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紅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武文弄沫字數:11212更新時間:24/06/29 17:43:15
    李學武說的很明白,這個人的專業技能是沒有問題的,是接受過考驗的。

    鄭富華點點頭,問了李學武紅星訓練場的事兒。

    領導點頭不問,就是表示同意了,而坐在一邊的沈放也明白了領導的意思,知道這個事兒最終還得落在自己身上。

    等跟着李學武從領導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便主動問了帕孜勒的情況。

    李學武當然希望帕孜勒早點兒能進入訓練狀態,所以跟沈放約好了,明天讓帕孜勒去找他。

    雖然說是調沈放進治安大隊,可調令還得幾天,他還得交接呢,辦這個事兒足夠了。

    李學武從辦公樓裏出來的時候看了看手錶,真如沙器之所說,這會兒已經三點了。

    去紅星村就得兩個多小時,不算檢查的,回來還得兩個多小時。

    唉~沒辦法,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

    明天的工作沙器之也給安排滿了。

    “走,出發!”

    李學武提了提氣,上了吉普車,示意韓建昆出發。

    指揮車出來大門以後,沙器之便轉過身,一份一份地將文件交給李學武審批。

    這是先前就商量好的,在路上這點兒時間正好用來審批先前留下的文件。

    再一個,今天廠辦又給轉來了新的文件。

    小時候總想着長大了就沒有作業了,沒想到長大了還特麼有!

    李學武就像開學前趕作業的小學生,即使汽車搖晃,也得批文件。

    好不容易趕在五點半左右晃到了紅星村,還正趕上參訓人員就餐,沒有看成訓練。

    李學武想着早點兒回去,就沒有在食堂就餐。

    正在訓練場值守的帶訓負責人韓戰陪同李學武查看了訓練設施、宿舍衛生、值班日誌等等。

    “跟魏同交接了嗎?”

    李學武站在食堂門口看了看,就餐的人數真的不老少,幾千人一起吃飯還是很壯觀的。

    這還是分批次吃飯呢,而且城裏治安大隊幹活的就住在城裏呢,不然更多。

    每個月光是物資給養就得用車拉,這可真是了不得了。

    不過這幾千人吃飯只有幾百人是軋鋼廠的,或者是參訓的,剩下的都是支援團的。

    後面的大通鋪宿舍已經住滿了,主辦公樓也已經住滿了,也算是將將夠。

    後期這邊的團部會搬進城裏,空間可能會富裕一些。

    再有一個,以後山上也會有駐紮,所以山下的訓練場更多的是作爲辦公和集訓駐地使用。

    “交接了,知道您來,就一直在這兒等您來着”

    “搭順風車?”

    李學武看着韓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韓戰也笑了笑,說道:“好長時間沒跟您一起坐坐了,正想着呢”。

    “嗯嗯,學會說話了”

    李學武點點頭,跟忙完帶訓工作的魏同匯合了,又叫了丁學波,一起跟在這邊暫時駐紮的齊團長見了個面。

    除了互相慰問了一下,齊團長還比較客氣地跟李學武聊了聊他當年剿匪的事兒。

    李學武知道一定是魏同來這邊吹牛嗶了。

    這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嘛。

    見着李學武看手底下人的表情,齊耀武笑了,問道:“聽說戰鬥很激烈?都動了輕機槍和手雷了?”

    李學武看了看魏同,不知道這個牛嗶應該怎麼繼續吹。

    十七個專業應急處置人員,對陣十多個馬匪,動用了輕機槍和手雷?

