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給也得給!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武文弄沫字數:10958更新時間:24/06/29 17:43:15
    “領導,電話”

    “誰的?”

    “紅星公社”

    “我知道了”

    ……

    李學武在門口的洗手盆裏洗了把臉,這才走到辦公桌邊上接了電話。

    “喂,尹書記”

    ……

    電話是尹滿倉打來的,也是在問李學武是否回來了。

    他走的這一個月,很多事情都有脫鉤的現象。

    單就紅星村來說,沒周都要少一車農夫產品下山,而李學武不上山,紅星村出了事,尹滿倉都沒個人商量。

    以前當然是跟村裏的幾個幹部商量,可村裏的幾個幹部哪有李學武的眼光長遠。

    尹滿倉想的是每週李學武上山檢查工作的時候跟他談一談村裏的事。

    可自打那個叫蕭子洪的副處長上山檢查工作以後,李學武就不上山了。

    是人懶了,還是看不上紅星村那點破爛了?

    要是人懶了都還好,要是看不上紅星村這些東西他可就要慌了手腳。

    窮鄉僻壤的,沒有個好親戚扶持着,就一羣地裏刨食得,能算個啥。

    李學武在紅星村的待遇是很高的,那些村幹部都知道李學武是誰,也都知道李學武跟尹滿倉的關係。

    說直白點,要不是李學武跟尹滿倉有親戚關係,他們還信不着李學武呢。

    他們村又沒有好看的閨女,憑什麼一個大餅砸頭上了。

    今年這一夏,村裏人各個都鼓了腰包,多了沒有,手腳勤快的,百八十塊錢的算是攢下了。

    可別嫌這錢少,城裏人敢說一個月拿三十塊錢工資,可也剩不下多少,那都是生活的錢。

    農村人也是一樣,一年到頭,連一塊錢長啥樣都沒見着過的有的是。

    到年底了,連隊會計一攏賬,家裏能分到二斤白麪都算好年頭了。

    今年?

    嘿,得看跟誰比,還得看怎麼個比法。

    “我這可真不是亂說的”

    尹滿倉的聲音有些虛,不過在電話裏還是如實地說道:“縣裏都垮了,全縣二十五個公社,有一多半公社和許多生產隊被換了旗,好多公社和大隊、小隊幹部……哎呀~”

    說道最後忍不住嘖舌,顯然情況是很嚴重的,嘆息聲就代表那些地區的管理出現了問題,甚至是癱瘓……

    李學武拿着電話問道:“紅星公社呢?你們那裏兒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這裏還好,畢竟路太難走了,說是那些小崽子扛着自行車趴了一半的路又回去了~”

    尹滿倉的聲音從電話裏都能聽見慶幸的意味,他自己也說:“村裏聽着閒話的,還真有鬧的,老七埋了仨,消停多了”。

    “……”

    李學武真是有些大無語,這老姑夫處理問題的手法比他還直接。

    解決不了思想問題就解決產生問題的人,不用拐彎抹角的。

    尹滿倉打來電話的意思有介紹情況的意圖,也有跟李學武說周圍環境的意思,畢竟訓練場在山上。

    如果軋鋼廠這邊有問題,把問題帶到了山上,他怕控制不住。

    李學武讓他放心,並且叮囑他,把好山口那一關,農夫產品的問題要發揮食品廠的功能,醃製的鹹菜要準備充足,等下一批貿易項目開展,這些鹹菜他都要了。

    這就是貿易項目帶來的好處,按噸計數的貿易量能讓一個單位機器轉的冒火花。

    跟尹滿倉說了有時間會去山上,放下電話後,李學武又想了想紅星村的問題,從紅星村又放眼全國看問題。

    紅星村所在的縣絕對不是個例,這種情況上週他聽新聞也知道了,龍江那邊也出現了。

    由點及面,基本上能確定,今年要出大問題。

    基層組織的癱瘓,最要命的其實是沒有人負責生產工作了。

    現在是九月份,龍江那邊已經到了秋收的季節,京城這邊也是一樣。

    可能晚,也就晚一個月,現在的形勢會在一個月之內好轉嘛?

