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若是她硬塞過來,我就直接扔掉
類別:
女生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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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籽字數:2148更新時間:24/07/03 19:28:15
細綢製成的宮扇緩緩擺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爲氣氛凝重的大殿內增添了幾許流動的空氣。
坐在上首的宮妃眼中帶着隱晦的算計,望向江宓的目光卻透出無限憐憫。
她扶了扶鬢間的赤金鳳釵,目光劃過少女的身形,眼底的笑容愈發濃郁。
“此事本宮無能爲力,若是其他事本宮還可以幫你周旋一二,但唯獨你母親的嫁妝,本宮實在沒法插手。”
她說着,眼底泛着冷意。
“此乃臣子家事,本宮又不是皇后娘娘,若是執意管了,恐怕明日後宮就會傳出本宮干政的謠言。”
江宓聽着她冠冕堂皇的理由,面上依舊強撐着不甘,心裏卻幾乎是放聲大笑。
這次端妃娘娘的演技,可比上一次初見的時候強多了,不過腦袋依舊是笨的可以。
“娘娘說得極是,是妾冒昧了。”
江宓低下頭,雙手絞在袖籠中,眼瞼低垂,遮住了眼中閃過的譏諷之意,哀哀切切地開口道。
這位端妃娘娘,果然是心裏一點王爺的地方都沒有。
恐怕在她心裏,只有八皇子才是她的兒子吧?
三王爺恐怕自從被診斷出不能人道的那一刻就被當成是了棄子!
端妃見江宓退縮了,心裏鬆了口氣,剛要和顏悅色地安慰幾句,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稟娘娘,八皇子得了風寒,吵着嚷着要見娘娘,奴婢們怎麼勸也不聽,娘娘您快去瞧瞧吧!”
端妃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當即也顧不得江宓了,站起來就三步並做兩步地往外奔,連一句送她出宮的話都來不及說。
江宓就這樣看着她匆匆離開,直到殿內再沒有別的人影,才慢慢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換作一派平靜。
她想起自己幼時,又有多少次見過父親這樣匆匆趕去陪伴江卿卿的背影?
秦巽雖然貴爲皇子,到底也蠻可憐的。
江宓對利用他這事兒忽地便起了一絲愧疚,剛準備擡步往那枚玉如意走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她猛然轉頭,就看到了穿着一身朝服的男人,這才恍然想起他說過下朝便過來找她的事兒。
“怎麼自己在這?”
秦巽疾步走近她,看着她紅撲撲的眼眶,眼底掠過一抹擔憂:“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江宓搖搖頭:“不關別人的事。”
爲了演戲而掉的眼淚,怎麼能稱得上是
被人欺負?
秦巽皺了皺眉,目光落到她身前那枚玉如意上,眼瞳驀地一縮。
“她給你的?”
雖是問句,但秦巽的語氣卻篤定得很,他語氣驟然嚴厲,渾身散發着冰冷的威壓,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
江宓被他嚇了一跳,秦巽自從成親之後便從未對她擺過官架子,更遑論是如今這般凶神惡煞的表情。
她立刻就把玉如意攥緊了手裏,一五一十地講了自己方纔和端妃的交易。
秦巽盯着她半晌,最後淡淡地嘆了口氣,牽起少女的手便往外走。
“日後…她的東西能不收就不收。”
男人開口的聲音莫名有些艱難,甚至帶着一種複雜的澀啞。
“好。”
江宓乖巧地應下,隨後又覺得自己答應得太過痛快了些,畢竟那是秦巽的母妃,而且還是他的生母。
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
“若是她硬塞過來的,我就直接扔了。”
秦巽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卻依舊沒忍住彎了彎嘴角,心情莫名愉悅。
“不過王爺總得告訴我爲什麼。”
江宓仰頭望着他,一雙眸子似乎洞悉了他的心中所想,帶着微妙的探究。
“因爲…”
秦巽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
“日後再告訴你。”
他輕輕地捏了捏江宓的鼻尖,動作輕柔,好像在哄着鬧脾氣的孩童,目光卻飄的極遠。
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那回憶慘痛到連他自己都不願觸碰。
當年回宮之後,秦巽獨自住在偏僻的冷宮中無人問津。
直到三天後端妃才像忽然想起來他的存在一般,派人送了溫熱的薑湯過來。
這是他秦巽從母妃手中接過的最後一件東西,一碗薑湯下肚,周身百骸卻驟然傳來尖銳的痛楚,彷彿有千萬根針齊齊扎入他體內,撕扯着他的經脈血肉。
幼小的孩童掙扎着呼救,擡頭卻只看到母妃宮中的下人倉惶遠去的身影。
若不是他爲藥王弟子,手握絕世醫術,性格又足夠堅韌剋制,咬着牙自救,那次怕是已經熬不過去了。
可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虛弱了好些年才緩過勁來。
那時他還小,尚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等他漸長,懂事了,便心中清楚此番是被端妃當做了犧牲品,想要嫁禍皇后!
爲了謀取後位,竟把親生子當做棋子,用他的性命去試探皇帝對皇后的態度,甚至不惜害他喪命?
這樣的母妃,實在叫他厭惡透頂!
他不會原諒她,永遠都不會!
秦巽閉了閉眼睛,掩蓋掉了眸中的暗色流光,等他稍稍從慘痛的回憶中抽離出來,便瞧見江宓擔心的眼神。
“王爺,您沒事吧?”
江宓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詢問。
“本王能有什麼事?”
秦巽恢復了以往的高冷矜重,他淡淡地掃了江宓一眼,隨後鬆開了握住她手腕的大掌,沉吟片刻,忽地問。
“事情辦妥了麼?”
江宓正在思索他剛纔的異常,聽他突兀的提問,怔愣了片刻,反射弧比較短暫的她才遲鈍地點了點頭。
端妃自己進了坑,自然就算辦妥了。
她猶豫了片刻,又瞅了瞅身邊男人平靜的面容,最後還是決定小聲告訴他。
“端妃娘娘…最後去探望八皇子了。”
秦巽的腳步一頓,垂下的鳳眼露出深邃的墨黑色澤,脣畔勾起一絲涼薄笑意,說出的話卻帶着習以爲常的語氣。
“她一向如此,一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