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子若入蜀,孔明鎮得住麼?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奶糖糖糖字數:5375更新時間:24/06/29 16:41:35
    荊州,江陵城。

    威儀棣棣的江陵官署正門外,一棵大樹下,李邈與一干官員、百姓對關麟的口誅筆伐還在持續。

    關麟倚靠在樹幹上,百無聊賴的打着哈欠,時不時的跟三姐關銀屏、便宜姐姐張星彩閒聊幾句。

    突然,官署的大門敞開,府吏迅速的涌出,他們迅速的將李邈與一干官員、百姓包圍了起來。

    ——“凡是名單上的,統統押入牢獄,一個也不能放過!”

    一聲大吼…

    說話間,府吏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官兵則迅速的將這一個又一個人押解。

    “我…我無罪?爲何抓我?”

    “吾乃江陵城下督諸縣之督郵?我替天行道,豈有過錯?”

    “你們連我也不認識了麼?我是功曹吏啊!”

    一句句聲音傳出。

    只是,府吏的語氣無比的冰冷。

    “犯事前是功曹吏,犯事後那可就不一定了。”

    說話間,府吏就要擒那功曹吏,不曾想李邈攔在他身前,他怒斥道:“你們憑什麼抓人,這江陵城,還有王法嘛?”

    李邈阻攔一幹府吏抓人。

    只是,他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比“一袋米抗不到五樓”的關麟強上一點兒,如何是府吏的對手?

    當即被押到了一旁。

    府吏口中的名字還在念出。

    到後面,已經不只是郡屬官員,更有亭長、舵長,甚而有之,就連守門的小卒也有兩人的名字被念出。

    而這些人,等待他們的無有例外是刀鋒…

    是一柄柄泛着森然寒光的刀鋒,緊緊的貼在他們的面頰上。

    “別亂動!”

    “要命的話,就老實點兒!”

    似乎是該抓的人已經抓了個七七八八。

    倚靠在樹幹上的關麟看完這一出…

    意料之中!

    情理之中!

    他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些被捕之人的慘狀。

    不忘幸災樂禍,“剛剛就跟你們說了,方纔跑的話還來得及,現在…晚咯,晚咯!等着進去吃牢飯吧,誒呀,我會想伱們的!”

    “對了,你們誰的妻子如果需要照顧的話,可以拜託我!我五弟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關麟這是典型的幸災樂禍。

    倒是那府吏,抓完人後,快速的行至關麟的身前,拱手道:“四公子,人都抓起來了,四公子請便。”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再沒人能攔四公子的去路。

    ——四公子想去哪,就去哪!

    關麟點了點頭…

    饒有興致的擡眼望向那李邈。

    此刻的李邈哪裏還有方纔的氣場,他的身邊…原本的衆人擁簇,如今,竟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原本圍攏着他的人,全部都…都被抓起來了。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李邈聲嘶力竭的狂喊…他見關麟要走,一把拽住關麟的胳膊。

    “你不能走,不能走!”

    關麟朝他笑笑,“怎麼?李先生也想被抓起來?”

    “你無法無天!無法無天!”李邈指着關麟的鼻子怒罵。

    關麟也不介意,跟一個噴子較勁兒,是沒有意義的。

    他緩緩將李邈的手移開,旋即朗聲道:“本公子之前就說過,這江陵城,我關麟就是王法!在這裏,我想抓誰就抓誰?不服?你咬我啊!”

    關麟這話說得頗爲得意…

    然而,得意必忘形!

    也不知道是被激怒,還是別的緣故,憤怒至極的李邈,竟真的張牙咧嘴…他的嘴巴竟真的朝關麟的胳膊處咬去。

    ——『你妹…』

    關麟只覺得胳膊處突然疼了一下,然後就看見李邈像是一隻癩皮狗一樣,死死的咬住他的胳膊。

    整個過程太過突然,究是關銀屏與張星彩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直到回過神兒來時,連忙就去拉李邈。

    可此時的李邈,就像是咬住什麼的烏龜一般,咬的越來越緊,哪裏能拽的下來?