    “大雪天嘛,想着速戰阻擊,牧場的牛羊可是公家的財產”

    李學武這麼短的時間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給別人的牛嗶圓謊了。

    “哦!怪不得~”

    齊耀武也是開個玩笑,並沒有再說什麼,畢竟是合作伙伴呢。

    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李學武藉着這個機會把魏同介紹給了他,同時提出了一起組建訓練科的意願。

    齊耀武倒是沒拒絕,畢竟他們團的目的也是支援地方武裝建設。

    不過李學武適時提出的訓練目標和要求倒是讓他思考了一陣。

    除了正治、文化、體能等基礎訓練外,還要進行射擊、搏擊、攀登、汽車駕駛、反劫持、營救人質、防暴排爆、野外生存、游泳、偵察與反偵察等課目的訓練。

    齊耀武和坐在一旁的趙振華算是看出李學武的目的了,這是奔着專業訓練去的。

    “基礎體能訓練沒問題”

    趙振華代表齊耀武做了回覆:“射擊、搏擊、攀登、野外生存、游泳、偵查與反偵查等項目我們都能幫忙,可其他的不是我們的專業範圍內啊”。

    李學武點點頭,道:“正治課由分局負責派人支援,文化課由華清大學負責支援,汽車駕駛軋鋼廠負責”。

    看了看筆記本,就剩下反劫持、營救人質、防暴排爆這三項最重要的內容沒地方組織學習了。

    他想了半天也是沒想到還有誰能教這個,先前以爲這個團這麼多人,怎麼沒有能人啊。

    齊耀武看着李學武爲難也是有點尷尬,剛纔還跟李學武吹牛嗶呢,這會兒自己也遇着不行的了。

    “你這啊,真找錯人了”

    齊耀武笑着給解釋道:“我們練的都是進攻,講的是一往無前,可沒有防禦營救的,一般來說,你要訓練的這些東西都是對付我們用的”。

    “哈哈哈”

    李學武想想好像還真是,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有點兒尷尬。

    “不過我知道個地方,應該有這方面的能人”

    齊耀武湊近李學武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訓練總監部的關係,去那裏找,準能找着!”

    “訓練總監部?”

    李學武太熟悉這個部門了,部隊所有的訓練和軍事院校都歸這個部門管理。

    包括支援團的訓練計劃都是這個部門指定的。

    再有,現在的基幹民兵,學校軍訓等等,都歸他們管。

    李學武皺着眉頭想了想,問道:“哪個部門裏有?他們有好多部門呢”。

    “你還真有關係?!”

    現在輪到齊耀武驚訝了。

    他也就是覺得李學武在他這兒找不到人挺尷尬的,給李學武說個牛嗶的地方讓他知難而退,還不顯着他沒能耐。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都這樣了還有關係?

    李學武也發現了齊耀武的驚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都在一個四九城,難免掛點兒關係嘛~”

    “……”

    這玩意兒也有掛關係的?

    四九城這麼大,要是都這麼論,那都是老鄉了。

    “那個有點兒關係”

    李學武笑了笑,再次問道:“這種技能的,在那個部門?”

    齊耀武知道遇着真神了。

    以前還真是小看這個副處長了,這種八大部都能論關係,那可真牛了。

    “戰鬥訓練部應該有”

    齊耀武看了看李學武,認真地說道:“以前果讜的牛嗶人物,留外的一抓一大把”。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李學武點點頭,道:“這個事兒我知道了,咱們這訓練科還得多請您指導幫忙”。

    “沒問題,好說”

    齊耀武現在也不知道李學武是吹牛嗶還是真有人。

    別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人來了不就知道了嘛。

    談完訓練的事兒,又溝通了一下接下來山上和城裏的安置工作。

    剛開完會,吃完了晚飯的尹滿倉被沙器之請過來了。

    沙器之送完李學武,就去了趙雅軍的家,把布料給趙家送去以後這才去請的尹滿倉。

    見着尹滿倉進來,李學武跟齊耀武、趙振華握了握手,算是結束了這次的座談會。

    在送走齊耀武等人後,李學武又跟尹滿倉談了由他和老彪子牽頭兒,與齊耀武團在山上設置隔離區,在隔離區內養殖牲畜的事兒。

    尹滿倉先前也知道李學武的想法,可這次突然用蒙布卡車接上山幾十頭牛,幾百只羊,還是給他嚇了一跳。

    李學武今天不來,那明天尹滿倉也忍不住要下山找李學武問計了。

    好在李學武這會兒給他講了全盤的計劃,也說了齊耀武是默認了這個事情的,不然也不可能派車來接的。

    尹滿倉已經跟李學武在創業這條“不歸路”上走的很遠了,現在想跳車都不成了,因爲車門子都被李學武焊死了。

    “那些牲口在路上吃了些玉米”

