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雖說半生戎馬，見多了好東西。

    但到底以前所見到的好東西基本都是陸軍的東西，再加上以前的官方包圓，自己在隊伍裏又只是個副手。

    因而即便是好東西再多，那也最多覺得公家的東西要愛護，半點沒有什麼這些東西就是自家家底的想法。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畢竟現在隊伍自謀生路，派過來還是個一把手。

    反正從被派過來開始這一個多月，一看到隊伍裏就那麼幾艘破船，攆個漁船都勉強，衛霖那心情……

    就跟當年土八路被派出去發展隊伍似的，那真是做夢都在想怎麼才能搞上幾樣傢伙事撐場面。

    只是想到雖說跟楊振達成了協議。

    按照楊振的想法，自己隊伍這錢往後肯定不會少賺。

    但能在海上用的傢伙事這些東西，國內現在壓根就沒什麼能力生產。

    想要搞到，那就得從外面購買。

    只是這些東西那可不是有錢就能夠賣來的，衛霖這陣子的心情，就真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簡直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也是因此，此刻再眼見那兩艘性能比自己隊伍裏那兩艘破船加一塊兒都不知道要強出多少的小炮艇，衛霖那真是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心說正瞅着不知道能從哪兒搞上幾艘提升隊伍的實力呢，這小炮艇居然就送上門了！楊振卻在這時上樓。

    注意到衛霖那這兒摸摸哪兒擦擦，就跟那頭回進洞房的新郎官似的模樣，楊振毫不客氣的一邊操作一邊教育道：“不就就是兩艘二三十噸的小炮艇而已，你至於麼？”

    “我告訴你吧，要想知道這玩意兒好不好使，那你就得跟娶到新媳婦兒了一樣！”

    “難怪人說這資本主義腐蝕人呢！”

    “四九的時候文質彬彬，這才來特區多久啊，就已經給腐蝕成這樣了！”

    衛霖聞言搖頭晃腦，說些看來王媛媛喜歡你，怕真是跳進火坑了之類，然後瞅瞅幾艘漁船上影影綽綽的人影道：“雖說不是你動的手，但真要追查下來，你怕照樣難逃干係！”

    “把他交給我，他照樣活不成——你說你這心眼幹嘛就非得這麼小呢？”

    “要別人這麼說我也就算了！”

    “但伱要也這麼看我，那你就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楊振無語白眼，低聲解釋，表示自己不但得弄死蔡耀東，便是蔡文武蔡文兵，他都沒打算放過。

    之所以非得如此。

    一是想以三人之死在道上立威，讓道上的人知道知道膽敢和白蛟莊作對的下場。

    二來則是因爲蔡文澤蔡耀西選擇了徹底退出地下銀行業務，準備和自己在海運業務方面進行合作。

    雖說在海運方面的合作，自己有批文之類的籌碼。

    但業務的主要經營方面，到底還得是由蔡氏負責。

    這麼多人上上下下都姓蔡，又全都沾親帶故。

    短時間內或許沒有問題，可一旦海運業務做大了做強了，自己再想僅僅以一些通關批文之類進行拿捏，那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畢竟只要真有錢賺，到時候拿着批文之類想跟蔡氏合作的人，怕多的都能如同過江之鯽，壓根不差他一個。

    “所以蔡耀東他們三父子才必須死！”

    “而且還必須死在他們蔡氏自己人的頭上！”

    “畢竟只有手上真沾了人命的人，才會打心底的顧忌！”楊振道。

    眼見楊振在說這些的時候如同吃飯喝水般平常的表情，衛霖表情微寒的道：“過來之前，老領導和曾老經常提醒我，說你雖說有些手段，但都有底線，所以讓我凡事多跟你商量……”

    “要他們知道你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他們心裏是什麼滋味！”

    楊振沒有回答這話。

    畢竟他很清楚衛霖之所以會這麼說，那是因爲他誤會了曾家安和王益民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

    曾家安王益民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就算再壞，但於國一片丹心這點，壓根就用不着懷疑。

    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只要能堅守住這條底線，那就足夠。

    畢竟能走到他們那個位置，他們比誰都清楚什麼叫做一將功成萬骨枯。

    死幾個人這種事，他們壓根就不會放在眼裏。

    更何況死的還是蔡耀東這種本就該死的人。

    不過這些話，楊振壓根就沒有對衛霖明說的意思，只是怪笑一聲揚起錢箱，問該分給隊伍的那一份，衛霖是要刀樂還是要大團結。

    “給你這麼一搞！”

