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 ——殺人者,徐州東海糜芳是也!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奶糖糖糖字數:6607更新時間:24/06/29 16:41:35
    周泰沒有見過糜芳。

    但,荊州重要文武的畫像,他是看過的。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能夠篤定方纔與他交手的那騎白馬,手持銀槍的將軍是“糜芳”,如假包換。

    再加上,雙方遭遇下,周泰與糜芳交手,委實也能感覺出來,對方的槍法不咋地!

    對付這種弱雞,周泰覺得他一隻手就夠了。

    “糜芳”帶兵向後撤,周泰哪裏肯放過,一舉擒拿江陵太守,奪城立功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帶着四千騎兵緊追不捨。

    斥候策馬去向後方大軍處的徐盛稟報,“稟上將軍,前方五里,荊州太守糜芳埋伏,已被周泰將軍識破,雙方交手,糜芳不敵,已被周將軍殺退!”

    唔…

    徐盛聞言遲疑了一下,他其實下意識的想張口勸周泰小心的。

    可…對手是糜芳啊,這個劉備手下公認的關係戶與廢柴,但凡說一句“小心”,都是對這個廢柴的“尊重”,如果按照這樣的想法,那似乎…根本沒有小心的必要了。

    當即,徐盛“哈哈”一聲,大笑道:“那糜芳哪裏是周將軍的對手?告訴周將軍,擒賊擒王,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讓周將軍千萬不要放過了!”

    “是!”斥候飛馳而去。

    東吳的這支步兵經過短暫的休整後,再度急行。

    可莫名的,徐盛心中卻有一些不祥的預感,像是有什麼災禍即將發生,但…這預感到底是什麼?徐盛又說不上來。

    沉吟再三,最後徐盛用手狠狠的砸了下腦門,當即收斂心神,可心裏頭還是變得有些急躁。

    他大聲吼道:“破陣潰敵,劍指江陵…急行軍,保持急行進軍的速度——”

    …

    …

    周泰追到了一處山坡,沒了糜芳的蹤跡,他警惕了起來,先是“吧唧”了下嘴巴,自言自語,“這糜芳功夫不怎麼樣,跑的倒是比兔子還快。”

    說完這一句,他吩咐兩名親兵,“去,前方探路!”

    親兵轉過山坡看看,遙遙喊道:“周將軍,沒有埋伏。”

    這話的脫口,讓周泰的心情和緩了許多,他笑着搖了搖頭,心裏嘀咕。

    ——『我到底在想什麼?糜芳…呵呵,一個廢物,他怎麼會佈下埋伏?』

    說話間,周泰指揮兵馬策馬上前,然而剛繞過山坡,又聽得吶喊聲。

    只見得“糜芳”又帶着一隊人馬殺出,還大叫:“賊將休走?”

    這話讓周泰一愣,他當即樂了。

    ——『不愧是廢柴啊,不埋伏?就這麼直勾勾的衝上來?還讓我休走?呵呵…哈哈哈哈!』

    周泰內心中狂笑。

    在他看來,這就像是一隻綿羊朝着一隻雄獅衝來,這簡直搞笑,周泰拍馬上前迴應,“倒是看看,咱倆?是誰休走?”

    說話間,大刀揚起…兩人再度交手。

    這次,兩人鬥了五個回合,“糜芳”又敗,帶着人馬呼嘯逃竄而去。

    周泰“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心想。

    ——『這糜芳多半也就這點能耐了!』

    這時,斥候策馬上前報告:“報周將軍,徐盛大將軍說,“擒賊擒王,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讓周將軍千萬不要放過了!他已經率步兵急行馳援而來…”

    周泰眼眸微眯,笑着說道:“對付個區區糜芳,何須徐盛大將軍?我周泰一人足以——”

    當即拍馬,帶着四千騎兵疾馳追去。

    其實周泰心裏想的是。

    ——『這等天賜功勳,徐盛是想來分一杯羹麼?』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周泰…爭的是功勳,是名聲,他的資歷夠老了,他替孫權擋過十三刀,他距離更進一步的“上將軍”之位差的只是功勳!

