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草木皆兵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武文弄沫字數:11012更新時間:24/06/29 17:43:15
    這邊忙活完,又依着李學武的意見,拆家。

    這屋裏也沒啥玩意兒,忒窮,兩張櫃子一鋪牀,幾個人搭把手就都清理了出去。

    這會兒也不用顧忌着冷不冷了,李學武示意老彪子幾人將窗子打開了,把屋裏的塵土都收拾了。

    這清晨的涼風卻是真涼,李學武站在院裏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叼着煙抽了一口才緩了緩。

    等屋裏收拾乾淨,李學武扯了櫃子上疊着的沈國棟的破爛被子,直接鋪在了靈牀的一邊,叫已經穿了孝的沈國棟跪了。

    老彪子則是另找了沈國棟的褥子撲在了門口,由着跪拜的人用。

    等一收拾妥當,由着沈國棟在泥瓦盆裏燒了第一刀紙,隨後便沒有再用他。

    由着姥爺和二爺安排着,李順打頭了,李學武等一衆爺們兒次之,跪在門口行了磕頭禮,每人上前燒了一刀紙。

    隨後便是趕來的一衆女眷,劉茵和小燕兒母親打頭了,於麗、雨水等人福了身子磕了頭。

    和男人磕頭禮不同,這女人的磕頭禮又一樣,也跟清朝的相似,但不同。

    其實啊,這四九城的喪葬禮節說道兒多着呢,可是現在不叫辦,也不叫用。

    李學武也是怕以後起事情,就依着沈國棟的意見一切從簡了。

    不過這簡單的也得有個流程啊,就像倒頭,也就是從牀上挪到了排子上,意思是不能叫人揹着炕或者牀走。

    再比如,老人上面沒有長輩了,才能停在這屋裏,不然得停偏房。

    當然了,這沈老太太上面沒人了,還就這麼一間屋子,所以只能停在這兒。

    剩下的接三、送庫、成主啥的,這個時候不允許了,只能省略。

    李學武等人起來,便由着二爺安排着回去了。

    天已經亮了,這會兒該忙活的也忙活完了,就由着沈國棟在這兒跪着就成。

    今天上午按照習俗,有來祭拜的就磕頭回禮,沒有就按時間燒紙哭誦。

    今天聞三兒安排人輪流在這邊幫忙,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去。

    這會兒看着都利索了,回收站該營業營業,該上班的都去上班。

    等着今天晚上下班了,還得再來守靈,然後就是明天早上的發引了。

    因爲大家都還沒吃早飯,這會兒還得回去先吃了早飯再去上班。

    這會兒李學武陪着父親、母親和姥爺,帶着傻柱和雨水等一衆人又往回走。

    路上難免的唏噓一陣,又跟着遇着的街坊鄰居們打了招呼。

    有遇見問的了,就給解釋一句沈家老太太沒了。

    聽着的這人也得尋思一會兒,才知道這沈家老太太說的是誰。

    不怪這街坊鄰居們想不起來,這老太太早都不願意出屋的,看着李學武這一大家子帶着這麼多人,誰也一時想不到。

    就算住的近的,沈家一個院子的,早上該出門出門,該幹嘛幹嘛,也沒見人去慰問一下。

    這時候就是這個世道,人情薄如紙。

    等回到家,衆人在屋裏閒聊了一會兒,早飯便好了。

    李學武這些上班的吃完就走,老彪子吃完還得給沈家那邊帶去。

    照例,沙器之進院兒的時間是準時的,接了李學武的公文包跟着李學武上了車。

    “處長,訓練場的人員昨天上午乘車出發的”

    “嗯”

    李學武點點頭,早起了一會兒,腦袋有點沉。

    嘴裏應着沙器之的話,隨後問道:“安排都還順利吧?”