    李學武由着尹滿倉送了出來,邊往車邊走邊說道:“山上可沒有玉米,得想想辦法,解決一下牲口的草料問題啊”。

    火車運送玉米難免會有散落或者露底,知道運送牲口,魏同又截留了十幾袋子玉米,這才叫牛馬羊這一路上活了下來。

    “這個我想了”

    尹滿倉背着手拎着菸袋杆,笑着說道:“雖說是青黃不接,可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

    說着話也是一陣唏噓,這紅星村啥時候有過這麼多牲口啊。

    雖說不是自己的,可現在依着李學武的意思,那是要三方合作的。

    在把牲口運送回來的第一時間,尹滿倉便組織了村民安置了。

    當然了,這村裏也不是他們家的,也不是都聽他的,在安排人手上就得找老實可靠的。

    一村之長,在這個時候的權利,那可真是大的沒邊兒了。

    “山上有的是枯草,先有個嚼頭兒”

    尹滿倉見車跟前兒站着幾人,就沒再往前走。

    現在兩人說的話題實在不適合當着別人的面兒來說。

    “再有個把月就能見着草了,我想着是沒啥大問題的,至於今年下半年嘛……”

    “搞青儲”

    李學武點點頭,給出了最合適的答案。

    “乾草也得備着,豆餅坯子能搞的話想想辦法”

    “嗯”

    尹滿倉點點頭,道:“公社有油坊呢,我再劃拉劃拉,足夠了”。

    李學武看了一眼站在車邊跟着沙器之說話的閆解成,他是李學武叫沙器之找過來等着自己的。

    “今天晚了,這幾天彪子要上山,有什麼事讓他跟你說”

    知道李學武有事兒,但尹滿倉還是留了一下。

    “今晚就跟家住一宿唄,明早再回去”

    尹滿倉看了看已經起來的月亮,對着李學武說道:“你姑在家給你準備伙食呢”。

    “不了”

    李學武笑着跟尹滿倉握了握手,道:“明早還得上班,早起太辛苦了”。

    說笑了兩句,這才走到了車邊。

    “魏同,咱們廠採購的馬在尹書記這兒了”

    說着話,給魏同和尹滿倉兩人介紹了,然後又交代道:“讓尹書記找幾個人教你們騎馬,你們學會了,再教咱們廠所有在這集訓的學”。

    魏同跟尹滿倉握了握手,打了個招呼,隨後應了李學武的吩咐。

    “那馬是要在咱們廠用嗎?”

    “廢話!”

    李學武看了看魏同,點着他胸口提醒道:“這批集訓的人怎麼回事兒我不說你也清楚,一定一定要給我帶好了,千萬不能出現差錯!”

    “是,保證完成任務!”

    魏同敬了一個禮,給李學武下了一個保證。

    李學武點點頭,把目光看向了閆解成。

    “在這兒幹的怎麼樣?”