    “噠噠噠——”

    馬蹄聲響徹…

    距離江陵城只有十里,這裏是一片密林,周泰的隊伍行到了這兒…

    因爲他刻意加快的速度,故而他與徐盛大軍的距離更遠,從原本的五里…增加到了十五裏。

    而趕至這密林時,林蔭蔽日,周泰只覺得背脊陣陣生寒,彷彿草木皆兵。

    忽的,一隻烏鴉驚起,周泰緊張的提起刀,可身旁哨探兵的聲音遙遙響起,“將軍,悉數探查過了,沒有伏兵!”

    周泰又晃了晃腦袋,這是他第三次意識到,對付一個區區糜芳,他不該這般的杯弓蛇影。

    他錯了呀…

    他錯在對這位糜芳還是抱有幻想,還是太過尊重了。

    當即,他繼續率軍策馬向前。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吶喊聲,“糜芳”帶着兵馬又一次殺來,依舊是沒有埋伏,依舊是直勾勾的殺來。

    周泰提刀迎上,大聲呵斥,“有能耐這次別跑?”

    鏘啷啷啷…

    黃昏下,大刀與銀槍交相碰撞…這一次,兩人侃侃鬥了七個回合。

    “糜芳”再逃,周泰率軍追逐的速度也更快了…

    這下,這支東吳的先鋒軍足足與徐盛拉開了有二十裏的距離。

    ——『徐大將軍,哼,這次的首功,誰也從我手中搶不走!』

    …

    …

    不知爲何,哪怕是四萬東吳水軍,哪怕是數倍於敵的兵馬…可徐盛的心裏頭總是一種預感,一種有事兒要發生的預感。

    這種預感…有些不詳!

    鬼知道,這“杯弓蛇影”是來源於什麼。

    正在他一邊驅馬,一邊與心魔抗爭之際,斥候又來報,“報,周泰將軍追上糜芳,正在二十裏外激鬥!”

    因爲心頭的擔憂,徐盛警覺的問:“敵軍有多少人?”

    “千人而已,且…戰鬥力並不強,多半是那荊州並不出衆的糜家軍。”

    徐盛緩緩點頭,正常來說,面對這麼個弱雞對手,敵人兵馬又不多,他不該遲疑、猶豫,但…莫名的,心裏頭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總覺得,他忽視了什麼。

    等等…

    徐盛突然注意到了一個點,“二十裏?周泰將軍距本將軍,怎麼會是二十裏的距離?”

    是啊,爲了馳援,也爲了先鋒軍與主力大軍首尾呼應,徐盛已經命令急行了,他與周泰的距離也理應越縮越小…

    怎麼會…

    “不好,有詐…”

    徐盛這一句話脫口,臉色一沉。

    倒是一旁的副將潘璋不以爲意,他提醒道:“區區糜芳,廢物一個,糜家軍更是廢物殘兵,只要是城外遭遇,那還不夠周將軍那大刀儘性一殺呢!徐將軍何必如此擔憂?”

    徐盛仰頭看天,一輪夕陽掛在林梢,徐盛彷彿看到了…這山林間即將被血染就。

    他的語氣也變得凝重。

    “如果是糜芳?他會刻意將周泰將軍與我大軍拉遠到二十裏的距離麼?這…這哪裏是糜芳?”

    這…

    徐盛的話惹得潘璋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是啊…

    二十裏,這個距離…

    一旦前軍遇伏,那…這裏的步兵就是再急行軍,也根本無法迅速馳援趕到!

    但…

    這也只是猜想…

    潘璋咬牙之餘,還在試圖勸徐盛輕鬆一點兒。

    “徐將軍,會不會…這只是個巧合呢?”

    徐盛搖頭:“自打那關家逆子一鳴驚人後,某從不信…荊州之地還會有什麼巧合的事兒!”

    …

    …

    天色已經昏暗了,周泰與“糜芳”激戰着出了密林,兩人均是且戰且退,期間…周泰追逐時,一刀砍落了“糜芳”的頭盔…

    登時“糜芳”鬢髮散亂,十分狼狽。

    但他的白馬速度極快…愣是在糜芳的攻勢下,一次次的險象環生,當然…這些在殺紅了眼的周泰看來,只是“幸運”而已!

