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趙有財的宣言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百李山中仙字數:4004更新時間:24/06/29 19:15:36
    永安屯離着永安中學倒是不遠,趙有財、李大勇牽着二黑、大黃,一路走得飛快,二十分鍾後倆人就來在學校大門前。

    走這麼快,倒不是爲了趕時間,要知道他倆三點就摸黑從屯子往出走,現在還不到三點半呢,天都沒亮,能幹啥呀?

    而凌晨,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十月份的林區,每天的這個時間段,氣溫已經達到了零下三四度,趙有財、李大勇凍得鼻子尖都紅了,走得快還能暖和一些。

    到學校大門外,見大門雖然緊閉,但收發室裏已經亮起了燈,趙有財就拽着大門欄杆一邊推動,一邊大喊道:「老宋啊!老宋!」

    很快,收發室門被人從裏面推開,從裏走出來一個五十多的小老頭。

    這小老頭出來一看,見是趙有財、李大勇,緊忙就往大門前來,邊走邊說道:「大勇、有財,你倆咋來了呢。」

    這小老頭姓宋,名叫宋拴子,他兒子叫宋鐵民,是李大勇的徒弟,也是趙軍在新楞場時,那幫歸楞工人的小組長。

    宋拴子家也在永安屯住,老伴兒走了以後,他就到永安中學來打更,平日裏學校供他吃喝,還有工資拿,老頭子過得也挺滋潤。

    到門前,宋拴子一拽拴在褲腰上的鬆緊帶,鬆緊帶另一頭在他褲兜裏,繫着一串鑰匙。

    宋拴子將大門打開,招呼二人道:「快來,快進屋暖和、暖和。」

    趙有財、李大勇沒直接往屋裏進,而是先把二黑、大黃拴在大門上。

    這時,宋拴子在一旁問道:「咋的?你倆昨天擱山裏倒短兒啦?」

    宋拴子這話的意思,是問他倆昨天晚上是不是擱山裏住的。他們以前都一個屯子住着,宋拴子知道這哥倆兒好打圍,而跑山人在山裏過夜也是常有的事。

    「啥倒短兒啊。」拴完大黃的李大勇,轉身對宋拴子道:「我跟我大哥剛擱家出來。」

    「啊?」老宋頭兒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看快要回山的月亮,皺眉道:「這才幾點吶?你倆打圍也不至於這點兒出來呀。」

    「老宋啊。」趙有財擡手朝着收發室一比劃,道:「趕緊讓我們進屋,給我們整口熱乎水喝。」

    「哎,哎。」宋拴子一下反應過來,忙帶着二人進到收發室裏,他這是單位,也不是住家,沒有多餘的茶缸,就那麼一個,還是宋拴子平時自己用的。

    進屋以後,宋拴子讓趙有財、李大勇上炕,他到爐子前,將坐在爐子上的燒水壺提起,再走到炕桌這兒,伸手拿起茶缸蓋倒放在炕桌上,然後往茶缸子裏兌了些熱水,隨即把茶缸子遞給了趙有財。

    趙有財也不嫌棄,拿過來吹吹熱氣,吸溜了一口,緊接着又來一口,才把茶缸給了李大勇。

    這時,宋拴子看着趙有財,笑道:「有財啊,你咋還出來打圍了呢?」

    倆人屯裏屯親的,又是同輩人,以往關係也都不錯,趙有財笑道:「咋的?我還不能打圍啦?」

    「不是。」宋拴子道:「你家小子現在打圍多利害呀,還用得着你了麼?」

    宋拴子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其實,所有知道老趙家情況的人,也都是這麼想的。

    趙有財就一個兒子,趙軍還那麼出息,還用得着趙有財到山裏來吃辛苦麼?

    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但卻不是趙有財的。對趙有財而言,要不是他那個優秀的兒子,他也不至於天不亮就從家出來。

    當然了,這話肯定是不能和宋拴子說,趙有財沒答話,一旁的李大勇則問宋拴子道:「宋哥,我聽說,昨天老曲家那大小子,擱後山看着老虎崽子了?」

    「啥?」宋拴子被李大勇問的一怔,隨即道:「我沒聽說呀,你聽誰說的?