    顯而易見的,這種國計民生,一點點小的問題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李學武不知道上面有沒有對策,但就目前來看,他的猜測恐怕真的要實現了。

    這對軋鋼廠的影響有限,畢竟是工業,可對貿易項目是個大問題,畢竟鋼城作爲三線貿易的一個點,主要的任務就是在秋收過後,能從東北換到糧食。

    如果東北的糧食足夠,他是準備讓調度處安排儘可能多的列車帶着糧食去邊疆,把明年的羊毛和羊肉都換回來。

    去年走了幾車,可利潤已經如此豐厚了,今年要在去年的基礎上全面打開貿易連接線,現在線頭卻要斷!

    李學武有糧食減產的心裏準備,卻是以爲東北糧倉,怎麼都不會太爲難。

    麻煩了呀~

    這個月下旬要去鋼城,還得組織保衛處嚴厲打擊犯罪案件,又得推動幾個項目平穩進行。

    看是有個張國祁在吐信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怕他給自己找麻煩。

    不行啊~得讓他忙起來啊!

    不忙?

    那就給他找點麻煩讓他忙起來!

    李學武皺着眉頭看了兩份文件,擡起頭看向收拾文件的沙器之,道:“王敬章哪去了?”

    ——

    王敬章沒找着,找了兩天都沒找到,沒人知道他跑哪兒去了。

    不過倒是把一個跟他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找着了。

    李學武本來還想着廢物利用來着,看看能不能給張國祁找點事情做,好讓他沒心思想別的。

    週三剛從衛戍區開完會回來,一進廠大門,便看見周瑤跟一個姑娘拉扯着。

    李學武拍了拍韓建昆的座椅,車便靠着馬路邊停下了。

    “幹嘛呢?”

    因爲沙器之沒跟着,見着李學武要下車,韓建昆滅了車也跟着跳下了車。

    聽見李學武問,那邊撕扯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處長”

    周瑤面色陰沉地跟李學武打了個招呼,鬆開了抓着那姑娘的手。

    而李學武往這邊走了走,微微低頭一瞧,卻是一皺眉頭:“黃詩雯?”

    被周瑤抓着的確實是黃詩雯,只是這會兒她的形象別說李學武沒看出來,就是周瑤也是瞧見她看見自己就躲閃,這才確定了是她。

    周瑤堵着黃詩雯的去路,對着李學武彙報道:“處長,我一直在調查這個案子,今天才見着詩雯”。

    案子已經發生一個月了,擺在李學武的案頭也有一個月了,如果是他殺,早都移交上去了。

    之所以被蕭子洪擱置至今,一個原因是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太多了,且有三個大學生牽扯其中。

    再一個就是大學習活動,這一個月出事的又不僅僅是傅林芳。

    而且保衛科已經做過調查,廠醫院那邊也進行了屍檢,確實是自縊的。

    李學武沒有簽字結案,並且把案子交給周瑤再調查,就是因爲這裏有一個情況。

    那就是發現現場的第一人失蹤了,護士聽見聲音衝進房立寧病房的時候,黃詩雯已經不在那了。

    但就後來保衛科調查,發出尖叫聲的,也就是第一個發現窗外傅林芳自縊的人就是黃詩雯。

    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屬都見着一個姑娘哭着跑了出去,照片比對就是她。

    當然了,李學武沒有懷疑保衛科的現場檢查結果,以及廠醫院的屍檢結果,按照保衛科的調查情況來看,傅林芳有着充分的自殺動機。

    包括醫院後院那棵大樹下有完整的自殺痕跡,並且沒有其他人過去的痕跡。

    畢竟那裏只是醫院的後院牆與病房的空趟,幾棵大樹算是一道風景。

    周瑤履新保衛科副科長以後,首先就從這個案子開始辦齊,是處長的交代,她自己也想瞭解她的三個同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案件涉及到了五個人,王敬章、張國祁、黃詩雯、房立寧。

