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民兵春獵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百李山中仙字數:4945更新時間:24/06/29 19:15:36
    前面這三人,一個老頭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走着,他左右還有兩個中年男子,手裏都提着東西。

    這時,蔣金友想喊他們給自己讓路,可還沒等他喊出聲,就被張援民給攔住了。

    “快停下,快停下。”不僅如此,張援民還讓他停下爬犁。

    “咋啦?”

    張援民也不說話,伸手幫蔣金友勒馬。

    “籲!”雖然不知道張援民爲何如此,但蔣金友還是勒馬停住了爬犁。

    爬犁一停,張援民立馬就從爬犁上下來,他不認識那個老頭,也不認得那個跛腳中年人,但他卻認得另一個人正是他們永安屯的屯長趙國峯。

    三人都聽見了馬蹄聲和喊馬的號子,趙國峯轉身見是張援民,不禁微微一怔,但並未在意,反而是那老頭子,一眼就看到了爬犁上的四隻大熊掌。

    “呀,打着黑瞎子了,這是個炮手啊!”老頭子向張援民看了一眼,對身旁跛腳男人說道。

    但見跛腳男人沒理他,老頭子竟然向張援民走來,口中說着:“這熊瞎子是你打的呀。”

    “嗯吶。”張援民應了一聲,然後指着爬犁上的熊掌,對老頭說道:“今天擱山裏攮死只黑瞎子,這不掌都在這兒呢麼?”

    “攮死?”老頭聞言,面露驚訝道:“黑瞎子還能攮死呢?”

    “能啊?”張援民道:“我也不會打槍,拿刀就直接給他攮死了。”

    老頭一聽更是驚訝了,但一旁趙國峯笑道:“陶大爺,你可別聽他吹,他那兩下子……”說道此處,趙國峯連連搖頭。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趙軍曾在山上遇到的老陶頭陶福林。而跟在他身旁提着禮品的跛腳男人,是他的大兒子陶大寶,也正是吳峯口中的永安大隊治保主任兼民兵排長。

    話說這陶大寶二十歲當兵,屢立戰功,更是在1980年的一場戰役中負傷,光榮退役。

    在他當兵那二十多年裏,陶福林一直都是是由二兒子陶小寶贍養,但絕不能否認的是,陶大寶確實是一個孝子。

    那天趙軍把老陶頭上山打野豬的事,告訴給了吳峯,吳峯送老頭回家的時候,正是這一家人急得火上房的關頭。找了一天沒找到自己爹的陶小寶,更是埋怨自己媳婦兒,而陶小寶的媳婦也是個孝順的,連擔心帶自責地一直在哭。

    直到吳峯把陶福林給送回來了,陶家人這才轉憂爲喜,對吳峯更是千恩萬謝,但吳峯卻說,他們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是趙軍。

    然後,吳峯就把自己從趙軍那裏聽來的隻言片語告訴給了陶家人。

    一聽老陶頭子一天沒着家,是上山打野豬去了,這一家人是又驚又怕呀。

    想這老頭都這麼大歲數了,要是讓野豬給撅一下、挑一下,那還能有命在麼?

    等吳峯走後,陶大寶向老陶頭追問經過,等從老頭口中聽完添油加醋的故事以後,經陶大寶分析,那吳峯口中的趙軍,的確稱得上是這老頭子的救命恩人。

    於是,陶大寶第二天又找到吳峯,一問就知趙軍家住永安屯。

    按着陶大寶的意思,第二天他兄弟倆就帶禮品登門道謝,可老頭子非嚷着要一起來。但他腳在山上崴了一下,早晨起來腳就腫了,就只能等他腳脖子消腫,這才過來。

    吳峯只知趙軍家住永安屯,卻不知道具體地址,但這難不住陶大寶,他來了就奔趙國峯家。

    他跟趙國峯,一個是大隊領導,一個是屯長,倆人是前年在鎮裏開會時候認識的。

    趙國峯聽完事情原委,便親自帶着陶家父子過來,可沒想到的是,就在離趙軍家不遠的地方,碰到了拉黑熊的張援民。

    老陶頭子一聽,這是能刀攮黑熊的強人,頓時就兩眼冒光。

    可別人不知道這張援民,他趙國峯還能不知?

