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借糧

    楊小濤回到家裏，就沒將門口的事放在心上。

    倒是陳大媽有些可惜，在她看來，那女孩也不錯，將來是個能生養的。

    只是楊小濤不喜歡，她也不能強說。

    至於院裏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前院的情況。

    尤其是沒結婚的，看到三大媽領着女孩，都上前說兩句話，可對方只是平常的見面，沒有多說的意思。

    衆人就知道，這是在等人啊。

    傻柱幾人也路過看了幾眼，雖然不如大院裏的幾個，卻也是青春靚麗，不錯的姑娘。

    這時候，知道前院發生的事後，傻柱哂笑着，一會說閻老西的算盤打得不錯，一會兒又說這女孩找楊小濤是有點可惜了。

    許大茂知道後，心裏不是滋味。

    早知道這女孩是找楊小濤的，怎麼也得插上兩句話啊，好在楊小濤沒成，要是成了那不更得飛上天？

    賈家裏，知道這件事後，賈張氏更加氣盛，嘴裏慶災樂禍着，咒罵楊小濤一輩子絕戶。

    秦淮茹在一旁聽着，臉上附合着，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莫名的慶幸楊小濤沒找到對象。

    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感覺，既有種幸災樂禍，又有些期待。

    說不清，道不明。

    總之，楊小濤找不到媳婦，她就開心。

    回到家裏，楊小濤準備午飯。

    而在楊家莊裏，村民卻是沒有心思吃飯。

    自從昨天下午開始裝袋子，整個楊家莊的人都處於一種亢奮當中。

    原本有上次的玉米豐收，這次心裏會有所準備。

    但當真的看到比上次還高還大的玉米小山時，衆人才意識到先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這已經不能用豐收來形容了，拿上次的神奇來用都覺得語言匱乏。

    整個楊家莊的人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這次的收穫。

    若真要形容，那就只能是一種心情。

    不可置信中帶着崇拜，敬畏還有骨頭都在顫抖的喜悅。

    此刻，隨着一袋袋玉米上稱，最後袋子用完了，不得不去各家各戶找來破袋子，用玉米皮從裏面擋住，這才堪堪足夠。

    而在一旁記錄的楊太爺，早就把筆扔給了別人，整個人站在比上次還高的玉米堆前，眼淚緩緩流下。

    同樣的，一些村裏的老人也被感染，眼中溼潤。

    這次楊家莊種了四百畝雜交玉米，整整四百畝，收穫可想而知。

    “出來了，出來了！”

    楊大壯激動的揮舞着手上的本子，雖然只是覈實了一遍，雖然裏面會有些錯誤，但數量級不會錯的。

    衆人都激動的看過來。

    楊太爺更是湊上去，楊大壯沒多宣佈，而是將本子交到楊太爺手裏。

    在這裏，他不僅是輩分最高，最有威信的長着，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楊小濤。

    這份成果，楊小濤佔八成。

    楊太爺沒有猶豫，拿過本子，看着上面的一串數字。

    手摸過眼睛，將眼淚擦去。

    隨後面向衆人，大聲喊道。

    “這次，咱們村一共收了。二十六萬八千兩百四十五斤！”

    沉寂，落針可聞的沉寂。

    彷彿泄洪前的水面，波瀾不驚。

    而在下一刻，洪水降臨，盛勢撼天。

    啊～～～～

    “多少萬？”

    外面的人不可置信。

    “二十六萬！”

    一人小聲呢喃。

    “多少萬？”

    接着，又有人在耳邊爆吼起來。

    “二十六萬啊！”

    “二十六萬！”

    “二十六萬！”

    一道道怒吼聲重複着從未有過的數字，彷彿天地間都被這聲音充斥。

    擁抱，跳躍，樸實的漢子用最簡單的肢體語言來抒發着內心的激動。

    姑娘們還矜持着，小媳婦卻是和愛人抱在一起，有了糧食，再不愁養不起娃了。

    他們能可勁生了。

    人羣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呼喊劉奶奶的聲音傳來，正在高興的楊大壯幾個趕緊過來。