    這還是李學武第一次關心自己的工作,閆解成感覺很是感動。

    但是看着李學武皺着眉頭的表情,他現在也不知道李學武這會兒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

    當初決定提前轉正,被安排來了訓練場,他也是有過後悔的。

    可這個世界上最難買的就是後悔藥了。

    “還好……”

    “那就好”

    閆解成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便點點頭,示意沙器之和韓戰上車,自己也打開了車門子。

    “叫你來是你家裏讓我給你帶個話兒”

    李學武看了看閆解成道:“你爸讓你抽空兒回去一趟,再有”。

    聽見韓建昆着車的聲音,李學武把着前排座椅上了後座,嘴裏跟閆解成說道:“這邊也有電話,多給家裏聯繫一下”。

    說完,也沒等閆解成再說什麼,直接拉上了車門子,示意韓建昆可以開車了。

    韓建昆得了李學武的命令,踩着油門緩緩地開出了訓練場大院兒,往山下開去。

    魏同等一衆人送了李學武後都各自忙去了,只有閆解成還站在原地。

    他本以爲李學武叫他來是關心他工作,甚至他還幻想到李學武要調他回廠呢。

    可是萬萬沒想到,卻是給家裏捎消息的。

    前幾天他爸就給這邊來過電話,他正在上班也沒接着。

    等他收到通知的時候也沒打算回電話。

    因爲這已經不是他爹第一次來電話了,就這麼幾天,來了好幾個,值班室的保衛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他爹來電話也就是那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今天更是招呼到李學武這兒來了。

    李學武走時說的那句話太讓他丟人了。

    剛纔可不是叫他給家裏打電話,或者讓他關心家裏人,那是在訓他呢。

    在院裏他們兩個人是鄰居,怎麼說都行,可在外面,在單位,李學武是他上級的上級的上級了。

    這麼忙了,還得給他因爲個人事兒傳話兒?

    閆解成知道,自己在李學武心目中的分數又降低了。

    確實如此。

    在聽到三大爺託自己給閆解成帶話的時候,李學武就對閆解成有意見了。

    這邊又不是沒有電話,還能跟家裏斷了聯繫了?

    三大爺這不是讓自己用身份壓着閆解成回家裏的意思嘛。

    把工作帶回家,這是他最反感的。

    剛纔跟閆解成交代的那一句,也是在提醒他,只此一次。

    “處長,咱們到家得九點多了”

    “嗯”

    李學武點點頭,晚上車裏黑,文件也看不成了,他這會兒正閉目養神呢。

    “餓肚子了吧?今天辛苦了”

    三人都餓着肚子呢,只有韓戰吃了飯。

    李學武也是爲了趕時間,這邊食堂都開飯了都沒吃。

    就是爲了看訓練場更多的工作和檢查。

    “沒事的,我們還不餓呢”

    沙器之笑着應了一句,隨後說道:“就是想問問您,明早用不用晚點兒來接您”。

    “按正常點兒”

    李學武知道沙器之的意思,他現在是兼職兩方面工作,就算是遲到,也沒人知道他是在哪邊上班呢。

    這在分局當初調他的個人信息就說明了,李學武的工作按照特殊制度實施的。

    就連工資都是雙份的,因爲他是有兩個正式的工作單位的。

    出差一回來,送李學武回家的時候沙器之就把李學武的兩份工資交過來了。

    兩份工作的級別都是副處級,一份一百三十八元,兩份二百七十六。

    再加上李學武在分局這邊是一個半月的工資,算是零零散散的稿費,這個月李學武手裏多了三百多元。

    這可真是一筆鉅款了,能買兩臺自行車,騎一臺扔一臺。

    既然領了工資就得好好幹活兒,李學武可不允許自己偷懶兒。

    這玩意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放鬆了自己就沒完沒了了。

    “明天叫上於主任,咱們查崗”

    李學武閉着眼睛想着安排明天的工作了。

    “是”

    沙器之轉過身子看着李學武問道:“是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

    李學武回道:“下午是人最容易放鬆的時間”。

    “是”

    沙器之笑了笑,知道李學武心思多,問道:“那就安排在跟設計處看消防器材的後面?”

