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動了別人的蛋糕

    楊家

    回到家裏，楊小濤面上平靜，但心裏卻是波濤起伏。

    聾老太太的話，可不是聽聽就行。

    尤其是話裏的威脅，多少年了沒人敢這麼說了。

    上次威脅他的傻柱，不僅被揍得沒話說，出身都給搞沒了。

    一手好牌被打的稀爛，院裏的人見識到了就再沒人敢當面挑釁。

    可現在，這老太婆仗着自己年紀大，不怕死就能威脅他了？

    笑話。

    想讓她死，楊小濤有的是辦法，還不會連累到他。

    只是，現在剛剛有了矛盾，就把她弄死，難免落人口舌。

    就是別人不說，心裏也會有隔應。

    楊小濤不會這麼蠢，給院裏人留下心胸狹隘的印象。

    冉秋葉端着水杯過來開解。

    “今天，後院的那位有些不對勁。”

    楊小濤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有些驚奇。

    冉秋葉見此，說出心裏的想法。

    “聾老太太以前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好好太太，說她聾了，但一點沒聾的意思！”

    “她只是將不想聽的話，當成耳旁風。”

    “她心裏清楚明白的，不會強出頭。就上次，哪怕是在你這傻柱吃了虧，也只是讓傻柱揹着離開，避免衝突擴大。但今天，聾老太太，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楊小濤皺眉，也覺得聾老太太不對勁，雖然以前就不喜歡他們，甚至陰陽怪氣的說兩句，但這種敵意，以前可沒出現過。

    “會不會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才會，無所顧忌了？”

    楊小濤猜測着，冉秋葉卻是搖頭。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才奇怪呢。”

    冉秋葉坐在一旁，手撫摸着肚子。

    “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說話都說實話了，怎麼會不爲後人考慮考慮？”

    “她對傻柱那麼好，連房子都留給傻柱就，這說起親孫子也不爲過。”

    “所以…”

    “所以，她要想傻柱在這院裏活的好，就不能得罪人。換句話說，她應該避免衝突，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制造矛盾！”

    楊小濤替冉秋葉說完後面的話，眼神也變得深邃。

    先前沒想到，現在被冉秋葉提起，楊小濤也意識到聾老太太不對勁。

    尤其是最近展現出來的敵意，就像是突然走了似的。

    最近？

    要說最近發生的事情不小，但最讓楊小濤記憶深刻的，就是上次的爆炸了！

    敵～特！

    楊小濤心裏生出一個熟悉的字眼。

    先前沒往這邊想，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被對方的年齡給騙了。

    敵～特！也會變老啊。

    “你說的對，這事有些奇怪。”

    楊小濤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只是安慰冉秋葉，在家裏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自己就行。

    很快，兩人上牀休息。

    而隨着冉秋葉平穩的呼吸傳來，楊小濤陡然睜開眼睛。

    沒一會，小薇就出現在後院中，身體一晃就沒入聾老太太家裏。

    這兩天楊小濤不會動聾老太太，但會時刻關注她。

    半夜時分，小薇趴在窗臺上，時刻關注着屋子裏的動靜。

    主人交代過，要時刻關注這人的一舉一動。

    小眼睛在漆黑的夜裏看着牀上的人，月光照在身上，吸收着月華中的能量。

    就在小薇覺得無聊，想要練習飛針串蚊子的絕活時，牀上的人突然動了。

    聾老太太躺在牀上，眼睛陡然睜開。

    身體躺了半夜，又吃了點東西，現在恢復了一些。

    眼睛看着熟悉的環境，她並沒有開燈，反而藉着月光，對家裏熟悉的環境，慢慢走下來。

    一步兩步，走到一旁，準確停下。

    來到小箱子跟前，一陣摸索後，找出一顆黑色釦子，看了一會兒，這才扣在衣服的最下面。

    這東西，多少年了，本以爲不會用到。

    但現在的情況，她不敢保證發生意外。

    而一旦發生意外，爲了保證小蝴蝶的安全，她必須

    拍了拍釦子，然後又繼續摸，將那張合照拿出來。

    這是她跟小蝴蝶唯一的合影。

    當年，爲了留紀念，她們冒着違反規定的風險，三人在一起留下了影像。

    而就是這照片，成了她的催命符。

    現在看來，當初局座的要求是對的。

    可惜，她們醒悟的太晚了。

    不過，把這照片毀去，等她死去，將再沒有任何人知道小蝴蝶長啥樣了。

    拿着照片，聾老太太轉身，向着竈臺走去。

    窗臺上，一團黑點在黑夜裏迅速移動，無聲無息。

    一步，兩步。

    黑暗中，聾老太太閉着眼睛，完全靠記憶中的路線，往前走。

    來到竈臺前，聾老太太用手摩挲着照片，心中萬般牽掛化作不捨。

    良久，才伸手摸索到火柴盒，將照片放在鍋臺上。

    隨後抽出一根火柴，手指頭試了試，大頭在下。

    嚓

    嚓嚓

    可能是太久沒生火了，火柴有些潮，火星都沒有。

    聾老太太將火柴扔掉，然後又抽出來一根。

    嚓～～

    這次，火柴點燃，冒出一股黑煙，然後黃色火光亮起。

    聾老太太臉上露出笑容，了下一秒，卻是瞪大眼睛。

    照片不見了。

    眉頭皺起，聾老太太俯身找着，火柴燒到盡頭，手指發燙也不自覺。

    沒有。

    嚓

    火光再次亮起，然後熄滅~

    嚓嚓嚓~~

    摩擦的聲音不斷傳來，火光一次次亮起然後熄滅，聾老太太伏低尋找着。

    這一刻，聾老太太彷彿魔怔一般，明明電燈就在眼前，卻一支支火柴划着，直到一盒火柴全部劃完，留下滿地的火柴頭，在沒有其他東西。

    彷彿，那張照片不曾出現過，卻真實存在。

    當最後一點火光消散，臉色蒼白的聾老太太再也撐不住，慘嚎一聲，趴在地上。

    隔壁，被傻柱揍慘的許大茂疼的難以入睡，這時候只覺得有人在嚎叫，卻懶得理會。

    “狗日的傻柱，不就是仗着不明事理的老太太撐腰嗎。”