    」

    李大勇看了趙有財一眼,然後才向宋拴子答道:「我家如海回家說的。」

    「哎呀。」宋拴子笑着衝李大勇一指,道:「你家如海說的話,你還用懷疑麼?我昨天看見那孩子了,還是那麼能說哈。」

    「呵呵。」李大勇乾笑一聲,他感覺宋拴子這話好像不是在誇李如海,但自己又挑不出毛病。

    趙有財、李大勇擱這收發室裏,跟宋拴子嘮了一個多小時,等到過了五點,外頭天邊見亮,趙有財和李大勇才從收發室出來,去到學校廁所解了個手。

    等他倆再回來,卻是沒進收發室,而是去解被拴在大門上的二黑、大黃。

    這時,宋拴子從屋裏出來,來在二人近前,等趙有財和李大勇把狗牽在手裏,趙有財對宋拴子道:「老宋,那我倆走了哈。」

    宋拴子叮囑道:「你哥倆注點兒意呀。」「啊,沒事兒。」趙有財一擺手,牽着二黑先一步出了院子。

    在他身後,李大勇對宋拴子點頭道:「走了,宋哥。」

    「慢點兒哈。」宋拴子送他倆出大門,站在門口看着二人消失在圍牆一角。

    趙有財、李大勇一路往後山去,途中趙有財把二黑交給了李大勇,而他自己則把半自動步槍摘在了手裏。

    這一路走去,趙有財神情嚴肅、一言不發,在心裏默默地盤算着。

    二人經過李如海說的枝椏垛時,二黑一扯繩子,湊到枝椏垛旁,李大勇以爲它要擡腿撒尿,卻沒想到二黑揚頭,往那些小樹杈上嗅去。

    趙有財、李大勇的注意力瞬間全被它吸引住了,二黑這個樣子,可能是嗅到了猞猁留下的氣味,也可能是要擡腿撒尿的前兆。

    但不管是啥,李大勇都沒有催促,手上繩子還往出放了一截。這邊二黑嗅了好一會兒,才擡腿滴答了兩滴尿。

    走這一道,二黑跟大黃都尿的差不多了,此時能擠出這兩滴存貨,已經是不容易了。

    等二黑再次動身,就把頭貼地,搗騰着小步地往上頭林子裏去。

    趙有財向李大勇使了個眼色,李大勇點了下頭,左手牽着二黑讓它開路,右手牽着大黃緊緊跟着。

    而趙有財,一個人端槍走在最後,此時天色灰濛濛的,趙有財目光犀利地掃視着四周。

    一直進到林子裏,二黑又帶着他們往西南方向走,穿過樹林沿着山崗往上。

    當年永安林場在這裏選址,爲職工子女創辦中學時,肯定考慮過學生的安全的問題。

    所以,他們把這山犁了一遍,把所有超過碗口粗的樹全部伐掉。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這片山場連着剛纔那片林子,都沒有大樹。

    再加上學校廣播、學生喧鬧,使這附近野豬、黑熊絕跡。但一些小動物,像山老鼠、山雞、野兔、松鼠,它們比那些大型野生動物更容易適應這樣的環境,在熟悉那些聲音以後,它們會在這裏安家落戶。

    而那猞猁,應該是奔着這些小動物來的。隨着今年猞猁數量暴漲,它們對食物的需求量也在增大,難免有一些猞猁爲了獲取食物,而往山場外圍移動。

    從穿過樹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清晨大山裏鳥叫聲此起彼伏,趙有財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忽然,二黑仰起頭,加快腳步往左跑,可沒跑幾步,就被繩子扽住。

    趙有財迅速地將槍一舉,就見左邊山坡有一片小樹林。

    趙有財衝李大勇一擡手,李大勇死死抓住二黑,趙有財端着槍,小心翼翼地向左而行。

    當趙有財快到林子前時,卻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因爲那樹林外側地上滿是枯黃的葉子,他踩上去肯定避免不了發出聲響

    。

    這時,趙有財左手持槍,並將槍把子夾在咯吱窩下,右手高高舉起,衝着上頭一揮手。

    李大勇看見趙有財動作,忙將二黑、大黃放開。

    一無了繩子束縛,二黑自上飛奔而下,隨着李大勇向下揮手,口發「吜」聲,大黃看了李大勇一眼,便撒腿去追二黑。

    這時,李大勇把肩上的半自動步槍摘下,大步往下跑。有李大勇在後面追,大黃跑得更快了。

    二黑經過趙有財時沒有停下,而是直接衝入林間,這時趙有財往前跑,追着二黑入林,哪怕腳踩樹葉發出聲響也不在乎了。

    不遠處的大黃,看見趙有財在前面跑,也往林子裏衝去。

    二黑一進林子,趙有財眼看前方黃草叢中躥起一獸。

    淡棕色的皮毛,短尾黑尖,正是猞猁!趙有財拼命地往前跑,但聽二黑「汪汪」兩聲,直奔猞猁而去。

    那猞猁冷冷地瞥了二黑一眼,轉身往旁邊樹上一躥,一下躥上將近二米來高,在臨近樹丫杈時,其身形一頓!