    終於…周泰追着“糜芳”到一處山谷下。

    周泰殺得興起,高喊着,“你頭盔都掉了,還跑?跑得了麼?”

    可…向前追了幾步,他就覺得不對,擡頭看兩側,暗自驚心,“此地有些兇險哪!”

    這個想法是對的…

    只可惜,它只在周泰的腦海中停留了一瞬間。

    因爲…

    若論兇險,那此前交鋒的幾次,那些地方比這裏更加兇險,那裏沒有設伏?這裏…又怎麼會設伏?

    不能再高看糜芳了!

    ——他不配!

    當即,周泰大喊一聲,“衝上去,賊人已經無路可退——”

    是啊…

    這山谷是一條斷路,“糜芳”與他的千人部曲…的確無路可退了。

    可就在這時。

    兩處山頭上已經顯出了許多荊州兵士的影子,驟然之間,火光衝天…先是大石亂滾而下,再是兩側的荊州兵朝周泰與他的騎兵發起了夾擊。

    周泰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驚呼一聲:“不好,有詐…”

    兩側埋伏的整整有六千兵馬,均是糜芳的糜家軍,若非熱氣球在空中俯瞰一切,糜芳斷然不敢將江陵城的兵馬傾巢而出。

    當然…

    有詐是一回事兒,可周泰當先反應的不是逃跑,而是:

    ——怕個鳥?

    ——別人的埋伏是埋伏,可糜芳、糜家軍的埋伏,那能叫埋伏麼?那不是撓癢癢麼?

    ——你給你爹撓癢癢?

    當即,周泰大刀指向正前的“糜芳”,大聲嘶吼,“無需管兩側,先擒了那賊將糜芳,敵軍自潰…”

    他是這麼想的。

    可這一位“糜芳”,他也是這麼想的,甚至,他想的更勁爆。

    ——『儘管敵軍已中埋伏,可若能一擊擊斃賊首?那…這幾千騎兵,不戰自潰!能省卻不少時間。』

    心念於此,“糜芳”身形如電,他挺起銀槍,趨馳白馬,直襲向周泰…

    這一幕的出現使得周泰瞠目結舌,“伱特娘的?還敢過來?不跑了?”

    無疑,這種局勢下,糜芳朝他衝殺而來,這個行爲在周泰看來…這簡直是一個兔子衝向獅子,是羊入虎口!

    “不知死活,正好,納命來——”

    伴隨着周泰的大喝,惡戰頓時展開…

    ——“咚咚咚!”

    兩側山谷適時鼓聲如雷,無數人影互相呼應殺出,鋪天的煞氣,一時間鋪展開來。

    但…這一戰的焦點,無疑還是在“糜芳”與“周泰”這邊,所有兵士都目睹着他們的爭鬥…

    這種局勢下,鬥將勝利的一方,勢必將帶給三軍將士巨大的士氣支持。

    “你既過來?我叫你血濺當場!”

    說起來,周泰的刀法並無師承,姿勢也並不美妙,但卻是簡單有效…衝、刺、劈、砍每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只以奪人性命爲目的。

    在他看來…糜芳?

    這等級別的貨色,他只需出三分力,就夠劈砍下對方頭顱了。

    可理想很豐滿…

    現實卻無比的骨幹,如今的“糜芳”與方纔那“弱雞糜芳”的身法截然不同…

    那頭盔掉落,散亂的頭髮下,每一槍的揮舞竟都凌厲到讓周泰險象環生的地步。

    周泰自詡…

    他的刀法去繁就簡,招招直擊要害,可誰曾想…“糜芳”的槍法比他還要簡。

    除了“攔、拿、扎”,就是“點槍”,點槍之後還是點槍…摒除了一切虛招,所有的招式都是槍法中威力最大的點槍。

    可偏偏如此點槍,每一次均擊向周泰的要害…讓周泰的大刀每一次就在快要劈中對手的時候,只能被迫迴轉,否則…一定是對方的點槍,先一步穿刺他的胸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高手過招…只寥寥幾個回合,就足以讓周泰意識到,對方的身法、武藝那是遠遠超過他。

    以簡制簡,以快制快…

    越打,周泰越是心有餘悸,越打,周泰越是感覺…莫說是他一人,就是三個他綁在一塊兒,也未必是對手。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現在想撤,又能撤的了麼?