    “順利”

    沙器之應聲說道:“前晚給他們安排睡了,於主任才回家的”。

    “嗯”

    支援救援任務是緊急任務,救人,但不能留在城裏給工人蓋房子處理後續,那不成了本末倒置了嘛。

    這些人是馬上要成爲保衛處基層骨幹力量的,是好鋼,當然得用在刀刃上。

    至於工人住宅問題的後續,他已經跟谷維潔表了態。

    不過昨天說的話他不會寫成報告或者意見,因爲他已經把這個思路彙報給了谷維潔,就算是谷維潔的了。

    是做不做,怎麼做,做到不哪一步都由谷維潔去思考。

    路上沙器之做着今日工作安排彙報,李學武閉着眼睛聽着。

    隨着車的晃動,沙器之也不知道李學武是不是睡着了,聽沒聽見自己說什麼。

    不過在到了保衛樓下的時候,李學武搓了搓臉,打着精神下了車。

    看着升起的日頭,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一坐在辦公桌李學武便瞭解了李懷德的動向。

    昨天比紅星訓練場的那些人走的還早呢,一大早帶着汽車運輸隊南下,直奔邢城。

    這種支援都是劃片區的,你帶了什麼要報上去,你帶了多少人也要報上去。

    上面會根據需要,給你準確的支援地址和方向,你帶着物資和人員直接去就行了。

    軋鋼廠這次支援的除了牛羊肉換來的棒子麪兒,還有工具廠生產的工具和被服廠生產的棉衣棉被。

    再有就是廠機關、讜委、支部、車間、醫院等部門按照自願和統一調配的原則選出支援人員,也由着李懷德帶領着,同物資一道去支援災區了。

    李學武看了看李懷德團隊在災區現場發回來的簡報,可謂是觸目驚心啊。

    軋鋼廠的工人才傷亡多少,

    皺着眉頭看完了手裏的報告,對着於德才說道:“組織一下地震情況的宣傳工作,其後,保衛處全體人員,自願捐款”。

    邊說着,邊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五十塊錢放在了辦公桌上,推了過去。

    “一應善款,以保衛處的名義購置急需物資,交由調度處一併送往災區”

    “是!”

    於德才應了一聲,拿着筆在本子上記錄了李學武的名字和捐款數額,這才拿了桌上的錢離開了。

    這個時候的工資並不是實打實的發。

    是,發到手裏是二十七塊五,是三十二塊五,可這個時候有公債,也有其他任務性攤派。

    說是自願購買,可每個單位都是有任務指標的,完不成可不就是都得買嘛。

    工資高的就買的多,工資少的就買的少,有的廠後來經營不善還發廠債。

    反正這個時候很魔幻,李學武沒怎麼瞭解,也都是隨大溜兒。

    不過他知道,保衛處上下無論是幹部還是一線人員,這工資都是緊巴巴的。

    這捐款也不是一年就這麼一次,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樣,日子都是算計着過呢。

    所以在捐款的時候也是考慮了這些幹部,沒有把自己的捐款金額給的太高,讓下面人有個餘量。

    但這次的捐款必須搞,倒不是爲了自己的名聲和前程,爲的是保衛處這一衆人的名聲和前程。

    到什麼時候,這保衛處的名聲都需要時時刻地建設,不然容易出問題的。

    再一個,保衛處的幹部有局限性,一般都是內部升遷,輕易不會調職。

    像是許寧那種情況,很特殊,可以說少有。

    畢竟不是每個保衛處長都能掐着一個副科級的單位隨便換人。

    名聲好,能力強,以後保衛處沒有升級的位置,也是可以調度到其他部門的。

    這邊於德纔剛出去,設計處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沒別的,巡邏車、武裝巡邏車、指揮車的樣車出來了。

    什麼叫主觀能動性,什麼叫積極性,這個就叫特麼的積極!

    早先罵着都沒有這次幹的快!

