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零丁洋裏嘆零丁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飛砂風中轉字數:2383更新時間:24/07/03 19:01:30
    “不許退,給我頂住!”

    “只是一羣餓昏了眼的山賊土匪,給我滅了他們!”

    許乾站在糧堆上揮舞着刀片,整個人是又氣又惱。

    氣得是居然有賊寇打劫打到了自己身上,惱的是自己麾下的一衆披甲士卒,竟然打不過對面布衣草寇。

    奇恥大辱啊!

    “一羣飯桶,還得我上!”

    看着愈發混亂的戰場,許乾再也忍不住,直接跳了下來。

    作爲有躁勁的廬江漢子,許乾也是頗有幾分勇武的,一上場便是劈開了一名草寇的胸膛。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理應被自己一刀斃命的敵人,卻只是捂着胸口後退了幾步,又朝着自己撲來。

    “找死!”

    許乾大爲惱火,又是兩刀揮出。

    一刀劈得那草寇虎口發麻,再一刀直接劈中那人脖頸。

    收回佩刀,頓時鮮血如注!

    了結了這人性命,許乾不免好奇地俯下身。

    “老子倒要看看,你胸膛是石頭做的還是鐵做的!”

    不看不要緊,一看吃一驚。

    只見腳下的死屍布衣下,赫然露出一面被劈開了口子的鎧甲。

    此時假司馬不知從哪跑了過來,一臉驚慌道:“許司馬,這夥草寇不對勁啊!”

    “布衣下面,全是兩當鎧啊!”

    許乾連忙將死屍翻了個身,再扯開布衣,只見背面也是一面簡易鎧甲。

    前有胸甲,後有背甲,這不是兩當鎧又是什麼?

    但作爲軍隊士卒的標配,兩當鎧怎麼會穿在這羣草寇身上?

    許乾一把揪過假司馬道:“有多少賊人穿着這樣的兩當鎧?”

    假司馬哀聲道:“好像全都穿着啊!”

    “我過來看到的,全都是!”

    許乾頓時感覺有一股冷氣從腳後跟直接竄到腦門!

    自己手下的士卒,大部分還都穿着前身甲,而這羣草寇,居然穿的是兩當鎧!

    所謂兩當鎧,由兩面札甲組成,其一當胸其一當背,前後兩面甲用皮帶在兩肩處扣接,故名兩當鎧。

    而所謂前身甲,就只有胸甲,並沒有背甲,是最最最簡易的士卒甲冑。

    袁耀雖然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就招募到了兩萬餘士卒,但裝備士卒的兵器甲冑並不是想要就立刻能有的。

    爲了讓士卒具備最基本的戰鬥力,袁耀只能讓工匠們先打造刀矛弓箭這些兵器,等兵器差不多夠用了,才會打造甲冑盾牌這些防禦性護具。

    直到目前,袁耀手裏也不過只有六七千副兩當鎧而已。

    而爲了實現最大化裝備,袁耀只能將兩當鎧拆開,再系上足夠長的布帶,把一副兩當鎧當兩副前身甲用!

    如此便是有了一萬兩千多副兩當鎧,讓軍隊的披甲率終於過了半。

    這個法子,其實還是袁耀學他爹袁術來的!

    不然你以爲袁術哪來的“十萬披甲”之士?

    目前在袁耀軍中,除了袁耀的親衛護軍外,只有什長以上的將卒才有資格穿兩當鎧!

    但是現在,假司馬卻告訴許乾,他看到的所有“草寇”,布衣下面都套着兩當鎧!

    許乾不是不相信有草寇可以穿得起兩當鎧,畢竟他自己就出身賊寇,從官軍手裏搶到過十幾副前身甲。

    但你要說現在冒出來的這幾百賊寇,都穿着兩當鎧?

    就算是江東巨寇嚴白虎的部衆,也沒這麼闊氣吧!

    但事實不由得他不信,此時又有三個“草寇”結伴衝來,許乾一個人解決兩個,假司馬解決一個,劃開布衣,赫然全都身着兩當鎧!

    此時的許乾,才想到了更深的問題上來!

    這夥賊人既然穿着兩當鎧,爲什麼要將兩當鎧內穿,而在外面穿各色布衣來掩飾呢?

    這夥喊着劫糧的賊寇,真的是“賊寇”嗎?

    “哪裏來的賊人,膽敢私劫軍糧?”

    許乾盯着眼前之人,惡狠狠問道。

    黃蓋掃了一眼許乾腳下的四具“草寇”屍體,又將許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許乾?”

    “呸!”許乾啐了一口:“老子就是!”

    “等等,你怎麼知道本司馬名諱?”

    黃蓋掂了掂刀:“那就對了!”

    兩人沒有多少廢話,幾乎同時揮刀相向。

    當~

    只一刀,許乾就感覺氣血翻涌、右臂生疼。

    “老家夥,你還挺能打啊!”

    黃蓋目光一凝,殺心大起:“死!”

    ……

    七八招後,黃蓋砍中許乾的脖頸,許乾跪地,面有不甘。

    “你……到底是誰?”

    黃蓋拔出刀刃,鮮血直接呲出幾米遠。

    “零陵黃蓋。”

    許乾瞪大着眼睛,直直撲倒在地。

    另一旁的假司馬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在黃蓋看向他的同時便直接扔下了環首刀。

    撲通一聲!

    “大王饒命啊!”

    “黃大王饒命,小人願意跟大王上山入夥,只求你饒我……”

    ‘一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黃蓋便是一刀割開了這人的喉嚨。

    假司馬捂着脖子,口中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似乎要把話說完。

    ……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民夫,抱着一根木頭漂到了江中心的沙洲上。

    爬上江灘,小民夫連忙解開口袋,將裏面的麪餅掏了出來。

    儘管他剛纔在江裏抱着木頭的同時,一直手還拼命將口袋給往高的舉,但不幸的是,口袋裏面的麪餅依舊都被江水打溼了。

    小民夫盯着浸泡過水的麪餅看了一好一會兒,終於想出了辦法。

    只見他將衣服脫下來,盡力擰乾,然後鋪在沙灘上,同時又將打溼的麪餅攤開放在上面。

    左右挑了挑,最後挑了一塊帶着血紅色的麪餅,狼吞虎嚥起來。

    雖然摻雜着江水和血水的面味道極爲怪異,但小民夫還是把麪餅一口不剩的全吃進了肚子裏。

    一夜無眠。

    等第二天,蜷縮在沙坑裏的他探出頭,自己的餅並沒有被人偷走。

    也不會有人偷走他的餅。

    只因爲在這片沙洲上,除了漂上來的死屍,只有他一個活人。

    環望四周,這是一個四面環江的小沙洲。

    距離牛渚灘,約有數百丈。

    距離江北,則有上千丈。

    距離其他幾個更大的沙洲倒是挺近,憑自己的水性完全可以游過去,而且上面很有可能還有和自己一樣的落難者。

    這不,那塊較大的沙洲上,就已經有人在渡過了昨晚的驚嚇和惶恐不安後,開始呼喊求救起來。

    或許是自己認識的人還說不定哩!

    但小民夫並沒有出聲迴應,反而在聽到人聲後,迅速將麪餅用衣服包裹起來,往一處灌木叢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