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三章 戊子年

    在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農曆丁亥年就那麼過去了，進入到了戊子年。

    由豬年到了鼠年。

    這時候，南方一些道路上還有旅客在滯留，有些地方電力公司的人還在緊急的搶修電網。

    不過對於大多數人家來說，都在熱鬧的氣氛中進入到了新的一年。

    對於國人來說，只有農曆新年才算是真正的過年。

    放完鞭炮之後，嚴鑫還拿手機給那些qq好友都發了拜年的消息。

    有一些是羣發的，有一些比較親密的朋友，則是單獨發的。

    白小玲也有樣學樣，拿着手機給那些QQ好友都發了拜年的消息。

    有的及時回覆了，有的沒有回覆。

    畢竟不是每一個qq都在線。

    現在有手機的人也不是很多，手機能裝載qq軟件的那就更少了。

    大部分國產山寨機都沒有那樣的功能——有的看上去裝了一個qq軟件，但實際上根本就用不了。

    還有一些人收到的消息，但就是不想回覆。

    最後能夠回覆的，只是少數。

    不過嚴鑫發出去的拜年的消息，大部分都獲得了回覆。

    現在他qq好友裏面大部分都是他公司的員工，還有一些是很好的朋友，這些人收到了拜年消息，肯定是要回覆的。

    只有高中同學回覆得比較少一些，1/4的比例都沒有。

    嚴鑫還特別的給他的指路明燈「輪迴中的流浪貓」發了拜年消息，不過在他這邊看來，對方顯示離線。

    發出去之後也沒有得到回覆。

    此外他還給樑薇也發了一條拜年的消息，這個不是羣發的。

    就是祝她鼠年快樂，然後問了一下她現在的身體狀態怎麼樣。

    樑薇也回了他一句鼠年快樂，然後跟他說現在身體狀態還可以，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她現在已經在醫院待產。

    她的預產期就在2月。

    嚴鑫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

    然後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

    又問了剛跟他在QQ上面互相拜年的陳力：

    「你兒子快要出生了，你知道嗎？」

    陳力：「知道啊，就這幾天，樑薇都已經去產房了，我還求茹姐給她轉了一萬美金過去呢，讓她找個好的人伺候着。」

    現在傢伙已經知道，並且還額外寄了錢過去，嚴鑫就沒說什麼。

    那家夥確實是一個渣男，也不怎麼負責任的樣子。

    但是爲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孩子，已經支付了一百多萬人民幣，了結了那一樁孽緣，現在聽到快要出生了，還能主動的打一萬美金過去，這也算可以了。

    渣是渣，但不是完全的不負責任。

    嚴鑫的羣發消息一下子就選了一大批。

    然後挺尷尬的是，一不小心就點到了白小玲，然後白小玲也收到了他的羣發消息。

    白小玲收到這一條羣發消息的時候，大爲震驚，看了幾遍，才問嚴鑫：

    「哥，你給我發什麼消息？」

    被她提醒，嚴鑫才意識到自己的羣發裏面也選擇了她，有一些尷尬，道：

    「這不是過年了嗎，給你發一條祝福的消息。」

    「但是，我們就在一起呀，有什麼話直接說不就可以了，爲什麼還要通過QQ來說呢？這感覺好奇怪的樣子。」白小玲道。

    「額，」嚴鑫強行解釋，「這個就是體現一下儀式感。」

    白小玲哦了一聲，然後給他發了一條QQ消息：

    「親愛的哥哥，新年快樂！」

    發這些消息都用了快半個小時，發完之後繼續打牌。

    到了凌晨一兩點鐘，都有點撐不住了，這才去睡覺。

    按照以前的規矩，應該是一個晚上都不睡，這個叫做守歲。

    一般情況下就是打一個通宵的牌。

    但現在他們都有點撐不住了。

    這個也沒有必要強撐着，就這樣收了手。

    大半夜的才睡覺，到第二天天還沒亮又被叫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外面又是噼裏啪啦的在放鞭炮。

