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點茶法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匆匆夫人字數:2322更新時間:24/07/03 19:17:16
    “你先回去吧,”江生打量了一下,除了茶桌上的茶粉茶具一應物件,其他器具都已經收好裝箱,齊整地擺放在小茶桌旁了,“我在這裏等會兒學姐,待會兒我幫着拿回去就是了。”

    “你一個人行嗎?”那男生打量了江生一眼,個子倒是不矮,只是長得奶呼呼的,看起來不像很有力氣的樣子。

    “行!怎麼不行?”

    江生的勝負欲瞬間被激起,下意識擼起袖子,露出青筋明顯擁有張力線條的臂膊。

    那男生看得一陣乍舌,搖了搖頭就準備走,江生卻忽然叫住了他:“稍等一下,幫我個忙。”

    江生說着,拍了拍自己胸口處道:“麻煩把手放過來一下。”

    那男生震驚:“我不過是小瞧了一下你的身材,用不着跟我秀胸肌吧?”

    江生忙搖頭,他想着愛濃最後跟孫偉光說的話以及對方的慘狀,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愛濃一個瘦削女子是怎麼把孫偉光一個人高馬大甚至還有點胖的男人制服的。

    “總之你先把手放過來吧,求你了。”江生沖人撒嬌。

    那男生直接一個受不了,但真的很好奇江生的胸肌到底有多厚才能顯擺成這樣,於是真的把手放了過來。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愛濃忽然出現,拉着一輛小拖車,足以把這邊的器具一次拉走。

    江生和那男生一齊愣住,而最尷尬的是那個男生,因爲他的手已經放在了江生的胸口,甚至還抓了兩下。

    江生一臉震驚看過去,還沒說話,那人就直接尷尬地跑掉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學姐——”江生追着愛濃在茶桌邊坐下。

    “要喝茶嗎?我來幫你點一杯吧。”愛濃順手拿起裝着茶末的茶壇。

    “不用了,我其實是想——”

    江生在身上的口袋裏摸索燙傷膏,目光定格在愛濃的燙傷上,紅腫經過冷敷之後似乎沒有進一步擴大,只是水泡依然明顯,那麼纖嫩的一隻手上多了這麼一處傷口,莫名讓人心疼。

    “學姐,你的傷——”

    “這不算什麼。”

    愛濃在茶桌邊坐定,繼續說道:“點出一盞好茶之前,先要經過碾茶、羅茶、候湯、熁(xié)盞等幾個步奏,而茶粉精細是基礎中的基礎,像這樣的程度是遠遠不夠的。”

    說話間,愛濃竟將茶壇中剩餘的一點茶粉直接倒掉了,看得江生心疼不已,原本他還想跟愛濃要一點回去養盞,分明剛剛教授們品茗時沒人挑出毛病來,愛濃竟還嫌不夠好?

    只見愛濃用打火機點燃茶爐,夾一小塊新掰下來的茶餅放在炭火上炙烤。

    江生忍不住去看她丟在桌上的打火機。

    是了,第一次見到愛濃時,她手裏把玩的就是這只打火機。

    雖然戒了煙,但還是隨身帶着打火機,想必這東西一定對她有特殊意義吧。

    江生想起在表姐婚禮上聽到的流言,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學姐,你手上的傷不易受熱,還是你教我,我來操作吧。”

    江生說着要去接愛濃手裏的茶夾,可愛濃卻絲毫沒有要遞給他的意思,她甚至連頭都沒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爐中炭火道:“若想品茗時最大限度激發茶香,需在研磨前炙烤茶葉,聞到像現在這般的焦香後就可以停止。”

    愛濃說完,看也不看江生,將炙烤後的茶餅倒在一張淨皮宣紙上,細細包裹起來,開始用茶錘敲擊密裹的茶餅。

    “密裹除了可以防止錘茶時茶末四濺造成浪費,最重要能避免茶色快速氧化而由白變黃。淨皮宣紙的含檀皮量超過60%,韌性很好,最適合包裹茶葉。”

    江生不由被愛濃的專注吸引,從而跟着很認真地聽了起來,下意識開始發問:“原來如此,不過學姐,白茶不應該是白色的嗎,怎麼是紫黑色的?”

    愛濃瞥了江生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白團茶屬於發酵茶,爲了長久保存,過黃後茶葉表面會生出一層蠟面。莊季裕《雞肋篇》寫道:‘官焙有緊慢火候,慢火養十日,故茶色多紫,民間無力養火,故茶雖好面色亦黑。’所以上好的白團茶,應該是內白外青紫。”

    愛濃說着,將淨紙打開,果然瞧見了紫黑色蠟皮之下的白色茶末。

    不等江生驚歎,愛濃已經將錘碎的團茶倒入茶磨中研碾成細末,之後又用茶羅將茶末篩細兩遍,落入茶壇之中。

    江生仔細觀察,確實比方纔教授們喝得更精細,可是這樣好的手藝,愛濃爲什麼不在剛剛的場合施展,也好給大家留個好印象,興許會有助於她外審呢?

    “茶末雖好,湯也要好,火候便是第一要務。‘未熟則末浮,過熟則茶沉。’”

    愛濃說着,將盛好水的湯瓶置於炭火上繼續說道:“所謂湯的火候,就是點茶時用的開水的溫度。”

    說話間,她將可燃物點燃扔進茶爐中,一隻火苗淘氣竄出,差點燒到她的手。

    江生實在看不下去,再度提出要幫她處理傷口。

    “我說了,我沒事。”

    這分明是警告了,江生不再說話。

    不多時,湯瓶中傳來小水泡撞擊瓶壁的窸窣聲,愛濃便將湯瓶取下,用茶鉗夾着一隻建盞在炭火上烤了一圈。

    “這一步,便叫做熁盞,接下來調製茶膏。”

    愛濃說着,將熱好的盞放到桌面,取兩勺剛剛研碾好的茶末放入,加少許水調成茶膏。

    “眼下才終於能開始點茶。”

    她邊說邊左手拿湯瓶注湯,右手用茶筅擊拂回還攪動茶膏。

    “宋徽宗《大觀茶論》中說要注七次湯,我曾經仔細按照他的說法研究過,果然攪出的乳花色白盛雪。”

    愛濃一邊描述過程,一邊操作,左手拿湯瓶,右手用茶筅,甚至不曾扶住茶盞,而那茶盞紋絲不動,即便愛濃的茶筅輕微碰觸盞壁,使得茶湯晃動,也絲毫不受影響。

    六注之後,茶麪已經浮上一層厚厚的乳花,浮面緊貼盞壁,久聚不散,花色鮮白,着水無痕。

    “現在你可看到用建盞鬥茶的好處了?”

    愛濃忽然發問。

    江生愣了一下後連忙點頭。

    “嗯,建盞胎厚釉厚,底盤穩固,不懼茶筅擊打,茶湯也不容易飛濺,且乳花爲白,建盞爲黑,黑白分明,更容易看清乳花的咬盞程度,展示出來也更加美觀。”

    “正解。”

    愛濃看也不看江生,拿起湯瓶繼續注水,卻不再像方纔那般攪動茶筅。

    江生以爲她是被自己打岔,一時忘了,忙要提醒,卻忽然發現茶面上躍然出現一副畫,畫的是五個人背手並排站在一個女子的對面,其中一個高個子男生仰頭看着女子,似乎在訴說着什麼。月光皎皎,女子的脣角上揚着,好像心情不錯。”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