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雖遲但到

    手上拿着人物小傳，秦川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博哥，我再演一次，你幫我看看。”

    “可以，去院子裏吧。”

    搬了一把椅子，秦川來到院子，面對着夕陽一言不發，滿臉的惆悵和唏噓。

    黃博站在一旁，雙手抱在胸前，都看笑了。

    他不是沒想過帶帶小舅子，以他的能力，想帶一個人還是挺容易的，但秦川沒天賦，實在帶不動。

    有時候，你想扶他一把，也得有搭手地方。

    “你小子逗我是吧，知道的你失戀，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便祕，行了，不用演了，你不行。”

    “這麼簡單的角色都理解不了，以後那些戲份多，臺詞多的你怎麼演？”

    “我去買點好吃的，吃完你明天回家去吧。”

    黃博有半句話沒說，不想回去也行，只要你交得起房租。

    這個房子是他之前租的，他收入不錯，住這邊完全負擔得起，秦川就不一定了，交了房租就得喝西北風，撐不了幾天。

    演戲，哪有這麼容易。

    黃博出門去買吃的，留下秦川坐在椅子上發呆。

    晚上，吃完晚飯，黃博揹着吉他出門幹活。

    酒吧駐場，這是他的副業，來錢比羣演快多了，一晚上能賺一百多塊錢，運氣好能賺兩三百。

    秦川懶得上牀，獨自躺在下鋪發呆，腦海裏全是黃博寫的那一份百字的人物小傳，枕頭邊是那個讓他發瘋的儺具。

    “儺具啊儺具，你他娘的倒是說句話啊。”

    “統子？”

    “大爹？”

    “我艹！”

    這個面具後來他戴過很多次，也試過滴血，打火機烤，水裏泡，沒有半點反應。

    “唉，難道我只能走第二條路，當歌手？”

    面具隨意往臉上一扣，秦川人命般的閉眼。

    歌手是他的備用計劃。

    憑藉平行世界的記憶，他倒是記得幾首完整歌曲，拿出來肯定爆。

    問題是他不會彈吉他，不會唱歌，更不會譜曲，得先找個專業的人教基本樂理，有了基礎後才能把歌拿出來，這些需要時間。

    腦海裏一團亂麻，昏昏沉沉的，秦川眼前一黑，意識瞬間下沉。

    再次睜眼的時候，他正坐在白天拍戲的公園椅子上。

    夕陽西下，周圍有散步的老頭老太，有帶着孩子老婆遊玩的中年男人，有休閒運動服跑步的年輕人，也有情侶手牽手甜蜜的嬉笑打鬧。

    秦川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路人發呆，腦海裏想到的是曾經和女友的點點滴滴。

    兩人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裏，一起爬山，一起去動物園，一起坐纜車，一起看風景，拍照，一起說說笑笑……也在這裏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

    一句不合適，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兩人結束了所有。

    想着想着，秦川身體癱在了椅子上，擡頭仰天，他的嘴裏泛起苦笑，這一切恍如昨日，萬般思緒涌上心頭，酸楚，悲痛。

    回過神來時，眼眶裏泛起了薄霧。

    怕路人看見，撇過頭埋在手臂上，無聲的哭泣。

    不遠處的公園角，跳舞的大媽音箱裏放着囚鳥，幾個老太太隨着音樂起舞。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說謊的樣子。”

    “這繚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癡，是什麼讓你這麼迷戀這樣的放肆……”

    夢裏不知身是客。

    秦川再睜眼的時候還是躺在牀上，臉上帶着儺具。

    臉頰上佈滿淚痕，枕頭都溼了一片。

    “臥艹，這個夢太特麼真實了。”拿下儺具，秦川擦了擦淚眼，夢裏就跟自己被甩了似的。

    望着儺具，他有點懷疑：“不會這麼巧吧。”

    他從來不信巧合，自己白天剛讀完人物小傳，晚上戴上儺具就做了同樣的夢。

    場景太真實了，和黃博寫的一模一樣，就算是一比一拍電視劇也不可能做到這麼還原和逼真啊。

    “溝通天地，扮演神明，趨吉避災難……連神都能演，演個普通人也很正常吧？”

    爲了驗證猜想，他拿起人物小傳，找出圓珠筆，又改了幾筆。

    接着戴上儺具。

    幾秒鐘後。

    又是一摸一樣的場景，半點未變，秦川在夢裏又哭了一次，只不過最後老太太放歌曲哪裏變了，這次沒歌。

    這是他剛剛刪減的。

    夢醒，秦川拿下儺具，這次眼睛都哭酸了，夢裏親身經歷了兩次失戀，他現在憂鬱得不行。

    擡頭望着燈泡，一句話都不想說。

    接下來秦川又實驗了幾次，終於把儺具的作用搞懂。

    第一個作用：寫一個人物小傳，附帶上角色生辰八字，戴上儺具後，夢裏就以你爲主角會重現內容。

    因爲是夢，當事人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代入感更加來得強烈，就跟重活一世似的。

    夢的長短完全取決於小傳的長短，並且夢境時間流逝要比現實慢得多，兩者不同步。

    第二個作用：儺具似乎具有完善功能，比如一開始黃博寫的那個小傳，其實就一兩百字，內容很粗糙。

    但演化在夢裏絕對不止兩百字內容，各方面細節都被儺具完善和豐富了。

    ……

    “咯吱！”

    揹着吉他，面色疲憊的黃博下班了，進門就看到秦川躺自己牀上。

    兩眼無神，不知道他想什麼，只是眼角掛着淚痕，鼻子微紅，呆呆的望着前方。

    正好，秦川聽到聲響暼過頭看他。

    黃博怔住，這是什麼可憐無助的眼神，在家被人爆菊花了？

    “我才出去多久，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讓我緩緩。”秦川聲音哽咽的翻過身，弓着腰，背對着他。

    背影蕭瑟，孤單。

    “不是，什麼情況啊？”黃博一頭霧水。

    秦川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一口氣坐了起來：“沒事，我練習失戀呢。”

    幾個夢整下來，他一時半會沒緩過來，整個人情緒還在角色裏。

    黃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老婆死了。”

    秦川擠出一抹笑容：“哥，我演的還行？”

    “太行了，你是怎麼開竅的。”

    明明下午還是個木頭疙瘩，沒有半點表演天賦，才幾個小時，好傢伙，直接影帝上身啊。

    無聲的哭泣，臉頰淚痕，空洞的眼神，完全沒有半點表演痕跡，就跟真的失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