    過農曆新年，是農村裏最有儀式感的節日了，天還沒亮就得起來。

    嚴鑫從臥室裏走出來，正好就看到揉着眼睛走出來的白小玲。

    她也是被她媽給叫醒的。

    一見面，嚴鑫就對她說了一聲新年好。

    「哥，新年好！」她也跟着說了一句。

    正要走下樓去，卻被嚴鑫給叫住了：

    「走這麼快做什麼，還有個儀式呢。」

    「額？」白小玲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嚴鑫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大紅包遞了過去：「這個你不要了嗎？」

    白小玲一看到紅包，頓時就精神起來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連忙說道：「我要，我要！」

    「那你該做什麼呢？」嚴鑫又問。

    白小玲雙手一拱，給他拜了一下：「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嚴鑫笑着把紅包遞給了她，還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新年快樂！今年你也要發大財！」

    白小玲笑眯眯地任由他揉着腦袋，嘴裏說道：「謝謝哥哥，哥哥，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那不，咱媽才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嚴鑫說道。

    「但我覺得你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白小玲堅持道。

    當着嚴鑫的面把紅包拆開，裏面一大疊紅票子。

    不好意思仔細的數，但只看這個厚度，就知道這錢不會少到哪裏去。

    把紅包放進口袋裏，又張開雙臂擁抱了嚴鑫一下：「哥哥，你太好了！」

    在白小玲的擁抱中，嚴鑫有那麼一點迷失，他覺得這樣真的挺好的。

    拿出一點點錢來，就能夠讓身邊的人那麼開心，讓家庭的氛圍更融洽。

    還是有錢好啊！

    兩個人下了樓，廚房裏飯菜都準備好了，嚴爸正向着南邊祭神。

    都是舊時的風俗。

    他們兩兄妹起來得早，但是做父母的起來得更早，比他們早了最少一個小時。

    這一個晚上，兩個老的基本上就沒怎麼睡着。

    過年就是這個樣子的，熱鬧是熱鬧，但是主事的人其實是挺辛苦的。

    兩兄妹才一下來，吳秀紅就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紅包。

    這個是壓歲錢。

    吳秀紅給過後，嚴爸也忙完過來，從口袋裏掏出紅包，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

    沒結婚的孩子，收紅包是理所當然的。

    有的會選擇大年三十那一天就給，有的會選擇初一給，各有各的說法。

    不過這個壓歲錢就不是很多了，一個人100塊錢。

    對於這兩個做父母的來說，壓歲錢給一百，已經很奢侈了。

    但是對於剛剛拿到了厚厚一疊鈔票的白小玲來說，這壓歲錢可有可無。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的接受了。

    嚴鑫當然也接受了。

    錢不錢都無所謂，主要是這個氣氛，這一份儀式感。

    拜完神，放完鞭炮之後

    ，一家人就去吃早飯。

    大年初一這一頓早飯也比較豐盛，僅次於大年三十中午的那一頓。

    吃完飯後，天已經亮了。

    這個時候不是補覺，而是走親戚。

    這一次去的是吳秀紅的孃家。

    她再嫁沒有擺酒，就在嚴家招待了一些親戚，沒收紅包。

    再婚本來就是這樣，不會像頭婚那樣看重。

    但是大年初一回孃家，這個還是要做到的，要不然也太不尊重了一些。

    嚴家以前就是去嚴鑫外婆家，可現在吳秀紅嫁過來了，再帶着人去那邊，屬實有些不好看。

    他外婆那邊的人不會高興，吳秀紅和白小玲也會受到委屈。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有些事情就得尊重活着的人。

