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 確定名額

    楊佑寧臉上的嚴肅開始消散，他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是楊小濤。

    一瞬間，他，心裏感動。

    這傢伙！

    這小子！

    瞬間無語。

    一旁的陳宮更是回過頭去，彷彿不忍直視。

    一切，都在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後排旮旯裏，易中海驚訝的看着楊小濤。

    換成是他，擁有楊小濤的一切，溫飽富足的日子，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尤其是前程似錦，他肯定不會去啊。

    一瞬間，易中海看楊小濤的目光滿是複雜。

    這種人，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真正的‘人’。

    “哈哈哈”

    “說的好。科長都去了，我這老頭子哪能不跟着？”

    突然間，劉大明笑着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眼四周，“我也去。一輩子沒離開四九城，這年紀大了，出去闖蕩闖蕩，見見外面的世界。”

    劉大明站起來，灑脫的說着，楊小濤心裏更是激盪。

    自己若是有先知的因素，知道未來可期，肯定勇氣要打折扣。

    而面前的老人，那就是真正的毫無畏懼，一心爲公。

    完全就是用餘生來賭這未來。

    “老劉，又被你快了一步！”

    又一人站起來，滿臉皺紋，但眼睛明亮。

    “老猴子，你也去？”

    站起來的是二車間的八級鉗工侯保衛，八級大師父。

    同時，他還是二車間戰主任的師傅，地位不低。

    “廢話，你都能去，我爲什麼不能。老子也不差！”

    劉大明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只是嘴上不輸人。

    “呵呵，你想去就能去啊！聽明白沒有，人家要最優秀的鉗工，我劉一挫能去，你侯兩刀未必能去。”

    聽到這外號，侯保衛立馬跳起來，“呸，說的比唱的好聽，有本事試試？”

    “試了你也不行。”

    “試試~~”

    倆個加起來快一百二的老人就在辦公室裏鬧起來了，雖然誰都不服誰，但話裏面，濃濃的情誼。

    在場的人聽了不僅沒有反感，反而是深深的感動。

    總有人，在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逆行而上。

    有些哭笑不得，卻是滿滿的感動。

    陸續的，有人咬牙站起來，輸人不輸陣，你能去，老子怎麼就去不了。

    一瞬間，屋子裏亂哄哄的，所有鉗工都站了起來，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吆喝着報名。

    楊佑寧面色古怪，一旁回頭的陳宮也轉過身來，露出笑容。

    衆人一愣，聲音停滯。

    楊佑寧咳嗽一聲。

    “剛纔，上級領導打來電話。”

    “這次是臨時緊急任務，時間，不會太長。”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

    “哎呀，早說啊，讓我們擔心。”

    王國棟立馬喊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一副‘怎麼會這樣’的神情，但在心裏都鬆了口氣。

    拳頭鬆開，臉上的嚴肅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真的躍躍欲試。聽到楊祐寧這樣說，大家夥都換了心情。

    爲國家建設出力，義不容辭。

    楊小濤心道果然如此。

    估計蘑菇種的差不多了，該收穫了。

    他們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解決小問題。

    一瞬間，不少人都是躍躍欲試。

    角落裏，易中海也瞪起眼來，這次要是立功表現，那勞改的事，十有八九得減免。

    甚至直接免除。

    楊小濤跟劉大明對視一眼，隨後坐下，既然這樣，他們也不用當出頭鳥了。

    楊佑寧卻是高看楊小濤一眼，一旁的陳宮也是點頭。

    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說起楊小濤，誰都得伸個大拇指。

    “既然大家心裏都有數，咱們就快點。”

    “食堂已經做好飯，吃完了，咱們去車間。”

    “記住，這次代表我們紅星軋鋼廠，一定要爭臉。”

    楊佑寧大手一揮，衆人前往食堂吃飯。

    楊小濤走在最後面，楊佑寧將他拉住。

    “你小子，夠種！”

    楊小濤笑笑，楊佑寧卻是認真起來，“不過你真想好了？去了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楊小濤沉默片刻，“這種事，一旦錯過了，也許會後悔的。”

    “再說了，反正時間不長！”

    楊佑寧拍他腦後跟。

    “算了，你自己決定就好。”

    幾人來到食堂吃完飯，隨後來到一車間。

    保衛科科長趙傳軍已經帶人警戒起來，車間裏沒有別人。

    “想要去的，舉手報名。”

    來的鉗工，齊刷刷的舉手。

    楊小濤也舉起手來。

    一共十一個人。

    楊佑寧看了眼，隨後拿出一疊圖紙，分給幾人。

    楊小濤看了眼，應該是某個工件的一部分，看上去有些複雜。

    “這是考覈工件，上級要求，最大外徑的精度誤差不能超過0.005毫米。”

    這話一說，壓力陡增。

    楊小濤記得八級鉗工考覈的時候，自己就做過一個螺栓，那時候對精度誤差要求可沒這麼具體。

    顯然，這次考覈水平很高。

    楊小濤接過加工部件，來到一處鉗臺上，開始檢查工具器械，然後活動手指身體。

    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家都是老鉗工，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的事。