    “看來往後窗城這換匯的買賣，遲早也是你們的天下！”

    “就算我要刀樂，往後換匯怕還是只能找你們換！”

    衛霖聞言翻了個白眼，表示既然這樣，那就不脫了褲子放屁了，讓楊振給他大團結就成。

    不過雖然要了國內錢，衛霖卻也沒忘了提醒楊振，表示他現在初來乍到，無論是隊伍的裝備還是人員的待遇，那都要錢。

    所以讓楊振在兌換的時候，一定按照市場最高價，別賺的太狠。

    “這麼點差價，我還沒放在眼裏！”

    楊振聞言翻了個白眼，說了些道上的事現在處理的差不多了。

    往後地下方面有什麼風吹草動，應該瞞不過自己的眼睛。

    但官面上的事，卻得多勞煩衛霖費心。

    正說之間，幾艘漁船方向用探燈打來了信號。

    卻是蔡耀西等處理完了蔡耀東，準備駕船回村，問楊振要不要跟他們一起。

    蔡村裏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楊振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因而和衛霖招呼一聲之後，便跳上了漁船。

    “以前有幾回我們也打算攔截蔡氏！”

    “就因爲這兩艘炮艇我們根本不敢動手，沒想到現在這炮艇居然落在了咱們手上！”

    看到楊振離開，巡邏隊的幾名大小隊長之類這才湊上前來，一邊說着現在自己等有炮艇在手，以後再碰到那些走水的，看誰還敢在自己等面前囂張之類。

    一邊也不忘明裏暗裏向衛霖打聽楊振的身份，表示有楊振這麼個靠山在。

    往後自己怕得天天都能大魚大肉，再也不用擔心自謀生路之後隊伍沒飯吃了！

    雖說因爲楊振的行事，衛霖憂心忡忡，都有些後悔接下這任務。

    但看到一衆隊員喜笑顏開的臉，想到要真沒有楊振，這幫傢伙爲了生存，怕真是什麼事都敢幹。

    衛霖便也不得不強撐笑臉，表示楊振是誰，他們不用知道。

    他們只要知道有他這個隊長在，那往後自己隊伍即便不跟某些傢伙狼狽爲奸，那也不用擔心沒飯吃。

    讓大家跟着他好好幹。

    只要大家能配合他的工作，他一準虧待不了大家。

    “咱們也不想助紂爲虐！”

    “可以前是真沒辦法！”

    “現在既然隊長你能找到這麼個好靠山，我們當然聽你的！”

    “往後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對不會往西！”

    一衆隊員嘻嘻哈哈賭咒發誓，一邊讓衛霖趕緊將炮艇開起來，帶着大家一起去威風威風……

    “傢伙事都到手了，難道你們還怕以後沒有威風的時候？”

    “瞧瞧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兒！”

    衛霖嘴上笑罵，卻也不忘一邊招呼大家站穩，一邊加大油門，駕駛着炮艇開始在海面上乘風破浪。

    於此同時楊振和蔡耀西等人正乘坐着漁船直往蔡村而去。

    眼見蔡村越來越近，蔡耀西等蔡氏族人的表情便越難看，甚至有人還在情不自禁的發抖。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說這些蔡氏的人有多純良，過去這麼些年一直遵循謀財但不害命的規矩手上從來沒沾過血.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爲他們這次所沾的血不是別人的血，而是蔡耀東的血！

    注意到衆人的表情，楊振乾咳一聲打破沉默道：“你們用不着這樣，畢竟你們這麼做的目的不光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整個家族——所以你們不必愧疚！”

    蔡耀西聞言苦笑道：“我們不是愧疚，只是東哥到底是我們的大房當家！”

    “出了這事，你說我們往後還怎麼面對那麼多的村裏人啊？”

    楊振聞言嘿嘿出聲道：“要光是你們光屁股，你們當然難堪！”

    “可要是大家都光着屁股，你說到時候還有誰能笑話你們？”

    “大家都光着屁股！”

    聽到這話，一衆蔡氏族人還不明所以。但蔡耀西的臉卻瞬間白了起來道：“楊老闆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在過來之前，我已經讓譚龍他們把蔡文武蔡文兵從醫院裏接出來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應該都已經回到村裏了！”

    說到此處，楊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蔡耀東，一臉我什麼意思，你心裏應該清楚的表情。

