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羅森塔爾實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檸檬大叔字數:2204更新時間:24/06/29 17:34:33
    再次出了密室。

    兩個花奴留在裏面。

    息夫人越來越看不懂杜蘅的行爲,感覺他像是在兒戲,審問犯人哪有像他這麼審的。

    基本沒問什麼問題。

    用刑也不好好的用,只是拿竹片在犯人手腕劃了一下,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尊使,任英會招供嗎?”

    “不知道,試試唄。”杜蘅漫不經心的道。

    “你剛纔的做法莫非別有深意?”

    “不錯,這是羅森塔爾實驗。”

    息夫人和孫道長一臉茫然,顯然並未聽過羅森塔爾實驗。

    於是杜蘅便跟她們簡單解釋一番:“其實就是暗示心理,我告訴他,我劃破了他的手腕,他的血會一滴一滴的落進銅盆。”

    “他雖然眼睛被矇住了,但耳朵還在。”

    “滴水的聲音,會讓他誤以爲是滴血,每一滴水對他都是一種煎熬。”

    “你別看他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但我從他眼中看到生的渴望,因此故意告訴他,如果他能撐過天明,我會放他走。”

    “這世上是有不少不怕死的人,他們也不怕皮肉上帶來的折磨,但心裏的恐懼呢?”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要一點一點的等待死亡,死亡進行時,再強的心理防線,也會被擊潰。”

    這一套理論,息夫人聽不明白。

    當然,也不會相信。

    畢竟她沒有學過心理學。

    她只會覺得杜蘅故弄玄虛。

    “行了,你們慢慢等待吧,我回去睡覺了。”說完,杜蘅轉身就走了。

    息夫人愣了愣,她感覺杜蘅有些不負責任了。

    他身爲桃花使,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不陪他們一起等待。

    “我送尊使。”

    杜蘅擺了擺手:“不必了,有了結果,讓暮紅顏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杜蘅離去之後,孫道長不禁問道:“花令,桃花使這種方式到底行不行啊?我怎麼覺得這麼荒謬呢?”

    “是挺荒謬的,沒對任英動用任何刑罰,只是嚇一嚇他,就能讓他把祕密都嚇出來嗎?”

    “要不要……”孫道長看着息夫人,“找人繼續對任英用酷刑?”

    “這種方式雖然無效,但如果我們隨意干涉,到時沒有問出結果,只怕又會怪到我們頭上。”

    孫道長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

    如果沒法找出繡衣樓在姑蘇的據點,最終一定要有人來頂罪。

    按照花神使司的傳統,一般都是底下的人頂罪。

    如果他們貿然干涉杜蘅的審訊方式,到時杜蘅借題發揮,她們難免就要接受司裏的處罰。

    三七二十一,把所有責任都推給她們。

    這時暮紅顏走了進來,先是拱手,繼而問道:“杜公子怎麼走了,也沒叫我。”

    “你的身份已經被他發現了。”

    “啊,怎麼會?”暮紅顏很是吃驚。

    息夫人鳳眸微斂:“他比我們想象的聰明。”

    “那他到底是不是桃花使?”

    “除了令牌是真的,他這個人……暫時還摸不透。”

    三人坐下一起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孫道長讓人上了一壺濃茶,靠着濃茶打起精神。

    “花令,看來這位尊使也沒什麼本事,都這麼久了,任英還是不肯開口。”不久,孫道長給自己倒了一杯顏色紅亮的茶湯。

    息夫人輕輕一笑:“早就說過,他這一套行不通的,故弄玄虛。”

    “他到底靠什麼方式審訊犯人的?”暮紅顏好奇的問道。

    孫道長笑道:“拿着黑布蒙住犯人的眼睛,用竹片去割犯人的手腕,另外一邊不停的滴水,把水滴入銅盆,讓犯人誤以爲自己被割腕了。”

    暮紅顏茫然不知所以。

    顯然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理。

    孫道長笑道:“看他年紀輕輕,想必也沒什麼真本事,如果真是桃花使,那麼以後我們桃花一脈可算是完了。”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內殿的密室入口,忽然又被打開了。

    一個花奴興致沖沖的趕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孫道長質問。

    息夫人凝目看去,忽然想到一事,問道:“犯人是不是被嚇死了?”

    “花令,任英招了!”

    “什麼?”

    息夫人等人一臉不可思議。

    “兩個時辰不到,他就招了?”

    “嗨,我們知道兩個時辰不到,但任英並不知道啊,他眼睛都被蒙着,當然是我們說過了多久,他就覺得是多久。”

    花奴得意洋洋的道:“我可都是按照尊使教的方式做的,每個一段時間,便嚇唬他,問他肯不肯招供,肯招供的話,就立刻爲他止血。”

    “不過說來也奇怪,任英明明沒有流血,可他現在面色蒼白,奄奄一息,就像要死了似的。”

    息夫人帶着孫道長和暮紅顏,迅速進入密室。

    牆壁插着幾根火把,火光照耀在任英粗糙的臉上,他低垂着頭,眼睛依舊被黑布蒙着,一副疲軟的模樣。

    早已沒了之前的精氣神。

    “他都招了些什麼?”

    “花令,這是他剛纔招供的同夥的名單,我都記下來了,請你過目。”另外一個花奴,拿着兩張白紙過來,上面都是一些人名。

    息夫人看到爲首一人的名字,吃了一驚:“慕容?”

    “這廝藏的好深!”孫道長記得慕容已經求見息夫人好幾次了,但是息夫人都沒有接見他。

    想不到他竟然是繡衣樓的人,而且是指揮使,統領姑蘇的一切祕密工作。

    可他的表面,只是一個紈絝子弟,息夫人曾經找人試探過他,發現他根本不會武功。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裝的。

    “放……放了我……”任英哆哆嗦嗦發出了聲音。

    他的聲音明顯帶着強烈的恐懼,聽着自己血滴的聲音,彷彿死神的腳步一點一點向他靠近。

    那種煎熬,都是由心而生。

    沒有人不怕死,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直截了當給任英一刀,他或許不會怕,嚴刑拷打,他也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在他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聽見死神的喪鐘。

    恐怖至極。

    眼睛被蒙,便意味着沒有安全感,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況下,他要與死神作鬥爭,談何容易?

    息夫人收起名單,把手一招,讓花奴將他眼睛的黑布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