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黎荒四府（六）

    躺在自己牀上睡覺的薇雪，莫名其妙的打了幾個噴嚏，迷迷糊糊的把自己的被子蓋緊了一些，翻了一個身又睡去了。

    黎古河和星喬兩人，一人一把凳子，坐在冰洞之中，各自的身旁還放着一個竹簍，盛裝釣上來的魚。

    二人之間是那個燃燒着的火堆，火堆之上架着一個石頭做成的容器，容器內裝的冰已經化成了水，等魚被釣上來之後，是用來燉魚的。

    火堆旁還放着一罈酒，是黎古河很久之間拿來的，每次釣魚都喝上一點，這一壇酒也所剩無幾，現在放在火堆旁來溫一溫。

    “這裏真是太美妙了！”星喬滿心期待的看着那個冰窟窿，在等待着魚上鉤。

    “不要吵，這裏魚本來就不多，你在說話，會把他們嚇跑的。”黎古河手握魚竿，閉目靜思，“等魚上鉤了，趕緊燉上，要不然你我要餓一晚上了。”

    “那就看看誰先釣上來第一條魚。”星喬樂呵呵的樣子說道，然後閉上了嘴，也一本正經樣子坐在那裏等待着。

    “什麼這麼香！”薇雪在睡夢之中，好像聞到了一股香味，猛然間坐了起來，但是，仔細聞了聞什麼都沒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原來是做夢，不過，怎麼感覺肚子好餓，還有一種想吃魚的感覺。”

    說完，她倒頭又睡下了。

    “誒呀，真是不錯！真是美味！”星喬吃着魚、喝着酒，旁邊還守着暖融融的炭火，關鍵這一切是發生在一個冰洞之內，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憂無慮的到了極致。

    “這一晚上清靜，感覺怎麼樣？”黎古河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問道。

    “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黎大哥，今日可否在這裏度過一日？”

    “我不行，但你隨意。”黎古河吃着魚，坦然自若的說着，隨後，又來了一口酒，“不過，薇雪已有幾日不來了，你若是很想見見她，就在這裏等等，或許，今日還真能等來。”

    聽到這個星喬咧了咧嘴，剛剛的興致全無了。

    “還有，等你，離開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乾淨，整理成就像我們來時的那個樣子，不求一模一樣，只要求差不多就行，畢竟以後還是要來的嘛。”黎古河說着帶着一種壞笑朝他看了看。

    “黎大哥，我看你就是想讓我走。”星喬說着在凳子上坐直了一些。

    “修行非一朝一夕之事，釣魚亦是如此。”黎古河意味深長的說道，“等你日後想來了，你在來，看看與今日的感覺是否一樣，包括以後還想來的時候。”

    “既如此，我就等下次再來。”星喬似懂非懂的應了一句。

    等天亮之後，兩人把冰洞之內清理乾淨，就離開了。

    “這就是黎荒族的水源之處？”星喬看着冰原之上那一大片冰被破碎的地方問道，下面的水還冒着一絲絲的白氣。

    “對。”黎古河望着那水又重新結成冰的地方，臉上寫着心事，“荒海府就是守着這片冰原，守着黎荒族的水源，仙界輪流來的士兵，也都被安排到了荒海府，天冷的時候，每天都要來這裏碎一次冰。”

    “不管是今日的黎荒族，還是已經成爲過去的沙荒族，都不易。”星喬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黎古河說着躍身而起，手握斷山鞭，一鞭揮出，瞬間冰層崩裂開來！

    “黎大哥這力道現在竟變得如此強悍！”

    “你若是來這沙荒住上個一年兩載的，在力道上肯定勝於我。”黎古河說着，轉身朝着河道的方向又是一鞭，那河道上的冰也噼裏啪啦的碎裂開來！

    “要是這裏不結冰該有多好了，水流就可以慢慢的流淌，滋潤着沙荒的土地。”星喬看着那緩緩的流水感慨道。

    “有些事情雖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但我們要盡力去做好。”黎古河回到他的身邊，收起斷山鞭感慨的說道。