    不說別的,就說剛過完元宵節那次,要不是他趙國峯跟徐長林倆人忽悠秦強、張來寶拿槍、帶狗去救,他張援民怕是早就讓熊霸給踢蹬了。

    張援民也知道不能再在趙國峯面前吹牛了,要不然趙國峯容易把他的事順嘴禿嚕出來,於是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言。

    但蔣金友不知道啊,這廝不但心直口快,而且心眼還好使,不願意讓自己的工友被人小瞧,便一臉正色地對趙國峯說:“這大黑瞎子真是老張攮死的,咵咵幾刀就給整死了。”

    蔣金友生的濃眉大眼,一臉忠厚老實,他說出來的話,讓人感覺可信。

    聽他如此一說,趙國峯等三人瞬間將目光投向了張援民,特別是那老陶頭子,在看向張援民的目光中,更甚帶着絲絲異彩。

    但看張援民這身材個頭,要不是練過,應該沒這兩下子啊。

    陶福林兩步來在張援民身前,問道:“你是不是也當過兵啥的?”

    “沒有,那沒有。”張援民呵呵笑着說:“早十來年,是想當兵來着,但老爹身體不好,在家伺候老人了。”

    “哎,孝子啊。”陶福林看着張援民,讚歎不已,然後更是鼓勵張援民,“你有這身手,可是了不得,有機會好好練練槍,打圍啥的更順手。”

    說到此處,陶福林看了一眼身旁的陶大寶,才又對張援民說:“你要是整不着槍,你就來永興大隊找我,咱倆一塊上山,連學槍帶打獵。”

    老陶頭子這一句話,可是把陶大寶給嚇壞了。他爹這幾年就愛打獵,但也就打一些兔子、松鼠、沙半雞,還真沒照量過野豬這種大貨。

    而他前些日子的所作所爲,就已經讓陶大寶很害怕了,今天聽他老人家這意思,怕是要向着黑瞎子使勁兒啊。

    陶大寶可是知道,那玩意兒絕非野豬能比的。

    但有時,就是你怕什麼,便來什麼。

    雖然張援民有點虎,但這把年紀的老頭,他是不敢往山裏帶的。

    可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只能一臉尷尬地看着陶福林。

    “爸,你都多大歲數了?你打什麼獵啊?”陶大寶見狀,忙上前來扶着陶福林肩膀,把他拽到一旁。

    趙國峯饒有興致地看着這爺倆,見他們往旁邊去了,他才好奇地問張援民,“你這拿這些熊掌,奔這兒來,是要幹啥呀?”

    “啊。”張援民答道:“我尋思拿點東西,想來看看我老叔、老嬸。”

    “你老叔……”趙國峯反應過來,這張援民口中的老叔、老嬸,就是趙有財和王美蘭。

    既然都去一個地方,那就一起走吧。

    趙國峯和陶大寶拿着禮品,蔣金友牽着馬,一行五人來在趙軍家門口。

    還沒等到大門呢,就聽院裏的狗叫個不停。

    “那啥?咱兄弟家還養狗啊?”蔣金友向張援民問道。

    “那是呀。”張援民說:“咱兄弟打狗圍老厲害啦,一冬天光黑瞎子就收拾十好幾個,就連老虎崽子,還能整倆呢。”

    張援民此話一出,一旁的陶大寶心裏就暗自叫苦。

    果然,他那不讓人省心的爹一聽這話,一雙渾濁的老眼竟閃着光芒,嘴裏嘟囔道:“特麼的,趙小子那天騙我,他跟我說他不會打獵。”

    趙國峯聞言也樂了,他對老陶頭說:“大爺啊,他不是騙你,應該是跟你鬧着玩呢。”