    所以這一次是去白小玲外婆家。

    這是對家裏這兩個新成員的尊重，表示她們並不是外來者，就是一家人。

    嚴鑫也跟了過去。

    白小玲外婆家不在這個村子，距離有一些遠，坐車過去不大方便，所以他們是踩單車過去的。

    好在家裏有兩輛單車，一輛單車兩個人，可以安排得下來。

    都是會騎單車的人，可以輪流着騎。

    單車車簍裏面還放着要送過去的禮物，不算有多貴重，但絕對拿得出手。

    他們這一家四口人去吳秀紅孃家拜年，把那邊的人也給驚到了——他們都有一些意外。

    並不是意外吳秀紅母女倆過來，因爲每年皆是如此，沒什麼好意外的。

    意外的是嚴家父子也過來了，特別是嚴家的那個很會掙錢的孩子也過來了。

    嚴爸還可以說是他們家的女婿，過得也是應該的。

    可嚴鑫都那麼大了，長大成人了，已經成爲了家裏的頂樑柱，跟他們沒有一毛錢關係，還願意過來，那確實是出乎意料之外。

    驚奇之餘，又挺欣慰的，覺得這是一個厚道人家。

    就衝這一份態度，絕對不會欺負那一對母女。

    帶過來的菸酒都是挺貴的，那就更讓他們滿意了。

    在吳家，嚴家父子受到了熱情的招待，沒有被當做外人。

    不過他們在這裏也就是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離開了。

    在往年，吳秀紅帶着女兒要過來住上幾天。

    ——家裏也沒有人了，當然是在孃家住着要熱鬧一些。

    現在嫁到了嚴家，那就多出了一些親戚，自然也就不能一直呆在這邊了。

    接下來兩三天，都是在走親戚。

    近的踩着單車就過去了。

    遠的還要坐車去。

    這期間嚴鑫也帶着禮物去了他外婆那邊，給他那些舅舅姨媽什麼的都拜了年，但基本上都是說上幾句話把禮物留下就走了，沒有逗留，一頓飯都沒有吃過。

    他媽去世之後，兩邊的走動本來就很少了，親情也在逐漸澹漠。

    等到他爸再婚，那親情就更澹漠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現在大家都能保持着體面，沒有惡言相向，已經很不錯了。

    在嚴鑫過去拜年的時候，就有幾個當着他的面說起他爸的不是，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再婚，不知道是吃了那女人什麼***。

    還讓嚴鑫防着那母女一點，也不要對他爸太好了，免得辛辛苦苦掙的錢被他爸給了別人。

    同時還提到他媽對他有多好多好，而他們這邊對他媽又是有多好多好。

    主要還是因爲嚴鑫現在是一個能掙錢的人，他們不想失去這麼一

    個親戚，更希望嚴鑫能向着他們一點。

    這樣的氣氛委實有一些尷尬，嚴鑫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氛圍下泰然處之，也只能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踩着單車離開的時候，心裏還有那麼一些悵惘——這一邊的親戚，恐怕以後只會越來越疏遠，可能到某一天，大家就成爲陌路人了。

