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奶糖糖糖字數:5562更新時間:24/06/29 16:41:35
    老爹關羽醒了,又故意暈過去了。

    他太懂關麟這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特別是那句“有的人死了,可他還活着!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經死了!”

    這讓關羽一下子就意識到,他要做些什麼…

    該配合關麟演戲的爹,不能視而不見哪!

    當然,關羽活過來了,這對於關麟,是一件大喜事兒…

    是一件讓他心頭那高高懸起的石頭,終於能落下的事兒。

    “陳芥菜滷”的服用,類似於青黴素的口服,這幫助老爹關羽消除了病菌、細菌的侵擾,避免的突然暴斃!

    而大蒜素的效果,則是將破傷風的影響消除掉最低,雖然不足以完全消除,但剩下的交給關羽的身體,還是頂得住的!

    至於那箭上的毒,似乎並不致命…

    如果按照歷史上,關羽“刮骨療毒”時的情景…

    要知道,那並不是在中箭後立刻就刮骨的,而是在痊癒後,關羽“每至陰雨,骨常疼痛”,這才有了“醫曰,矢鏃有毒,毒入於骨,當破臂作創,刮骨去毒,然後此患乃除耳。”

    也就是說,這毒至多就是讓老爹陰雨天,骨頭疼…類似於骨關節炎,風溼性關節炎這樣。

    是死不了人的!

    除此之外,關羽能醒來也應證了關麟的想法是對的。

    從醫學的角度,高熱、發燒並不是一件壞事兒。

    是人體自然而然反抗病毒,消除病毒的…

    用句後世時髦的說法——白細胞會出手,然後在特喵的你和病毒中必須帶走一個!

    很慶幸,老爹關羽身子骨還是強悍哪!

    白細胞終究還是沒帶走他,帶走的是病毒。

    儘管關羽又裝作暈厥了過去,關麟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開始降了。

    當然…這種病,不可能溫度一下子全部降到最低,還會有幾日的低燒,不過,至少…證明藥有用!

    證明藥能堅持的服用下去。

    如此這般,關麟的心態就穩了,可以開始繼續實施“老六式”的報仇計劃。

    至於…老爹醒了,又暈過去了。

    這事兒有好有壞,壞處在於,沒有關羽,關家軍的士氣將會墜入谷底…

    別管老爹說的再信誓旦旦,把關家軍交給他關麟,可事實上關羽就是關家軍的軍魂,他沒了軍魂就沒了,讓關麟去帶關家軍,戰鬥力都比不上黃巾軍的…

    甚至還會有一大堆破事兒!

    至少,關麟覺得一定會有兵油子不服他!

    好處在於,襄樊的曹仁、徐晃、龐德也會這麼想,從而疏於防範…從而露出破綻,從而以爲襄樊局勢穩了!

    何況,在關麟的“老六”計劃中,這次主攻的人選,本來也不是關家軍。

    心念於此…

    關麟回首看了張仲景一眼,他沒說話,可張仲景會意,關麟的意思是讓他繼續密切關注關羽的病情。

    目光又從張仲景的面頰上轉到老爹關羽的臉上。

    關麟“唉”的一聲嘆出一口長氣,看着老爹那張宛若真的沒有醒來一般的“亙古不變”的面癱臉,他輕聲開口。

    “老爹啊,這次你好好養病,報仇雪恨的事兒,就交給孩兒吧!”

    “孩兒許多時候也想不通…一個襄樊怎麼就打不下來?孩兒懷疑…不是老爹你不努力,而是這赤果果本就是能力問題!”

    關麟這算是放了句狠話…

    也趁勢損了老爹關羽一把。

    一如既往,他的話總是有這種魔力,能讓關羽的怒火一夕間就涌上來。

    果然,關麟不經意的掃向關羽的手,昨日還虛弱無力的手,這一刻竟是突然攥成拳頭…

    這拳頭的握起,讓關麟更放心了,他連忙起身溜了,真怕老爹揍他!

    而等關麟從屋中走出…

    賬外守了一夜的衆人連忙圍了上去,母親胡金定一把拉住關麟的手,“怎麼樣?你爹怎麼樣?”