    當周瑤展開調查的時候,發現黃詩雯和王敬章失蹤了,房立寧則是在出院後回了老家,唯一還在的就是張國祁了。

    可現在張國祁正是囂張的時候,當時黃詩雯貼的那些東西都在保衛科調查的時候說成了紅旗社對他的污衊,是陷害。

    他自己也對傅林芳的死感到意外,保衛科調查了一下當晚他不在場的證據,也就沒再深入展開調查。

    周瑤一個剛參加工作的菜鳥,怎麼可能從張國祁的嘴裏問到什麼,吃了兩次閉門羹,只能把目標對準了失蹤的兩人。

    如果黃詩雯和王敬章再找不到,她只能去房立寧老家詢問了。

    很意外的是,今天她出門辦事,正好在大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還沒等她確認呢,便發現黃詩雯要跑。

    要是以前,周瑤絕對追不上她,也拉不住她,可現在……

    也就是看着黃詩雯的狀況不太好,不然一個擒拿,也就沒有李學武看見的拉扯了。

    黃詩雯的狀態確實不大好,亂糟糟的頭髮,幾天沒洗已經過已經有了臭味的衣服,鞋上全是泥,褲子上也有污漬。

    李學武皺眉看了一眼周瑤,道:“帶她去澡堂洗洗,再換一身衣服”。

    說着話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示意了後勤處那邊道:“去領一套工作服吧,就說我要的”。

    “謝謝領導,我辦公室那邊也有衣服”

    周瑤跟李學武道了謝,隨即拉了拉黃詩雯的胳膊,可黃詩雯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好,那就這樣”

    李學武再次看了黃詩雯一眼,轉身帶着韓建昆上了車。

    看着指揮車離開,周瑤推了一下黃詩雯,道:“你要是再跟我撕吧,小心我給你上銬子”。

    話是嚇唬人的話,可語氣卻像是在哄小孩,一邊說着,一邊不顧黃詩雯手上的土和泥,拉着她便往浴池那邊走。

    鋼廠,最不缺的就是熱水,工人更是一天不洗澡都不成。

    車間裏悶,熱操作間更悶,那汗都是唰唰的,工作服要是不結幾層鹽鹼子印兒,那能證明你認真勞動了?

    這會澡堂子人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沒人,因爲這個時間點上晚班的早回家了,下白班還早着呢。

    不過水池子裏的熱水倒是一直走着,管浴池的老王是個心眼兒好的,知道工人身上都不乾淨,還喜歡泡池子。

    這個時候工廠大池子可沒那麼多講究兒,備不住有搓泥球的。

    當然了,就是不搓,那洗的人多了,池水也不乾淨了。

    老王也沒管那個,直接按照自流水開了閘,反正這熱水不用也得過去冷卻去,怎麼着都不算浪費。

    所以啊,池子裏的水算是流動水,特別的清。

    而一等周瑤陪着黃詩雯下了池子,只見她們倆身旁的水登時渾濁了起來。

    看見這個的黃詩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便哭了起來。

    這是自己污濁了一池子水,可又何嘗不是她的人生着了墨。

    可能是嚇的,也可能是憋足了勁兒,周瑤哄了一陣都不見她收住,差點哭的背過氣去。

    周瑤只能在一旁陪着,幫着她洗着身子,像是關心妹妹一樣,照顧這個曾經要好的同學。

    進來的時候沒發現,等泡了一會兒周瑤才發覺不對勁來,黃詩雯的身上還有好多傷呢。

    只是她在山上經受過特殊的訓練,知道這不是人爲的,可就算是跌跌撞撞樹枝刮破的,可也太厲害了些。

    黃詩雯這一個月以來都經歷了什麼?