    “老子能把你三代僱農搞沒了，也能吧老太太搞掉。”

    “狗日的，楊小濤，知道的真多”

    第二天清晨。

    楊小濤照常起牀，跟冉秋葉用過早飯，就帶了些東西出門。

    楊小濤把冉秋葉送到冉家後，然後才到軋鋼廠報道。

    昨晚從劉玉華那裏聽到些消息，軋鋼廠車間裏生產了不少拖拉機，可除了給各地送出去試用的，到現在爲止，並沒有任何訂單。

    這讓楊小濤有些奇怪。

    以紅星拖拉機的性能，不應該這樣啊。

    懷着滿腹的疑惑，楊小濤走進辦公室。

    婁曉娥正在收拾文件，楊小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桌上一摞一摞擺着，整個人並沒有注意後面動靜。

    咳咳

    婁曉娥一個激靈站起來，回頭看到是楊小濤，登時高興起來。

    “科長，伱回來了。”

    來到楊小濤跟前，左右看看，感覺像是好久沒見似的。

    “我這才離開幾天，這麼多事？”

    楊小濤點頭隨後指着桌面上的文件。

    婁曉娥笑着走上去，指着左邊的一摞，“這些都是要車間主任簽名的，領的原材料都要你簽字。”

    “這一摞需要你給廠長，讓他過目後下發。”

    “這一摞……”

    婁曉娥指着桌面上分門別類整理好的文件，胸有成竹，沒有一點差錯。

    楊小濤看着婁曉娥說的頭頭是道，想起影視劇中，婁曉娥最後成了事業女強人。

    現在還沒有女強人的苗頭，但這份細心已經初見端倪。

    楊小濤站在一旁，腦子裏都是混亂。

    “你覺得，先處理哪個？”

    婁曉娥一愣，隨後低頭想了片刻，“還是先找廠長，這個需要他過目。”

    “好！”

    放下東西，楊小濤便拿着文件前往廠長辦公室。

    敲門進去，楊佑寧正站在窗戶旁，回頭看到楊小濤，“回來了？”

    “昨天回家的。”

    兩人坐下，楊小濤將文件放到一旁，輕咳一聲便問起拖拉機的是。

    楊佑寧也沒隱瞞，說起最近的事情。

    “咱們，動了別人的蛋糕。”

    楊佑寧皺眉說了一句。

    原來，國內缺少機械車輛不假，但並不代表他們生產出來的拖拉機就會有人買。

    郭嘉在統籌方面，雖然會宏觀調控，但調控的都是現有的、成熟的、穩定的機械。

    就像現在，一部分資金投入到軍工後，有限的資金就要精打細算。

    這時候，關係的親疏就成了感情傾斜的重要砝碼。

    “咱們生產的拖拉機性能都不錯，甚至在某些方面超過了九成以上國產拖拉機。”

    楊祐寧說這話有些苦笑，楊小濤皺眉，“既然這麼好，爲什麼不採購。”

    “非是不能，而是不敢。”

    “不敢？”

    “對！”

    “咱們推出的拖拉機，若是佔據大量訂單，勢必會影響其他工廠的生產。你知道這樣的後果吧。”

    楊小濤瞬間明白，這在後世的行業很常見，一家工廠取得技術突破，成爲行業的領頭羊，其他同行要麼紛紛效仿，要麼聯合起來一起打壓。

    只是楊小濤沒想到，在這國家統籌統購的時代，竟然也有這一套。

    難道不應該，鼓勵提升生產力嗎？

    難道不應該，埋頭苦幹嗎？

    看出楊小濤的無奈，應該是明白了。

    楊祐寧拿起香菸，開解起來。

    “這也是咱們國內的通病，太落後了不行，但太超前也不行。”

    “中間這一攤子，鋪的太大，若是都照顧了咱們，那些廠子還活不活了？”

    “那麼多工人的吃飯問題怎麼解決？”

    “上面考慮的是大局，咱們啊，唉”

    楊祐寧有些無奈，原本想着大幹一場，讓上級刮目相看，自己的抱負也能實現。

    可現在，現實總是殘酷的。

    “劉書記已經上去反饋了，一直沒有消息，現在還沒回來。”

    “就是車間新招的工人薪酬上面都沒定下來，唉，這事有點棘手啊。”

    楊小濤無語，對這個時代的認識還是不足。

    有時候，並不是你做的好了，人們就會接受。

    在這個普遍人們吃不飽的年代，太多的人需要安穩，需要平淡。

    激進，總會被人敵對的。

    “我們還要繼續生產嗎？”

    楊小濤拿起文件，這些天車間已經組裝完成了五十來輛拖拉機，這還只是半工狀態下，若是全力開工，這個數量還會加倍。

    只是做出來，沒有去處，難不成放着生鏽？

    那不僅是浪費人力了，更是浪費鋼鐵啊。

    “生產。”

    “我相信，會解決的。”

    楊祐寧自己說給自己聽。

    楊小濤得到指示，離開廠子辦公室後，便前往車間，查看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