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桶金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泡杯雅木茶字數:2752更新時間:24/06/29 17:42:07
    打發走圍觀的鄰居之後,已經接近夜裏十二點。

    翟遠打個哈欠,坐在桌前,開始接受趙美珍的審問。

    除了鬧出轟動九龍塘的血衣事件沒有提及,翟遠將整件事經過大差不差講了一遍,總算打消了她心頭的不安。

    沒錢的時候望子成龍,有點錢又擔驚受怕,趙美珍就是這樣的性格。

    相較之下,她倒不擔心神燈那羣黑社會來尋仇。

    其時香江社團問題雖然嚴重,但基本上不會影響到普通市民的正常生活。

    所謂的村公所、滅火隊、水喉工、寮仔部這些,基本都有社團背景,如果個個蝦蝦霸霸,惡聲惡氣,分分鐘會被市民投訴換掉。

    古惑仔終極目的是爲了求財,真的搞出惡性事件,以後也不用在這一區混了。

    “大手大腳,買這種東西回來有什麼用?”

    搞清楚翟遠的錢來路正經後,趙美珍像是爲了展露長輩的威嚴,又掉轉了矛頭。

    “當然有用啦!”

    翟遠嘗試着組裝一個萬能插頭,可惜手太笨,試了幾次也沒成功。

    他索性將零件扔在桌上,擡頭衝趙美珍笑了下,然後朝着妹妹翟瑤的方向努努嘴:“你看阿瑤看得多開心。”

    電視裏播放着沈殿瑕主持的夜間節目《歡樂今宵》。

    翟瑤聽到翟遠的話,轉頭衝他呲了下小虎牙。

    “好了,我回屋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翟遠起身抻個懶腰,路過翟瑤身邊時,拍了拍她的腦袋:“喂,不要看得太晚,不要關燈,小心眼睛近視。”

    他還想說不要離太近,但逼仄的房間已經退無可退。

    翟瑤打掉他的手,語氣不滿:“走啦!幾時變得這麼麻煩!”

    翟遠撇撇嘴,難得展露下做大哥的威嚴,居然還被嫌棄。

    三兩步回到自己房間。

    翟遠坐在鋼架牀上,沒有進被窩,而是先換了身乾淨衣服。

    屋邨洗澡比較麻煩,要去樓下幾百米外的一間公共浴室輪候排隊,他實在懶得再爬樓梯,就隨便倒了點熱水,擦一擦三角區。

    全部搞定之後,翟遠翻出作業本,開始計劃起今天考察的項目。

    他用鋼筆在作業紙上劃出條豎線,一分爲二。

    左邊寫上成本兩個字:

    一臺電視機,最便宜的平霸牌要七百塊,最貴的藍寶牌要三千六百塊。

    一部錄像機,不拘品牌,起碼都在三千塊以上。

    租一間七平米的公屋,一個月至少三百塊房租。

    這是他剛纔買電視機時,從經銷商口中得到的數據。

    頓了頓筆鋒,翟遠又在右邊寫上收益:

    一間公屋可以擺放兩個雙層鋼架牀,差不多能容納八個客人。

    每個客人收三塊錢門票,收益二十四塊。

    一部電影九十分鍾,每天保守放十場,即是二百四十塊。

    “還要考慮錄像帶的成本。”

    翟遠想到這裏,在成本一欄添了幾筆:錄像帶每盒九十塊。

    “成本和收益能成正比,但是實際操作起來恐怕沒這麼簡單,否則香江的錄像廳早就遍地開花。”

    盯着作業本上的兩排數字,翟遠心中默默盤算。

    沒錯,他計劃賺取的第二桶金,就是從開一間錄像廳做起。

    青春一袋或許並不清楚。

    錄像廳真正的發源地在內地,是改革開放後經濟瘋漲的時代產物。

    相同年代下,海外只有一種叫二輪戲院的小型放映廳與之類似。

    直到千禧年過後,內地經濟趨於穩定,錄像廳又開始在越南、非洲等地區生長。

    翟遠印象裏,第一次進錄像廳是在上一世九十年代的中期。

    那時候他還很小,被福利院的大孩子們蠱惑,帶着院長給的十塊錢新年紅包,跟他們七拐八拐鑽進一條小巷,進入一個陰暗潮溼的房間。

    當時錄像廳放的電影大多是港片,陳家駒、黃飛鴻、小馬哥、趙山河在銀幕上交替出現。

    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你問爲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因爲後來有一次翟遠在錄像廳沙發上睡着了,再醒來已經是夜晚。