    “可以”

    李學武點點頭,對着身邊的韓戰說道:“明天你帶骨幹陪我去看消防器材,提前熟悉,提前準備”。

    “是”

    見韓戰應了,李學武又對着沙器之叮囑道:“明天提醒我注意時間,也讓你們按時下班,過個愉快的週末”。

    “我們都歇了十多天了”

    沙器之看了韓建昆一眼,跟李學武繼續對接起了明天的行程。

    他有一個筆記本,裏面就是李學武每天的行程安排和李學武交代的工作。

    不僅僅是要安排後面的時間,還要提醒李學武檢查和辦理以前的工作。

    因爲已經十幾天沒有處理軋鋼廠的業務了,所以李學武會顯得比較忙。

    雖然現在沒有燈光看手裏的筆記本,可上面的行程都在他心裏呢,隨口都能跟李學武對的上。

    李學武看着沙器之也是慢慢適應了祕書的工作,也敢把一些工作交由他來辦了。

    就比如今天讓他跟設計處對接預算的事兒,明天李學武再去設計處,就有個緩衝的餘地了。

    或是同意增加預算,或是再研究,或是看施工進度再酌情增加,都有個談的態度了。

    總不能叫設計處牽着自己的鼻子走,部門與部門之間的協作就是這個樣子,互相配合,互相牽制。

    人就是這樣,用的順手了,慢慢就用心培養了。

    沙器之也知道李學武在慢慢培養自己了,包括正在開車的韓建昆。

    今天兩人算是看到反面教材了,就是那個給處長開車都不幹,偏偏去當駕駛教員的閆解成。

    這個事兒都快在保衛處傳成笑話了,還有人跟韓建昆逗笑,說他撿了個大便宜。

    有哪個領導關心下屬週六按時下班,好享受週末休息的?

    反正沙器之現在是很滿足的,對李學武的安排也不再持疑慮的態度。

    現在要是李學武讓他安排某個人辦入職的事兒,他想都不會想了。

    三人正說着話,突然感覺車速驟減了一下,李學武猛地伸出手撐了前面的座椅。

    “處長”

    韓建昆看着車前的玻璃,有些驚訝地說道:“剛纔好像有道紅光從天上晃了一下”。

    “天上?”

    李學武皺着眉頭探着身子往前看了看。

    這會兒韓建昆已經恢復了車速,往前看只有車燈的光亮,和老遠處城裏的燈光。

    “是不是看錯了?”

    沙器之背對着前面跟李學武說工作,倒是沒看見韓建昆說的紅光。

    韓建昆又不是一個拿工作開玩笑的人,平時開車時跟他說話都不言語的,這會兒不可能說笑。

    可現在外面什麼都沒有,沙器之只能往幻覺上面想了。

    “我看的很清楚”

    韓建昆這會兒的心情也有些忐忑,雖說是退伍回來的,可看着這種超自然現象,還是有種恐懼感。

    韓戰則是默默地把手放在了槍套上,現在只有槍把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李學武皺着眉頭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天空便坐回了座位上。

    “不要怕,可能是煙花,或者信號燈”

    李學武說了幾種可能,想了想,又叮囑道:“回家以後精神着點兒,一有不對了,趕緊處置”。

    “處長,您是說……?”

    沙器之現在看李學武的眼神也帶着驚恐了。

    他倒不是害怕什麼超自然現象,他是怕北面的毛子亂來。

    這個時候三防建設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宣傳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什麼都沒說,別亂猜”

    李學武的眉頭一直皺着,眼睛看着窗外說道:“消息不能從你們的口中傳出去,警醒點就行”。

    沙器之看了看李學武,好像說的不是毛子那邊的事兒。

    這……除了毛子亂來才有這種危險,還有啥?

