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船要燒,弩要奪,局勢間不容髮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奶糖糖糖字數:6655更新時間:24/06/29 16:41:35
    月上眉梢,長夜漫漫。

    客棧的一處雅間,溫黃的油燈下,諸葛瑾正在寫信,他越寫越急,最後用筆時,特地加重了手勁兒。

    待得寫完,他展開看了一遍,旋即迅速的將信交給等候在此的僕從。

    特地囑咐。

    “此信箋務必即刻傳入吳侯手中,干係重大!”

    “唯!”信使不敢怠慢迅速的收好了信,當即就退出了房間。

    倒是門外的諸葛恪將這一幕悉數盡收眼底。

    待得信使走後,他邁入父親的房間,“父親,是寫給吳侯的吧?”

    諸葛瑾知道瞞不過這個聰慧的兒子,點了點頭。

    “這對於東吳,是個破局的機會!我沒理由放過這個機會。”

    “是啊!”諸葛恪附和道:“關四公子如此欺壓良善,吳侯盡起荊州資源,推波助瀾,結果只會有兩個,要麼關羽威望盡失,民怨四起,要麼…此前保全長沙的功勳關麟,將受到其父的重重懲罰,無論是哪一點,都對東吳大有裨益。”

    諸葛瑾並不意外兒子能如此通透。

    他只是擡起眼眸,深深的望向諸葛恪。

    “我倒是好奇,你會怎麼做?”

    諸葛瑾用的是“我”、“你”這樣生澀,且富有距離感的辭藻。

    而非此前的:“父”、“子”!

    “我打算去見關麟。”諸葛恪恭恭敬敬的朝諸葛瑾一拱手,“父親教導的是,人一旦確定了立場,就不該朝秦暮楚,兩面三刀,既孩兒終將是二叔的兒子,那此番…關四公子如此胡鬧,孩兒就不能坐視不理!孩兒必須阻止他。”

    這一番話,讓諸葛瑾不由得吃了一驚。

    可很快,這一抹驚詫就被更大的欣慰所取代。

    諸葛瑾驚的是,兒子竟會選擇去見這關麟,去說服他,阻止他,去真真切切的用行動,站在蜀漢的一邊。

    喜的是,兒子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那麼…他未來的路,就徹底寬敞了起來。

    當然,這也預示着…他們父子的羈絆將被徹底剪斷。

    呵呵…

    苦笑一陣,諸葛瑾皺起眉頭,感慨道:“不曾想,於這長沙郡中,我卻是要與你博弈一番。”

    言及此處,諸葛瑾問諸葛恪,“吾兒覺得,伱能勸的了那關麟麼?”

    諸葛恪語氣篤定,“孩兒要麼不出馬,要麼就一定會勸的了這關麟,讓他懸崖勒馬!保全關公的威嚴,也保全這荊州的人心。”

    “好!”諸葛瑾心情像是有些激奮,但情緒沒有那麼外露,只沉着。

    他的語氣還算比較平穩。

    “那我就遙祝恪兒你,立下這赴蜀後的第一功!讓你父親刮目相看。”

    這裏的“你父親”指代的已經不是他諸葛瑾,而是諸葛亮。

    話說到這裏,他似有些不忍明言般停頓了下來,但諸葛恪已經很清楚父親的決議。

    諸葛恪最後拱手,“孩兒也希望父親不要留手,全力以赴!”

    這番話脫口,諸葛恪退出了此間屋舍。

    可臨關門時,他悲痛的看到那頹然癱倒在榻上的父親,父親的眼眶處,那淚珠終於還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奪眶而出。

    諸葛恪抿着脣,他轉身毅然決然的去了。

    他知道,這一去後,諸葛瑾再不是他的父親,他也再不是諸葛瑾的兒子。

    這一切的羈絆,終在這個夜晚悉數切斷。

    暗夜如磐,諸葛恪對着諸葛瑾的屋子處叩了首,一連三叩。

    他輕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

    “——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言及此處,他決然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月上柳梢頭,一時間,他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去何方?

