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 低調不等於被動

    說話的功夫，墓地已經整理好，這期間沒有旁人。

    李勝利和單隊在西北，來不了。

    唐明月不知道爲何沒來，不過這時候，不來也說的過去。

    就在蓋棺定論，墓碑豎起，準備最後儀式的時候，一輛小轎車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老人。

    當老人帶着黑紗慢慢靠近時，衆人齊齊靜穆。

    “大伯！”

    “嗯！”

    “我來送他一程！”

    女人見到來人，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下。

    “首長您能來，阿山，值了，這輩子值了！”

    兩個孩子也哭起來，大伯趕緊上前將孩子抱起來。

    “不要這樣，他是我派出去的，爲的是國家任務，爲的是國家榮譽！”

    “我該來，該來的！”

    女人聞言流淚的面龐上，多了一份堅定。

    她要將這兩個孩子養大，教育好，要上在這長眠的阿山，驕傲。

    大伯一邊安慰着女人，一邊跟詢問兩個孩子的情況。

    其他衆人沉默着。

    砰

    砰

    槍聲整齊而響亮，在空曠的天空上不斷盤旋。

    歌聲，突然響起。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

    ……

    儀式結束，楊智幾人安慰着母子三人，至於工作安排，楊智會帶着他們去石城，機械廠也會開具證明，等事情辦好了就能入職。

    當然，其他事情並不需要楊小濤安排，街道辦會出面。

    安排妥當後，楊小濤和冉秋葉跟在大伯身後往外走。

    大伯說起女人孩子的安排，楊小濤說了下，大伯滿意點頭。

    “烈士的身後事，你要格外上心。”

    楊小濤點頭，“您放心，這些事，我們機械廠都有人在做。”

    大伯嗯了一聲，想到什麼，臉色又嚴肅起來。

    他這次過來也是忙裏偷閒，想到最近形勢有些亂，又叮囑楊小濤兩句，要收收心，不要急。

    尤其是，楊小濤還年輕。

    不過，大伯在看到楊小濤與冉秋葉一起和好的時候，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

    起碼在這件事上，楊小濤處理的還算得當，沒有留下把柄。

    眼下現在的局勢，他實在不想讓楊小濤陷入其中。

    所以他們幾個才會選擇冷處理，也能將這件事捂下去，這段時間不僅唐明月要淡出視線，楊小濤也要低調些。

    畢竟楊小濤和唐明月的事情，也有他一分責任。

    而且這麼優秀的後輩，他們實在捨不得。

    楊小濤聽到後心裏清楚，就是一旁的冉秋葉也猜到什麼，臉色嚴肅。

    大伯雖然沒有明說，但楊小濤也隱隱猜到一些情況。

    尤其是回來這幾天，街道上多了不少亢奮的青年，甚至機械廠那裏也有了苗頭。

    楊小濤清楚，有些事情自己可以扇動翅膀改變，但有些大勢，尤其還是身處其中時，根本沒用。

    甚至有些事，他都得順着來，不敢逆行。

    因爲稍有點苗頭，就可能引火燒身。

    大伯的叮囑，未必沒有這個意思。

    楊小濤應下後，大伯便上車離去，看着老人那副身影，楊小濤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心裏涌出濃濃的無奈感。

    好在，只是有驚無險，只要熬過去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

    好在，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差不多了，各種關係，各種人情，有時候就是成敗的關鍵。

    直到車子遠離，楊小濤回頭看着鬱郁青青的山坡，晴空之下，傷心的人還在那站着。

    “走吧！”

    冉秋葉看了眼身後，隨後跟楊小濤說着。

    楊小濤點頭，帶着冉秋葉離開。

    “老公！”

    “嗯！”

    “你說，人，會有來世嗎？”

    車子上，冉秋葉突然抱着楊小濤的後背，輕輕問着。

    楊小濤一愣，隨後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冉秋葉臉頰貼在後背上，腦海中都是剛纔娘仨的模樣。

    “看着她們，有點感觸。”

    “若是有來世，我們還會記得彼此嗎？”

    “還會再見面嗎？”

    楊小濤聽了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開口岔開話題，“這種事，誰也沒碰到過！”

    “所以你信就有，你不信，就沒有。”

    “那你信嗎？”

    冉秋葉繼續問着，楊小濤單手扶把，右手摸着冉秋葉的手。

    “信！”

    “我相信，哪怕來世我們記不得彼此，但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

    冉秋葉沒再說話，只是用力摟住。

    兩人騎車回到四合院後，冉秋葉便與翠平一起去鄉下查看學校情況。

    現在幾個學校剛剛開始，有些事情還需要她來把關。

    等這套辦法成熟後，就可以繼續推廣。

    可以說，冉秋葉現在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卻也讓楊小濤心裏越發的擔憂。

    樹大招風，他這棵樹到底還是矮了點。

    不過楊小濤並沒有對冉秋葉說這些，因爲他覺得，冉秋葉做的一切是對的。

    對的，就要堅持。

    至於其他事，他來解決。

    送走冉秋葉和翠平，楊小濤回到機械廠，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待了半下午，除了處理文件，沒別的動作。