    卻是村裏上年紀的劉奶奶昏了過去。

    周圍人立馬過來，一番急救之後，老人終於醒過來，斑駁的臉上，老淚縱橫，激動的說不出話。

    卻是激動之下暈厥過去。

    而這只是開始，短短幾分鐘，大院周圍好幾個人都被擡回家，具是大喜之下，興奮過頭，身體承受不住。

    也讓楊大壯冷靜下來。

    “都別叫喚了，別嚎了！趕緊收拾！”

    楊太爺更是拎着棍子，對着興奮的傢伙一陣噼裏啪啦，人羣這才冷靜下來。

    民兵隊再次上崗，楊家莊全面戒嚴。

    村裏主事的人再次聚在一起，接下來，他們需要算出上交的公餘糧，剩下的口糧，然後能留下多少。

    不過，怎麼算，他們都是富裕。

    “今年，咱們村可以過個好年了！”

    一人感慨，屋子裏頓時一片笑聲。

    良久，衆人將目光看向楊太爺。

    現在，拿主意的還是村裏的主心骨。

    楊太爺卻是臉上激動笑容不斷，“都開心了吧。”

    “哈哈哈”

    “小狗子家裏的，快生了吧，不愁了？”

    楊太爺對着一個老頭說着，老頭就是小狗子的大爺，聽到後，立馬昂起頭，“就是生倆崽子也夠。”

    “哈哈哈哈”

    屋子裏又是一陣笑容，楊大壯更是想到，以後村子裏的孩子越來越多，長大後壯勞力也就越來越多。

    “對啊，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以後，每次都收這麼多玉米，你說還能餓死個人？”

    楊太爺說完，衆人笑聲更加熱烈。

    然而，下一秒楊太爺卻是恢復平常，衆人也跟着安靜下來。

    楊太爺拿出菸袋鍋子，拍打兩下，又掏出衆人羨慕的打火機，吧嗒一下點燃煙鍋。

    “大壯。”

    “爺！”

    “你去趟糧站，把丁胖子叫過來。”

    楊大壯有些不明白，衆人也是懷疑。

    這年頭不都是往糧站送糧嗎？

    “他丁胖子不是不信嗎？那就讓他來瞧瞧。”

    “這眼見爲實，可做不了假。”