    但他知道…

    伯父諸葛瑾所在的地方,已經不能稱之爲“家”!

    ——別了,父親!

    ——再會,大伯!

    …

    …

    翌日一早,關麟罕見的沒有睡到日上三竿。

    張星彩照例在院落中練着槍法,一副巾幗女將的既視感。

    張飛在西牢獄憋久了,也饒有興致的出來遛個彎兒。

    看到關麟,本想去聊兩句,卻見得他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是瞅着張星彩練槍,可雙目卻是空洞無神。

    “咋啦?沒睡醒啊?”張飛當先問道。

    “噢…”關麟這才將思緒從九霄雲外收回,他好奇的問張飛,“張三叔?如果是你,帶兵駐紮在江夏敵軍的軍寨附近,突然有人告訴你…後方的戰船就要被燒了,你會信麼?”

    “那俺得看消息的來源了…”張飛一本正經的回答,“若是消息來源可靠,俺自然會信,可若是…比如是你這小子,空口無憑,隨口一句,俺才不信呢!”

    這…

    張飛的話無疑讓關麟的心情更添得了一片陰霾。

    倒不是特別擔心老爹…

    關麟擔心的是那兩百多艘船!

    張飛卻是定定的看着關麟,“你問這幹嘛?當務之急,你不該問那兩個小子背下來幾卷書嘛!”

    “背書不是目的。”關麟沉吟道:“得讓他們去悟…得能從這些方劑、醫理的脈絡中…感悟出點兒什麼,否則…就是全背出來了也是枉然。”

    這個…

    張飛倒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像這倆小子,昨夜還真有些頓悟,正打算開口。

    卻見糜陽匆匆趕來。

    看到張飛也在,連忙行禮,“見過四公子,見過張三爺。”

    關麟擺擺手,“何事?”

    糜陽說,“外面,有個奇怪的人,從昨夜就守在驛館的門前,說是求見公子!”

    “奇怪的人?”關麟愣了一下,目帶詢問的看着糜陽。

    “這人年齡也不大,十四、五歲,樣子雖胖,卻是頗爲激靈。守衛的部曲讓他遞上名帖,他卻沒有名帖,只說…就是苦等也要把四公子等出來。部曲們還以爲他是討飯的,就拿出一些飯食給他,可他吃了飯食,卻依舊不走,還說這樣更好,省的去吃飯時,錯過了四公子。”

    嘿…

    關麟聽得目瞪口呆。

    關麟尤記得,黃承彥當初就是爲了討鞋,每天守在關府門前,逢人就說關四公子把他的鞋弄丟了。

    無可奈何,關麟只能出面去解決這問題。

    敢情,這回是個“青春版”的黃承彥哪!

    “走,去看看!”

    於是,糜陽就帶着關麟往門外去。

    張飛與張星彩聽到這“奇怪的人”,也是心存好奇,紛紛跟了出去。

    遙遙可見,驛館的門外一幹部曲森然佇立,一個個精氣神十足,甚至,就連臉上那輕微的菜色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顯而易見,自從跟了關麟,他們的伙食極佳,就如關麟講述的那般。

    頓頓能吃上肉。

    這等日子,在如今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中上等”的生活待遇了。

    就衝着這點兒,這一幹部曲也要對關麟死心塌地了。

    所謂——跟着四公子,有肉吃!

    而他們的面前,的確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年輕人,這年輕人也不像是乞丐般傻等,託着那略顯肥胖的身體,不時的來回走動,活動着腿腳,像是在消食。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邊,那年輕人一個箭步,行到距離關麟五步之外的位置,朝關麟拱手道:

    “閣下定是關四公子。”

    “在下諸葛恪,冒昧來此拜見關四公子,還望關四公子勿要見怪。”

    ——諸葛恪?

    關麟怎麼會不認識諸葛恪呢?

    可他已經這麼大了麼?

    還這麼不要臉的賴在門前討飯麼?