    也就這半下午的功夫，楊小濤想了很多，也做好了接下來的規劃。

    隨後的半個多月，院裏人發現，楊小濤上下班又改成了自行車。

    摩托車，吉普車除了回鄉下，其他時候沒動過。

    冉秋葉隔兩三天就回來一趟，跟家裏人團聚，一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

    有時候楊小濤也會跟着去趟楊家莊，跟太爺他們見見，跟村裏的人說說話，看看農莊的情況，看看學校的情況。

    然後就是跟農莊的護衛隊打好關係。

    這些年，太爺的身體時好時壞，哪怕有小薇照看着，楊小濤也不敢大意。

    生活上，雖然清淡，卻過得自在。

    至於工作上，楊小濤回到原先軋鋼廠的狀態。

    上班，工作，看書，兩不誤。

    可這種上班打卡，下班回家的模式，讓周圍人很不適應。

    根本沒有以前那份衝勁不說，也不會主動去下面走動，這讓劉懷民和楊佑寧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跟他們印象中的楊小濤，不一樣啊，就跟換個人似的。

    哪怕將機牀的圖紙交給楊小濤，在他們眼裏，楊小濤肯定會很快拿出解決辦法，然後帶領機械廠再次拿下國內第一臺半自動高精機牀。

    卻沒想，等了好幾天，楊小濤那裏根本沒有動靜。

    別說圖紙了，就車間去的次數都不多。

    研發人員，劉大明幾人等了好久也不見消息，心裏的那股子氣都快泄沒了。

    上面已經不止一次來詢問情況了，尤其是國內幾個機牀大廠，連續實驗都失敗的情況下，機械廠這裏，更成了黃老他們心裏最後的希望。

    每次詢問，楊佑寧都是跟上面保證，機械廠正在全力以赴。

    可楊小濤這模樣，哪是全力以赴啊！

    每天早起，來到機械廠，要麼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然後看書，有時候看一天。

    要麼就去後面樑作新呢，跟着衆人一起鍛鍊。

    是的，鍛鍊。

    看着楊小濤跟一羣糟漢子在地上摸爬滾打，楊佑寧差點把菸頭吃嘴裏，你一個機械廠的工程師，一個數萬人大廠的二把手，放着本職工作不幹，卻去泥水裏打滾，我…

    楊佑寧只覺得血壓在不斷飆升，要不是楊小濤還擔任着副隊長，他肯定衝上去拎着耳朵一頓教育，什麼主次不分，什麼玩忽職守，什麼不幹活氣死人…

    可惜，楊小濤現在做啥，他都沒法說。

    這事讓楊佑寧和劉懷民幾人心裏都不舒服。

    大家都忙着完任務，你倒好，要麼去後面當泥猴子，要麼就捧着書喝着水。

    真是，悠閒的不像話！

    不過去楊小濤辦公室後，看到楊小濤那手上的書，一串看不懂的文字，楊佑寧又不敢隨便開口。

    從旁側擊後知道是機械方面的書籍，也只能暫時熄了催促的心思。

    沒了楊佑寧和劉懷民的催促，楊小濤的日子過得更加安穩。

    不論是化工廠那邊的擴大規模，還是鋼鐵廠那邊的忙活，就是研究所那裏，研究陷入困境，楊小濤都也只是過問一下，然後按部就班的來，並沒有急着催促。

    楊小濤這邊就像是按了慢放鍵，一切都在放緩進度。

    當然，放緩進度並不是不做事，更不是不作爲。

    楊小濤也清楚有些事，不能放棄主動權。

    被動就得捱打，久守必失的道理他更清楚。

    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展示自己實力，亮一下肌肉，才能打消宵小的窺探。

    而事實上，楊佑寧等人只看到楊小濤悠閒，卻沒發現辦公室裏的婁祕書比往常更忙了。

    每天楊小濤還沒來，婁曉娥就來到辦公室，拿起楊小濤的規劃表開始準備材料，執行計劃。

    有些時候還要打電話詢問下方的情況。

    每天楊小濤下班離開回家的時候，婁曉娥都撇着嘴，繼續加班，連跟劉麗雪看電影的時間都壓縮了不少。

    婁曉娥也抱怨過，然後被楊小濤無視。

    還留下一句，這是祕書的工作，讓婁曉娥咬着嘴脣無奈跺腳，卻又不得不忙活。

    在楊小濤一份份文件下發後，總廠、化工廠、機械廠、鋼鐵廠等等，雖然發展的勢頭被放緩，但基礎的工作卻是愈發夯實，積累越發渾厚。

    楊小濤甚至還去車間查看工人的工作狀態，甚至當場考校工人的技藝，讓車間的衆多工人心裏的弦又繃緊起來。

    此外，楊小濤更是格外注意各個工廠的聲音。

    當然，這些都是隱祕的。

    前段時間楊小濤引導的“大學習”，在楊小濤離開的這段時間明顯有了懈怠。

    這種懈怠並不是大家心裏不重視，而是不少人都覺得，已經背過了，已經背熟了，便沒了繼續學習的心思。

    就是機械廠這裏，也沒了先前的嚴肅，宣傳科下去負責檢查的人，也開始糊弄起來，這點讓楊小濤很不滿意。

    不過，他也沒多說，這段時間，楊小濤心裏已經有了一份計劃表。

    時間就在清淡的工作中緩緩度過。

    十月一，機械廠輪休。

    楊小濤帶着老婆孩子回了楊家莊。

    今年的十一，雖然四九城裏依舊張燈結綵，但跟去年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城門樓上的活動基本取消，各個工廠也沒有得到歡慶的安排，這讓上次大出風頭的楊佑寧幾人，心裏很是失望。

    倒是劉懷民隱隱發現不對，又想到楊小濤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聯想到一些事情，臉上也多了分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