    可能只有等到她哭累了,願意說了,她才能知道。

    ——

    “鋼城那邊給回信兒了嘛?”

    李學武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同身邊的沙器之問了一句。

    沙器之是聽見韓建昆給的鳴笛才跑到樓梯口這邊迎接的。

    他手裏拎着筆記本,落後李學武半步回道:“上午回了,可是您不在”。

    說着話看了一眼手錶,隨後說道:“我約了上午十點,也就是十分鐘後給您回電話”。

    “我知道了”

    李學武應了一聲,走到蕭子洪辦公室門口,敲了敲敞開着的門,對着裏面站起身的蕭子洪說道:“蕭副處長,培訓基地的牌子衛戍區那邊批下來了,我跟民正那邊打過招呼了,你看一會兒方便的話過去跑一趟”。

    拍了拍身邊沙器之的肩膀,笑着對走過來的蕭子洪說道:“器之陪你去,找誰他知道”。

    蕭子洪笑着點頭道:“好的李處,這事兒我就說還得您出馬,咱這邊用安排飯局不?”

    “不用,實在關係”

    李學武笑着打了聲招呼,指了指自己辦公室,說道:“一會兒貿易項目那邊有個會,李主任主持的,我走不開,辛苦了”。

    “應該的”

    蕭子洪笑着應了聲,目送着李學武離開。

    沙器之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笑着對蕭子洪說道:“那,蕭副處長,咱們十五分鍾之後出發,您看可以不?”

    “沒問題”

    蕭子洪笑了笑,轉身進了屋。

    只是過去把人情維護了,並不需要他做什麼,僅僅是代表個身份而已。

    這樣的工作才是他願意做的,如果都像是揹負前一個月那樣的壓力,他的心臟還真有點受不了。

    副職就應該做點副職的事,沒有那個身份,即便是代理正職的工作也不舒服,背鍋不說還捱罵。

    當然了,他也很清楚這是李學武在賣他的人情呢,算是他兢兢業業維護好了保衛處這一個月的平穩獎勵。

    而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一種警告。

    只有在他的領導下,按照他的要求和意志來執行保衛處的工作,才會被重視,才會獲得成績。

    雙預案建設與安全培訓基地自然就是成績,李學武這麼重視的工作怎麼可能是個幌子。

    而且這是一個持續出成績的牌子,任何參與到其中的人都會從中獲利。

    是,保衛處的人並沒有從訓練場領到什麼補貼,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在享受這種福利的。

    保衛處所有機關和一線執勤人員都有一到三個月的培訓時間。

    這是脫產的,也就是說,他們能去上山帶薪休假了。

    雖然這樣的休假可能有點累,但是不用在辦公室工作,也不用關心家裏的柴米油鹽,真正的把自己放進學習生活中,還是很愜意的。

    對於現在軋鋼廠職工積極又向上的心態,脫產培訓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休假機會,更是提升自己的途徑,真真切切的福利。

    他們不在崗,而保衛處要提供他們的學習和生活條件,還要保證保衛處運營,這都是錢啊。

    以前保衛處啥樣,人人累成狗,還不出成績,人少活多。

    再看現在,人多成績也多,工作還變得輕鬆了呢。

    各個部門都完成了擴招,以前兼職消防員的工作有了專職消防員來承擔,訓練的工作有了廠騎兵巡邏隊承擔,貨物押運有了廠護衛隊來承擔。

    廠保衛科保衛股真真正正的成爲了軋鋼廠的安保隊伍,只需要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崗位上完成安保任務就行了。

    以前保衛處只有兩臺嘎斯69,一臺處長佔着當公務車,一臺處裏公用。

    保衛科倒是有一臺挎鬥摩托,可保衛科科長佔着用,頂算大家都騎自行車。

    可你看看現在,兩臺嘎斯69不說,又填了三臺威利斯,消防科還有專門的紅色塗裝指揮車,保衛處啥時候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啊。

    裝備好,底氣就足,面對困難保衛處的人就敢衝,軋鋼廠這幾個月事情之所以沒有鬧到外面去,還不是有保衛處鎮着。

    最厲害的時候蕭子洪下令,直接把武裝巡邏車和全副武裝的廠護衛隊隊員開到了廠生產區,上面的兩臺輕機槍一亮相,鬧事的啥屁話都沒有了。

    沒有李學武打下的這個家底兒保衛處的人敢這麼豪橫嘛!