    楊太爺說着，心裏也有些氣。

    上次去糧站說了情況，竟然沒有人信。

    可氣的是，楊小濤那傳回來消息，這項研究沒被人忽視了，到現在都沒個說法。

    他替楊小濤感到不值。

    既然上頭沒聲音，那他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替楊小濤討個公道。

    更讓他心裏不舒服的是，明明一項利國利民的好事，早一天重視，就早一天擺脫貧困。

    就這樣關乎民生的大事，竟然沒有人來關注，真是，豈有此理。

    楊太爺說完，衆人心裏都清楚，太爺根本就沒想着一個村撈好處。

    在他心裏，國事爲先，他們又怎會不明白？

    楊大壯點頭應下。

    他心裏打定主意，這次就是拉，也要把丁胖子弄過來。

    會議結束，大隊部裏噹噹當的鐘聲響起，恰是到了開飯時間。

    楊太爺幾人一起往院裏走去，一口口鍋裏煮着手指長的寬麪條，都是用雜糧趕出來的，鍋上面還飄着油花，聞着就肚子癢癢。

    衆人也不多說，今年是個豐收年，吃上一頓慶祝，不是事。

    第二天，楊大壯帶着楊石頭趕着驢車往鎮上去。

    而就在楊大壯出發後，村口外也來了倆人。

    守衛的民兵隊伍見了，三兩步過去，卻是認出來人。

    正是隔壁高家莊的村長和大隊長。

    不同於楊家莊，九成九的都是姓楊的，高家莊裏卻是姓王的佔了一半，剩下姓高的，姓李的，劉的，徐的都有。

    村落的規模和楊家莊差不多，人口還要多一些。

    但高家莊的土地卻沒楊家莊的多，主要是楊家莊有南山，有北嶺，這些地方雖然不平坦，但只要開墾出來就能種點東西。

    來人是高家莊的村長王旭陽，大隊長潘建軍。

    兩人年紀四十左右，個頭中等，都是屬於這個年代的清瘦。

    不同的是，王旭陽一張團臉，擅長交際，說話很有風趣。

    潘建軍卻是一張國字臉，爲人外冷內熱，說話不多，卻是幹實事。

    在這一片，楊家莊裏不少人都和高家莊有親戚，不是你娶就是我嫁，兩個村子裏的關係十分密切。

    倆人開了，一看就是有事。

    帶隊小隊長讓人跑去村裏說一聲，然後就領着兩個人往大隊伍裏走。

    正在大隊伍裏覈算糧食數目的幾人聽說後，都看向楊太爺。

    這滿院的糧食，他們可不想讓別人看到。

    哪知，楊太爺看出他們的心思，樂呵一笑，“就在這裏。”

    “這事，瞞不住的。”

    幾人一想，周圍可是不少孩子娶的就是人家村子的人，哪怕是嫁出來了，還能不回家？

    再說了，這事早晚得知道。

    能夠瞞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王旭陽兩人來到楊家莊的大隊伍外，就看到荷槍實彈的民兵，心裏一怔。

    他們村也有，但從來沒這麼嚴肅過。

    忍住心中疑惑，走到大隊伍裏面，兩人立馬愣住。

    在外面還被牆擋住，只能看個大概，進來後才看清楚，那一摞摞的糧食袋子，多的超過想象。

    對村子裏傳回來的消息，更加肯定。

    “太爺，您老安好啊。”

    “太爺！”

    看到楊太爺，兩人快步上前，執晚輩禮。

    “好，好着呢。”

    “看看，收了這麼多糧食，能不好嗎？”

    楊太爺樂呵的笑着，倆人卻是在心裏鬆了口氣，見他首先說的就是糧食，也不用難爲情開口了。

    王旭陽轉身看着糧堆，眼睛裏都是羨慕。

    “太爺，您老可不地道啊！”

    王旭陽感慨着，“咱們兩村種地，中間就隔了一條水溝，結果我們地這邊的都是小棒子，伱們那邊的都是大棒子，這一比可就太明顯了！”

    “哈哈哈”

    “小櫃子，這都四十的人了，你這嘴啊還是這麼油滑！”

    楊太爺喊着王旭陽的小名，這關係更近了一層。

    王旭陽連忙上前，“那怎麼敢，您是長輩，多大了在您這都是孩子。”

    “呵，說你你還喘上了。”

    “哈哈”

    幾人都笑起來。

    “行了，你這小子滑頭的很。”

    “無事不登三寶殿，趕緊的，有屁快放。”

    楊太爺揮手制止笑聲，開口問道。

    “太爺！”

    王旭陽正起臉色，“我們這次過來是，借糧的。”

    聞言，周圍一片安靜。

    哪怕是厚臉皮的王旭陽，說出這話後，也是臉上發燙。

    “行了，咱們周圍幾個村啥情況誰不知道誰？”

    楊太爺開口沒讓他尷尬。

    “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村確實收了些糧食。但這些糧食不能現在借給你們，等下丁胖子來了，該拉走的拉走，剩下的，再借給你們。”

    聽到這消息，王旭陽和潘建軍對視一眼，都露出笑容。

    沒想到這麼順利。

    或者說，他們低估了楊太爺的覺悟。

    想到以前楊太爺幹的事，王旭陽還沒說啥，潘建軍已經紅着臉眼睛溼潤。

    “滾一邊去，老子還沒進土呢，收起馬尿。給我進來！”

    楊太爺看到潘建軍立馬呵斥，轉頭往屋子裏走去。

    倆人現在哪那，隨後又聽到聲音傳來。

    “你們就不想知道，爲什麼收這麼多糧食？”

    倆人一陣，雖有耳聞，卻還是想仔細聽聽。

    隨即往屋子裏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