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試問誰端正?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檸檬大叔字數:2047更新時間:24/06/29 17:34:33
    鳳來閣,鳳杼秋的閨房。

    面前的月牙桌上,擺着一張灑金的詩箋,上面是她剛剛寫下的簪花小楷。

    “杼秋,胡學士說給你填了一首詞,在哪兒呢?”鳳姐走了進來。

    “破萼江梅,迥然標格冰肌瑩。”鳳杼秋將詩箋遞了過去。

    鳳姐接過一看,笑道:“暗香疏影,月張銀塘靜。折取一枝,插與多情鬢……呵呵,也就你有這種本事,能讓當朝大學士爲你填詞。”

    鳳杼秋緩緩的將鬢邊的梅枝取了下來,說道:“也不是我求他填的,他看到我花盆的梅花,自己非要給我填的,而且爲了應景,還將梅枝插在我鬢邊上,這位胡學士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這可是咱們的大恩客,你即便心中嫌惡,也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半分。”

    “我懂的。”鳳杼秋靠着窗臺,擡頭望着窗外一輪明月,心如明月一般寂靜,“入冬了,梅花凌寒盛開,有這一首梅花詞,鳳來閣這個冬天必然不會寂寞。”

    鳳姐拿着詩箋從頭到尾默唸了一遍,笑道:“胡學士不愧是胡學士,這詞填的極好,明天我請幾個名士過來,你當衆唱一曲,不消幾日,整個金陵都會傳唱此曲。”

    說話之間,忽然一陣悠揚的嗓音在夜空下傳了過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鳳杼秋探出腦袋,歪頭看去,東樓三層的一個窗口,一抹綺麗的身影,懷抱琵琶,口中幽幽的唱着:“已是黃昏獨自愁,更着風和雨。”

    “是鶯歌這個死丫頭!”鳳姐憤憤的道,“我幾次想把她給挖過來,但滿姑就是不放人。”

    “這是誰幫她填的詞?”

    “管是誰填的呢,再怎麼着也比不過胡學士這一首。”

    “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鶯歌天籟一般的嗓音,穿破了霖樓的喧鬧,在夜空下久久的迴盪。

    “一任羣芳妒?哼!這話她也說的出來?”鳳姐冷笑道,“她是無意苦爭春嗎?她是根本爭不得!”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只有香如故……”鳳杼秋細細沉吟,“這意境只怕超過了胡學士這一首。”

    “超過了?”

    鳳姐愣了愣神,但她依舊很有信心:“超過了又怎麼樣?你的詞是胡學士填的,胡學士的名聲在金陵文壇可是響噹噹的,就算他的詞不如鶯歌剛纔這一首,但推崇的人肯定比她要多。”

    鳳杼秋默不作聲。

    此刻,胡學士、洪先生、方經天已經出了霖樓。

    霖樓的喧鬧關在霖樓的門內,外面的街道雖然還有行人,但顯得尤爲的清幽。

    “折取一枝,插與多情鬢。”

    “臨鸞鏡,粉容相並。試問誰端正。哈哈,以花比人,妙哉,妙哉啊胡學士。”

    洪先生念着胡學士剛纔的詞,馬屁洋溢的道:“此詞一出,我看天下誰人敢寫梅花,哈哈!”

    胡學士謙虛的拱手:“過獎,過獎啊!”

    “二位長者,聽到什麼聲音沒有?”方經天弱弱的問。

    胡學士和洪先生微微停下腳步,跟着方經天,不約而同的朝着東樓的方向看去。

    鶯歌依舊倚着窗臺,像要將杜蘅那一首詞練熟似的,反覆吟唱:“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嘶——”洪先生吸了一口冬天的冷氣,“這詞……寫的好像也是梅花吧?”

    他本想說,這首詞的格調高於胡學士,但胡學士就在他身旁,他不好當面說這種話,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誰人填的詞?”胡學士皺了皺眉。

    洪先生看向方經天:“方公子,令尊素愛梅花,十幾年前,曾在湖州擔任郡守,獲得一個梅花太守的雅稱,也寫過很多梅花的詩詞,這詞是不是他的作品?”

    “這詞我倒也是第一次聽,不過倒是很像家父的詞風。”

    “京城之中,寫梅花能寫出這種水準的,除了令尊,大概不會有第二人了。”胡學士對方經天的父親似乎也很推崇,“輸給令尊,倒也不算辱沒了老夫。”

    方經天急忙作揖:“胡學士與家父的詞風,各有春秋,擅長的領域也各有不同,胡學士的送別詩在我大梁也是一絕。”

    “呵呵,你小子會說話。”胡學士讚許的看了看方經天,捏着頜下幾根稀疏的鬍子,“既然方侍郎在花滿樓,咱們也去看看。”

    此刻花滿樓稍微熱鬧了起來。

    鶯歌坐在窗臺吟唱梅花詞,此時此景如畫一般,而且這一闋詞的格調很高,來到霖樓飲酒作樂的文人雅士,聽了之後,也都起了好奇之心。

    三三兩兩,來到花滿樓,想見鶯歌。

    滿姑頓時眉開眼笑,親自過來迎接。

    杜蘅和陳骨依舊在一個包間裏喝酒。

    “子芳,你真的想跟花滿樓合作?”陳骨給他倒了杯酒,問道。

    “有錢幹嘛不賺?”

    “你不出本錢,就出一首詞,滿姑又不傻,怎麼可能同意?”

    杜蘅笑道:“她要不同意那才是真的傻。”

    “咱們大梁女子出嫁,都是要給嫁妝的,你就給一首詞,那就等於出嫁就陪一牀被子,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我的嫁妝可不止一牀被子。”

    “三牀?滿姑躲在被子哭的時候,可以蓋的嚴嚴實實,哭聲不會被人發現?”

    杜蘅無語的看着陳骨,說什麼被子啊,怎麼感覺你小子在內涵什麼事呢?

    “我能寫一首詞,就能寫第二首第三首,而且我有能力將花滿樓帶火,到時滿姑雖然只有一半利潤,但賺到的絕對比現在多得多,甚至比她以前要多!”

    “我怎麼感覺你不是我以前認識的杜蘅呢?”陳骨緊緊盯着杜蘅,以前的杜蘅喜歡舞槍弄棒,沒聽說過他會填詞,也沒聽說過他會做生意啊。

    杜蘅笑道:“人總是會改變的嘛,如果不是被抄家了,我還發現不了我的商業潛能呢,爲了能活下去,我就得一門心思的掙錢。”

    想到杜家的遭遇,陳骨暗暗感嘆,端起酒杯:“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看到你現在過的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