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只擊敗夏侯淵?那就太沒意思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奶糖糖糖字數:5240更新時間:24/06/29 16:41:35
    蜀中,成都。

    楊儀滿面喜色地向諸葛亮呈上軍報,“軍師,前線捷報,雲旗與阿斗扼斷蜀錦,在中原謀得的那批糧草如期而至,法正軍師詐做糧盡退走引敵來攻,中了埋伏,敵將張郃已經被亂箭射殺,敵將夏侯淵二子夏侯衡、夏侯稱被三將軍與子龍將軍擒獲,正派人押解回蜀中!大捷…總之,這是大捷呀!”

    楊儀的這一番話,讓諸葛亮一怔,他下意識的將手中捧起的竹簡放下,半是驚喜半是詫異,笑容浮現在臉上,“糧食如期而至,那憑着法孝直的謀算,贏下這一仗並不難!”

    他說着話,展開了戰報。

    上面詳細闡述了糧食是從哪裏運送而來,中間遇到了怎樣的阻撓,又是如何祕密的運入…

    這些,每一條都讓諸葛亮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很難想象,二十萬人的糧食,狹窄的山道,他諸葛亮都籌集不出來,運送不過去。

    可偏偏,這個難題愣是因爲這些中原的商賈迎刃而解。

    呼…

    諸葛亮如釋重負一般的長長的呼出口氣,他吩咐楊儀,“速速把這一封戰報送到阿斗那邊,主公信中字裏行間難掩對他的稱讚之意,咱們也當替左將軍府草擬一封嘉獎的文書,我來寫,威公…你去送到阿斗那邊!也昭示於全城!”

    楊儀連連點頭,“阿斗公子自打師從雲旗公子後,果然,長進了不少,也精進了不少啊!”

    說到這兒,他躬身:“那麼,下官告退——”

    楊儀退出後,諸葛亮的臉色極盡複雜,像是因爲他那“隆中對”從構想徹底變爲現實,他感動,也感傷。

    事實上,如今的局面,這已經是最接近他隆中對的一次。

    而他隆中對的構想,便是分別從巴蜀、荊州北擊逆魏…

    隆中對從來都不是一個階段性的勝利。

    一旦這個戰略目的達成,長安、洛陽攻陷,那逆魏無論從氣勢上,還是道義上,亦或者是民望、士氣上,就徹底的崩了。

    漢軍就將以風捲殘雲之勢席捲北方…

    天下一統,三分歸漢,也將於那一天,無限接近於實現——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漢中一戰,這已經是漢魏之間的——決戰!

    想到這兒,諸葛亮不禁感嘆道:“距離這三分歸漢,只剩下眼前這一關了…”

    “蒼天待我不薄,亦待大漢不薄啊——”

    …

    …

    楊儀帶着戰報與左將軍府的告示,一步步的走進成都郊外劉禪所在的山莊。

    隔着老遠就聽到劉禪在呼喊,“南蠻入侵,嘿嘿,我們倒是出殺呀?不出殺,我這內奸可就要收全場了!”

    儼然,劉禪在玩三國殺,與諸葛恪,還有一干僕從一起。

    他是“明內”,眼瞅着就要贏了,正在興頭上…

    因爲是急事,又是好事兒,楊儀進入房間,直接說道:“劉皇叔在前線大捷,公子此番運糧有功,可謂是立下大功了…”

    這一番話,楊儀說的是頗爲歡欣鼓舞,可劉禪卻是只木訥的回了一句:“噢…”

    然後目光依舊朝向這一副牌局,再度出牌,“下一張,我出萬箭齊發,你們誰還有閃?”

    呃…楊儀有點懵。

    ——『這麼大的事兒,阿斗公子這麼冷漠麼?』

    是啊…

    與楊儀的興奮不已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劉禪顯得很淡定,就好像這一切…都不過是順理成章。

    就像是,劉皇叔前線大捷不過是常規操作,隨便栓條狗去指揮也能如此!

    呃…

    楊儀有些尷尬,他感覺,他有些多餘…或者說,他來的不是時候。

    諸葛恪注意到了楊儀的這份尷尬,他一擺手,“不玩了,不玩了,哪有這樣手氣的,起手三個南蠻入侵,一個萬箭齊發,這還怎麼玩?”