    河道已開，兩人也未在多停留，便從冰原上離開了，到荒海府換了馬，離荒海府而去。

    “黎大哥，我們這是去哪兒？”星喬策馬奔騰跟在黎古河的後面問道。

    雖是遍地的黃沙，很難分辨出來方向，但是星喬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們不是要回荒山府，而且，一路上看不見來時的那些暗洞、河道，隨着他們越走越遠，已經乾旱的沒有一絲的水汽，那黃沙好似也變得更加純潔，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點點的金黃色。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黎古河大聲的說道，“快點！我記得前面就有一片小的綠洲，到哪兒讓馬歇歇腳！”

    “不止它要歇歇腳！我也要歇歇腳！”星喬說着，一路行來，他已經汗流浹背！身體內的水都快要流乾了，“駕！”

    果然，如黎古河所說的一樣，他們又行進了一段路程，看到了那片小的綠洲，只是受風沙的侵蝕，本來就不大的一片綠洲，現在變得更小了，而且，記憶當中的那潭水也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些即將枯萎、被風沙埋沒的小草。

    “黎大哥，我們要去哪兒？”星喬輕輕擦拭着臉上的汗珠問道。

    “荒沙府。”黎古河答道，“看來從荒海府到荒沙府暫時就沒有綠洲了，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就看我們得了。”

    “黎大哥要在這沿途造綠洲？”星喬聽他話的意思問道。

    “建肯定是要建的，各個府之間還要保持聯絡，尤其是荒山、荒沙、荒海三府的聯絡更不能斷。”黎古河看着這遍地火辣辣的陽光說道，“荒沙府和荒海府離得又遠，來往之間，要是沒有一兩片綠洲，一般人是很難堅持下來的！”

    星喬同意的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因爲了，黎古河說的那種感覺他現在已經體會到了。

    “要在沙荒之中建出一小片綠洲，很難，你就是在這個地方倒上很多桶的水，那些水在瞬間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一滴水的影子都見不到。”

    “那怎麼辦？”星喬張開乾裂的嘴脣問了一句。

    “建造一個不如救活一個，就在這片綠洲消失之前，把它保留住。”黎古河眼神之中充滿堅定的說道，“走，我們快去荒沙府，也好通知他們儘快派人過來。”

    兩人牽着不願離開綠洲的馬兒，踏沙而行，一路朝着荒沙府而去。

    當他們到荒沙府的時候，暮色已過，夜星已出，天空中掛着一些雲彩，遮住了絕大多數的星光，使荒沙府路上的光線也變得幽暗了許多。

    雖然看不到荒沙府清晰的面貌，但是，星喬能感覺到這裏與荒山府已有很大的不同，他能模糊的看到路兩旁那些用木樁搭建的房子和一些店鋪，這說明這裏比荒山府可能還要熱鬧得多。

    “路上的是什麼人？”

    黎古河和星喬在路上正騎馬走着，前面忽然出現兩個人，大喝一聲，讓他們勒住馬繩停了下來，馬的一聲長嘶，劃破了寂靜的街巷。

    “籲……”星喬拍了拍有些受驚的馬，“怎麼到了荒沙府還有人攔路？”

    “莫荒，是自己的人，可能是天太黑，他們看不清我們。”黎古河解釋說道。

    還沒等黎古河他們答話，那兩人已經朝着他們靠近了一些，只聽到“噹啷”一聲，齊刷刷的兩柄明晃晃的大刀脫鞘而出！

    “來着何人？還不快快下馬！”

    “黎荒族自己人！莫要動手！”黎古河勒緊馬繩，大聲道。

    “是上仙。”那兩人又稍許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趕忙把刀收了起來，抱拳行禮，道，“上仙！”

    “可是府上有什麼事？爲何如此緊張防備？”黎古河問道。

    “回上仙，最近府上總是在晚上丟失東西，不知是何人所爲，綠柔將軍就特意吩咐要在晚上加強防備！守護族人安危！”

    “原來如此，可有什麼發現？”黎古河問道。

    “行竊之人極爲狡猾，只要我們一加強巡邏，便見不到他的蹤影，而我們稍一放鬆，就有人家被盜。”

    “好，知道了，注意自己的安危，發現有何異常情況，隨時報到府上。”

    “是，上仙。”