    李學武放下電話,站起身,示意沙器之跟自己走,先把車的事兒辦了再說。

    他現在的工作很多,能完成一樣是一樣。

    等下了樓,李學武帶着沙器之抄近路,去了辦公樓區附近的實驗樓。

    這邊夏中全帶着周大海已經在等了,同樣還有來接收裝備的韓戰等人。

    他們今天是來接收上週李學武實驗的那兩臺消防車的。

    一會兒這兩臺車將被送去紅星訓練場,在消防訓練場開展消防隊的訓練。

    不過這會兒韓戰的眼睛沒有盯着他的車,而是盯着這新出爐的三臺樣車。

    “李處長,看看”

    李學武一進實驗樓,便被夏中全拉住了,指着工位上停放着的三臺樣車說道:“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李學武沒接活茬兒,走上前,一臺一臺地看了起來。

    站在一邊已經相中了一會的韓戰跟在李學武的後面嬉笑着問道:“處長,這是給我們消防隊配置的嗎?”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韓戰,問道:“今早喝酒了?”

    “沒啊”

    韓戰看着李學武笑道:“我這不是看着車都一起的嘛,就問問”。

    “你長的好看?”

    聽見處長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問,韓戰笑了笑,道:“這跟我長相有啥關係?長得醜還不能開這車了?”

    “也不是”

    李學武邊看着車邊說道:“我是說你,長得不美想的美”。

    “哈哈哈哈~”

    跟過來的一衆設計和技術工人見着兩人逗趣都輕笑了起來。

    李學武抹噠了韓戰一眼,嘴裏攆了這塊兒賴皮纏。

    “該幹嘛幹嘛去!”

    “哎!”

    韓戰知道沒有自己的份兒了,處長還來了,也不能在這瞎耽誤工夫了,揮手叫消防隊的人上車,開着自己的兩臺消防車離開了。

    這實驗車間是封閉的,那兩臺車的動靜這個大呦。

    好像是韓戰那損小子,知道車沒有自己的,故意踩的油門。

    李學武皺着眉頭用拳頭敲了敲威利斯的機器蓋子。

    “砰砰~”

    別瞎想,這次沒有往下掉零件,只是震響。

    “用料還成啊!”

    “那是!”

    見着李學武誇,周大海笑着走上前拉開機器蓋子,露出了裏面的發動機。

    “瞧見沒有,帶破損的都換了新的,舊的也都重新清洗了一遍”

    “還真乾淨!”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整潔乾淨的機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發動機已經煥然一新,雖然能看出歲月的斑駁,但看着不錯。

    “就不知道發動起來怎麼樣”

    “要不您試試?”

    周大海很是自信地看着李學武逗了一句。

    李學武則是笑着搖了搖頭,這種沒有挑戰性的工作他從來不喜歡做。

    看完外面,再看裏面。

    這座椅就是翻新的,有不能用的都重新進行了配件兒。

    “看見這座椅沒?”

    周大海驕傲地說道:“咱們勞保廠做的,帆布面兒的,嘎嘎結實”。

    “用心了”

    李學武贊了一句,看了看車的構造,重新上漆的味道還能聞的見,不過是能用的了。

    相關的配件兒都給重新配齊了,什麼武器掛架、工兵鏟,防護鋼網,遮陽棚等等。

    摘下步談機,李學武試着呼叫了一下通訊班,還真能聯繫的上。

    “我們已經實驗過了,呵呵”

    夏中全笑着走過來介紹道:“你現在看着的樣子其實清洗了一下,昨天就做出來了,我們已經開着車跑了好幾圈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笑了。

    甭管這是騾子是馬,能跑起來就說明自己的設想是好的。

    “再看看”

    李學武轉過身,一腳踹在武裝巡邏車上。

    “哐!”

    先前還是笑着跟夏中全他們說話呢,冷不丁的回身一腳,可給這些人嚇了一跳。

    等再看李學武去摸裝甲車車門玻璃上的腳印,這些人才明白,感情是李副處長實驗防彈玻璃強度呢。

    “您能不能說一聲再動”

    夏中全捂着心口看着李學武責備道:“我們可都是兩天兩宿沒睡覺了,一下子再嚇沒兩個!”

