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我想做賊，一個真正的賊

    我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鮮血已經把我的拳頭糊弄住了，雖然，我報仇了。

    但是，我心裏的戾氣並沒有消散，反而，更加的強盛，我還是覺得心裏很堵。

    “潘斌，上次你被判幾年來着？”這時，楊警官突然發問。

    潘斌無奈的笑了笑，想要站起來說話，但是楊警官立即說道：“蹲下說。”

    “好，好，蹲下說，六年，在裏面表現好，減了兩年，怎麼了楊警官？”潘斌問道。

    楊警官掐着腰，眼神裏充滿了慍怒的說道：“要珍惜在外面的生活。”

    “一定珍惜，一定珍惜，我這不是找活做呢嗎？今天就出來買個東西，過幾天就出去打工了，我都改造好了，非常好，我現在還記得獄規呢，我背給你聽。”潘斌急忙說道。

    楊警官伸手打住，隨即說道：“你自己要心裏有數。”

    說完，她就看向我，冷聲說道：“你跟我來。”

    說着，她就朝着巷子深處走，我看向潘斌，他立即揮手，說道：“快去。”

    我沒有多說什麼，跟着楊警官走到巷子裏，她掐着腰，審視我。

    眼神十分的嚴厲，她問我：“你打的吧？”

    “他污衊我。”我憤怒的回道。

    她臉色變得更爲難看，問道：“是不是你打的。”

    “他污衊我。”我再次重複。

    她似乎生氣了，拿出來手銬，極爲嚴肅的說道：“我問你最後一遍，是不是你打的？”

    我再次堅定我的態度，肯定說道：“他污衊我。”

    對於我的回答，楊警官很生氣，她深呼吸，壓制內心的憤怒，隨後掐着腰，低下頭，沉默了許久之後。

    隨後似乎要向我解釋，語氣放緩了許多，與我說：“我問你了，你要不要報警。”

    我立即說道：“你什麼都知道。”

    說完，我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她突然放緩的語氣真的讓我太委屈了，我雖然沒見過她，跟她沒任何關係，但是她是警察。

    我對於她的那種信任，是刻在骨子裏無條件的信任，但是，她讓我失望了。

    其實，這件事，給我最大的絕望，並不是那個癩子頭，而是眼前的這個楊警官。

    她毀滅了我對於絕對正義的信任。

    她但凡出於正義的爲我跟王曼麗伸張我們最基本的權利，我都不會那麼痛苦，信任的破滅比欺凌本身要更加的殘忍。

    她低下頭，臉色很陰沉，眼神裏似乎有些愧疚。

    隨後把手銬收起來，說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警察處理人民羣衆的矛盾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我們做事情，有一套流程。

    我們需要嚴格的按照流程來走，你不聲張，我就沒辦法爲你索取，我問了你，要不要報警，只要你點個頭，我都會抓人。”

    對於她的話，我內心並不認同，但是，我也不會跟她說道理。

    我是個嘴笨的人，也是一個偏執的人，我認爲我應該得到的，我就應該得到，我認爲我應該享受的，我就應該享受，我認爲她應該主動做的事情，她就應該主動去做。

    以前，我得不到，我就會強行把我內心的野獸關在籠子裏，忍氣吞聲的對這世界逆來順受。

    但是現在，我會毫無忌憚的將我的慾望從籠子裏放出來。

    誰傷害我，我就十倍，百倍，千倍的去回敬對方。

    看到我炙熱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叫楊明燕，是商貿派出所的民警，這一片都是我歸我管的。

    小夥子，千萬不要伸手，伸手必備抓，趁着還沒留下案底，離開那幫爛貨吧，記住，伸手一次，你一身都要揹着賊這個標籤，這是一輩子的事。”

    對於她的教訓，我嗤之以鼻，她從來都不知道我的人生在最黑暗的時候，是誰拯救了我，她所認爲的爛貨，是幫我從深淵裏走出來的人。

    貼上賊的標籤又怎麼樣呢？

    我沒有做賊，還不是要被貼上賊的標籤？

    她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別覺得，他給了你一些眼前的利益，就是對你好，那是引誘你下地獄的誘餌。

    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給你找一些環衛工的工作做，雖然工資低，但是養家餬口不是問題，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些錢乾淨。

    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記下我的警號，還有號碼。”

    說完，她就給我手裏塞了一張名片，然後轉身就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看上去很瀟灑，也像是一個救世主一樣來救贖我，而我也知道，這是我這輩子僅有的一次改邪歸正的機會。

    但是，太晚了，我也不在乎了，我將手裏的名片丟到了垃圾桶裏。

    我的內心，在被那個畜生扒掉所有廉恥之後，就再也沒有嚮往光明的渴望了。

    “別在商貿亂來，被我抓到，你們沒好果子吃的。”楊明燕警告了一聲後，便離開了巷子。

    她再次和了一次稀泥，把我的人生和的稀爛，讓我徹底的在這稀泥裏分解我自己，每一顆屬於我的分子，都變得黑暗與泥濘。

    潘斌走過來，抓着我，直接拎着我走了回去，肥豬跟竹竿緊張的跟在後面，兩個人的表情，都充滿了自責。

    上了車，潘斌直接開車帶着我們離開商貿。

    車上，沒有人發聲，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氣氛很壓抑。

    突然，斌哥停下了車，他爬起來朝着後座就撲過來了，伸出手，朝着肥豬跟竹竿的腦袋上就抽了一巴掌。

    打的兩個人都低下頭，不說話。

    兩個人顯得很委屈。

    潘斌怒吼道：“媽的，搞什麼東西？讓你們帶他去上道，就這麼上道啊？知不知道差點遛到監獄去啊，咱們都是有案底的，進去就是三年起步啊，媽的……”

    肥豬憋屈的說道：“誰他媽知道那個傻逼癩子頭會找麻煩啊，當時……”

    “當時你就不應該離開他半步，紀律呢？”潘斌教訓道。

    肥豬狠狠的給了他自己一巴掌，自責的罵道：“對，斌哥你罵的對，我他媽也是傻逼了，我怎麼腦子一熱，就他媽的讓他自己去遛彎去了，我他媽的，該打。”

    說着，他又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立即撲上去，抓着肥豬的手。

    我看着他通紅的臉，我的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下來，我真的很憤怒。

    我想要說什麼，但是內心的情緒像是炸裂了一樣，讓我停不下來情緒的崩潰。

    斌哥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媽個逼的，是我的問題，對不住了兄弟，是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我聽後，內心就更加的難受，這件事，跟肥豬，竹竿，還有斌哥沒有任何關係。

    我很清楚，就是我的問題。

    是這個社會的問題。

    是那個畜生欺善怕惡的問題。

    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有一種可能，我知道，我應該過我自己那一關了。

    所以，我咬着牙憋住我內心所有的情緒，發自內心深處的渴望，跟斌哥說了一句話。

    “斌哥，我……我想做賊，一個真正的賊，你，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