    關平、關興、關銀屏亦是淚染長衫…眼巴巴的望着關麟,像是無比渴望聽到好消息。

    只不過…

    他們要失望了。

    哪怕有好消息,關麟也不會說。

    “咳咳…”關麟輕咳一聲,露出一副自責不已的表情,“不好,我的藥並不能治愈老爹,老爹還在高熱,依舊在暈厥,坦白的說…就是還吊着一口氣,娘…這段時間,不要讓太多人去打擾爹,讓他靜養,或許還能出現奇蹟!”

    說到這兒,關麟微微咬住嘴脣,那極致艱難的語調再度脫口:“倒是仲景神醫也說,需做最壞的打算,需考慮後事了,還是把這邊的情況寄信到巴蜀…讓大伯,讓三叔,也讓諸葛軍師有個提前的準備。”

    說罷,關麟拍了拍母親胡金定,又深深的環望了一眼周圍的所有人。

    最終,在巨大的一聲“唉嘆”中,關麟緩緩離去…

    彷彿這一刻,他扮演的是一個毅然決然接過父親火把,去用心中一切的軟弱,去故作剛強,欲用一己之力扶起這危如累卵荊襄局勢的少年將軍!

    踏…

    踏…

    隨着關麟一步步的走遠,彷彿此間江陵城的上空整個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爹…爹爹…”

    終於,關銀屏是第一個忍不住哭出聲來的,而隨着她的聲音,整個此間一片啜泣。

    張星彩扶住那搖搖欲墜的關銀屏,不住的安慰。

    “銀屏姐…不哭,銀屏姐…你得…得振作起來呀!像雲旗一樣振作起來啊…荊州不能沒有主心骨!荊州是伯父的心血啊…”

    也正是張星彩的話,不只是關銀屏,就連關平、關興、周倉、王甫、趙累…許多人都擡起了頭,他們也學着關麟一般——去努力的堅強!

    …

    …

    “勝負乃兵家常事,此番肥水大營被焚,怪在那關家四郎製成燃燒罐,怪孤不識那燃燒罐的威力,疏於防範…此不怪文遠!文遠莫要想那麼多,好生養病即可!”

    壽春城,衙署正堂,曹操嘹亮的聲調驚醒了屋檐上幾隻正在築巢的雀。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大魏的徵東將軍——張遼張文遠。

    張遼的失而復得,曹操歸來後,第一時間就來尋他,一番關心備至的詢問。

    更是問過張遼,此番肥水大營,張遼損失了整整兩千兵勇…

    曹操頗爲豪放的,直接撥給他四千,不是新兵,均是老兵,是曹操手下,原本宗氏的兵馬,由此可見,曹操對他的器重。

    這讓張遼一陣感動。

    “多謝丞相…”張遼拱手。

    “孤一直將文遠視爲兄弟一般,這裏沒有外人,無需行禮。”曹操親自扶起了張遼。

    而隨着張遼原本躬着的身子挺直,忽然間…額頭處一陣暈厥感與恍惚感襲來。

    只不過,張遼的身子骨一如關羽般強悍。

    他還能頂得住。

    可他已經能感覺出來,腦袋處的溫度正在不斷的拔高。

    之所以如此…

    多半…還是因爲那些傷口,因爲那些傷口浸入水中太久,這已經是不可避免的感染。

    而張遼用烙鐵烙傷口,或許可以通過高溫燒除掉一些病毒,可烙鐵本身也是含有一定細菌的,再加上張遼與淩統落入肥水中那麼許久,只是用火烙印…病毒與細菌能燒的乾淨麼?

    “丞相,那末將就先告退…”

    張遼頂着身體的不適向曹操告退…

    “好好休息,養好傷,文遠還是孤的徵東將軍,收回合肥,攻取江東,孤還要倚仗文遠哪!”

    曹操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

    隨着曹操話音落下,張遼再度行禮,然後迅速的退出了此間…

    倒是走到門外時,聽到有虎賁兵士正在議論。

    張遼的腦袋暈厥,可耳朵莫名變得更加靈敏,那虎賁兵士的議論聲悉數傳入他的耳畔。

    “丞相對徵東將軍真是器重啊…”

    “是啊…曹真將軍是丞相的宗室,卻因爲誣陷張將軍,質疑張將軍歸來前發生的事兒,就因爲這個,竟被丞相重罰!”

    “我方纔看,曹真將軍還在書房門前的院落中跪着呢,像是向丞相負荊請罪!”