    聽到諸葛恪認輸,劉禪這才志得意滿的站起身來,他一邊“吧唧”着嘴巴,一邊嘟囔道:“我師傅教我,只要贏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

    說到這兒,他才把目光轉向楊儀。

    “楊長史這是來幹嘛的?”

    敢情,一下子,他就把楊儀方纔說的話全都忘了。

    “噢…”楊儀也不介意,再度重複道:“是劉皇叔在漢中大捷,公子此番運糧及時,可謂是立下大功啊!”

    “啥?楊長史的意思是我爹把漢中給打下來了?”

    劉禪的一句反問直接讓楊儀有些驚掉下巴的味道…

    這什麼跟什麼啊?

    這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嘛!

    從楊儀那驚訝的表情中,劉禪看出了什麼,當即搖了搖頭,一副恨爹不成鋼模樣的一攤手,“糧食都送到了,又是二十萬大軍,兵精糧足,哪怕如此…漢中都沒打下來,我爹究竟是幹什麼吃的?簡直臉都不要了!”

    說到這兒,他滿是嘲諷的直視向楊儀的眼睛,“我爹?他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老實回來,換個人掛帥,保不齊…這漢中早打下來了!”

    呃…

    劉禪的話讓楊儀汗都流下來了。

    呵呵…他心裏頭就呵呵了。

    “咕咚”一聲,楊儀感覺這裏,他是待不下去了,連忙拱手告辭。

    隨着楊儀的走遠。

    諸葛恪走到劉禪的身邊,輕輕的說,“話說的過了點兒吧…”

    “哎呀…”劉禪無奈的繼續攤手,“我也是恨爹不成鋼啊,話說回來,那三千鋼刀,三千牛皮軟甲鍛造好了沒呀?雲旗師傅一封封信箋的傳來,這漢中戰場,我都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再有兩天,應該就完成了,那些賨人的訓練也差不多了…山地戰可是他們最擅長的。”

    聽得諸葛恪這麼一回答。

    劉禪的雙眼冒光,“哎呀,那敢情好啊…元遜哥,事不宜遲…那就兩天後,咱們也帶人往那漢中戰場去——”

    劉禪有些迫不及待了…

    區別於歷史上的他,這裏的劉禪是經歷過戰場的,是親身參與過戰場的,更是品味過勝利的滋味,毫不誇張的說,這種滋味兒…讓人沉醉!

    倒是諸葛恪有些驚訝,連忙問道:“公子也去?”

    “這刀是我鍛造的,這軟甲是我督造的,這部曲是以我的名義徵募的,我…我當然要去了!”劉禪一拍胸脯,“我總不能墜了我師傅的威名吧?”

    這話一託口,諸葛恪本是想要勸一番的。

    可就在這時。

    “報,荊州急件,八百裏加急——”

    唔…一聽到是荊州急件,劉禪“嗖”的一下就轉身,與方纔聽到漢中急件的態度形成了截然鮮明的對比。

    畢竟,漢中急件是恨鐵不成鋼的老爹發來的。

    可荊州急件,那是比他至愛親朋、手足兄弟更要親上十倍的師傅關麟發來的呀!

    “怎麼?”

    諸葛恪連忙湊上去。

    劉禪已經展開信箋,目光盯着其中,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後,他方纔喃喃:“雲旗師傅這是又要搞事情啊!”

    諸葛恪則是接過信箋,他也粗略的掃了一遍。

    的確,誠如阿斗所言,關麟下一步的計劃又開始了…

    這次的目標是漢中,是夏侯淵,是那曹孟德——

    …

    …

    洛陽城,關家府邸的書房外。

    陸遜蹙眉倚靠在欄杆上,手裏端着一盞魚食,卻一直沒有投入池塘,他像是突然陷入了深思。

    或者說,他在想一番話,想關麟…那有些故作高深到,讓他都聽不懂的話。

    ——“與其未知,擔憂他們會不會猜測於我?不如我主動出擊去引導他們…落入這習慣下的陷井中。”

    這是關麟的原話。

    陸遜一直琢磨不透…隨着天空中浮雲的雲卷雲舒,他的思緒不由得回到此前與關麟對話的那個夜晚。

    開場白,便是從關麟口中吟出的這一番故作高深的話。

    陸遜疑惑,於是主動詢問:“雲旗的意思是,與其擔心曹操會因爲你的緣故,猜想更多、算計更多、運籌帷幄更多,倒不如,你直接引導他們直擊向你的弱點?”