    “呵呵”

    李學武笑着從懷裏掏出手槍,就要實驗裝甲防彈能力。

    “等等!”

    夏中全指着李學武喊道:“別玩兒命啊,要試驗去外面,這可是車間”。

    “逗你玩兒呢!”

    李學武又把槍揣了回去,笑着看向了武裝巡邏車。

    “今早保衛處簡報上已經說了你們設計處申請了一批子彈用於實驗了”

    “你別逗我玩兒了,你整死我得了”

    夏中全走過來,點了點車門子上的幾個坑說道:“瞧見沒,五六式打的”。

    “還成啊!”

    李學武拉開車門子看了看,並不是很重。

    “你也不看看這都用了什麼鋼!”

    夏中全很是驕傲地說道:“知道你們運到邊疆的是什麼嗎?”

    “想說啥就說,想死別帶上我!”

    李學武摔上車門子聽了聽動靜,還真坐實。

    夏中全笑了笑,說道:“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不過這車關鍵部位的防護鋼板確實是採用了最新的設計材料”。

    “這個你記得寫在樣車報告裏”

    李學武點了點夏中全說道:“就憑這個,這車得加一千塊錢價兒”。

    “啥!”

    夏中全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這鋼材就是咱們鍊鋼廠產的,全車都沒……”

    “誰知道?”

    李學武看着夏中全笑道:“有能耐他們自己產去,咱們自己獨有的,就加價!”

    “你生錯年代了啊”

    夏中全感慨地說道:“就這份心勁兒,早發家了!”

    “別狗咬呂洞賓啊!”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車裏的環境,嘴上說道:“我這樣還不是爲了咱們兩個部門好啊,我爲了誰啊,爲人民服務啊!”

    不理會周圍設計和技術人員的笑聲,李學武上車試了試。

    還別說,舒適性基本沒有,不過其他的應有盡有。

    上頂蓋被切割了一個圓形與坦克車頂類似的開口,踩着車裏的登高架就能鑽出車頂。

    現在李學武的面前就是武器架,視野相當開闊,這要是執行任務一定相當好用。

    關上艙門下來,李學武又檢查了一下車裏配置的武器架,裝備架等設備。

    又試了試射擊空位和觀察空。

    不得不說設計處就是比維修車間來的專業。

    要說這觀察空,放在維修老張那兒,準給你掏個洞就算拉倒。

    可你看看設計處這兒,六釐米厚的防彈玻璃見沒見過?

    李學武轉頭看向站在車下的夏中全問道:“哪兒掏噔的?”

    “咱們廠承接過太多改裝設計任務了,庫房好多樣品呢”

    夏中全踩着車軲轆,看着李學武笑道:“你那天的一席話算是點醒我這夢中人了,我真是摟着金娃娃哭窮啊”。

    “你可小心着點兒!”

    李學武點了點夏中全說道:“別特麼什麼都賣了,咱們是變廢爲寶,不是“賣櫝搭珠”,別特麼涉及什麼祕密!”

    “哪來兒那麼多祕密!”

    夏中全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這設計處都特麼讓人在這待了快一輩子了,還祕密呢!”

    “呵呵呵,你埋怨我可不成!”

    李學武知道這夏處長話裏的意思,跳下車說道:“他是自己跳到我手裏的,要是不拿那個破魚竿什麼破理線器跟我瞎顯擺,我能發現他?”

    “……”

    夏中全看着李學武愣了愣,沒好氣地說道:“我老夏可是本本分分,不怕你查!”

