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二十一章 生死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貓疲字數:2887更新時間:24/06/29 16:45:35
光影倒錯,時空輪轉。當江畋再度擁有了正常視野之後,霎那間天地間洶涌而至的無形壓力,再度讓他的人形破碎、崩散開來;最終又匯聚成了一隻長毛黑狸花貓;感受着毛茸茸的身軀和四肢。
然而,當他注意到了周圍環境之後,卻發現並不是在熟悉的高牆灰瓦、雕樑畫棟的東宮環境中;而是一處有些破敗的街市中,多處破漏和陳舊腐朽的茅屋頂上;空氣中還散發着雨後的泥濘氣息。
而疑似長安城的高聳城牆和雙重闕樓,甚至還在遠處的天際邊緣上;最近的反而是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以及橫跨在河上輕輕抖蕩的浮橋;以及橋頭天然形成的小市和聚居區,江畋就身在其中。
隨着茅草下受驚的蟲豸四散竄出,江畋驟然向前一躍而起,卻是如閃爍的光影一般,消失在了綿連梯次的雜亂建築之間。幾個呼吸之後,他就出現在虛空標識的所在,一條條掛布飄搖的染坊內。
而在這些長長的晾曬布匹之間,赫然奔竄、追逐往來着若干身影;揮舞着兵刃擋隔廝殺着,已在地面留下了數具屍體;也在灰白的牆面、深色斑駁的木版和各色布匹之間,濺落上點點殷紅血色。
身爲信標做道家童子打扮的女孩兒,正抱頭蜷縮在染坊內側偏房的一隻大缸背後;而做年輕女冠打扮的武玄霜,則是揮舞着一雙短劍,鬢髮凌亂的不斷地擊退和擋住,試圖闖入偏房的不明人員。
這些不明來歷的襲擊者,身形壯碩而武藝嫺熟,穿得一身貧民樣式的褐衣短胯,露出了筋肉賁張的臂膀和腿腳,只用一塊破布簡單的遮面;行舉間配合默契,卻自帶一種久經殺戮的狠戾與決然。
因此,在玉色衫袍的玄霜身上,已然落下了數道血色不斷淡開的傷勢;並且隨着她不斷格擊、穿刺的激烈動作,一點點的揮灑在空中;濺落在灰牆、壁板、缸體上,臉上卻呈現除了異常的豔紅。
下一刻,冷不防一個身影從偏房的薄弱處,轟然撞擊而入;雖然很快就被玄霜聽聲辨位一般,反手挑在來人胸口上,迸出一條血線悶哼既退;但也讓她露出更多的破綻,被人緊接無暇的擊飛短劍。
又揮動另一柄短劍,挑開從壁板破洞中,投擲向女孩兒的一把匕首;然後,就被破空而至的橫刀刺中肩頭。然而,滿臉殷紅的她卻不喊不叫,反握住貫穿肩膀的刀背,順勢一拖一肘搗擊在臉面上。
對方一聲不吭的頹然倒地的同時,她另手的短劍也在格擋之下,被另一人重重的敲落在地;手背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她只能順勢退後幾步,擋在女孩兒的身前,用最後一點氣力拔下插肩的橫刀。
重新橫舉在激烈喘息起伏的胸襟前,但作爲代價是另一只流血不止的手臂,徹底失去了活動能力;這一刻,鬢髮披散的她眼中滿是絕然的看着,涌進偏房的之敵,口中卻道;「但我還有一口氣。」
與此同時,那幾名進逼的襲擊者背後,卻傳出了一個陰柔的嗤笑聲,也讓他們的動作稍稍一停:「真是可笑,小小劍婢,真是把自個兒看的太要緊了;來啊,速速收拾了她,只留那個小的便好。」
「你是……」這一刻,玄霜聽到對方的稱謂,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眸;然而,就冷不防被凌空揮入的一條長鞭,捲住了持刀的手臂,重重拖曳向前貫摔在地上,頓時就吐出了一口暗紅血色。
與此同時,她臉上的殷紅也像是卸了勁一般,迅速的消退殆盡而露出慘白的底色。儘管如此,她還是竭盡全力的伸手,摸向地上掉落的短劍;被人重重的踩在肩頭傷口處,瞬間痛極了噴出一口血。
就在她逐漸模糊的意識當中,隱約看見本該躲在缸後的女孩兒,已經不見了;卻是在她用性命創造出來的短暫間隙,逃離了這些兇徒的視野。因此那些氣急敗壞的襲擊者,也毫不猶
豫的將她拖出。
卻是在她身上又狠狠插了一刀,痛的她瞬間就清醒過來;同時用盡氣力,胡亂對着某處喊道:「快逃,莫管我……」然後,就被身邊的賊人狠狠一腳踢在腰上,頓時就口吐血沫的全身佝僂成一團。
然而片刻之後,前往搜索和追趕無果的賊人去而復還,用力的抓起她的髮髻,恨恨道吐了口唾沫:「該死,都被這娘們給騙了,那邊毫無蹤跡,」「我要一定留下她的腦袋,充做我的蹴鞠來踢。」