    “也不是弱點!”關麟笑笑,“算是我主動露出一個破綻…這也叫,請君入甕!甕中捉鱉!”

    “那麼…如何引導?”陸遜再度質疑,“我是害怕,你的計劃會引得那位名士的暴漏!”

    “避免暴漏他,這是大前提!”關麟淡淡的說:“但是,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人選!”

    “誰?”

    “馬謖!”關麟斬釘截鐵的說道:“在將來,李藐還有大用,可馬謖不同,他哪怕只要一次性的重創逆魏,那既算是完成了他的自我救贖,也對局勢的發展大有裨益!”

    “你的意思是,用馬謖引導逆魏落入陷阱,然後一舉攻下漢中,擊敗那夏侯淵?”

    “若只是擊敗個夏侯淵,那可就太沒意思了…”關麟笑的格外爽朗,“我想,等到糧草送達,夏侯淵必定會大敗,這時候,在長安城的曹操還能坐得住麼?索性,就逼使他引兵漢中,然後就輪到我們十面埋伏,一網打盡了——”

    如今,距離這一番對話已經過了一日。

    可關麟的話依舊迴盪於腦海…在陸遜的心頭久久不能平復。

    他不知道關麟具體的計劃。

    他唯獨知道的是,在這一次的計劃中,關麟的目標直指向的唯有——曹操!

    射人先射馬——

    擒賊先擒王——

    …

    …

    長安城,依舊是那一方牢獄內。

    這幾日,每天李藐都會來此,名義上勸降馬謖,實際上則是將那關麟祕密傳來的任務娓娓講述給他。

    終於,在聽得完整的計劃後,究是一貫恃才傲物的馬謖,也不由得“咕咚”一聲,嚥下一口口水,不自禁的壓低聲音感嘆道:“原來,在漢中之戰前,我…我便已經是雲旗公子計劃中的一部分了!”

    的確,整個謀篇布局,幾乎驚掉了馬謖的下巴。

    這已經不是走一步看三步了,這簡直是走一步看三十步,且這三十步…每一步都算得精確無比。

    “咕咚”一聲,馬謖不由得深深的嚥下一口口水,“所以我要做的是…是把那有關《鬥戰神》、《雲別傳》的假消息告訴那曹操?”

    “這可不是假消息。”李藐的眼睛幽幽的眯起,“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經得起調查與推敲的情報,足以讓你獲得曹操的信任,也足以讓我重拾這份信任!”

    是啊…

    因爲密道的緣故,曹操對李藐、曹丕、曹植的信任都在一定程度上大打折扣。

    不止是馬謖,李藐也需要重拾這份信任。

    這整個計劃,是一箭三雕,一舉三得!

    而隨着李藐的話音落下,馬謖不由得牙齒緊緊的閉合。

    他咬住牙關,似乎…他哪怕尤是還在這黑暗的牢獄中,可他已經能感受到那比這裏更冰寒十倍的戰場!

    那是…即將屬於他的無聲的戰場啊!

    …

    …

    “輸了,輸了,又輸了——”

    長安城中,隔着老遠便聽到了曹操那憤怒到極致的咆哮聲,這咆哮聲震瓦礫,就連行宮附近棲息的鳥兒也因爲畏懼而四散飛逃!

    程昱的神色也不好看,他凝眉道:“這一場敗仗下來,雖漢中依舊有數萬兵馬,可士氣卻掉落下來了,加上那劉備登上了定軍山,不知如何解決了糧食的難題,想來…如今的夏侯將軍一定頗爲艱難!倒是…多虧了大王的神算,否則…若是夏侯將軍出山,那…多半也將如那張郃般身首異處,如此…漢中這一戰就徹底崩潰了!”