    “呵呵,多心了不是,沒說你!”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夏中全的胳膊嗔怪道:“淨瞎尋思”。

    夏中全撇了撇嘴,知道這保衛處之虎是特麼個笑面虎,這會兒要是聽了他的話死了都穿不上褲子。

    李學武看了看武裝巡邏車的外形,現在看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倒是跟自己“設計”的基本一樣。

    他哪懂設計啊,完全就是在記憶裏扒的。

    “就叫草原虎吧”

    李學武指了指武裝巡邏車車時候道:“就叫這個名字”。

    說完又指着小了不止一個型號的威利斯說道:“這個就叫羚羊”。

    “還挺形象”

    夏中全笑了笑說道:“那臺指揮車呢?”

    “指揮車嘛……”

    李學武邊查看指揮車的裝置和配置邊說道:“就叫信號燈吧”。

    “呵呵”

    一衆設計處的人員站在車下看着李學武檢查車輛,嘴上談笑着這幾個代號。

    李學武是有仔細查看三臺車的配置和應用設施的,這是要用和賣的,哪能不仔細了。

    “成了”

    李學武跳下車,對着夏中全幾人說道:“就定這個設計方案吧”。

    隨手關上車門子,李學武轉身看着舒了一口氣的幾人問道:“看見保衛處拉回來的舊車了嗎?”

    夏中全和周大海等人對視一眼,都苦笑了起來。

    “不是說三十臺嘛”

    周大海抖了抖胳膊說道:“我這身子骨兒可再堅持不了這麼熬夜了”。

    夏中全也是說道:“要是都按照這個速度,那我這設計處不用幹別的了,三天就得都躺下”。

    “進度你們看着來”

    李學武在設計實驗樓裏是不敢吸菸的,誰知道哪兒有汽油啥的。

    這會兒叼了根兒煙在嘴上過着癮,對着夏中全說道:“那些車就在停車場放着,你們什麼時候收拾出來,什麼時候就有錢”。

    “那停車場放着的不是車!!!”

    周大海看着李學武無奈地說道:“那是鞭子,催促我們的鞭子,你比資本家都狠啊!”。

    “呵呵呵”

    李學武笑着說道:“這就得看你們怎麼想了,給資本家能撈幾個錢兒,這是給你們自己幹呢”。

    說完了話,叫沙器之打電話叫人把這三臺車開走。

    跟消防車一樣,晚點兒都送去山上,作爲教練道具進行訓練。

    看着李學武帶着人離開,夏中全皺着眉頭想了一陣,知道這塊兒肉自己吃不下了,得找外援。

    他找不出誰去,設計處人少,生產管理處人多啊,維修車間人多啊。

    他也不用李學武說的那樣,什麼對半兒分,他們設計處都把樣品和方案做出來了,直接交給工人操作就行了。

    現在是計劃生產經濟,只要計劃內的任務完成,工人們就都歇着了。

    如果能把這部分人力利用起來,百十臺車,不算事兒。

    李學武這邊回到保衛樓,繼續文件批示工作。

    週一就這麼個活兒,在看到稽查科和稽查隊的組織建設文件時,直接批示:“請讜委維潔書記批示”。

    李學武要放出明確的信號,谷維潔那邊才好做工作,不然她那邊直接安排組織結構,一定會受到阻力,就是人事處也會給她磨洋工。

    甩了稽查科,李學武能少很多工作,少得罪很多人。

    那些迪化的稽查人員還是交給讜委管理合適一些,反正重視安全的印象已經給大家認識了,剩下的屁股交給谷維潔來擦吧。

    他是懂惹了禍讓別人心甘情願擦屁股的。

    至於後續建設的稽查隊,這更是一個得罪人的活兒,現在自己的人緣兒就夠不怎麼樣的了,就別雪上加霜了。

    批完稽查科的工作,李學武又把現有的四個科室梳理了一遍。

    包括前期耽誤的工作,利用人事微調、獎罰處理、組織談話等手段,進行了必要的調整。

    這還不包括已經調整完成的護衛隊和新設置的訓練科。

    把在家的四個科長依次叫上來,對接了接下來的工作,又給在訓練場的魏同打了電話,時間就到了十點多快十一點了。

    這邊剛忙活的差不多,廠辦的文件又下來了,其中就有昨天谷維潔跟自己說的,關於改善工人居住環境的討論意見稿。

    李學武隨意地掃視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

    既然昨晚谷維潔都同意了,這份意見徵集稿也就失去意義了。

    上午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定下了關於救災救援、應急應用的宣傳工作,李學武又帶着沙器之參加了由谷維潔主持的,保衛處、武裝部、人事處、宣傳處四個處室參加的工作會。