    坐在車裏的三人見李學武不願意說,都在心裏暗自決定,今晚不特麼睡了。

    反正明天是週六,挺一挺就週日了,一宿不睡又不會死。

    可要是真出了事兒,那一睡就不是一宿了,可能是一生了。

    下山的路耽誤時間了,上了平路以後車速漸漸地起來了,車裏也不是那麼的晃了。

    可車廂裏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氣氛變化的源頭就是李學武,自從剛纔那一下以後,李學武一直看着窗外不說話。

    開車的韓建昆和坐在副駕駛的沙器之看着前面也不說話。

    坐在李學武旁邊的韓戰則是學着李學武望着窗外,好像路邊隨時會出現小怪獸一般。

    黑天開車,總是給人一種壓抑感,更何況發生了剛纔的事情呢。

    等進了城,路上的燈越來越多,沙器之幾人這才稍稍放鬆了心情。

    可李學武看着卻是沒什麼變化,眉頭也是一直都在皺着。

    到了四合院門口,李學武在下車前對着韓建昆交代道:“送完韓戰和器之你把車開回家,就別回廠裏再跑一趟了”。

    “是,處長”

    韓建昆看着李學武下車,推開車門跟李學武說道:“處長,我們家有電話,您有事兒就給我打”。

    “知道了,回去吧”

    李學武站在大門口對着指揮車擺擺手,隨後便進了大門。

    這會兒門還沒關,門房裏幾個小年輕的正在打撲克。

    見着李學武進來,老彪子從門房裏擠了出來。

    “武哥”

    “沒睡覺怎麼跑這兒玩兒了?”

    李學武剛纔還真沒注意門房裏都有誰,平日裏老彪子也不來的。

    “是姥爺,見你一直沒回來,讓我過這邊來等等你,怕門再關了”

    “回吧”

    李學武點點頭,帶着老彪子往院裏走。

    看了看東屋的窗戶,這會十三太保正跟屋裏看書呢,西琳他們也在。

    “咋都沒睡覺?”

    李學武見屋裏亮着燈便進了屋,往西屋看了一眼,大姥和二爺正趴着枕頭上抽菸呢。

    收音機裏正放着戲曲,咿咿呀呀的,李學武也沒聽出唱的是個啥。

    因爲二孩兒他們睡的早,李學武就沒往西屋去,讓姥爺看見自己回來了就成了。

    這會兒帶着老彪子進了東屋,跟帕孜勒問了一句。

    帕孜勒見着李學武回來,便放下手裏的書本站了起來。

    “習慣了,睡不着”

    說着話揚了揚手裏的書說道:“看,學習學習”。

    李學武伸手接過來看了看,是水滸傳。

    這玩意兒印刷的數量太大了,都爛大街了。

    “還沒聽說學習的呢”

    李學武笑着將書還給了他,又說笑道:“學啥?殺富濟貧、落草爲寇、佔山爲王?呵呵”。

    西琳見着李學武進來也不看了,搭着腿兒坐在凳子上,對着李學武說道:“他今天都要閒死了,把柴火都給劈了,還去後院兒幫葛林忙呢”。

    “是嘛!”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帕孜勒,道:“行,明天早點起來,讓彪子帶你去辦手續去”。

    “真的!謝謝排長!”

    帕孜勒激動地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呵呵”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帕孜勒的胳膊,道:“你先帶上資料,去街道所辦戶口,然後去街道辦手續,辦完跟彪子去訓練場直接參與訓練吧”。

    “是!”

    帕孜勒笑着又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按道理來說,退伍回原籍,他也是能有個安排的,可誰讓當地沒條件呢。

    再說了,這個時候退伍的太多了,根本安排不過來了。

    現在能進京城不說,還能進警隊,他是說不出的激動。

    想到以前的困苦生活,這粗獷的漢子直要落淚。

    “別哭個唧的啊,忒難看”

    李學武笑着伸手把帕孜勒的臉扒拉到了一邊兒去,隨後對着葛林問道:“跟着大姥學得怎麼樣?”

