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那棵樹，就是我的全世界

    嚴鑫和陳力聊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聊出過什麼來。

    有時候聊天不是爲了解決什麼問題，單純的就是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之情。

    嘮嘮叨叨的說了半個多小時，把樑薇說得一無是處，最後又告訴嚴鑫，樑薇過來找他了，說要去一個古鎮逛一下，沒時間聊了，等會兒再聊。

    這種結束聊天的方式，讓嚴鑫一愣一愣的。

    樑薇寫有了明確之後心態有沒有發生變化他不知道，因爲他沒有見過。

    但是他可以確定，陳力這傢伙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本來想要勸說一下他擺平心態，但後面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自己的情感生活並不是多麼的順利，照樣的有着諸多糾結，就不要給別人當導師了。

    不定誰比誰活得通透。

    和艾莉莉也有聊天，給艾莉莉分享自己回家後的生活狀態，艾莉莉再一次表達了自己沒辦法去他老家的遺憾。

    嚴鑫本來想邀請她到五月的時候過來，那時候家裏的枇杷、桃子、李子都熟了，待上半個月，就可以吃上半個月。

    但是想了一下，那個時候高考都沒有開始，如果讓馮曦知道他將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帶到家裏，恐怕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不定就會影響到她的高考，耽誤了她。

    想到這點，就沒有發出這樣的邀請，只是向她表示以後會有機會過來的。

    這個下午和馮曦也聊了幾句，主要是工作上的事，今天是他們的網店在農曆過年之前的最後一天上班，要將該清點的東西都清點完。

    一些數據馮曦也發給了嚴鑫。

    此外還談了給每個員工發多大的紅包，給多少年終獎。

    還有明天的聚餐去哪個地方，什麼時候開始，也都說了。

    去的地方已經提前定好了，聚餐時間不是晚上而是中午，這個也是徵求了一下員工們的意見，她們都希望能夠早一點回家，要是晚上吃飯的話，對於那些不住在縣城的人來說，吃完飯就沒有辦法回家了。

    最後就只能選擇在中午。

    嚴鑫也不希望把時間選擇到晚上，到那個時候開車回家，他也覺得挺不安全的。

    鄉下的路坑坑窪窪的，每一次開過去他都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給翻車了。

    白天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晚上了。

    住在農村就是有着這麼多不方便，特別是在路沒有修好的年代，更加的不方便。

    中午吃飯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就這樣一邊巡查網站，一邊QQ聊天，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到了四點多，嚴鑫又下樓跟他爸一起做飯，順便還說了明天去縣城有事，中午不會在家吃飯。

    他沒有說去縣城做什麼事，他爸就理解爲是去見昨天見過的肖詩語。

    這個倒也是能夠理解的。

    畢竟在他心目中，這兩個人在談對象。

    好不容易到過年放假了，都回到了家，有機會見面了，自然會想着多見幾次。

    也就沒有說什麼，只是跟他說開車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到了第二天，嚴鑫起牀之後就感覺氣溫有點低，出去一看，是一個陰天，看上去好像會下雨的樣子。

    不過已經快到雨水節氣了，天氣比去年過年的時候要暖和很多，雖然感覺有一些冷，但是不至於會下雪。

    要是下雪的話，嚴鑫就得好好的考慮一下要不要過去吃那一頓飯。

    下雪天路上滑，他可不能確定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急不忙的吃完早餐，到了十點左右，這才換上一身衣服，開車出發。

    離開的時候還跟他爸說了，不用準備晚上的菜，晚上會帶一些吃的過來。

    出發的時候，空中已經飄起了雨，不過雨點不大。

    一路小心翼翼的開車過去，直接去了馮曦所說的酒樓，在外面把車停好，進入到大廳，就看到馮曦在那裏等着。

    旁邊還有霓裳羽衣網店的陳主管，陳主管手中提着一個袋子。

    馮曦見到嚴鑫過來，打了聲招呼，就帶着他往三樓去。

    一邊走一邊還跟他說：“紅包和年終獎都放在這袋子裏，待會兒我發紅包你發年終獎。”