    沒有李學武給他準備的強力武器,蕭子洪敢去生產區滅了那些人的囂張氣焰嘛!

    所以啊,一切都以現實來說話,李學武有能力,帶隊伍還厲害,保衛處全員歸心,他自然就不敢有別的心思。

    孫健倒是想法多,可你看現在他敢有嘛,李學武一個眼神都能嚇的他立正。

    李學武的威勢可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切切實實打出來的。

    別說李學武直接上門安排任務,就是讓祕書直接通知他去辦事,他也得照辦。

    機關嘛,誰拳頭硬誰說話,誰能辦事誰說話。

    保衛處,處長辦公室。

    李學武聽見電話鈴聲響,接起來直接說道:“喂,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喂?”

    李學武聽見話筒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便是一愣,隨即沒說話,而是皺眉聽着。

    而電話那邊則是問道:“是保衛處李處長的電話嘛?”

    “你怎麼把電話打這來了?”

    李學武聽出電話裏的聲音是誰了,好笑地說道:“我特麼還以爲是鋼城來的電話呢”。

    說着話看了看手上的時間,道:“有事快點說啊,我等電話呢”。

    電話那邊嗔道:“我還不知道有事說?馬叔叔今天來了,說是要見我爸,談生意的事,我這不是着急問你呢嘛”。

    李學武聽見婁姐這麼一說,眉毛跳了跳說道:“你怎麼說的?”

    婁姐聰明的很,知道電話裏說話不方便,緊着重要的說:“我跟他說我爸出門了,得些日子才能回來呢,不過約了他明天去俱樂部喝茶,你能過來嗎?”

    “我知道了”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隨後說道:“就這樣吧,掛了啊”。

    說完便把電話撂下了,看了一眼手上的時間,走回到了辦公桌後面坐下。

    沙器之將需要的文件整理好,出發前還來李學武這邊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出發了,隨即便低頭開始看文件,等着鋼城的電話。

    市裏那邊還是託的乾爸鄭樹森的關係,他早有這個準備,只是想自己試試,沒想到民正那邊的人還挺不好約的。

    所以啊,既然約不出來,那就只能走關係了,反正乾爸能辦的辦,他也不管欠乾爸的人情。

    跟一般關係不一樣,跟鄭樹森這邊的交往李學武還是比較真誠的,逢年過節的不說,隔三差五的就去。

    即便是他不去,老彪子和沈國棟都得去,東西拿的不多,但是個心意。

    鄭樹森兩口子也不差他這點吃的的,可不就看中他這個人了嘛。

    兩家的關係很難得,週日回去老彪子說,山上的父親李順弄了些藥酒,還想着給鄭樹森帶了一大瓶。

    人跟人的交際也分好多種,特別親近的還真就不一定是親戚關係,有的關係走動好了,也不是大金大銀的往來,就是平平常常的感情走動。

    李學武這邊用着鄭樹森兩回了,上次辦的是歌舞團的事,這次又辦訓練場的事。

    鄭樹森那邊也真是希望他好,尤其是李學武正兒八經的幹工作。

    兩次都是爲了公事,這個人情李學武已經給李懷德說過了,李懷德也告訴他不要管了,這事他會找機會還的。

    李懷德爲啥不敢小覷李學武,因爲李學武的關系網太複雜了,太多了,他寧可得罪楊鳳山,也不願意得罪李學武。

    楊鳳山的關係就那麼兩條,他都清楚的很,只要捨棄一部分利益就能幹掉對方。

    但李學武不同,明着知道的,李學武丈人家惹不得,其他關係錯綜複雜,亂七八糟。

    你就說,市裏的、大學的、供銷社的、調查部的、保密部的、輕兵所的、天南的、海北的……等等等等,就連監牢獄他都認識人。

    你得罪他?