    會上主要是討論武裝部人員安置,稽查科、訓練科、消防科等保衛處幾個科室的組織建設,算是把李學武前期欠下的工作一次性解決了。

    宣傳處這邊也與保衛處這邊對接上了,接下來稽查科的工作將會一直是廠裏宣傳的重點。

    按照廠領導的指示,應急雙預案的建設加快完成學習和應用,強制性地進行演練和訓練,不讓這一次的悲劇再次發生。

    雖然跟谷維潔商量好了,稽查科要轉組織部,可現在還在保衛處,所以李學武這邊還是要監管起來,相應的工作也要做。

    除了保衛處的事兒,其他處室的工作也互相做了接觸,這次的辦公會算是相當的圓滿了。

    會議結束時,也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

    谷維潔特意叫了李學武一起走,邊下樓邊討論剛纔會上的工作。

    這倒是叫一衆武裝部和其他部門的幹部們瞪大了眼睛,不是說這保衛處之虎跟新來的書記不……

    現在什麼情況?

    李學武沒管這些人探究的目光,機關就是這樣,有點兒風吹草動都是草木皆兵的樣子。

    “應急宣傳的側重點我還是認爲應該放在實際案例上”

    李學武手裏夾着一根煙,邊抽着邊對着身邊走着的谷維潔說道:“只有最樸實無華和發生在身邊的案例才能打動人心,突出貢獻的人物反而有點兒空泛”。

    這話李學武在會上就已經表達了這個意思了,只不過沒有說的這麼透徹。

    這個時候的宣傳風格就是這樣,你看這個時代的宣傳畫就能看得出,是要先突出人物特點的,然後才是事物的本身。

    這次宣傳處拿出來的宣傳方案也是如此,想要以幾個先進典型來進行宣傳。

    比如在地震當晚打電話的幾個主角,如彙報人李學武、負責人李懷德,決定人……一衆英明的廠領導。

    再有,如在廠裏積極演練的保衛、做後勤工作的工程隊、醫院救援的大夫等等。

    李學武倒是不反對抓幾個典型出來表揚和激勵,但還是覺得應該把應急雙預案的本身作爲主角進行宣傳和學習。

    “那就聽你的意見”

    谷維潔從善如流地說道:“作爲宣傳重點的你都沒有意見,那別人又有什麼意見呢”。

    “呵呵,領導,您別老拿我當排頭兵啊~”

    李學武笑着說道:“我只是就是論事,可沒有說不能宣優秀代表啊”。

    “我說的是齊頭並進,各有側重”

    谷維潔笑着看了看春暖花開的招待所院落,轉頭對着李學武說道:“這團結湖院子是你主張修繕的?”

    “您看您!”

    李學武笑着說道:“剛還說不攻擊我呢!”

    “哈哈哈哈哈!”

    兩人說笑着進了招待所,在招待所一衆服務人員的招待下開始用餐。

    李學武吃飯的時候發現,這招待所吃飯的人多了啊。

    不止是廠裏的處級幹部,還有樓上住着的客人也多了。

    趁着張鬆英張羅上菜的時候,李學武示意了一下吃飯的人,對她問道:“客人多了?”

    “可不是!”

    張鬆英輕聲說道:“也不知名聲怎麼傳出去的,說咱們廠招待所服務態度好,設備設施齊全,關鍵是飯菜可口,就好多人來住宿”。

    “不是……”

    李學武轉身看了看,還真是,掐着筷子疑惑地問道:“這,怎麼住進來的?”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唄”

    張鬆英給了李學武一個眼神,懂得都懂。

    “呵呵,李處”

    坐在一邊的夏中全挑着眉毛說道:“生財有道啊”。

    “是你生財了吧!”