    一時間,關麟的心頭,發出了靈魂三問。

    說起來,在三國這段歷史中,有關東吳的篇章中,特別是後期,那饒過不去的就是這位“諸葛恪”了。

    衆所周知,在三國中有三大高危職業。

    其中就有呂布的義父,有一個乾爹呂布便殺掉一個,被戲稱爲“滅爸”!

    然後就是劉備的大哥,只要劉備投身哪個集團,哪個集團就要倒黴,比如公孫瓚、陶謙、曹操、袁紹、劉表…

    除了曹操比較命硬,躲過了這一劫外。

    其餘…不是“勢力覆滅”就是“身首異處”

    …劉備也堪稱“大哥剋星!”

    除了這二者外,還有一個高危的職業,就要數——東吳的大都督了。

    東吳先後有四位大都督,周瑜、魯肅、呂蒙和陸遜…

    他們紛紛爲吳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卻前赴後繼地年紀輕輕,就死在了工作崗位上!

    而如果引申,再往下數,接替陸遜,執掌江東兵馬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這位——諸葛恪!

    說起這小子的成長歷程,簡直堪稱開掛一般的存在。

    成人之後就拜騎都尉;

    孫權長子孫登爲太子時擔任左輔都尉;

    之後歷任丹陽太守、威北將軍等職,平定山越。

    赤烏八年,丞相陸遜病逝,諸葛恪升任大將軍並代領其兵。

    注意,考慮到東吳特有的軍制,這個所謂的“代領其兵”,就相當於陸遜的兵馬統籌歸諸葛恪所有了。

    而神鳳元年,孫權病危時,諸葛恪是被任命爲託孤大臣之首,開始掌握吳國軍政大權,從而開啓了幾十年獨霸朝綱、獨斷專權的故事。

    當然,他最後的結果也不好。

    因爲權傾朝野,又傲氣蠻橫、目中無人,被另一位託孤大臣聯合吳主於宴會上殺害。

    而造成這種結局的原因。

    其一是孫權死後,制衡之術無人繼承,東吳開啓了長達幾十年的“窩裏鬥”…

    諸葛恪自也不能倖免。

    其二,則是他諸葛恪的性格…

    急功近利,囂張跋扈、獨斷專權。

    他的悲劇,跟老爹關羽一樣,性格使然。

    當然…

    瑕不掩瑜,諸葛恪在東吳的中後期,依舊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

    是立下過大功,也痛擊過曹魏的功勳之人。

    因爲對方自報家門,報出了這“諸葛恪”的名字,難免讓關麟遐想連篇。

    那麼問題來了。

    ——諸葛恪,這個時間,不應該好端端的當着諸葛瑾的寶貝兒子。

    慢慢的打怪練級,積累經驗,未來一鳴驚人,執掌大權麼?

    來拜訪他關麟幹嘛?

    還跟個要飯的似的…守了整整一夜。

    嘶…

    關麟琢磨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失敬,請!”

    短暫的驚訝過後,關麟很客氣的請諸葛恪進門,只不過,關麟是懷揣着極大的警惕。

    “四公子,請容我自報家門。”

    諸葛恪的語氣一絲不苟。

    關麟卻擺擺手。“沒這個必要吧?閣下不是那東吳使者諸葛謹的長子嘛…久仰,久仰。”

    難得,關麟對同齡人,寒暄了起來。

    只是,諸葛恪連忙擺手,“怕是四公子說錯了,在下諸葛恪不假,卻不再是東吳使者諸葛瑾的兒子,如今我已經被‘大伯諸葛子瑜’過繼給‘父親諸葛孔明’了,此事…大伯已與家父書信商議過了,此番前來…就是爲了赴蜀中!家父乃諸葛孔明!”

    啊…啊…

    隨着諸葛恪的話,關麟大驚失色。

    他心頭驚呼。

    ——『這也可以?』

    ——『等等,這不對呀!』

    關麟當即就回過神兒來,按照他的記憶。

    諸葛瑾過繼給諸葛孔明的…是他的二子——諸葛喬啊。

    那諸葛喬體弱多病,到蜀國後,還被封爲駙馬都尉,諸葛亮對他管教甚嚴。

    最後也是因爲體弱多病,在督運軍糧的過程中病死了。

    關麟微微的蹙眉…

    ——『明明是體弱多病的諸葛喬…怎麼就變成這身形健碩的諸葛恪了?』

    當然…關麟哪裏知道?

