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討價還價

    聽到股權二字，楊振是忍不住的激動。

    激動的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他之所以兜這麼大的圈子，本來的目的也就是想逼曾茂超等在股權方面讓步！

    現在眼見目的達成，他又豈有不激動之理？

    不過心裏雖然激動，但面上楊振卻不敢暴露半分。

    畢竟國內當下的環境，國大於法可謂是普遍現象。

    在這種情況下，掌握多數股權，那可絕不代表真就掌握了控制權！

    別說是101小組這種雖然從國有分離出來，但到底還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企業，便是徹徹底底的個體。

    只要官方願意，收歸國有，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在楊振看來，雖然現在逼的曾茂超劉繼善主動提出在股權方面讓步是個好的開始，但僅僅是讓步，卻還遠遠不夠！

    因爲他所想要的並不僅僅是多數股權或者是絕對股權，而是全部股權！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說因爲知道未來半導體的廣闊前景，所以想要吃幹抹淨。

    更多的還是因爲他很清楚想要在半導體方面做出成績，不但需要在一開始便明確發展方向，同時更需要漫長的時間來進行技術積累。

    以計算所當前的狀態，他們根本無法保持耐心。

    在這種情況下，要還不能掌握全部股權。

    到時候即便計算所不將研究室收歸國有，便是隨便在裏頭瞎指揮幾句，那造成的後果怕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記憶中那麼多血淋淋的歷史教訓在，楊振又豈有不想在一開始，便將所有可能導致危機的可能，都扼殺在搖籃之中的道理？

    也是因此，雖然曾茂超在劉繼善的鼓動之下，主動一次又一次的將歸屬於計算所的股權不斷下調，最後甚至已經從最初的百分之四十九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三……

    楊振卻依舊直接搖頭，表示這條件他還是無法接受。

    雖說迫切的想要拿這次合作，作爲科所發展三產典範的政績。

    但看到楊振這態度，便是曾茂超脾氣再好，那也都忍不住的怒了。

    畢竟雖是科所幹部，並非是企業家之類。

    但因爲自身職能的關係，對於企業股權結構之類，曾茂超也多少有些瞭解。

    在這種情況下，諸如百分之五十一，四十九，三十三等這幾個在股權結構中極具指向性的持股比例之於自身權利的意義，他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在他看來，自己一開始提出四十九，主動讓渡控制權雖說已經很有誠意。

    但到底楊振是資方，再考慮到半導體發展後續所需要投入的天量資金……

    楊振不同意，覺得自己等就只出點設備和技術人員拿的太多，他還能理解。

    但現在自己想保留三十三的持股比例，楊振居然還不同意，他就真的無法理解了。

    畢竟三十三的持股比例本身雖說不多，卻關係着股東在企業之內很多事情上的話語權！

    一旦低於這個比例，到時候萬一真有什麼事，計算所甚至連在股東大會上發言的資格都沒有——這種結果，曾茂超明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也是因此，眼見楊振那揪着下巴上剛剛開始往外竄的絨毛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也似的模樣，曾茂超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有想桌子一掀，來句你不能答應……

    老子還不伺候了呢的衝動。

    “主任你別急，消消火！”

    “畢竟現在不比以前！”

    說了些以前所裏可以靠國家，但現在國家要求三產要求市場化……

    所以即便看不慣楊振這種奸商，那也得忍。

    畢竟所裏想要吃好喝好，那怕非得如楊振這樣的奸商幫忙不可之類後，劉繼善看向楊振道：“雖然我能理解楊老闆你們商人利益至上的行爲，但到底將101小組分離出去跟伱們組建實驗室這事，我們雙方也都是各取所需，所以楊老闆你看你能不能別總是搖頭？”

    “畢竟咱們所能讓步的都已經讓步了，你這總搖頭那也不是個事啊！”

    “我也不想搖頭！”

    “可你們又想讓我們繼續承擔上頭交代的科研任務又想要錢，而且還要那麼多的股權！”

    “這種條件我是真答應不了啊！”

    楊振聞言看向劉繼善攤手，表示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除了搖頭之外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這王八蛋，擺明就是覺着咱們所缺錢，吃定我們了啊！”

    看到楊振那有恃無恐的模樣，曾茂超忍不住的鬼火亂冒。

    劉繼善趕緊再次安撫，同時對楊振賠笑道：“既然楊老闆你始終覺得我們的讓步還不夠，那要不你先說說你的條件？”

    “說倒是可以說，可就怕即便我說了，你們也不可能答應啊！”楊振道。

    劉繼善聞言趕緊接茬道：“楊老闆你先說說你的條件，能不能答應的，到時候我跟主任這邊可以再商量嘛，你說呢？”

    “既然這樣！”

    “那我說了，曾主任劉祕書你們可別生氣啊！”

    眼見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楊振拿腔捏調一番，便不再掩飾，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表示在研究室成立之後，自己可以幫計算所承擔上頭指派的各種研發任務，也可以拿錢給計算所改善職工待遇。