    李學武看着夏中全問道:“說!你有沒有幫別人開房?”

    “去你的吧!”

    “哈哈哈哈哈!”

    桌上吃飯的和周圍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李學武在玩笑間就把張鬆英的意思給捅破了,爲的就是不叫這些人有什麼誤會。

    服務處老張隔着桌子對着李學武問道:“李處,聽說廠裏要建居民區,沒給參劃參劃?”

    “我是保衛處,要攙和也得是服務處攙和啊!”

    “呵呵呵~”

    見着李學武一個諧音詞就把老張幹沒電,衆人都笑了起來。

    而李學武則是對這個居民區項目三緘其口,很快轉換了話題聊起了別的。

    都特麼不是什麼好餅,花錢的時候一個個可牛嗶了,賺錢的時候一個個都是老黃牛,蘑菇的要死。

    李學武吃飯快,三口兩口吃得了,跟同桌的人客氣了一句便出了小食堂。

    今天天兒暖和,招待所的門簾子都撤了,木頭框的玻璃門還是帶彈簧的。

    李學武撐開門走出去,滿眼全是陽光。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陽光灑在團結湖上,波光粼粼煞是耀眼。

    “湖裏的魚怎麼樣?”

    “呦,李副處長~”

    鄧之望將手裏的石頭扔進湖裏,惹得那幾條浮出水面透氣的鯉魚又潛了下去,惹起一連串的波瀾。

    “這魚可真肥!”

    “呵呵,說是喂的”

    李學武撿起腳邊的一塊兒石子砸在了水裏,發出“咚”的一聲,顯然這湖不淺。

    “聽說了”

    鄧之望叉着腰說道:“一天一塊兒豆餅,還真下了血本兒了”。

    “也不算”

    李學武站在岸邊吹着涼風笑道:“這招待所裏的魚是不愁吃的,大食堂那邊也是”。

    “你倒是想的多,看的遠”

    鄧之望看着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李學武則是回了個微笑。

    李學武不知道這位低調的副廠長是不是專門在這兒等着自己的,姜太公釣魚嗎?

    李學武倒是想跟這位接觸一下呢,這麼能忍,怎麼不去這團結湖裏當王……

    不太好,不能說髒話。

    “軋鋼廠所有的景色都在這團結湖了!”

    “是嘛,這我倒是才注意”

    李學武轉了轉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色。

    確實,這邊的閒適和廠區車間的忙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倒是以爲,軋鋼廠的景色在外面”

    “哦?”

    鄧之望看着李學武笑問道:“都說李副處長是有名的才子,我倒是想聽聽李副處長的見解啊”。

    “呵呵,見解談不上,一點點理解罷了”

    李學武看着遠處的湖景說道:“往遠了說,這銷售處全國各地跑,什麼樣的秀麗景色看不見”。

    “往近了說呢?”

    “就在廠區外面啊”

    李學武轉頭看着鄧之望說道:“亮馬河可不就是比團結湖還美嘛”。

    “是嘛~”

    鄧之望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笑道:“初來乍到,我還真沒有看看亮馬河的景色,有時間一定去看”。

    “一定要看!”