    嘿,說不定跟哪就冒出一腳來,踹你身上都不知道因爲啥!

    李學武剛纔說的走不開並不全是託詞,確實是有個貿易工作會,他想請假來着,李懷德不許。

    就這,應該早上九點半開的會,愣是爲了他延遲一個小時,定在了十點半開。

    李懷德的意思也很明顯,貿易會,沒有李學武不能開。

    李學武能有啥轍,好在是衛三團那邊的幹部多,不似治安大隊時候的捉襟見肘了,他有了活動的自由。

    不然剛在那邊忙完一個月,這邊積壓了一個月的工作,他直接原地昇天了。

    昨天下午開了一個打擊犯罪的工作會,很特殊的晚下班一個小時,回到家李姝這個作妖啊。

    就因爲等他吃飯,李姝大魔王晚上桌一個小時,筷子都給摔了。

    李學武也不知道會議會開的那麼晚,問題會那麼的多,提前沒打電話,家裏就一直在等他。

    老太太要給李姝提前餵飯,這小祖宗不上桌不吃飯,不見叭叭不吃飯。

    也是一個月沒見想的,以前一文不值的臭叭叭現在成了香餑餑了,回到家得先抱抱。

    父女兩個以前不這樣的,可現在李學武的辦公桌上都擺了李姝的相片了。

    剛看了兩眼,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李學武怕又接錯電話,並沒有先開口問,而是等着那邊說話。

    “喂?處長在嗎?”

    “我是”

    李學武聽着是許寧的動靜,這才應了一聲,開口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京城來支援的人到了,分了四個小組,針對四起案件展開了調查”。

    許寧的聲音很大,許是怕信號傳輸不理想,怕李學武這邊聽不見。

    很正常,鋼城到京城,能聯通電話都不錯了,有個磁場或者變磁影響都是正常的。

    “一定要注意保密,要把案子辦紮實,以達到震懾宵小的目的,肅本清源,以這次的行動爲基準,展開爲期三個月的治安專項治理工作”。

    李學武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用雷霆一擊的方式讓鍊鋼廠的嘈雜的聲音靜一靜,再用持續威懾的手段讓在那邊的幾個項目順利進行。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在軋鋼廠轉型的關鍵時期,在時局變換的重要時刻,他不介意用一些人的腦袋來警醒那些妄想破壞軋鋼廠發展大好局面的人。

    誰說態度和藹就是慈了,誰說面帶微笑就是善了,保衛處之虎也是虎,是老虎就是要吃人的。

    許寧在鋼城一直沒動,就連董文學那邊出現問題都沒敢輕舉妄動,就怕破壞了李學武的佈局。

    現在好了,京城那邊連夜派來了十五個保衛處的人支援他,許寧在鋼城裝了大半年的好人,這一次終於要開殺戒了。

    正事談完,許寧卻是給李學武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董書記有麻煩了”

    “是楊宗芳?”

    李學武一直擔心的都是他,因爲他的背後站着書記,而書記一直對李懷德很警惕。

    尤其是現在,李懷德的勢力擴張的厲害,楊書記一定會在其他方面對李懷德進行限制。

    李學武已經收到了來自董文學的示警,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對方。

    可許寧隨即便否定了他的話:“不,是領導的個人問題”。

    說完這句話遲疑了一下,這才又解釋道:“我也只是聽說了個大概情況,好像是跟他的服務員有關……”。

    “我知道了”

    李學武沒等許寧說完,直接打斷道:“我這邊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幫我跟董書記說一下,晚上我給他掛電話,就這樣”。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再擡起頭,李學武已經是眉頭緊皺。