    之所以這過繼的人選從諸葛喬換成了諸葛恪。

    他關麟,不,準確的說,是他“洪七公”在其中起到了何等決定性的作用!

    …

    …

    襄陽城,衙署。

    今日一整個上午,滿寵始終在大堂中來回踱步。

    倒是文聘氣定神閒的跪坐着,眼眸凝起,似在沉思、冥想着什麼。

    終於…

    一名斥候來報,“稟報滿府君、文將軍,已經探明…關羽於伏虎山停靠了兩百餘艘戰船,均因爲枯水而擱淺,守衛者不足三百人,反倒是其餘三處軍帳嚴陣以待,似隱隱有伏兵。”

    “——好!”

    重重的一個好字。

    滿寵等了一上午,總算是等到了這一條消息。

    反觀文聘,他第一時間起身,自昨日趕來襄陽城,他就從未卸甲。

    此刻…昂然站起,一身鎧甲凜凜生光。

    他輕蔑的笑道:“呵呵,此前荊江戰敗,付出的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究是強如關羽,也有疏忽的一刻!”

    “哈哈哈…”滿寵像是釋然般的長呼口氣,他連忙道:“襄陽城的兵馬統統歸文將軍統御,若能焚燒了這關雲長兩百艘戰船,那襄樊局勢就穩住了…將士們勢必軍心大振,如此一來,堅守過這枯水期便有希望了!”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戰場局勢最怕的不是兵少,將寡,而是希望。

    試想一下,原本關羽的關家軍在漲水期就戰無不勝。

    曹軍將士們盼星星盼月亮的就是枯水期來臨。

    可現如今,別說漲水期了,因爲那偏廂車、連弩…就算是枯水期,曹軍的騎兵也、也、也、也打不過。

    那還有什麼指望?駐守襄樊還有希望麼?

    而一旦…沒有希望?

    又何來軍心?何來士氣?

    何來萬衆一心,其利斷金呢!

    可…若是關家軍這兩百戰船一燒,那就不一樣了,關家軍“漲水期”的優勢,瞬間變回了弱勢。

    反觀曹軍將士們,他們的弱勢變成了優勢,他們會期待着“漲水期”的到來。

    久違的希望、久違的士氣,不就…不就統統回來了嘛。

    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行動,這是力挽狂瀾的行動。

    一時間,滿寵的語氣都變得有些緊張。

    “副將牛金已經點好了騎兵,即刻就能隨文將軍殺往伏虎山…”

    “再等等!”與滿寵的焦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文聘的淡定。

    “等什麼?”

    “等天黑!”文聘的眼眸緊緊的凝起,絲毫不敢有半點大意,“滿府君,你千萬記住,我們的對手是關羽,是連天人將軍,連曹丞相都要畏懼的人,任何一個疏忽,都有可能致使全軍覆沒,致使襄樊陷入險地!”

    這…

    滿寵抿着脣,他忽然能知悉,爲何要等黑夜了。

    黑夜中…

    他們的行動才不容易被發現;

    黑夜中,關羽才會對他們行動真正的目的產生誤判;

    黑夜中,才能…

    不等滿寵想到最後,文聘的話再度傳出。

    這次的是一句提醒。

    ——“滿府君,切莫忘了你的任務!”

    “我記得…”滿寵的表情頗爲嚴肅,語氣更是一絲不苟。“我會密切觀察那囤放偏廂車、連弩、木牛流馬的關家軍軍寨…若船舶起火,他們派兵去救援,我就…”

    “——噓!”