    “走，我們走。”黎古河道一句，便和星喬先行離開了。

    “族長、星喬上仙。”黎婭站在房脊之上，觸目所及荒沙府所到的地方，只見兩匹馬朝着她這邊而來，等稍近些，她看清了馬上的人，便從房脊上躍身而下。

    “可有什麼發現？”黎古河下馬問道。

    黎婭稍猶豫，心想上仙剛剛定是見過在府上巡邏的人了，開口說道：“前日出現過一次，昨日又不見了蹤跡。”

    “一共來荒沙府行竊多少次了？”黎古河問道，他們邊說邊朝着府內走去了。

    “六次。”

    “來者都竊取何物？”星喬問道。

    “沙牛肉、魚乾，偶爾也會有菜！”黎婭回答到。

    “荒沙府很缺少吃的嗎？”

    “我們荒沙府可不會缺少吃的。”黎婭輕輕一笑說道，“在黎荒族，就我們荒沙府這三樣東西都有，而且，菜只有我們的菜場裏能種植，其他三府用的菜都是從我們的種菜場送去。”

    “原來如此，看來這荒沙府也是一片富足之地，並非只有黃沙。”星喬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之前這裏還真是滿地的黃沙，不過，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黎古河說道，“這一切多虧有我們的黎婭將軍。”

    “多謝上仙誇獎。”

    他們說着，把馬拴在了外面的馬棚處，進到了屋內。

    等進到屋內，黎婭才注意到兩人是灰頭土臉般的模樣，問道：“兩位上仙這是從何處而來。”

    “我們兩個騎了一天的馬是從網洲的荒海府過來的。”

    黎古河說着，黎婭爲他們兩個打了一盆水端了過來。

    “上仙去了荒海府，現在可是冰原上最冷的時候。”黎婭說道。“兩位上仙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也沒有吃東西，我給你去準備一些吃的。”

    “多謝黎婭將軍。”

    “星喬上仙客氣了。”

    星喬看着黎婭離開的背影，緩步來到了那個木桶旁，看着那一木桶的清水，久久未動。

    “在發什麼呆？”黎古河走過來說道，隨即挽起了衣袖，“不捨得下手？那我就先洗了。”

    “從荒海府到荒沙府，整整一天的路程，滿眼是忘不見盡頭的黃沙，當時，要是有這樣的一桶水，那一定是最重要的東西，而現在卻要用來洗去一身的灰塵，確實感覺有些浪費和不捨。”

    星喬說着，黎古河已經洗完，對他的感慨也沒有置於評價，或許之前他也經歷過這樣的感覺，說道：“趕緊洗洗吧，黎婭準備的吃的估計快好了，吃完東西早點去休息，明天帶你在荒沙府到處看看，讓你見見黎荒族最繁華的地方。”

    星喬嘆了一口氣，等他的目光再次接觸到水桶時，又讓他愣了片刻，因爲，水桶裏的水已經變得混濁不清。

    “黎大哥！”

    “怎麼了？”黎古河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也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趕緊洗洗，吃東西了。”

    星喬看着那桶水又想起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挽起衣袖簡單的洗去了手上、臉上的灰塵。

    “現在正值冰原上最冷的時候，明天你安排人送些沙牛肉到大執事的綠洲，在讓人通知黎屠，讓他也送些過去。”黎古河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道，“東西備好後，從大執事的綠洲出發去荒海府。”

    “是。”黎婭應了一句，之前來往都是從各自的府上出發，現在要送到大執事的綠洲，就自然繞不少的遠路，她猜測說道，“莫不成是荒沙府到荒海府得那片綠洲不見了？”

    “估計明天就消失了。”

    “那片小的綠洲一直就有消失的跡象，看來到最後還是沒保住。”黎婭感慨地說道，“要不要在它消失之前挽救一下？或者是，趁此機會改成地下的洞穴。”

    “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樣。”黎古河說道，“明天在派一隊人馬去挽救一下綠洲，多帶一些水和食物，若實在保不住整個綠洲，保留住一個洞穴也行。”

    “一切請上仙放心，黎婭會安排好的。”

    吃過東西之後，三人又等了一會兒那個所謂的盜賊，但是盜賊一直沒有出現，各自也就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