    做工件，尤其是高精度的工件，對精力的消耗巨大，第一次做不好，消耗了精力，後面更難。

    所以，大家動手不快，都在調整狀態。

    楊小濤感覺身體活動開，手指也找到熟悉的感覺。

    這些天雖然離開了鉗臺，但在車間裏可沒閒着，還搞了高壓鍋，手上不算生疏。

    拿起部件，楊小濤開始加工。

    在他一旁，劉大明幾人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開始工作。

    易中海在最後頭，此時的他，心裏充滿鬥志。

    這次機會，他必須抓住了。

    一旦成功入選，很可能提前結束勞動改造。

    這是最好的翻身機會。

    得益於這段時間來到勤勤懇懇，沒了院子裏的雜事干擾，易中海漸漸找回曾經的手感，工作能力比勞改前提高了一成，隱隱有當年巔峯時期的感覺。

    拿着部件，易中海小心翼翼的削着，手上的感覺，心裏的感覺都在精神關注下，一點點的走着。

    每一次，都能福至心靈的完成，手頭上的工件緩緩成型。

    這一刻，易中海物我兩忘，眼中只有工件。

    楊佑寧領着一羣人在一旁遠遠的，生怕鬧出動靜打擾了幾人。

    孫國則是小聲問陳宮什麼情況。

    “具體不清楚，咱們四九城要出十人，特別說明了，最優秀的十人。”

    “咱們軋鋼廠能分到三個名額，不僅是上級的重視，也是咱們的榮譽驕傲。”

    “現在，就希望他們能夠完成任務，替咱們軋鋼廠爭光了。”

    陳宮說着，衆人聽了都沉默不語。

    等了一個多小時，劉大明舉起手，揉着腰，下了崗位。

    身後留下一個加工完工件。

    沒一會兒，又有人走下來，身體同樣吃不消。

    但幾人都完成了工件的加工。

    易中海抹了把頭上汗水，隨後捶着大腿，走下來。

    易中海臉上露出笑容，這次十拿九穩了。

    這也是他最用心做的，在做完的那一刻，心裏就有種自信，成了。

    坐在一旁，看着場中唯一還在操作的楊小濤，易中海也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要是做不出來，那這八級鉗工的水分可就大了。

    他也能趁機壓過楊小濤一頭。

    工位上，楊小濤眉頭皺着，並不是出錯，而是從開始操作的時候就一直這樣。

    他知道這工件的要求太高，整個部件需要加工的地方又不少，若是一個疏忽，就全功盡棄。

    小心的完成最後一下，楊小濤緩緩將工件放下，突出一口熱氣，隨後擦拭額頭上的漢水。

    楊祐寧見楊小濤的做完了，便讓人上前測試。

    孫國幾人主動請纓，承擔起測試的任務。

    楊小濤走到一旁，拿起準備好的缸子，噸噸噸的灌了一肚子水，隨後就聽到一陣驚訝聲。

    接着看到劉大明摸着鬍子哈哈笑着，還不時對一旁的侯保衛擠着眼睛，很是得意。

    楊小濤湊過去聽了下，原來劉一挫做的工件整體測定後，精度誤差爲0.005毫米，正好過了及格線。

    楊小濤對劉大明點點頭，隨後繼續等待測試。

    侯保衛是第二個完成的，精度誤差爲0.006毫米，雖然差了一點，但還是沒有達到要求，衆人一陣可惜。

    接下來，一衆人測試完成，結果最好的也不過是0.008毫米，比起侯保衛更是差了一截。

    等輪到易中海的時候，原本沒有抱希望的衆人，突然被報出來的數據震驚。

    尤其是十車間的郭大撇子，他讓易中海來，純粹是湊數，或許易中海真的走了也不錯，畢竟他是賈東旭的師傅，他想要做點事，還是將這煩人的老頭支走比較好。

    哪知，這老頭還真做成了。

    精度誤差0.005毫米。

    這就是易中海給出的答案。

    一時間，易中海臉上帶着謙虛的笑容，身邊幾個八級鉗工也投來震驚的目光。

    劉大明更是吧唧着嘴，“這傢伙正經起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楊祐寧跟陳宮對視一眼，也沒多說，只是記下成績，隨後繼續測試。

    也是最後一個。

    楊小濤緊張的走到前面，看着測試員用儀器一點點測量。

    等了一會兒，負責測試的戰雷跟劉偉額頭冒出汗水，兩人更是皺着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於是頂着壓力又測試了一遍，這一下可把衆人唬住了。

    什麼情況？

    難不成測不出來？

    楊祐寧和陳宮都沉着臉，沒有說話，等待結果。

    “廠長，出來結果了。”

    劉偉一臉肯定的說着，戰雷也是擦着額頭漢水，看向楊小濤的目光就像是看怪物一般。

    “多少？”

    “0.003毫米。”

    “精度誤差只有0.003毫米啊。”

    劉偉顫抖的報出數字，現場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楊小濤聽到這個數字，心裏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丟臉。

    “好，好！”

    劉大明上前一臉欣喜，周圍人也都圍過來。

    楊祐寧跟陳宮同時苦笑，這人，還是留不住啊。

    剛纔還在內心驕傲的易中海，這一刻被徹底打敗。

    看着被圍在中間的楊小濤，心中百味繁雜。

    當初，若是自己能夠認楊小濤當徒弟，現在會怎樣？

    一個八級鉗工，九級工程師，一個月收入一百多的主任，一個有個當老師的媳婦，還有了兒子。

    若是自己當他的師傅，那現在院子裏，自己是不是可以悠閒的抱着大孫子享福了？

    易中海眼前有些恍惚，好想回到那個冬天，那場婚禮之前。

    他，好想改變這命運，好想搭上楊小濤這艘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