    但關於計算所對研究室的控股要求……

    別說是百分之三十多，便是一股，他都不能答應！

    “不讓計算所對研究室控股！”

    “那不是往後101小組簡直就成你楊老闆的私產了？”

    聽到楊振的條件，別說是曾茂超，便是連劉繼善都覺得這些條件實在是過分至極。

    畢竟101小組的那些設備帶科研人員，可足足價值千萬以上啊！

    不過感覺過分歸感覺過分，但楊振的要求一旦成功，對於自己李代桃僵，徹底掌控計算所的計劃可謂極其有利這點，劉繼善卻是清清楚楚。

    也是因此，劉繼善一邊安撫着幾乎已經暴跳如雷的曾茂超，一邊不住對楊振打着眼色，意思非常明顯。

    那就是你的條件雖然很過分，但不是沒得談。

    不過前提是你也必須得拿出些誠意來。

    否則的話就算我想幫你，那也沒辦法開口！

    看到劉繼善的眼色，楊振心領神會，對着曾茂超嘿嘿笑道：“曾主任你先別生氣，聽我說——畢竟我雖然說不同意讓你們計算所持股，可沒說不給你們計算所相應股權的收益……”

    “不給我們計算所持股！”

    “卻可以給我們計算所相應的股權收益？”

    聽到這話的曾茂超聞言一愣道：“楊老闆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楊振聞言白眼解釋，表示自己這話，那就是字面的意思。

    股權不給，但到時候萬一研究室發展起來了賺到的錢，他卻可以給！

    說到最後，楊振甚至表示如果曾茂超同意不持股只拿錢，那麼自己甚至還可以多給些錢！

    只是聽到這話的曾茂超不但沒有開心，反倒一臉悲憤，表示計算所雖說是缺錢。

    但自己要求持股，卻不僅僅是爲了錢。

    更多的，那還是爲了計算所的臉面。

    畢竟計算所即便再怎麼落魄，那也是機關單位，是參與過星彈工程的功勳科所！

    “要有持股！”

    “這事即便傳出去，我也還能跟人說咱們是合作！”

    “可要是光拿錢不持股！”

    “給別人知道了，那還不得說我們計算所爲了點錢，就把科研小組給當豬仔似的賣了啊？”

    說着這些，曾茂超是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連眼圈都紅了……

    看到曾茂超這模樣，楊振多少有點詫異。

    畢竟對於計算所，對於曾茂超和劉繼善的過往，他可是太清楚了。

    原本在他的認知之中，如果不是曾茂超和劉繼善狼狽爲奸。

    那麼連想即便不能最終成長爲足以對標英特爾或者蘋果一類的超級企業，那起碼也絕對不至於淪爲一個組裝廠，淪爲劉繼善一家斂財的工具。

    所以原本在他看來，連想之所以最終人人喊打，曾茂超絕對難辭其咎。

    現在看到曾茂超這幅模樣，楊振覺得自己或許在某些地方可能錯怪了曾茂超。

    至少在現在，相比於劉繼善這種從骨子裏孃胎裏帶出來的壞和毒，曾茂超的表現，可算是良心未泯。

    只是很顯然，現在的曾茂超越是良心未泯，對於楊振所想要達到的目的，就越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對於這點，楊振卻絲毫不擔心。

    畢竟有劉繼善這個爲了計算所而處心積慮，爲了自己撈一塊錢，甚至不惜讓官方遭受一萬塊損失的傢伙在。

    他壓根就不擔心自己所要求的條件沒法被促成。

    事實也的確如此。

    雖然曾茂超因爲楊振所提出的條件而倍感屈辱，但劉繼善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在一旁循循善誘。

    表示現在計算所的人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哪兒還顧得上什麼臉面。

    爲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劉繼善還不忘將幾老等人拉了過來，讓幾老等人幫忙，給曾茂超施加壓力。

    眼見一衆羣情激憤，大有自己要不答應，那就跟自己沒完的意思。

    曾茂超最終不得不選擇妥協，表示計算所不持股，但享受比例分紅的條件，他可以答應。

    但前提是楊振得將百分之四十九的分紅給計算所才行。

    這種條件，楊振當然不可能答應。

    畢竟雖然從一開始他並沒有想過進軍半導體，但現在既然已經進來了，而且還拿下了如黃玲儀這麼一個近乎王炸級別的半導體頂尖人才。

    那他就不可能還僅僅滿足於一些地點半導體元器件的製造。

    甚至都已經不僅僅是媲美諸如三星臺積電之類的企業！

    他的目標是取三星臺積電代之！

    如果成功，到時候研究室所可能產生的收益，怕將數十倍甚至數百倍於記憶歷史中的連想。

    這麼鉅額的收益，楊振自然不可能會答應分給計算所近乎一半。

    不過考慮到曾茂超現在的狀態，這些話楊振可不敢直接明說。

    畢竟萬一曾茂超翻臉，那他所謂取三星臺積電在芯片行業地位的宏偉計劃，怕就得胎死腹中。

    也是因此，對於曾茂超提出的四十九的分紅，楊振並未直接拒絕，反而顧左右而言它道：“曾主任你要百分之四十九的分紅，我可以答應，不過話我可得說頭裏！”