    葛林這會兒也看着書,見李學武問,便咧開大嘴笑了笑。

    “挺好的”

    “呵呵”

    李學武看見葛林看的什麼書了,《木工》,這還是聞三兒掏噔回來獻寶似的給姥爺看的呢。

    姥爺翻看了兩眼就放一邊兒去了。

    這玩意兒寫的畫的都是他會的,他會的這書裏可好些都沒寫呢。

    葛林願意學,李學武也就放心了。

    這大個子挺善良的,又有把子力氣,做事也仔細,正合適學門手藝。

    “有啥不會的,就跟姥爺問,別悶着”

    “哦,知道了”

    大個子甕聲甕氣地應了,看了李學武一眼,又低頭看書了。

    西琳站起身,對着李學武問道:“你怎麼忙到這麼晚?”

    “去城外檢查工作了”

    李學武看了看西琳,問道:“在這兒怎麼樣,還習慣吧?”

    “我哪兒都行”

    西琳笑了笑,道:“就是你這兒老鼠夠多的”。

    “老鼠?”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轉頭看向了老彪子。

    這四合院是老房子,有老鼠洞不稀奇,就是房堡裏面跑老鼠都不稀奇。

    可這特麼老鼠多是個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怎麼了”

    老彪子無奈地說道:“我們收車回來就看着他們滿院兒打耗子呢”。

    “這麼多?”

    “可不是!”

    西琳接話兒道:“光是打死的就得有三十多只,還不算跑了的”。

    老彪子笑道:“耗子大搬家~”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對着老彪子說道:“你去三舅家一趟,告訴他今晚別睡了”。

    “武哥……”

    老彪子也看出李學武的表情不對來了,茫然地想要問。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昨天河北就震了一下,好像不大對”。

    “是震了一下”

    老彪子點頭道:“可就是晃了一下,沒什麼吧”。

    “聽學武的”

    這會兒姥爺和二爺也披着衣服起來了。

    二爺走過來說道:“學武分析的有道理,早年間也有過這種事兒”。

    姥爺點點頭,道:“雞飛狗叫,老鼠跑掉,咱家的馬都不進棚子了,可能就是這麼個原因”。

    屋裏聽見這話的人都擡起了頭,驚訝地看着姥爺兩人。

    二爺對着李學武說道:“晚上那會兒我們就想找你說來着,一直沒等到你,就讓彪子去門房截你了”。

    “咱們人多,防着點兒不耽誤睡覺”

    李學武拍了拍老彪子的肩膀說道:“去吧,跟三舅說一聲,別咋呼”。

    “知……知道了”

    老彪子有些慌神,搓了搓手,這才從牆上拿了李學武那臺車子的鑰匙。

    晚上騎車子,還是李學武那臺自行車方便,因爲有電摩燈。

    邊往出走,老彪子邊想着,通知完三舅家,還得去通知自己家。

    這會兒在西屋的沈國棟聽見這邊的談話也穿了衣服起來了。

    “武哥,今晚我回家睡”

    沈國棟家裏還有個老奶呢,平日裏在這邊睡都行了,這會兒聽見李學武的話,怎麼都待不住了。

    “去吧”

    李學武叮囑道:“記得去小燕兒家說一聲”。

    “哎!”

    沈國棟應了一聲,邊扣衣服鈕釦邊往出走,很怕自己回家晚了。

    這邊說完,屋裏幾人的眼神都有些慌亂,書也是看不下去的了。

    “兩個人一組,輪流值夜”

    李學武跟十三太保說道:“發現不對,趕緊示警”。

    “知道了武哥”

    霍永芳帶頭應了,又看了一眼弟弟們叮囑道:“今天都別脫衣服睡了”。

    西琳這會兒臉色有些白地看着李學武,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李學武看了看擔心的帕孜勒一眼,知道他擔心他妹妹。

    “讓她們兩個去西屋睡,你別睡了”

    “好”

    帕孜勒應了一聲,嚴肅地對迪麗雅兩人說道:“你們合着衣服就跟我那牀被子睡,我今晚不睡了”。

    “阿卡”

    迪麗雅一緊張,嘴裏又說起了她們那兒的話。

    帕孜勒這會兒強自鎮定了,拍了拍妹妹的手,道:“沒事兒,咱們這是平房”。

    李學武知道這會兒說再多安慰的話都沒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大姥,二爺,你們盯着點兒”