    片刻之後，一直沿着海岸線航行的船隊在海岸某處拐進了一條延伸人海的河流。

    不遠的山坳之內，燈火通明的蔡村碼頭廣場之上，諸如蔡文澤蔡文武蔡文兵等人的面孔，已然在望。

    看到船隊過來，原本氣息奄奄的蔡文武蔡文兵立即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惡狠狠的瞪了譚龍幾人一眼，然後才衝着蔡文澤破口大罵道：“蔡文澤你個王八蛋吃裏扒外，待會兒我們不讓我爹和三叔請祖宗把你個王八蛋點了天燈，我們就不姓蔡！”

    聽到這話，幾名被二房心腹圍在中央的大房心腹也是齊聲附和，一邊衝向碼頭衝着船艙喊叫道：“東叔，三哥……”

    “二房勾結外人出賣家族！”

    “簡直是數典忘宗！”

    “這種王八蛋，咱們可不能輕饒了他們啊……”

    然後一羣人全都呆了。

    因爲他們發現率先走出船艙的，壓根就不是蔡耀東或者蔡耀西，而是楊振！楊振的目光略過一衆，最後才落在了蔡文武和蔡文兵的臉上，嘿嘿笑道：“蔡文武蔡文兵，幾天不見，看來你們這恢復的不錯嘛——對了，剛剛聽你們說要點誰的天燈來着？”

    聽到這話，再看到隨後跟着出船艙的蔡耀西。

    即便再笨也明白了一切的蔡文武蔡文兵二人鬼叫一聲，撒丫子就要想跑。

    只可惜二人全都有傷在身，再加上譚龍杜富友等人早有準備，又哪兒可能給他們逃掉。

    不過瞬息，兩兄弟和那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想要跑的大房心腹一起，便全都給摁翻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再看到所有人都已經下船，唯獨沒有蔡耀東的身影，蔡文澤看着楊振悲號出聲道：“咱們不是都說好只要合作，你就放東叔一條生路麼——楊老闆，你爲什麼非得要趕盡殺絕啊？”

    不用楊振開口，蔡耀西便已經搶着解釋，將楊振所說的那些洋人沒了這麼大一筆錢，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橫豎蔡耀東被巡邏隊抓了也是個死，還不如將其拋出去給那些一個洋人一個交代之類的話對蔡文澤重複了一遍。

    聽到蔡耀西的話有幾分道理，蔡文澤強忍悲痛，指指蔡文武蔡文兵一衆道：“要只是死東叔一個也就罷了，可他們怎麼辦？”

    “東叔死了，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難不成你還能把他們全都給殺了不成”

    “光死東哥一個，恐怕難消那些洋人的心頭之恨！”

    經過楊振在船上的一番開解，蔡耀西此刻也算是豁出去了，衝着蔡耀西惡狠狠的道：“殺一個也是殺，多殺一個也一樣是殺，將他們全都殺了，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這次不是我動手，而是你們！”

    “不但要將這麼多人殺光！”

    “還想讓我們動手手？”

    聽到這話的蔡文澤已經出離了憤怒，扯着嗓子厲吼道：“蔡耀西，你瘋了嗎你？”

    “你怎麼看我沒關係！”

    “但他們今晚必須死！”

    說到蔡耀東之前在接貨的時候，已經答應了跟島上交易的事情，蔡耀西道：“現在這事巡邏隊那邊已經知道了，是看在楊老闆的面子上才被壓下來的……”

    “咱們這邊要處理不好！”

    “巡邏隊那邊將這事往上一報，到時候咱們蔡氏就是裏通外！”

    “那是什麼後果，相信我不說你也清楚！”

    說着這話，蔡耀西一邊讓各家的婦女孩子全都回家，男丁留下，一邊將一把尖刀塞進了蔡文澤的手裏道：“死他們幾個，還是任由他們拉着咱們蔡氏一起死——你自己選！”

    聽到這話，蔡文澤渾身哆嗦着走向了蔡文武蔡文兵等。

    而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大羣的蔡氏族人。

    殺豬般的哀嚎聲，瞬間響徹了山坳。

    皎月也在這刻躲進了烏雲之後，似乎都有些不忍看到這慘烈的一幕。

    唯有楊振面色平靜。

    只是在一切恢復平靜之後提着錢箱走了出來，看向一衆蔡氏族人淡淡的道：“現在咱們是合作伙伴了，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談談海上貨運合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