    他早想過那個不安分的服務員要出事,上次就莫名其妙的給他掛電話,竟然是特麼託關系安排工作的。

    這事是李學武上班以來遇到的最奇葩的事了,全軋鋼廠都知道李學武不搞這個的,還有人敢往槍口上撞。

    李學武只會憑藉自願,或者根據實際工作需要進行舉薦或者安排人員崗位,怎麼可能走人情呢。

    還是特麼個服務員,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荒謬。

    也正是那一次,讓李學武對這個女人起了警惕的心。

    不過後來於德才給他的消息,說是那個叫王淑敏的還在爲董文學做服務工作。

    這裏面的事李學武不瞭解,但他跟董文學談過之後,就沒在發生過類似的事。

    於德才在保衛處的時候,他也一直都讓於德才託鋼城的關係盯着。

    現在於德才調走了,李學武也不好讓一個副處長來幹這種狗屁倒竈的事了。

    孫健?

    他是誰?

    李學武使勁捏了捏額頭,看了看時間,有心給師母那邊打電話,可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事情沒搞清楚之前怎麼說都不知道,再一個,董文學那邊是否能自己擺平,是否會被別人抓住把柄什麼的,他都不清楚。

    這也是他打斷許寧在電話裏解釋的原因,李學武就是搞安全保衛工作的,現在又是特麼呼叫電話,他們說的內容接線員清楚的很。

    其他的工作內容對方可能記不住,但是男女之事,怕不是她們日常閒聊的重點。

    這都不嚴重,嚴重的是,一般接線員都有個兼職的工作……

    收拾好了桌上一會要開會的文件,拿着便往外面走,發昏當不了死,先可着工作來吧。

    人趕人,事趕事,特麼的,越忙的時候越會忙,越怕出事的時候越會出事,該死的二八定律。

    走出辦公室的門,正看見孫健從蕭子洪辦公室出來,見着李學武笑着說道:“領導,蕭副處長沒在家,有個文件需要您籤一下”。

    “他跟器之去跑民正了,訓練場掛牌的事”

    李學武嘴裏解釋着,將手裏的文件交給孫健,接了他擰開的鋼筆,看了看他手上的文件,隨後在簽字欄上落了筆。

    等簽好後,一邊將鋼筆遞給對方,一邊點了點文件,道:“記得登記備案,筆記本在辦公桌上”。

    說着話接了文件材料在孫健的應聲中往樓梯那邊走去。

    孫健恭敬地目送着李學武走遠,這才拿着文件往李學武辦公室裏去了。

    確定辦公室裏沒人,孫健這才算是嘆了一口氣。

    找到李學武辦公桌上專門用於登記文件簽字類的筆記本,按照格式,錄入了文件屬性和日期,又標註了經辦人。

    工作認真,分毫必校。

    這是李學武給他的印象,更是給他的壓力。

    說真的,給李學武當辦公室主任,比特麼給楊鳳山當祕書還要辛苦、還要累。

    當了這麼多年的祕書,他還真是頭一次見着這麼嚴謹的幹部。

    簡直是窮兇極惡、喪盡天良!

    誰特麼簽完字還要做登記啊!

    誰特麼批了意見的還要特意追蹤意見結果啊!

    誰特麼寫完文章不用祕書校對啊!

    關鍵是他只讓祕書謄寫!

    原件還要保留!

    有木有啊!

    當初楊鳳山安排他來保衛處時說的是年輕人想要進步快,成長快,那就得經受嚴苛的鍛鍊,要在最惡劣的環境下成長。

    所以,廠長給他選擇了保衛處進行鍛鍊,進行成長。

    現在孫健真的很想對廠長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的着急成長……

    來保衛處最大的感受就是公私分明,賞罰分明,制度分明。

    這裏有全廠都在學習的最嚴謹的工作制度和紀律,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

    尤其是李學武,從他交接以後,根本就沒有防着他的意思,辦公室的鑰匙只有三把,他就擁有其中一把。

    這件事孫健想過,有可能是李學武根本沒怕他,也有可能是李學武很自信,還有可能就是李學武在挖坑。

    所以這兩個月他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就怕出問題,就怕李學武懷疑他是廠長派來搞小動作的。

    結果是什麼?