    嚴鑫點頭嗯了一聲。

    網店發工資不是通過銀行轉賬，而是直接發現金，這紅包和年終獎的錢也是如此。

    馮曦想過以後註冊一家公司，發工資也直接通過銀行來發，但是現在沒有那個時間做這樣的事情，要等到她高考完之後才有精力去做。

    十幾個員工，紅包和年終獎加在一起，也有個十來萬，都放在陳主管提的那個袋子裏面，是她昨天才取出來的錢，現在已經整理好了。

    紅包歸紅包，年終獎歸年終獎。

    紅包的大小都是一樣的，年終獎卻不一樣，根據入職時間和職務以及往日的業績來做計算，最高和最低的差距都有一兩千了。

    哪一份錢是屬於哪一個員工的，都註明了。

    在上樓的空隙，馮曦和嚴鑫交代了這麼幾句，然後電梯就到了三樓。

    他們在三樓訂了一個包廂，那些員工都在包廂裏等着，他們過去的時候，那些員工正吃着零食嘰嘰喳喳的聊着天。

    看到兩個老闆都過來，那些員工都站了起來問好。

    然後，嚴鑫和馮曦一個發紅包，一個發年終獎。

    每給一個員工，都要向她道一聲辛苦，感謝對方的辛勤工作，並且祝她們新年快樂，明年事業一帆風順。

    發錢這種事情，是最讓員工開心的。

    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一個個都很熱情的恭喜老闆和老闆娘發財。

    聽到這樣的祝福，馮曦笑得很開心。

    嚴鑫雖然覺得有一些彆扭，但在這樣的氣氛下，也不好糾正什麼，只能應承下來。

    把錢發完，就叫來服務員上菜。

    今天的聚餐有着年夜飯的意思，等於就是網店的年夜飯，所以比上一次要豐盛得多。

    菜還沒有上上來，酒就已經先擺上了。

    這裏不允許自帶酒水，他們也不缺那個錢，不至於自己帶酒過來。

    在這裏點的酒有啤酒，也有紅酒，還有白酒。

    另外也有飲料。

    酒上來的時候，嚴鑫就說了：“我今天開車過來的，等會兒還要開車回去，所以我不能喝酒，只能喝點飲料，大家不要見怪。”

    馮曦也在旁邊解釋：“我們家在鄉下，你這裏有着幾十裏路，有那麼一段路還是土路，很不好走，喝了酒開車很危險的。”

    兩個老闆都這麼說，也就沒有人向嚴鑫勸酒了。

    遇上要碰杯的，嚴鑫也只是以橙汁替代。

    馮曦就坐在嚴鑫身邊。

    幾家網店平時都是她在管理着，但是今天她沒有說太多的話，將發言的機會都讓給了嚴鑫。

    這顯然是要提升嚴鑫在這些員工面前的存在感，讓她們知道，這個才是大老闆。

    其實兩個人的股份都是一樣的，但是馮曦給員工們介紹嚴鑫的時候，都會說嚴鑫才是投資者，她只是一個打工的。

    嚴鑫並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馮曦今天這樣，就是將表現的機會留給自己，心裏倒是挺感激的。

    雖然他自己對馮曦完全的放心，並不需要這一份存在感，可是，這也是馮曦的一片好意。

    衝着這一份心意，他也得感激。

    這一次點的菜比較豐盛，而且照顧到了所有員工的口味，每個員工都參與到了點菜中，不是那種只爲擺出來好看的菜品，不至於花了錢，然後大家都沒有吃飽。

    大家吃得都挺開心的。

    嚴鑫也覺得這些菜的味道不錯，低聲對馮曦說道：“點這麼多菜也吃不完，到時候讓大家都打包帶一些回去，你也可以帶一些。”

    馮曦看着他，笑着點了點頭，又低聲問道：

    “你是不是想着打包帶一些回去給你爸吃？”

    嚴鑫回道：“確實有這個意思，你也知道的，他們這老一輩的人都比較節約，都沒吃過什麼好吃的。請他到這外面來吃一頓，肯定不樂意，吃不了的打包帶一些回去，那就是節約，他才吃得香。”

    馮曦笑道：“那你多帶點回去。”

    又問道：“你更懂你爸口味的，你覺得這些菜哪些他更喜歡吃，等會兒再點兩份給他打包回去。”

    “我也不知道，”嚴鑫苦笑，“這上面的菜，他應該一樣都沒有吃過。”

    馮曦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就每樣都帶一點回去吧，再另外點兩份貴一點的。反正你開着車來的，多帶幾個飯盒也有地方裝。”

    “那你要不要另外點兩份帶回家去？”嚴鑫問。

    馮曦搖了搖頭：“我就算了，我不帶回去，不然都不好跟家裏交代了。”

    “就說和同學聚餐唄，今年的最後一頓。”嚴鑫道。

    馮曦還是搖頭：“這就算了，要是讓他們覺得我跟同學聚餐吃得太好了，這個年我都過不安寧了。”

    又笑着看了嚴鑫一眼：“你關心他們有沒有吃到好吃的幹嘛呀？他們又不是你什麼人。”

    嚴鑫心裏一想也是——我幹嘛關心這個呢？上輩子被他們折磨得還不夠嗎？

    這麼一想，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很低，別人也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席上的氣氛比較嗨，那些員工已經開始捉對的斗酒，要不就大聲的聊天，也沒有注意去聽這兩個老闆在談着什麼。