    李學武比劃了一下後院兒說道:“我打電話”。

    “去吧”

    姥爺皺着眉頭抽了一口煙,跟二爺對視了一眼。

    先前兩人也是就談到這個事兒了,可也沒有跟別人說,這個時候可是講究信主義的,不能亂說封建的話。

    一般來說,這種老話兒裏,就帶着點兒奇幻色彩。

    都是解釋不通的道理,用已經發生了的事件代替,所以就造成了這種情況。

    李學武倒是知道,這種現象是能用科學解釋的通的。

    他從韓建昆說完看見紅光就一直在回想,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在他的記憶裏,只有唐城的那一次記憶深刻,之前的就不知道了。

    這會兒院裏的人家多數都休息了,誰也沒想着今天有啥異常。

    這院裏多數都是上班的,都不在家,在家的誰會注意跑出來的老鼠呢。

    這院兒裏只有李學武家趁三隻雞,還都在後院兒。

    棒梗是發現雞不對勁兒了的,還以爲是早上的河蝦喂的呢,嘀咕着小姨騙人,回家也沒說。

    李學武回到家,見着於麗還等着,這會兒雨水倒是沒在。

    “這麼晚啊?”

    於麗見李學武進屋就要去幫他脫外套,卻是見着李學武穿着鞋走了進來。

    “我打幾個電話,一會兒還要出去”

    “好”

    於麗見着李學武的臉色不對,便也謹慎了起來。

    可看着他這麼晚回來,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

    “沒呢”

    李學武走進裏屋拿起電話說道:“有啥幫我整點兒啥,餓了”。

    說完這一句,便把電話打給了李懷德。

    李懷德這會兒也是剛到家,洗漱完還沒進被窩兒呢。

    今晚有幾個單位的領導請他吃飯,喝了不少,正由着媳婦兒伺候着醒酒呢。

    軋鋼廠的大動作自然瞞不了人,這些單位的領導就像蒼蠅一樣呼了上來。

    爲的就是問問這肉咋來的。

    “呵呵,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李懷德將腳伸進了媳婦兒打來的洗腳水裏,手裏拿着電話聽見是李學武還挺意外。

    他知道李學武今天沒在廠裏,下午說是要去一趟訓練場的。

    “領導,可能要出事兒”

    “啥?”

    李懷德拿着電話便是一愣,身子更是不由的站了起來,差點兒把腳下的水盆子踩翻了。

    見媳婦兒過來要收拾,擺手示意別過來。

    工作上的事兒李懷德持謹慎小心的態度,能不跟家裏說就不說。

    李學武是什麼身份,他說要出事兒,那就不是小事兒。

    更何況還是這麼晚了還專程打來電話,更不可能是小事兒了。

    李學武在電話裏將今天遇到的事兒和自己的分析,還有老人知道的歷史跟李懷德彙報了。

    又將邢城昨天早上的情況說了,希望引起李懷德的注意。

    “不能吧~”

    李懷德現在腦子有點不夠用,拿下手裏的話筒看了看,還以爲自己喝多了呢。

    “這四九城可沒震過”

    “是”

    李學武也知道李懷德說的對,京城周邊都震過,就是這四九城沒有震過。

    “可不得不防啊”

    “就憑你的猜測?”

    李懷德看了一眼媳婦兒,拿着電話跟李學武問道:“你知道這種事的影響有多大嗎?”

    李學武在電話的這端也是皺着眉頭不好再說下去了。

    他知道李懷德的意思,能決定全廠警備的只能是廠級領導。

    可廠級領導也更是在乎威信的,亂下命令造成損失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李懷德現在正在努力爭常務副,哪裏會承擔這個風險。

    就算是真的出了事兒,他沒發出這個警示沒有責任。

    可他今晚一旦聽了李學武的話,做出全廠警示的命令,那要承擔的責任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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