    銀幕上看不到白天的刀來槍往。

    只有一男一女,宛如鄉下的水牛架在一起,女的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男的像風箱般喘着粗氣。

    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場地是一定要租的,最好有兩到三間公屋,否則腿都伸不開。”

    “電視和錄像機成本太高,而且萬一損壞,血本無歸,要想想怎麼省這筆錢。”

    “申請牌照應該不難,掛上茶樓招牌,喝茶送電影票能規避些風險。”

    “還有電影版權……算了,這個不在考慮範圍。”

    一部電影的授權費動輒幾萬十幾萬,就算翟遠有錢也不打算掏。

    知不知道鐵公雞的含金量?

    翟總當年看網文都是download盜版TXT格式轉到MP3上,要不然一千度近視怎麼來的?

    “真不給放映許可就自己拍!撲你阿母,我親自上陣做三級片男主角!”

    這麼看來,最大的成本壓力除開場地,就只剩下電視和錄像機這兩項了。

    翟遠咬着筆頭,琢磨怎樣壓縮成本。

    電視機還稍微好點,本土已經有山寨工廠,搞出來幾百塊的彩色屏幕。

    錄像機則不同,家庭款在歐美才問世才五六年,傳到香江時間更短,連磁頭都要用到鈦金屬,正兒八經的高科技產品,價格昂貴。

    “如果是租呢?”

    翟遠又想起剛纔在電器城買電視機時,跟經銷商的對話。

    此時的香江的租賃業務非常蓬勃,很多小店自己拆資買商品再反租出去。

    小到報紙、漫畫書,大到家電、汽車,一應俱全。

    其中就包括了電視機和錄像機。

    去年還有一則較爲出名的新聞,巨星謝四哥的妻子狄波娜給科藝公司做租機廣告,還引起了一批租機潮。

    不過租機很不划算。

    比如一臺電視機售價一千塊,需要跟租機公司籤訂合同,每個月繳納一百塊租金,至少租滿十二個月。

    租約期滿後可以選擇多花兩百塊,將這部機器買下來,總價也從一千變成一千四百塊。

    但翟遠真正看中的,並非便宜的月租。

    而是即便在租機階段,機器故障依舊享受免費的保修服務。

    “如果我租一臺新機,再搞一臺故障機,然後將兩臺機器的零件互換,拿着故障機去維修或者退貨呢?”

    至於故障機從哪裏來。

    翟遠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小時候經常看見的一幅畫面。

    一個穿着汗衫的男人踩着三輪車,走街串巷吆喝:“高價回收舊空調、舊冰箱、舊電視機、舊洗衣機……”

    只有真正瞭解過的才知道,這些回收家電的垃圾佬有多賺錢。

    舊家電除了能維修後二次售賣,還能單獨拆分零件出售,再不濟也能把其中的貴金屬元器件拿出來冶煉。

    趕上一波家電下鄉的政策,光是騙補貼都能吃得滿腦肥腸。

    想到這裏,翟遠突然覺得開錄像廳沒那麼香了。

    就好像他本來只想點個快餐,結果一開門,外面站着一哭二鬧老師。

    “不行,還是得穩紮穩打,先用錄像廳積累原始資金,以後再考慮要不要進軍垃圾市場。”

    翟遠將垃圾大王這個目標從腦海中趕出去。

    生意是做不完的,什麼都想摻和,最後多半什麼也搞不成。

    比如西方那則著名的小男孩撿麥穗的寓言故事。

    小男孩一路上挑挑揀揀,總以爲下一個麥穗會更大,結果卻空手出了麥田。

    其實只要他肯彎腰去撿,至少也能收穫一支麥穗。

    以及一位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