    “那就是國內半導體市場的情況曾主任你也清楚！”

    “國際市場的話，咱們的技術能力在短時間內怕也壓根沒有和對方競爭的可能！”

    “所以四十九的分紅雖然是可以，但到底要多久才能分到紅，那可說不好！”

    說到此處的楊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意思卻已經相當明顯。

    那就是想要分紅，那就得研究室賺到了錢。

    要賺不到錢，那就沒得分！

    楊振的話雖說不好聽，但道理卻就是這麼個道理。

    也是因此，雖然聽到這話曾茂超臉色鐵青，卻也無話可說。

    只是曾茂超雖然沒話說，但聽到這話的幾老等等聞言卻是立即就不幹了。

    畢竟他們都年紀大了，又都急着要錢，誰還有心情去等研究室賺錢分紅？

    也是因此，幾人在對望一眼之後，便已經將曾茂超拉到了一邊，讓曾茂超趕緊問問楊振，看要是自己等對分紅比例要求少些的話，楊振能不能將每年補貼給計算所的錢給提高一些。

    “雖說目前在國內發展半導體產業，的確困難重重！”

    “但半導體行業的前景無限光明，卻是可以肯定的！”

    “萬一楊老闆他們真將這事給幹成了，每年所能創造的收益，說不定就是數以億計！”

    說到此處，曾茂超並未繼續說下去，但那看向幾老的眼神所表達的意思卻已經非常清楚。

    那就是想問幾老是不是真的需要如此短視，爲了眼前的幾十百八萬的，就放棄將來可能的幾千萬上億的分紅！

    “我們也不想短視！”

    “可我們也沒辦法啊！”

    “畢竟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家裏又到處都需要用錢！”

    “你們還年輕等的起，我們可等不起！”

    幾老聞言一臉理所當然，同時還不忘表示幾千萬上億之類，那也得是搞成了。

    萬一搞不成，那就一毛都沒！

    與其這樣，那還不如直接將能拿到手的錢拿到手來的實在！

    眼見幾老執意如此，曾茂超即便不願意，那也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幾老不但在所裏德高望重，即便在上頭那也多少能說得上話。

    要惹火了他們，回頭他們上去給誰打打小報告……

    雖然有心維護計算所的利益，但爲了這就搭上自己的前程，明顯也絕不是曾茂超所想要的結果。

    對於這些，楊振全都看在眼裏。

    也是因此，在曾茂超向他轉達幾老的意思的時候，楊振嘿嘿怪笑幾聲，然後便毫不客氣的舉起了四十米砍刀開始瘋狂砍價。

    最終的協議結果，是楊振每年付給計算所一百萬，並按年百分之十的增長，以換取計算所將101小組連人帶設備交給他託管的權力。

    於此同時，計算所方面對於研究室未來收益分紅的要求，則直接降低到了百分之二十九。

    雖說百分之二十九的要求依舊不低，但相比於百分之四十九的要求，那卻已經要好了太多。

    更何況研究室想要盈利，沒有個十年八年的，壓根不可能做到。

    這麼長的時間，計算所難免不會出現什麼經濟困難的情況。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只要自己捨得出錢……

    在楊振看來，最終將計算所的分紅權收購到低至十幾二十的程度，應該不存在任何難度。

    對於楊振的這些心情，黃玲儀明顯是不知道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了楊振的資金支持，她們小組往後再也不用擔心因爲沒有經費，而無法繼續從事關於光刻相關組件的研究了。

    想到爲了她們小組，楊振不但每年都得給計算所一百萬，而且還得按年增長。

    看着楊振，黃玲儀便忍不住的滿心愧疚，賭咒發誓的表示往後一定會帶着小組拼盡全力，爭取不讓楊振失望。

    “你當然不會讓我失望！”

    “畢竟黃姐你的專業能力，那可有目共睹！”

    楊振聞言大笑一陣，然後才詢問黃玲儀，問她和她們小組，對於待遇方面，有沒有什麼要求。

    “楊總你自己出錢支持我們在國有項目上的研究！”

    “還給所裏那麼多錢！”

    “若非有拳拳赤子之心，怕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樣！”

    說着這話，黃玲儀道：“所以我們個人的待遇，楊總你看着辦就行，畢竟以你的人品，相信你肯定不會虧待了我們！”

    “黃姐你這話我愛聽！”

    楊振聞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不過卻也沒忘了表示這話說歸說。

    但待遇之類還是先說清楚爲好，畢竟親兄弟還明算賬。

    他可不想到時候因爲一些待遇問題，而傷害了小組對於工作的積極性。

    說着這些，又瞭解了一下黃玲儀等人在原本計算所的待遇，知道如黃玲儀這種一級研究員在所裏一個月是兩百塊錢，剩餘的人從一百多到兩百不等之後。

    楊振當即表態，表示所有人的工資翻倍。

    工資之外的獎金，則與研發項目進度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