    “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次…輪到“糜芳”開口了,在周泰的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

    可他一邊舞槍,一邊張口,槍是招招致命,話也是鋒利異常,似乎毫不影響,從語氣看,似乎很輕鬆,遊刃有餘的模樣。

    “你不是挺能吼的麼?怎麼?嘴巴被堵住了?不說話了?”

    呃…

    周泰是有口難言,現在的他,便是全力抵擋都處處險象環生,更別說…分心開口了。

    但,從“糜芳”這厚重且響亮的口氣中,從“糜芳”這遠超他名聲的武藝中,周泰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挺起大刀,當下對方的一擊,然後趁機嘶吼:“你不是糜芳,你不是?你不是!”

    “這個問題,你到地底下就知道了…”

    這白衣銀槍的男人似乎並不喜歡說廢話,他嘴角輕揚,終於,他收斂起了心神,他要認真的。

    也是在這一刻,他突然仰起頭來,眸中寒芒乍現,手中的槍宛如旋風般捲起!

    這旋風,就如同卷出了吸收人命的漩渦般。

    一時間,那青幽光亮伴着月光灑下的芳華飛濺…

    銀槍如龍,愣是在周泰固若金湯的防禦下,覓得一處破綻,直插而去…

    只剎那間,一槍已經刺穿了周泰的左肩。

    “啊——”

    周泰發出淒厲的一聲嘶吼,可他一動不動,愣是用手拔出這槍,連帶着吶喊,“這一槍?撓癢癢呢?”

    嘴雖硬,可肩膀處流淌的血液卻無比真實。

    坦白的說,對手這突然“暴漲”的槍法與殺氣不僅是驚呆了周泰,連旁邊周泰的一乾親衛都有一瞬的呆滯。

    然而…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突刺的銀槍沒有絲毫的停頓,彷彿利劍出鞘,方纔從周泰的左肩拔出,緊接着刺入了右肩…

    整個拔槍、突刺的動作一氣呵成!

    “啊…”

    雙肩吃痛,周泰的手心彷彿瞬間脫力,隨着“鏘啷啷啷”的一道聲音,大刀落地…

    他整個人也有些晃盪…

    可他勉力的提起精神,雙腿牢牢的夾住馬肚,這種時候,他不敢墜馬,一旦墜馬…他和這四千東吳騎兵就都完了。

    “哼…”冷哼之下,周泰一如既往的發出怒喝,“歷戰之軀,豈能倒下?”

    就在這時,那銀槍“點槍處”的鋒芒第三次突刺,周圍的一干周泰的親衛,反應快的已經迅速的馳援而來。

    只是…在那白馬上的男人凌厲槍法的威懾下,這些反應快的親衛…他們只是提前來送死罷了!

    電光火石之間,銀槍已經穿刺了一名親衛的身體,之後三人也被一擊虛招下的揮劈騙過,紛紛提槍格擋。

    哪曾想…剎那間,銀槍與這白袍男人宛若融爲一體。

    槍鋒明明是揮劈,卻匪夷所思的變成了挑刺,旦夕之間,最靠近周泰的四名親兵已然殞命。

    有親兵護在了周泰的身前,看到這一幕,連忙勸將軍。

    “將軍…當務之急,先退吧?”

    ——『退?』

    周泰環視四周,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馳援的兵馬遲遲未到,這還怎麼退?

    他只能硬着頭皮喊道:“哼,這點小傷算什麼,給我刀…我還能再戰!”

    “歷戰之軀,豈能倒下?”

    話是這麼說,可因爲雙肩分別多出了一個窟窿,周泰方纔提起大刀…只聽得“鏘啷啷”的聲音,大刀落地。

    而這時…

    銀槍還在揮砍…

    愣是在與一衆親兵搏殺的過程中,還能騰出槍鋒,不斷的刺向周泰…

    周泰沒有大刀防護,親兵又越殺越少,身體上不斷的中槍。

    他的身子骨也的確是硬朗,愣是扛了十二槍,渾身是血,卻亦然沒有倒下,甚至還騎在馬上。“還…還不能倒下——”

    “殺…殺了他——”

    只是,周泰的聲音已經細若遊絲。

    也直到這時,第十三槍如期而至,這一槍躍過了兩名親衛的阻攔,直勾勾的刺中周泰的胸膛。

    一擊斃命!