    “誰讓他誣告的是文遠將軍呢?文遠將軍是誰?那是當年八百就破了孫權小兒十萬的上將軍,是咱們大魏曹丞相最倚仗的將軍!擎天一柱啊!”

    “噓…咱們說說就好,莫要讓曹真將軍的耳朵聽到,會記恨咱們虎賁軍的!”

    這一句句話傳入張遼的耳畔…

    自然,他心頭又是一陣感動。

    可隨着步伐的邁起,張遼只覺得愈發的頭重腳輕,恍惚間…他突然想到兩點。

    第一個是,曹真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啊,他的確在八公山,且與淩統,與那卓榮、卓恕一起生活了幾日…

    第二個是卓榮的那番話——“誰告訴你這烙鐵?就一定能避免四六風了?使用烙火防止“四六風”的病患中,最終能活下來的,絕不超過一半!”

    張遼彷彿還能回憶起,當初…聽到這句話時,他的迴應。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天要取我張文遠的命,那我給他就是…大丈夫何懼死!”

    此刻…再想到這一番對話。

    張遼突然有一種感覺,或許卓榮說的這番話應驗了,而在八公山上,卓榮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爲了他好。

    心念於此,張遼看向傷口處塗抹的“卓氏良藥”,心頭暗道。

    ——『若是沒有這個,怕我已經沒命了吧?』

    念及此處,又是深深的“唉”的一聲,嘆出的一口長氣,張遼搖着頭,忍着腦袋處的恍惚上了馬車。

    他立刻吩咐馬伕:“去醫館——”

    這邊廂,張遼坐上馬車,疾馳往醫官趕去。

    那邊廂,張遼走後,這壽春城的衙署正堂,程昱緩緩從帷幕後走出,他微微擡眸,能看出曹操的表情,並不好,甚至有些陰鬱。

    “方纔孤與文遠的對話,仲德怎麼看?”曹操詢問程昱。

    其實曹操與張遼已經聊了一會兒了,也不經意間的問到了,肥水大營燃燒後,他張文遠去了哪?見到了誰?遭遇了什麼?怎麼回來的?

    可…出於對卓榮、卓恕的保護,張遼並沒有說實話…

    隨意一番話語,搪塞了過去。

    曹操當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質疑,甚至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幻。

    可…現在…

    程昱能感受到,曹操很在意這件事兒,哪怕已經年逾六旬,可他還是那個一如既往生性多疑的曹操啊!

    “丞相是說八公山麼?”程昱問道。

    呼…曹操沉吟了片刻,低聲道:“文遠爲何隱瞞在八公山的事兒,文遠爲何只說是暈厥之下,墜入肥水?他到底要隱瞞什麼?”

    “的確是有些古怪…”程昱也凝眉沉思,“不過,無論怎麼想,文遠將軍似乎都沒有背叛丞相的理由…”

    曹操生性多疑,一旦有疑點擺在他的面前,他很難不去琢磨。

    哪怕是張遼,也一樣!

    “虎侯何在?”曹操大聲喊出一句。

    “末將在!”門外,許褚快步走入。

    “可查出了什麼?”

    曹操這突然的一句話,讓許褚愣了一下,然後如實稟報:“因爲時間還短,虎賁兵士只送回了一些情報,其一,文遠將軍與東吳的年輕少將淩統,的確在八公山上一起待過幾日,其二,除了他們外,還有兩人…一男一女,只不過這兩人的身份尚未查清…而文遠將軍歸來壽春時,淩統與這一男一女是往江夏郡安陸城方向去的!”

    江夏安陸城…

    這個“名字”太敏感了,曹操在這裏折了八萬兵…

    而張遼的歸來與這裏聯繫在一起,無疑…讓曹操心頭的疑竇更甚。

    一時間,曹操緩緩起身,滿是疑竇的在屋中左右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感慨。

    “文遠果然有事兒瞞着孤,仲康,你繼續查…多派些人手,查查這張文遠在八公山待了幾日?還有那一男一女,又是何人?”

    “喏!”許褚連忙拱手…

    從曹操那銳利的眼眸中,他能感覺出來,這一次…丞相的疑心很重,這件事兒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好了!”安排完這件事兒,曹操揚手,邁着大步向外走去。“仲德,你先隨孤一道去看看子健,看看那司馬仲達,他的事兒也還沒完!”