    只是看着他們歪着頭竊竊私語的樣子，覺得這就是一對小情侶，沒有別的想法。

    那些員工們有的喝白的，有的喝紅的，氣氛弄得越來越嗨。

    馮曦就只喝了點啤酒，也沒有喝多。

    杯子裏倒着一杯啤酒，有人來敬酒，她就抿上一口。

    不過敬酒的人挺多的，每個員工都跑過來跟她乾杯，而且還不止一次。

    一口一口的喝下去，最後啤酒也喝了一瓶多，臉色都有一些發紅了。

    不過並沒有醉。

    開到這樣的情況，嚴鑫也只能感慨，見到的所有的人酒量都好，就是自己不行。

    也有跟他敬酒的，他只是以橙汁替代，也喝了不少橙汁，期間還上了一次廁所。

    快吃完的時候，馮曦又叫來了服務員，再點了兩道菜，並且說明是要打包帶走的，讓服務員多準備一些飯盒過來，這些吃不完的也都會打包帶走，包括酒水也是如此。

    他們本來點的菜就比較多，大家放開了吃，也才吃了一半的樣子，剩下的還挺多的，就這樣扔在這裏也確實浪費了點。

    馮曦也建議大家都帶一點吃的回去。

    不過新點的那兩道菜她也說明了，這個是給嚴鑫他爸帶回去的。

    老闆花錢，老闆帶走，天經地義，沒有誰會質疑。

    她這樣的行爲落在員工們的眼裏，那就是爲了兒媳婦來孝敬未來的公公。

    最後所有的菜都打包起來，嚴鑫這邊不只是加兩個新點的菜打包了，另外的那些菜，每一份也都夾了一些。

    其餘的就是那些員工們打包帶走，還包括那些沒有喝完的酒水。

    連啤酒以及沒喝完的橙汁都被員工帶回家了。

    一頓飯加上酒水，花掉了一萬多塊錢，在這小縣城已經算是頂級的宴席了。

    馮曦和嚴鑫一個人提着幾個食盒下樓，到了外面，才發現雨已經下得挺大的了。

    好在嚴鑫開了車來，沒有太大的問題。

    上了車，馮曦問嚴鑫：“要不要先回我們的宿舍休息一下，等會兒再開車回去？”

    她看着嚴鑫的目光裏，充滿着期待。

    這一頓飯吃過，網店的那些員工們都會回家安心的過年。

    那一間宿舍不會有別的人。

    這就是一個難得的相處的機會。

    嚴鑫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開，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下着雨，挺不方便的，早一點回家更好。”

    馮曦沉默了一會兒，道：“也好，早一點回去也好。”

    車發動，嚴鑫將車裏的空調也開着了，挺溫暖的。

    還將音響也打開，放的就是自家公司發行的那一張唱片。

    這一輛奔馳破開雨幕，行駛在街道上，音樂聲傳揚了出去。

    這個時候放的是顧茹演唱的《煙花易冷》。

    馮曦坐在副駕駛位上，挨着嚴鑫，聽了一會兒，聽到唱到“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石板上迴盪的是再等……”這一段的時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就突然溼潤了。

    突然就對嚴鑫說道：“這歌詞寫得真好啊……”

    嚴鑫自己就挺喜歡這首歌的，本來想跟着說一聲“確實寫得好”，但是突然想到這是自己抄的一首歌，在這個時空這首歌就是自己原創的，那就沒有辦法自己誇自己了，只能謙虛的說道：

    “還行吧，我自己還挺滿意的。”

    馮曦問道：“你寫這首歌的時候，心裏想的都是什麼呢？”

    嚴鑫心裏想着：“我抄這首歌的時候，心裏想的是抄這首歌能給我帶來多少利潤。”

    這是真實的答案，可是這個答案沒有辦法說出口。

    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也沒啥想的，爲賦新詞強說愁唄。”

    馮曦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爲你寫這首歌的時候，心裏想的是某一個女子在等待着她愛人的回來，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人的回來，一個人慢慢的在孤獨中老去的畫面呢。”

    嚴鑫突然就想起了幾天前住在那間宿舍做過的夢，其中有一個夢境就是馮曦一個人孤獨終老。

    心莫名的就痛了一下。

    馮曦又問道：“嚴鑫，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那樣的女子嗎？明明知道一個人不會再回來了，卻還在那裏傻傻的等着？”

    嚴鑫不敢看她的眼神，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

    “我覺得是有的，”馮曦道，“如果是我，如果我喜歡了一個人，我就會那樣，一輩子等着那個人回來。哪怕是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我還是會等着他回來。”

    嚴鑫有些心虛，強笑了一聲，道：“如果他移情別戀了呢？”

    馮曦想了一會兒，道：“我還是會等着，我相信有一天他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我才是最愛他的那一個……”

    “你那是傻！”嚴鑫道，“你以爲這是一份感天動地的愛情，實際上只感動了你自己，這是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別人——當然，不一定能夠折磨到別人，但肯定是在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就折磨自己唄，我不在乎啊。”馮曦道。

    “世界上好男人那麼多，爲什麼非要吊在一棵樹上呢？”嚴鑫斥責。

    馮曦笑了笑，道：“可能大概是因爲，那棵樹，就是我的全世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