    “咚——”

    終於,這位“不屈”的將軍,在硬扛了十三槍後,在渾身上下十三個窟窿都不斷的向外噴涌着鮮血過後,這才轟然倒地。

    他倒下的聲音無比的雄渾,卻依舊無法改變,這悽慘、欺凌、淒厲的戰場!

    而隨着…周泰的倒下,整個此間,所有吳兵已然亂了陣腳,四處的糜家軍已然殺到。

    一邊是陣斬賊首——

    另一邊是主帥被殺——

    此消彼長,彼竭我盈…

    剩下的戰場,只能用“摧枯拉朽”四個字去詮釋!

    朦朧的月色剛起,距離江陵城不過十里處的山谷,已然是奏響了一曲月夜下的鎮魂曲。

    一刻鍾的時間,吳軍兵敗如山倒,除了百餘騎兵倉皇逃出外,四千騎兵幾乎全殲。

    還有那周泰,他的死狀無比悽慘!

    他是用手扶着一處盾牌,努力的讓自己不去跪在地上,鬼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擺出這樣姿勢的?他不是胸膛被銀槍刺穿了嘛?

    當然,這樣的死狀也的確算得上“不屈”二字!

    只是…

    他身子的一旁,那血幾乎匯聚成了一條小河。

    風捲殘雲,片刻,這一場一邊倒的屠殺總算結束了。

    “趙將軍,大捷——”

    “不愧是長阪坡下七進七出的趙將軍,果然神武啊!”

    “昔日是只聞趙將軍大名,今日有心…”

    一陣陣的稱頌的聲音自糜家軍士口中吟出。

    也直到這時,那銀槍白馬的男人方纔撕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張英武的面頰。

    是常山趙子龍——

    在熱氣球替代烽火臺,作爲窺視敵軍動向的“哨塔”之後,發現了東吳進軍…第一時間,情報就傳到了江陵。

    而因爲有關麟的授意,糜芳早就爲這一日做準備了。

    他甚至做出了三條預案…

    他原計劃的是自己親自把敵軍引入這邊,然後用連弩亂箭射殺,但…趙雲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想法。

    是啊,萬一…他在引敵軍到這邊之前,被敵將先砍了呢?

    哎呀,是有這個可能的!

    糜芳雖然武藝不高,統率不怎麼樣,但好在,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能不能打得過?他是有自己獨特判斷的。

    於是,他果斷的請趙雲去僞裝成他,計劃也隨之做出改變。

    其實…這一計是有破綻的。

    只可惜周泰唯獨是從畫像上見過糜芳,故而…他只知道糜芳的面頰,卻不知他的身材、嗓音。

    否則,哪怕是有人皮面具,可糜芳那膀大腰圓的獨自與趙雲的身材勻稱、英俊挺拔,怎麼可能混爲一談?

    但…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周泰死了,這支奇襲江陵的東吳水軍,他們出師不利,先鋒軍幾乎全軍覆沒。

    這是——當頭一棒!

    “趙將軍,徐盛的大軍就快趕到,我們還要繼續埋伏麼?”

    隨着糜家軍的一名副將的問話。

    趙雲收起長槍,他鄭重的道:“不用!傳我軍令,即刻回城,這邊的屍首就交給徐盛清掃吧!”

    說着話,趙雲勒馬回頭,可恍然間,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立刻翻身下馬,行至周泰的屍體前,他用槍鋒沾血,在地上劃過一行字:

    ——『殺人者,徐州東海糜芳是也!』

    這一行字留下,趙雲再不停留,翻身上馬,帶着這支得勝的糜家軍,駕馬而去。

    這時,夜方纔深邃了起來。

    這時,風颳得正大!

    這時,徐盛與他的東吳水軍總算是姍姍來遲。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