下一刻,有人不由驚喜的喊道:「在那,就在那兒!」「怎生就跑到了,屋頂上去了。」玄霜聞言不由心中一急,從賊人的手中掙扎過臉來;就看見原本坊間丈高的棚頂上,赫然站着個嬌小身影。
以及,一隻蹲在她頭頂上的長毛狸花貓;正在眼神幽幽的看着下方衆人。只是因爲失血和傷痛的折磨,視野再度變得越發模糊的玄霜,卻沒法注意到這個細節;只能輕吟般的喊道:「千萬保重,」
然後,雪亮的刀鋒就迎面刺在了她眼窩中;然而,下一刻閉目等死的玄霜,卻沒有等到久違的安息和預期的痛苦,反而聽到了近在咫尺的慘叫聲;她不由睜開眼,就見幾乎抵在瞳孔上的雪亮刀尖。
就像是極其艱難一般的,一點點的收縮了回去;又瞬間連同握持的手臂,在蓽撥作響的脆裂、爆響聲中;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成了,血肉淋漓的一條麻花;然而,這名賊人卻像被定身一般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一邊慘叫、哀鳴着,一邊任由無形的扭曲之力,擴散到他的軀幹和其餘肢體;瞬間就將他絞纏、扭擰成,一團不斷擠出大蓬血水、器髒的爛肉團;這一幕看似慘烈,卻是電光火石間。
見到如此慘烈的下場,剩下的賊人不由駭然大驚,紛紛厲聲大喊起來:「妖孽」「這是妖孽」;同時卻鼓起餘勇,對着站在屋頂上的道童,全力揮擲出手中的兵刃。然而這些爭相脫手而出的兵刃;
卻又紛紛自行憑空掉頭,冷不防反斬、戳刺在了原本的使用者身上;頓時一片血光迸濺之間,就有兩人當場斷首、割喉斃命;而剩下的其他人,也瞬間喪失了最後膽氣,帶着插身的兵器扭頭就逃。
卻又有人靈機一動,將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玄霜抓起來,意圖當做自身的擋箭牌;卻冷不防地上的短劍倒飛起,斜插貫入了他的下頜;頓時就眼前一黑沒了生息;然後滿場晾曬的布匹無風自動。
接二連三的纏繞住,那些試圖躲入其中的賊人;將其拉扯懸吊上了空中,又瞬間勒出骨骼碎裂的聲響來。最後,只有一名相對完好的賊人,得以翻牆逃出了這處頗爲敞闊,卻別無人聲的染坊之地。
但與此同時,女孩兒頭上趴伏的貓兒,也隨之消失不見了。而這時,她原本清冷沉靜的氣度,也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聲悠遠異常的哭腔:「玄霜姐姐……」這聲呼喚,也讓瀕死的她再度回神。
就在半生半死的一片混沌與迷濛當中,玄霜隱約聽到了女孩兒的哽咽和抽泣,還有不知對誰的宛求:「……先生,您能讓……活下來……?」以及斷斷續續的數落聲:「我怎會有這麼笨的弟子?」
「那麼多次脫身的機會……那麼多以防萬一的後手……都不顧……冒冒然,就跑到這……查辦什麼……現場……連累了其他人……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其他人或許還有……彌補的機會……」
在這一系列抱怨聲中,她就感覺自己像是乘雲駕霧一般的飛了起來,又像是待分的一腔豬肉般;被擺放在了一處寬敞的臺面上;然後,被剝除、撕掉了多餘妨礙的她,就被某種力量反覆擺弄起來。
一時間,來自各處傷口被觸摸和探查的劇痛,瞬息就淹沒了她的意識。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不滿意的催促聲:「快下手啊,順便瞭解一些
人體的內在結構,發什麼愣,難道你要等着流血殆盡麼?」
待到玄霜再度恢復了些許意識的時候,卻是已經在一輛徐徐行駛的馬車上;全身上下除了裹纏好的綁帶,就再也別無他物。這一刻她不由羞恥掙扎起來,但一隻按在她額上小手,就令其平靜下來;
「玄霜姐姐,莫要扯開好容易包好的傷處。」緊接着,一股酸甜漿水順着她蒼白脣兒,小心的滋潤着乾涸的口舌;同時女孩兒輕聲道:「最後一刻還你還在維護奴,奴自也會當你做真正的親人。」
這時候,前方開路的響鞭也再次抽動,傳來了成羣奔走的稀碎腳步聲,已經厚重大門被打開的持續吱呀作響;然而,玄霜努力想要睜眼看清周圍環境,卻視野重新變得模糊,乃至重新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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