    不等滿寵把話講完,文聘立刻比出了食指,示意不用多說。

    這一場行動,註定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在文聘的設計中,戰船着火,關羽不可能無動於衷。

    率軍回援之下,那三處軍寨勢必空虛。

    那時候,就是滿寵殺入其中,將“偏廂車”、“連弩”、“木牛流馬”統統擄走的機會,這是唯一的將“神器”收回,將攻守之勢逆轉的機會!

    這船,他要燒…

    這批軍械,他也要繳奪!

    一個都不能少!

    …

    …

    荊州,江陵城內。

    馬良第一次見到糜芳如此執着的一面,他的眼神中是深深的執念與堅決。

    馬良不知道…雲旗究竟是如何讓一個太守,能爲他做到這種份兒上。

    但…馬良清楚的是,在築新城這件事兒上。

    關麟是找到了一個堅實而又可靠的戰友。

    “——季常啊,此前那築新城的事兒…你也不幫我說話!”

    “——你說說…我…我容易啊?”

    “——他雲長…北伐動不動就要我拿出十幾萬斛的糧食,築個新城,直接四十多萬金子,我糜芳就是變成下金蛋的公雞,我每天就是下一百個金蛋,那也不夠這築新城的呀!”

    “——我…我…我…我不容易啊!”

    這已經是關羽離去了,糜芳第三次尋到馬良,來向他訴苦了。

    此刻…

    馬良的心情就是。

    ——『我求你了,別念了…讓我清靜清靜吧…』

    馬良強制鎮定,他還有自己的事兒要做,眼眸望向桌案上的輿圖,

    這是關羽佈下的三枚營寨…

    其實,這份佈局早已印在馬良的心頭,乃至於馬良還挺佩服關公的此番計略。

    他嘀咕着:

    ——『看起來,關公這是以連弩、偏廂車、木牛流馬爲誘餌,設三處軍寨,這是要效仿雲旗公子那落日谷的引蛇出洞啊!』

    “季常啊…”

    糜芳又開始念了…

    他就打算…開始他新一輪的攻勢。

    關羽不在,他就一個目標,要把馬良給說服了…

    這對他的“斂財”,啊不,是賺錢計劃,十分重要。

    就在這時,關羽的一名副將王甫走入其中,他連忙將一封信箋遞給了馬良。

    “季常啊,這是廖化將軍從長沙發來的急件…說是四公子有話要緊急呈給關公。”王甫解釋道,“因爲在江陵需要更換信鴿,故而我特地取下,問問季常,你要提前看看嘛?”

    這…

    按理說,廖化發給關羽的急件,馬良是不該看的。

    可偏偏,這其中提到了雲旗,馬良一下子就生出極大的興趣…

    正遲疑着要不要打開,搶先看看。

    倒是糜芳一把奪過,一邊打開,一邊說。

    “我看看,是不是雲旗勸他爹築新城的事兒!”

    信箋展開,糜芳當即念了出來。

    ——“關公親啓,長話短說,四公子言,賊將文聘…勢必將出奇兵,夜襲伏虎山,焚燒戰船……”

    唸到這兒,糜芳敲了下撓頭,“好端端的,有軍寨不襲?夜襲什麼伏虎山?雲旗這怎麼想的?”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

    馬良眯着眼,也重複了一遍“奇襲伏虎山,焚燒戰船!”…

    等等…

    馬良突然驚覺了什麼。

    雲旗這字,他不重複還好,一重複之下,他的眼睛徒然瞪大,不等糜芳接着往後念,他大聲道。

    “——不對?不對!的確是…奇襲伏虎山,焚燒戰船!”

    馬良像是一下子就悟到了什麼。

    他的目光一下子移到那輿圖上,那伏虎山的位置,而那裏正標記着…關家軍兩百艘擱淺的戰船。

    馬良記得,這些戰船就是停靠於此。

    這…

    “不好!”

    當即,馬良就明悟了什麼…

    他的拳頭剎那間握緊,重重的砸在輿圖上那伏虎山的位置。

    他間不容髮般的吟出一句:

    ——“糟了!關公的佈陣中,唯獨沒有考慮到…沒有考慮到這些戰船!”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