    李學武抿着嘴笑了笑,轉身往辦公區走去。

    想要忍,那就得忍住了,半路殺出來算個什麼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多牛嗶呢。

    李學武回了辦公室,擺手示意沙器之忙自己的,自己則是合着衣服躺在了沙發上。

    今早起的早,中午的太陽一曬,有點兒困,正好用中午的時間睡一覺。

    沙器之見着李學武要睡覺,便拿着筆記本坐在了椅子上,藉着李學武的辦公桌開始寫材料。

    這個時候機關的人很少有睡中午覺的,就李學武有這個“臭毛病”。

    不過嘗試過的人都特麼暗自給自己填了這個臭毛病。

    一般來說,保衛處的人都知道,處長有午休的習慣,所以中午是不會上樓打擾的。

    有特殊的事兒也都是緩那麼二三十分鐘。

    今天可倒好,有十七八位冒冒失失地就衝上來了,直接奔着李學武的辦公室就去了。

    等一進屋,卻是瞧見沙發上躺着一個睡覺的,辦公桌前邊站着一位皺眉頭往這邊看的。

    沙器之聽見雜亂的腳步便站起來想要去查看,還沒等他把筆記本合上,卻是瞧見人已經衝進來了。

    “你們找誰?”

    “這……這是保衛處長的辦公室嘛?”

    “是”

    李學武掀開衣服瞪眼瞧了瞧,卻是一堆人擠在門口,前面站着一位穿着藍色工裝的工人。

    “呦,這麼多人啊!”

    李學武坐起身,拿着衣服站了起來,看着有些色厲內荏的幾人說道:“如果你們要找負責保衛處工作的處長,那就是找我了,進來吧”。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看向了打頭的那人。

    打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工人,這會兒壯着膽子進了屋,隨後的一堆人也跟着進了屋。

    看得站在門外的於德才皺起了眉頭,轉身就回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李學武的名氣廠裏人大多知道,李學武的相貌大多也都知道,不然不能一下子就找來辦公室。

    這男工站在門口問那一句話無非就是強行打個招呼。

    這會兒看着李學武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的,沒有什麼嚴厲,也沒什麼熱情,這些人就有些肝兒顫。

    什麼叫官威,這就是。

    “這麼多人,我一張嘴也說不過來不是”

    李學武將衣服掛在椅子背上,隨後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點了最先進來的男工說道:“你先說吧,其他人等着”。

    “我……”

    這男人還沒把話說出來,就見李學武擺手示意他坐下。

    “坐下,坐下說”

    李學武攤開自己的筆記本,看着被自己打斷節奏的男工說道:“有什麼事坐下慢慢說”。

    “李處長”

    這男工看着李學武說道:“我是機修一車間的王永光,我來找您是來說我兒子的事兒……”

    “是啊,您可不能禍害我兒……”

    王永光正說着,身邊站着的一個婦女便哭嚎着嚷了起來。

    見着這婦女撒潑兒,跟着來的一衆人也開始嚷了起來。

    “就是,我們家孩子……”

    “我媳婦……”

    “我爹也是……”

    ……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沙器之不用說話,就這麼把筆記本往前一推,將手裏的筆重新擰了起來,低頭開始處理桌上的文件,就當這些人說的話聽不見。

    而這些人嚷嚷了一陣兒,見着李學武不回答,也不搭理他們,聲音一點點小了下去。

    他們吵的時候李學武當聽不見,他們不吵的時候李學武更當聽不見了。

    王永光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婦兒,聳開擠上前來的衆人,惹的一陣兮兮聲。

    “李處長……”

    “說完了?”

    李學武看着手裏關於聯合企業籌備的文件,頭也沒擡地問了一句。

    “我……我還沒說完呢……”

    王永光看着李學武沒生氣的表情更覺得嚇人。

    “我不是給你時間了嘛”

    李學武擡起頭用漠視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們說完了,我問一句,開頭兒我說什麼了?”

    聽見李學武的話,圍着辦公桌的人都有些畏懼地縮了縮頭。

    “想說嗎?”

    “想!”

    王永光伸手將自己婆娘往後扒拉了一下,看着李學武說道:“我兒子被保衛科抓了,我就是來問問,什麼時候說話還犯法了”。

    “什麼時候說話都不犯法”

    李學武不耐煩地將手裏的文件折了一下放在了一邊,拉過剛纔推出去的筆記本,拿起鋼筆說道:“誰跟你說說話犯法了?”

    “那保衛科憑什麼抓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