    就是李學武根本沒在意他,他的小心謹慎都做給自己看了。

    在保衛處這樣機械般嚴謹、嚴肅的隊伍裏,他就是一個零件,只要是合格的,就能放在這個位置上。

    而他只能按照保衛處的辦公制度做工作,就像蕭副處長一樣,做各自該做的事。

    有人情嘛?

    有,全處上下都知道李學武這位實際上的一把手是最有人情味的。

    他對很多幹部的照顧都被大家看在眼裏,有人日常會發牢騷,說處裏這個,說處裏那個,可就是沒有人說李學武。

    他對某些人的狠辣,反而襯托了他對處裏這些人的和善,他幾次在廠裏的出手,反而成了保衛處衆人心目中的個人魅力體現。

    在這樣一個意志力絕對貫穿上下的部門裏上班,有些小心思的孫健是有多大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

    “九月要走兩趟車,這個季節不能停”

    李學武坐在會議桌的前面,李懷德的身邊,雖然辦公桌旁坐着的都是各單位一把手。

    主持會議的是李懷德,但真正主導會議的是李學武。

    參會的還有副廠長景玉農、後勤處處長馮行可、銷售處處長苟自榮、調度處處長畢毓鼎、財務處處長呂源深。

    還有李學武特意叫來的徐斯年和於德才。

    今天會議的主題就是貿易項目,李懷德很重視,把相關的部門一把手都叫來了。

    李學武讓徐斯年來是因爲他已經基本上確定要接造船廠的擔子了,貿易項目跟他以後的工作關係很大,從現在開始就得跟進了。

    讓於德才過來,是因爲他現在管着鍊鋼廠駐在軋鋼廠的協調辦公室,有些工作跟鍊鋼廠也有關係。

    李學武看着衆人說道:“九月份邊疆的農副產品正是收穫的季節,也正是對各式日常用品急需的時候,趕緊組織一次貿易列車,儘量趕在週六前發出去,這個月還能來得及跑第二趟”。

    上個月因爲軋鋼廠活動正是緊張的時刻,張國祁忙不過來,李學武不在家,李懷德對業務還不瞭解,三個部門的人不敢擔責任,所以一單都沒跑。

    李學武回來後李懷德便催着他弄這個,因爲只要跑一趟,就能充裕貿易項目裏的資金。

    他除了要兌現給居民區項目的建設款以外,現在大學習活動的資金也主要靠這個來維持。

    不然呢?

    青年突擊隊以前還是李學武在給撥款,可李學武走了,蕭子洪可不敢動一支筆的權利,所以直接就停了。

    停了也沒人敢說什麼,李學武回來了,也沒人敢去問。

    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你要還是敢要,給你個槍子你要不要?!

    “重點呢?”

    馮行可看向李學武詢問道:“後勤處同其他聯合企業都有溝通,從京城發出的商品都是不帶時效的,可邊疆辦事處那邊還沒有給回到所需清單”。

    李懷德見說到了邊疆辦事處,還是耽誤了貿易工作,微微皺眉道:“下了會我來催那邊”。

    “先不要管他”

    李學武嚴肅着表情,對着馮行可說道:“分銷商那邊有個消息,差不多五十噸的鹹菜和罐頭,把這個放在貿易清單裏”。

    說着話又看向了坐在李懷德另一邊的景玉農,道:“景副廠長,聯繫一下紡織廠,要五十噸棉布,不給也得給”。

    “還有!”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今年的計劃外羊毛一根都不會從軋鋼廠流出去,跟他們說,下週三以前我要是聽不見隔壁聯合企業的紡織廠機器轟鳴聲,就讓他們死了合作的心吧,我找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