    “怎麼，有問題嗎？”

    楊小濤點點頭，“這溫差不大對。”

    “怎麼不對？”

    “你看，以前天暖的時候，白天夜裏差不多。”

    “現在天冷了，室外溫度降低了三四度，但裏面的溫度卻是跟以前一樣，這樣不行！”

    “咱們也要有適度的調整。”

    高玉峯跟侯麗晶互相看了眼，侯麗晶想了下開口詢問，“可是溫度降低了，會不會凍壞了？”

    “不會！你也去過西北那裏，白天熱死，晚上還得穿長袖。所以適當的冷點，還是有必要的。”

    高玉峯聽了想了一會兒，最後點頭。

    “這事聽楊組長的！”

    侯麗晶點頭，即便高玉峯不說，她也會按照楊小濤說的做。

    “還有！”

    楊小濤面色嚴肅，“這裏面太嚴實了，這樣不行！”

    “啥？”

    楊太爺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覺得楊小濤話裏意思不對，“這不嚴實了，透風啊！”

    “那裏面不冷的慌！”

    楊太爺不解的說着，卻發現楊小濤還是搖頭。

    更是看着高玉峯和侯麗晶，“剛纔我試了下，土壤溼度可以，水分不缺。”

    “這薄膜透光，也不是問題。”

    “但光合作用裏面還有另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二氧化碳。”

    “你們學習的時候，應該知道吧。”

    楊小濤將情況一說，高玉峯立馬雙手一拍，面色悵然似的，“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啊！”

    侯麗晶是知道光合作用的，只是先前關注點都放在溫度保持上了，進而忘了這一環。

    “我這就讓大棚，每天透氣一會兒。”

    找到了問題點，高玉峯很是開心，看向楊小濤的目光更是感激，“得虧你回來了，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弄成啥樣呢。”

    “不行，我得跟院長說下，最好讓你留下，必須得留下幫忙！”

    高玉峯心裏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

    後怕這要是繼續下去，萬一全毀了，那可怎麼交代啊。

    慶幸楊小濤這傢伙回來了，問題發現的早，還能改正。

    “老高，你這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楊小濤聽到高玉峯的話，好容易在農科院拒絕了院長，這傢伙要是再提起來，不是恩將仇報是啥。

    “怎麼會呢，我這是對革命任務負責任啊！”

    高玉峯立馬聽出楊小濤話裏的意思，更是笑着打趣。

    “你要這樣，我把東西帶回去了啊！”

    “可別，可別啊！我還指望拿東西回家過個肥年呢！”

    高玉峯連忙勸着，這到手的東西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何況，楊小濤給的又是肉啊，又是雞蛋鴨蛋的，這可是過年上桌的硬菜啊。

    拿回家去，在媳婦面前也是倍有面子。

    “每天中午開十五分鍾就行。”

    楊小濤建議着，高玉峯立馬點頭。

    而這十五分鍾，足夠小薇在農莊裏飛兩個來回了。

    隨後高玉峯和侯麗晶立馬出去招呼人下達指示，一旁的楊太爺聽的字都能清楚，可連起來激烈，就感覺腦袋有點懵。

    什麼光合作用，啥意思？

    什麼二氧化碳，那是啥東西？

    不懂，啥都不懂！

    但看到楊小濤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就感覺很厲害。

    心裏的那點堅持也變得無所謂了。

    “這樣就能成？”

    楊太爺還是感覺不真實，隨即問道。

    “肯定能成，您得相信科學啊！”

    楊太爺張張嘴，最後還是無話可說。

    科學，是啥玩意？

    最後，楊太爺坐上車，跟楊大壯九叔幾人揮揮手，乘車離開。

    現在，他是看明白了，有些事埋頭蠻幹沒有用。

    還是得讓有本事的人來做。

    “對了，你外公那裏的事解決咋樣了？”

    車子裏，楊太爺手上拿着菸袋鍋子吧唧着，若無其事的問着。

    “解決了，反正是人沒事。”

    楊小濤也沒多說，有些事沒發生，說了也沒用。

    不過，他也想知道，少了那兩個人，歷史進程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對了太爺，這是外公讓我帶給你的！”

    楊小濤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鐵盒子，伸手遞過去。

    “嘿，老金還記着啊！”

    “可不是，我先前一直問他要，他都捨不得呢。”

    楊小濤看着那鐵盒子，這可不是合衆國的，而是德意志那邊的酒壺。

    這東西在國內可不多。

    而且用這小巧的酒壺喝酒可比拿着酒瓶子有格調多了。

    不知道爲啥送給太爺了！

    楊太爺笑着接過鐵盒子，“上次我們倆聊天的時候他說有這種酒壺，我說沒見過，他就說家裏有一個，到時候送給我。”

    說完扭開頭，嘴裏抿了一口。

    “嗯，有點像老窖！”

    就這樣，楊太爺一路上小口抿着，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回了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