    …

    …

    江夏,安陸城。

    兩千枚蹶張弩被運送至雞鳴山中。

    說起這雞鳴山,經過了此前一場風雲雲涌的血戰,如今這一處山巒被當地百姓賦予了一個個全新的名字。

    比如坡頂的山崖,取名——“破曹崖”。

    山北腳下,這處曹魏曾儲藏軍糧、軍械的地方…取名——“量兵塘”。

    如今,已經被安陸城更替爲練兵的重要場所。

    山頂上有兩根拴馬樁,這裏取名——“麟戰場。”

    就是紀念關麟在此運籌帷幄,逆風翻盤!

    同樣的,這樣一處天然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存儲糧食、軍械的山巒,自然…成爲了安陸城重要存儲軍械、糧草的地方,故而…關麟送來兩千枚“蹶張弩”直接存於這裏。

    此刻,諸葛恪與廖化駕馬而來,一前一後,可兩人…在看到眼前的蹶張弩時,都不由得勒停戰馬。

    廖化驚愕道:“這些就是傳說中的秦弩麼?”

    “好一個…強弩在前,錟戈在後!”諸葛恪感慨道:“秦之所以能一掃六合,在於秦兵之勇,秦兵之勇,又仰仗秦弩之威,先是漫天箭雨,再是是大秦的虎狼之軍,數百步的射程,數萬弩矢的齊發,這等壯觀景象…莫說是六合,就是如今的天下,誰又能匹敵呢?”

    呼…

    廖化長長的籲出口氣,儼然,他也想到了漫天黑壓壓一片,弩矢壓城的樣子!

    此前,他只是聽諸葛恪提及,雲旗公子祕密送來一批軍械,整個過程還頗爲機密,鮮有人知。

    如今一看,發覺是失傳數百年的秦弩…

    不由得更是驚詫連連。

    雲旗公子手上,還真是什麼都能造出來。

    “秦弩也就罷了,竟還是蹶張弩…”廖化感慨道:“這等用腰肢、雙腿發力的弩矢,射程豈是胳膊掄出的弓箭能夠比擬!威力嘛…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上腿試試了!”

    “好了…”諸葛恪顧不上感慨,他向廖化道:“雲旗公子除了送來這兩千蹶張弩,可還是有任務的…”

    “什麼任務?”廖化連忙問。

    “其一,一個月內,分批訓練陸家軍與南陽兵士,讓他們熟練掌握這蹶張弩…”諸葛恪語調鄭重,語氣更是一絲不苟,“其二,這些軍士中,每練成一批蹶張弩的射手,就祕密的送入江夏一批,化整爲零,每日送一千餘,一個月祕密送滿四萬兵!”

    說到這兒,諸葛恪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訓練兵馬,輸送兵馬這都不難…

    可難在“祕密”二字…

    無論是哪裏…都不會少了敵人的探馬與眼睛啊!

    至於…看到這蹶張弩,諸葛恪已經意識到雲旗公子要做些什麼了!

    萬弩齊發…

    那麼,難點就在於祕密之下的奇襲…

    就在於如何祕密的將這四萬兵士…化整爲零,將這支兵團無聲無息輸送到江陵,給與敵人突然襲擊,這才是最難的部分。

    廖化做過主薄,也做過都統,更是深諳這中間的難度…感慨道:“這樣吧,我負責祕密的輸送兵馬,你來訓練…”

    “還是我輸送吧…”諸葛恪提議道:“論及練兵,還是廖化將軍更擅長一些,可論及這種鬥心眼的事兒,跟雲旗公子學了這麼久,總歸還是學到點兒什麼的!”

    說罷,諸葛恪拍着胸脯保證,“化整爲零,一個月輸送四萬兵…首先要杜絕的就是水路,得走出一條,之前沒有走過的路!”

    對此…

    他諸葛恪可太懂了…

    他如今來到荊州,不就是在走一條,父親諸葛瑾從未走通的路麼?

    年輕人,總是敢闖敢拼,也敢於迎難而上。

    此刻的諸葛恪尤在琢磨:“其二,就是最終輸送的位置,不能是江陵…如果是公安城的話,或許就能做到更隱祕許多!”

    儼然…

    一場別樣的“暗潮涌動”,正在整個荊州,表面上波瀾不驚的荊州…悄然上演!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