    這時,蔣金友已將馬拴在了趙軍家門外,張援民則從爬犁上解下兩隻熊掌,這兩隻是準備送給趙軍家的,而另外兩隻是留給他媳婦和閨女的。

    這麼多生人到門口,還有黑瞎子掌的氣味,使得趙、李兩家狗叫個不停。

    狗一叫,屋裏就知道外頭來人了,王美蘭、金小梅雙雙從家裏出來觀瞧。

    金小梅見是趙家來人,而且有趙國峯、張援民在,就轉身回屋了。

    而王美蘭則出來,將衆人往院子裏迎。

    別看王美蘭是個農村婦女,沒念過書,但老規矩肯定是懂在,在互相認識過以後,便閃在一旁,讓長者先走。

    老陶頭子一進院子,看見那幾條狗抻着脖子衝他叫,老臉上竟露出歡喜之色,指着那白龍對他大兒子道:“好狗啊,你看這狗,瞅着就好。”

    “嗯,好。”陶大寶聽的直撇嘴,心裏納悶自己老爹是咋看出來這狗好的。

    而後邊,剛進院的張援民叫住王美蘭,說:“嬸兒啊,我就不進屋了,我在這跟你說點事兒。”

    “啥事兒啊?”

    張援民一指被他和蔣金友放在院牆角落的兩隻熊掌,對王美蘭說:“嬸兒,我給你拿倆黑瞎子掌,給你擱那兒了。”

    “啊?”王美蘭剛纔光顧着招呼陶家父子和蔣金友了了,倒沒注意張援民還提了倆熊掌。

    此時一見倆熊掌,王美蘭甚是驚訝,問道:“這哪兒整得啊?”

    張援民笑道:“今天我們上山打圍,打着個黑瞎子,我就拿倆熊掌過來,看看你跟我老叔。”

    這是好心,也是好意。

    可不知怎麼?

    王美蘭聽着,心裏頭就特難受,她打量了張援民一眼,嘆了口氣說:“你上楞場是幹活去了,咱們到那兒就好好幹活,別天天捅咕這些玩意,你說你這要磕着、碰着了,可咋整?”

    “嬸兒,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兒麼?”張援民說着,從兜裏拿出裝熊膽的小布兜,遞給王美蘭說:“嬸兒,這熊膽我都蘸完了,但得麻煩你幫我收着。我不在家,就她們娘倆,我不敢把這個往家裏放。”

    “啊,這倒行。”王美蘭聞言,當即點頭答應,轉念還想再叮囑張援民幾句,但那張援民已帶着蔣金友告辭離去。

    此時趙國峯和陶家父子還沒進屋呢,王美蘭也沒辦法去追張援民,便只能由他和蔣金友走去。

    張、蔣二人走後,王美蘭忙讓院中三人進屋,等三人在屋內落座,王美蘭先出去到倉房把熊膽掛上,然後才回屋給三人沏茶倒水。

    這時,陶大寶把帶來的禮物都擺了出來,有一大三角兜的十斤蘋果,四瓶桃罐頭、四瓶山楂罐頭,另外還有兩盒桃酥。

    這禮可是不小了,王美蘭哪裏知道他們這是要幹啥啊,但聽陶大寶把來意一說,王美蘭才知道自己兒子又在外頭做好事了。

    對此,王美蘭很是驕傲、自豪,當即樂得合不攏嘴了。

    “閨女啊。”這時,進屋來一直沉默的老陶頭子開口說話了,只聽他道:“你家趙小子還會打獵啊?”

    “啊,會啊!”一提起這個,王美蘭的話匣子更是關不上了,當即把趙軍一頓好誇,誇的陶家父子倆眼神都變了。

    陶福林是熱切中帶着一絲期盼,也不知道爲啥,年輕的時候他都不打圍,可到老反而喜歡上跑山了。前兩年整把砂槍擱家附近打打小東西也就算了,沒成想現在還惦記上打大圍了。

    因此,陶大寶在一旁聽的害怕啊,自己和兄弟陶小寶平日都忙,弟媳在家裏也有活,哪能時刻跟着這老頭子啊?