    程昱一如既往的將如今的情形如實稟明。

    至於接下來該如何?那便要看曹操的抉擇了。

    長安城的太守,大魏的相國鍾繇見曹操如此神色,他不由得凝着眉,問信使,“蜀軍的糧食是如何籌集的?夏侯將軍可調查清楚了?”

    是啊…這才是關鍵!

    是魏軍戰略判斷失誤的關鍵。

    鍾繇一針見血的指明了這一點,也使得曹操再度側目…

    只是,迴應他們的是那信使連連的搖頭,“如今定軍山已陷落,整個蜀道悉數被截斷,再想調查…怕是並不容易!故而…這蜀軍的糧食…”

    不等這信使講完。

    曹操的眉頭凝的更緊了,他恨恨的說道:“看來,孤的猜測是對的,況且這也不是大魏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這幾年來,只要是那關麟參與的謀算,哪一次不都是如此?”

    “絕境逢生,逆風翻盤…往往在敵人最大意的時候,突施冷箭…一舉顛倒乾坤,呵呵,孤是用了張郃的命,用了夏侯衡、夏侯稱兩位少年將軍,用了三萬餘將士魂葬蜀道…方纔驗證出這個事實…”

    “無論是飛球的空運也好,是妖法也罷,只要是那關麟參與的,什麼稀罕事兒,孤一點都不意外了!呵呵,呵呵呵…”

    說這番話時,起初曹操的語氣中還佈滿了震怒之色,可說到後面,特別是最後一句,他的語氣已經變得極致的平靜。

    彷彿,他整個人都鎮定下來了。

    是啊…

    這就不是他第一次吃那關麟的虧。

    習慣了,很殘忍,很不甘,但…就是習慣了——

    讓曹操生氣都生不出來的習慣了!

    “大王…”程昱頷首,表示支持曹操的推斷,他試着接着去分析,“那麼…就接下來,蜀軍的行動,多半又會…”

    正直這時…

    “哐”的一聲,一名宿衛推門而入,見到曹操,立刻單膝跪地稟報道:“大王,李藐先生求見——”

    “李漢南?”曹操吟出他的名字,繼而眸光一閃。

    儼然,這段時間,戰事密佈,曹操還沒顧得上他李藐、曹丕、曹植那爲了世子之位暗設的洛陽地道!

    這地道與洛陽城的叛亂是否有牽連,也還是一個未知數。

    故而,整個漢中戰場,曹操並沒有詢問過李藐、曹丕、曹植的建議,說到底,曹操對他們都是有疑心的。

    “這個時候,李先生求見,或許是有要事。”

    程昱補上一句…

    他對李藐還是信任的,因爲李藐的身份太乾淨了,他怒懟劉備,辱罵諸葛亮,被關麟扒去衣衫羞辱,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若說他變節,至少…程昱是一百個、一千個不相信。

    “傳——”

    隨着曹操那低沉的聲音。

    李藐快步走入其中,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躬身朝向曹操,“大王,臣成功勸降蜀參軍馬謖…”

    唔…

    當這一句話提出時,曹操是狐疑的,他的眼眸都不由得眯起,心裏嘀咕着。

    ——『這個時候勸降馬謖?李漢南?你是把孤當成三歲小娃娃去戲弄麼?』

    儼然,因爲李藐的這一句話,曹操對他更添懷疑。

    但,這份懷疑生出的快,消失的也快…

    就在李藐下一句話吟出的剎那,所有的懷疑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大王,據這馬謖所言,那關家逆子關麟曾經贈給蜀將張飛一本自傳,名爲《鬥戰神》,也正是因爲這本《鬥戰神》,張飛在征討三巴、奪去梓潼,進犯下辨城時如有神助,連戰連捷…相傳,這本《鬥戰神》事無巨細的完全預判出整個三巴、梓潼、下辨之戰的走向,所有預料無有不準!”

    李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堅實,一句比一句厚重,“臣聽得如此情報,不敢隱瞞,立刻就來稟報於大王,是否有《鬥戰神》,那蜀賊張飛是否因爲《鬥戰神》而連戰連捷,這個要調查的話並不難!馬謖之言是否屬實,大王一查便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