    不是他想這樣，但這樣的趨勢是不可避免的。

    他覺得這樣有一些對不起他媽。

    然而，還是那一句話，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活着，還要好好的活着。

    那就只能儘可能的照顧着活着的人的情緒。

    春節的前面幾天，都是在東奔西走的，到處去拜年。

    有一些人家就只是送了禮物，並沒有留下吃飯。

    留下吃飯的，有時候也只是湊巧到了那個飯點。

    一直忙到了初五，這才停下來，沒有再去拜年了。

    過年忙忙碌碌的不只是他這一家，很多人家都是那樣子的。

    有的要招待過來拜年的客人，有的要去別人家拜年。

    有的是先去別人家拜年，回來後又接待來拜年的客人。

    馮曦這幾天也是這個樣子，跑來跑去的。

    和嚴鑫聊到這件事情，表示很煩。

    然後還說着沒車太不方便了。

    以後過年得慫恿她哥早點回家過年，把車也開過來。

    這樣就要輕鬆很多。

    南方因爲雪災而陷入癱瘓的交通在慢慢的疏通着，馮晨在初五這一天已經出發了，開着他七座的車載着阮師傅一家四口人過來。

    也就是初五這一天，嚴鑫邀了馮曦一起去縣城，跟着一起去的還有白小玲。

    鎮上的繁華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他們要去縣城裏玩一玩。

    在大年初一，嚴鑫和肖詩語通過qq聊天的時候，肖詩語就問他有沒有時間見一見面。

    嚴鑫不想讓她來家裏，這樣會讓他爸誤會兩個人藕斷絲連着，所以就說有時間可以去縣城見一見。

    因爲他之前就答應了白小玲，春節要送一臺新手機給她做禮物。

    鎮上可沒有什麼好手機賣，想要挑選一臺好手機，還是得去縣城。

    正好可以就着這個機會見見面。

    畢竟大家是朋友，還是幫過他忙的朋友。

    朋友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沒有辦法拒絕。

    只是見個面而已，又不是做出什麼違背道德的事情來。

    不過，他還是把這件事情向馮曦報備了。

    馮曦沒有反對，只是表示自己也想去縣城逛一逛，在家裏太悶了一些。

    雖然嚴鑫感覺這樣挺有危險的，但是馮曦提出了這個要求，自己要是不答應，那可能會更加的危險。

    所以他同意了。

    然後又和肖詩語說了這件事情。

    肖詩語好奇的問他：「把她也帶過來，你就不怕我說出你和莉莉姐的事情嗎？」

    嚴鑫當然害怕，但只能回覆：

    「你是我老同學，也是我朋友，我相信你不會挑着大過年的時間來說這件事情的。」

    肖詩語也沒有嚇唬他，告訴他：

    「你盡可以放心，現在我是金曦電商公司的簽約模特，你小女友是我老闆，我不會挑釁老闆的。」

    有她這句話，嚴鑫倒是安心了不少。

    說完全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覺得既然肖詩語說出了這樣的話，就不會故意在馮曦面前提到艾莉莉。

    真要這樣做，那兩個人朋友就沒得做了。

    唯一擔心的，就是肖

    詩語會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這也讓他拿定了主意，去縣城見面，相處的時間不能太長，最多也就是吃一頓飯。

    可不能住在那裏。

    討論了兩天，最後就決定在初五這一天見面。

    所以到了正月初五，一大早的，他和白小玲吃完飯，就去公路邊上小賣部那裏等車。

    在那裏等車的還有幾個，有的是走親戚去的，有的拿着大包小包，看上去應該是出去打工的。

    七點零五分，中巴車過來，等他們上車一看，車上面都快要坐滿了。

    他們兩個趕緊搶了座位。

    沒有坐在一起，相隔有幾排。

    後面上來的，座位都沒有了。

    沒辦法，春節期間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們這裏不是始發站，能夠有座位已經很不錯了。

    再過兩天，大批的人出去打工，到他們這裏的時候，不要說座位，能不能夠擠得上去都是一個問題。

    人都上去之後，中巴車開動。

    開過去一里多路，就看到馮曦已經在路邊等着。

    她上車之後，看到沒有座位，眉頭就皺了起來。

    但這裏也叫不到出租車，想要去縣城，就只有這一輛車，不坐這一趟，就只能等這車開到縣城後，又下來，再開過去。

    那等的時間就長了。

    而且下一趟也不見得就有座位。

    所以她也只能上。

    嚴鑫正要叫她坐自己的位置，但又有一些猶豫，因爲這車上有一些村裏的人，在他們面前給馮曦讓座，不知道會不會傳出什麼謠言來。

    正猶豫着，白小玲開口了：

    「曦姐，你來啦！快來我這裏坐！」

    說着，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顯然就是讓馮曦坐自己腿上。

    馮曦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這樣不大好吧？」

    「沒事，你那麼輕，我承受得住的。」白小玲說道。

    馮曦便走了過去。

    路過嚴鑫身邊的時候，還和嚴鑫對視了一眼，眼角帶着笑意，但是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