    萬一哪天這老頭再跑出來,琢磨黑瞎子、野豬,可就麻煩了。

    想到此處,陶大寶就尋思,得找機會見見趙軍。可他管着十個生產隊,那好幾千人天天都有摩擦,還都得他來處理。今天是爲了謝恩,他才親自走這一趟,等再過些日子到開春了,那就更忙了。

    但陶大寶突然想起一事,便對趙美蘭說:“大妹子,等過一陣子我們永興大隊,有那個民兵春獵,你家小子打獵厲害,你讓他過來,一個是我們家人好好謝謝他,再一個呢,他要是能打着大貨,咱們大隊上還有獎勵,錢和糧票都有。”

    這年頭,沒有什麼保護動物一說,而且那些牲口對山裏人來說,全都是禍害。

    大到野豬、黑熊,小到野雞、兔子,全都禍害莊稼、糧食。

    特別是每年七月份,苞米開始打穗兒的時候,野豬、黑熊就開始下山,一直禍害到秋收。

    而七月份是夏季,天氣悶熱,青草沒稞,打不了獵。

    所以,上級下令命生產隊組織民兵春獵,春獵時間在每年的三月末、四月初,這個時候黑熊都剛出倉子,一身脂肪在過冬時都消耗殆盡,一雙熊掌也變得又薄又嫩,走山路會硌腳,戰鬥力不如往常。

    而野豬呢,他們從小雪開始打圈、交配,到這個時候正是母野豬生產或即將生產的時候,正好連大帶小一起劃拉了。

    這並不殘忍,就眼下而言,這些動物除了一身皮肉之外,沒有一樣是對人有益的。

    至於有人說打獵也得仁義,或者說得讓這些野獸繼續繁衍,所以小的不能打、懷孕的不能打。

    其實,這純屬是扯淡。

    打狗圍的話,獵狗撒出去,它管你是懷孕的,還是老的、幼的,你不能到那兒一看狗圍了小豬,你去拉仗吧?

    或者難不成提前跟狗說,你別抓懷孕的,別抓小的。

    至於打溜圍,要擱百八十米,誰知道它是公母啊?

    下套子就更不用說了,要知道哪怕是邢三那樣,常年在山裏跑生活的,也不能天天去溜套子。

    他們漫山遍野下完套子,可能都得過十天半拉月才去溜,等到那時候,管他公母老幼,早都死套子裏了。

    作爲永興大隊民兵排長,陶大寶每年都要帶着民兵進山,把附近山場的黑熊、野豬,儘可能地清掃一遍。

    今年也不例外。

    算一算,今年的二月二龍擡頭,正好是3月1號。趙軍是在第二天3月2號上班報到的,到今天爲止是3月22號。

    等再過些日子,從3月30號開始,便是永興大隊爲期一週的春獵。

    春獵以後,大隊上的村民就開始採山野菜,或是準備春種了。

    爲此,陶大寶特意請王美蘭轉告趙軍,如果能請下來假的話,就在那幾天去一趟永興大隊,到時候就住在他家,好參加這次春獵。

    因爲趙軍還得上班,王美蘭沒辦法跟陶大寶保證,只說等到時候再看。

    對此,陶大寶心裏卻有計較,因爲他相信,只要趙家老爺們明白事兒,就不會拒絕自己的好意。

    ------題外話------

    實在抱歉,昨天全是亂七八糟的事,很多很亂,更新晚了,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照常。

    這章說了打圍的事,書評裏總能冒出來祖孫好幾輩打獵的,給我講這規矩。

    仁義一說,純屬扯淡。

    至於留着繁衍,咋說呢,你看那些不花錢釣魚的,誰釣上來小魚,還給扔回去的?

    再者,我聽說過小區裏,物業種植的瓜果梨桃,沒熟呢,就都被摘沒了。

    爲啥?因爲你不摘,別人就摘了。

    打獵也是,你不打,別人就打了。

    什麼不打懷孕的,不打小的,也就是在這兒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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