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兄臺,你倒是問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檸檬大叔字數:2209更新時間:24/06/29 17:34:33
    杜蘅看着樂荊頸部的痕跡,又補充了一點:“事實上,單從勒痕的方向,也能判斷是外力勒死還是上吊自殺。”

    “杜公子,請賜教。”藍禾似乎求知慾很強,明眸閃爍着一種光彩。

    “其實也很簡單,試想一下,上吊的人,繩索是這麼提起來的。”杜蘅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所以他的勒痕是向上的。”

    “反之,如果是被人從背後勒死,那麼勒痕應該是水平的。”

    藍禾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沒錯,死者頸部的兩條痕跡,深的這一條就是水平的,而淺的這一條則是向上的,完全符合杜公子所說。”

    “趙參軍,這是一起謀殺案。”

    趙歇不由眉頭緊鎖,之所以沒把仵作行頭叫來,而是把藍禾叫來,就是以爲藍禾年紀尚小,經驗不足,可以草草以自殺結案。

    現在被證實了是他殺,那他身爲司法參軍,壓力可就大了。

    畢竟死的是八品官啊。

    上面一定會讓他徹查的,要是找不出兇手,可是會影響他的仕途的。

    當然,如果能夠找到兇手,對他的仕途也會有幫助。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

    自從升到司法參軍這個位置,已經也有兩年了,他一共遇到了八起命案,其中兩案是兇手自動投案,另外兩案由於關係重大,上頭限期破案,他沒有辦法,找了兩個死囚頂包,剩下四樁案子,他一點線索沒有。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杜蘅,笑容堆了起來:“杜公子,想不到你果然博學多識,剛纔多有冒犯。”

    “倒也不用這麼客氣。”

    “既然死者是被勒死的,那麼請問兇手是誰?”

    杜蘅好笑的道:“趙參軍,這是你的工作,我怎麼知道兇手是誰?”

    “你不是跟樂博士認識嗎?想想他生前有沒有什麼仇人。”

    “死者生前十幾個僕人伺候的,被人勒死之後,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

    趙歇瞬間明白,招呼班頭過來,讓他帶人把這些僕人給找回來。

    杜蘅則在廢墟的院子裏閒逛,兇手殺人之後,僞造現場就不說了,而且放火燒房,顯然是要將這裏所有的痕跡,付之一炬。

    之前盯着樂荊的時候,他就幾次潛入樂家,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最後還是截獲了樂荊的飛鴿傳書,才知道樂荊背後的人是禮部左侍郎金其外。

    “杜公子。”驗屍之後的藍禾,洗了下手,走了過來。

    “藍姑娘。”

    藍禾雙手有些緊張的攥在一起,沒話找話似的說道:“杜公子對這個案子怎麼看?”

    “樂荊是正八品的學官,兇手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仍舊把他給殺了,只能說他有必須殺他的理由。”

    “我剛纔轉了一圈,一些貴重的金屬器皿都在,甚至還有大量的銅錢,以及少量的金銀,兇手都沒拿走,說明兇手不是求財。”

    “要麼就是有仇,要麼就是殺人滅口,可能樂荊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杜蘅隨便說了幾句。

    這是簡單的推測,但他說話的同時,藍禾似乎十分贊同,不停的輕點着頭,說道:“杜公子不愧是廣陵第一才子,推測的絲絲入裏。”

    “什麼廣陵第一才子,哪來的稱號?”杜蘅自嘲似的笑了笑。

    “現在外面都在這麼傳,你在郡圃詩會一口氣寫了那麼多詩,我都會背呢,而且你還在府學爭鳴堂,打敗了東岐學派的東岐雙秀,多了不起啊。”

    看着藍禾小心謹慎,但又滿眼放光的表情,杜蘅心想,這不會是他的迷妹吧?

    大梁文人的地位很高,尤其杜蘅這麼年輕,長得也算俊朗,有幾個迷妹倒也正常。

    “那些詩都不是我寫的,沒什麼了不起的。”

    “怎麼不是你寫的?外面很多書肆都將你的詩編輯成冊了,薄薄的一本都要三貫多呢,我還買了一本呢。”

    我去,這些書商……關鍵也沒給版權費啊。

    雖然這些詩不是杜蘅寫的,但那些作者都沒出生,要有版權費的話,杜蘅倒是樂意收一收。

    現在一分錢不給,那些書商卻藉着他的詩詞大發橫財。

    細數一下,至今爲止,杜蘅所作的詩詞,不過四十幾首,詩詞是沒有多少字數的,竟然一冊賣到三貫。

    暴利啊!

    杜蘅沒去過多解釋,這些詩詞爲什麼不是他寫的,畢竟解釋不明白,轉移話題道:“藍姑娘,這個案子你會參與查案嗎?”

    “我只是仵作行人,官府傳喚過來幫忙驗屍的,沒有資格參與案件調查的,除非衙門特別許可。”

    杜蘅本來打算,如果她參與案件調查,可以隨時跟她打聽案情進展,但既然藍禾沒有這個資格,只好作罷。

    但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

    夜色深沉。

    番坊,胡姬雜鋪。

    地下室。

    一根木樁打造的十字架,於管家被綁在了上面,雙手吊在了打橫的木樁上。

    身上的中衣已然血跡斑斑。

    迪麗娜扎坐在一張小桌前面,慢悠悠的喝着小酒。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手中揮舞着鞭子,狠狠的抽在於管家身上。

    “說不說?”

    “再不說,你就要死在大爺鞭子下了!”

    “看不出來你這廝骨頭挺硬啊!”

    “還不說是不是?那我可就要動烙鐵了。”

    奄奄一息的於管家終於悲催的開口:“兄臺,你倒是問啊。”

    絡腮鬍子撓了撓頭,看向迪麗娜扎:“我剛纔沒問嗎?”

    迪麗娜扎喝了口酒,起身,走到於管家面前,問道:“是不是你殺的樂荊?”

    “是。”於管家垂着頭,虛弱的道。

    “爲什麼殺他?”

    “看他不爽。”

    “你不肯說實話?”迪麗娜扎從火鑊裏,抽出了一根被炭火燒紅的烙鐵,“你只有一條命,死了可就沒了。”

    於管家緩緩擡起了頭,眼裏竟有一絲堅毅的神色:“他那個小妾尚欣,原本是我的相好,我恨他。”

    “殺人之前,你把所有的僕人都遣散了,爲了什麼?”

    “我不想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迪麗娜扎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但也知道於管家沒有那麼容易招供。

    沒有二話,直接將烙鐵印在了於管家胸膛。

    於管家身體猛地一震,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胸膛滋滋的冒煙,傳出一股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