    「它要傷狗!」此時趙有財離那棵樹有二十多米,再加上林子裏光線不足,他只見那團黃乎的東西上樹。

    但趙有財經驗豐富,對各種野獸的習性瞭如指掌,他當機立斷往前一縱,隨着身體向前,他順勢單膝跪在地上,雙手端槍上臉,槍口從二黑頭上往記憶中猞猁停頓那個點稍微移動,下一秒直接扣動扳機。

    「嘭!」

    隨着槍響,一團血花在半空中炸開,那從樹上折身撲下的猞猁,腦袋碎開,血、肉、骨頭進濺開來。

    剛剛猞猁從樹上撲下的一剎那,二黑只覺得一陣心驚膽戰,當即夾上尾巴就要跑。

    可聽槍聲一響,身爲圍狗的二黑,轉身咬住猞猁奔血的脖子。

    這時,趙有財急忙起身往前跑,同時大黃已經從他身旁跑了過去,趙有財怕這兩狗把猞猁皮給撕壞了。

    二十米的距離,趙有財很快趕到近前,縱身撲住猞猁,然後伸手就往大黃嘴裏塞。

    大黃怕傷了趙有財,於是連忙鬆口,而趙有財又回頭要趕二黑。

    這二黑特別聰明,一看趙有財看它,就鬆開嘴,去一邊兒舔那些沾了猞猁血的樹葉。

    「大哥!「此時李大勇趕來,對那抱着無頭猞猁躺在地上的趙有財,豎起大拇指道:「你太厲害啦!」

    「哈哈哈.....」趙有財開懷大笑,盤腿坐起對李大勇說:「兄弟,大哥那一槍厲害不?」

    李大勇讚歎道:「絕了!」

    「哈哈哈......」趙有財笑得更開心了,彷彿這一年來積攢的鬱悶都隨着那一槍而消散了!

    那一槍,要說蒙,也多少有點蒙的成分在。但既然打着了,那就不得不佩服趙有財那一槍的經驗,還有果斷。

    其實,趙軍和趙有財父子要真分個高下的話,論經驗、槍法,他們爺倆都難分伯仲。而趙軍這一年來,橫行山林靠的不光是經驗、槍法,他有一些新鮮招數,是老輩打圍人所不會的。

    而趙有財比趙軍強的,就在於他的果斷。這也是趙軍這代打圍人不如老一輩的地方。

    老一輩打圍人更兇、更狠,這兩樣帶着他們那個時代的烙印,是後人所學不會的。

    此時趙有財已經起身,李大勇從挎兜子裏掏出麻袋上前,將沒腦袋的猞猁收入麻袋裏,然後繼續誇趙有財道:「大哥呀,你這一年多都沒咋上山,這槍打得還那麼準,是一點兒沒落下啊!」

    「那你看!」此時的趙有財,就像吞了根筷子一樣,梗着脖子驕傲地對李大勇說:「兄弟,大哥跟你說哈,前幾次就是咱點子不好,要不然還能讓那小犢子嘚瑟?」

    「那可不咋的!」李大勇道:「這十里八村誰不知道,我大哥打大圍那是頭子!」

    「兄弟,我給你講。」李大勇話音剛落,趙有財緊接着就對他說:「就那次,我上永勝去打豹子,那就是讓建軍給我拖累了,要是你跟我去,咱哥倆兒......呵!八個豹子也磕下來了。」

    「可不嘛!」李大勇道:「想當年,咱哥倆多厲害呀,就是有的事兒,咱們爲了攢錢,咱都不跟別人說。嘿!哪像這倆小子啊,瞅他們嘚瑟的,好像咋的了似的,跟咱們哪比去?」

    看來不光趙有財對趙軍不滿,李大勇對李寶玉也有所不滿。

    「就是!」趙有財左手提槍,右手與肩平行,往前一推,大聲道:「兄弟,等咱哥倆狗的幫起來了,好好讓他們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