    “你屬狗的麼?”

    關麟是連拳頭帶腳,一股腦的招呼在李邈的身上,可李邈的嘴巴像是焊在了關麟的胳膊上,死活就是不鬆開。

    還是張星彩經驗豐富,一腳提在李邈的要害上。

    “——嗚啊…”

    隨着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李邈終於鬆開了嘴巴。

    關麟則看着胳膊上紅撲撲的,怒從心來,他指着李邈大聲吩咐道:“來人,給我把他扒了…扒了!”

    頓時就有不少賊曹掾署的衙役迅速的上前。

    而衙署的府吏知道真相…

    哪裏敢攔關麟的手下,任憑他們…一股腦的將這李邈扒了個精光。

    而古人是沒有內褲的,衣服扒開、褪去…

    李邈那赤果的形體,瞬間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而此刻圍觀的百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關麟尤自憤怒不已。

    “——你不是像狗一樣,喜歡四處亂咬麼?”

    “——哼,狗何曾穿過衣服?”

    “咬啊!有能耐,你接着咬啊!”

    李邈儘管赤膊,卻尤自張牙舞爪,指着關麟大罵,“你爲非作歹,喪盡天良…你爹也是上樑不正!汝乃逆子,汝父也是不教之過,罪惡難贖,汝父子罪惡難贖!”

    這次已經不只是罵關麟了,連帶着把關羽也給罵了。

    “接着罵。”關麟喘着氣,尤自怒不可遏的看着這李邈,他詢問府吏,“官署告示何時出?”

    這告示,自然是將“魏諜滲透”一事向全城百姓交代的告示。

    敢情,他關麟做好事,還要受到這般無妄的指責?

    這還有天理嗎?

    還有法律嗎?

    “主薄已經在草擬…很快就能貼出。”府吏連忙回答…

    關麟則氣呼呼的吩咐,“到時候,張貼告示之時,將這李邈一併綁了,就這般赤身果體的綁在告示旁,讓他搞清楚,到底是本公子不遵王法?還是他這‘咬人的狗’險些壞了荊州的大事兒!”

    言及此處…

    關麟握着胳膊,怒氣衝衝的就走了。

    府吏有點懵。

    這…這…真綁麼?

    反觀張星彩與關銀屏,在李邈被扒光衣服前,她倆就扭過身去…作爲女孩子家,這點還是要迴避的。

    可…再回頭去尋關麟時,哪裏…還有他的人影?

    “四弟呢?”關銀屏問道…

    “不知道啊…”張星彩連連搖頭,“人怎麼不見了?”

    就在這時…

    糜芳走出了官署,看到官署門外一片混亂,還有個“衣衫不整”,呸…哪裏是衣衫不整,簡直是一絲不掛的大男人!

    偏偏長的還不好看,那肥嘟嘟的肚子,上面黑色的體毛…簡直了是不堪入目!

    “衙署門外,如此果露形體,成何體統?成何體統?誰呀,誰啊?”

    糜芳大聲問道。

    府吏回道:“這赤身者乃蜀中名士李邈…”

    說到這兒,府吏連忙如實將這李邈如此斥罵四公子;

    四公子如何嘲諷他;

    他又如何像是一隻狗一般,撕咬四公子胳膊;

    以及…四公子吩咐,將他赤身果體綁在公告旁的事兒,一股腦的娓娓講出。

    起先,糜芳還聽得是漫不經心,可隨着聽到“撕咬”…糜芳不淡定了。

    關麟是誰?

    那是揪出魏諜的功勳之人哪!

    那是關羽的四兒子,是讓關羽都下罪己書的公子!

    李邈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去撕咬他?

    何況,這事兒傳到雲長耳中,那還了得?

    雲長會怎麼想,會不會連帶着把他這個江陵太守也給責怪了。

    ——糜芳心裏苦啊!

    府吏不知道這些,連連問:“四公子說要…要將這李邈赤身果體綁在公告前,糜太守…這…”

    府吏本想說,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打人還不打臉呢!

    這要是赤果着綁了?那李邈以後還如何見人?

    哪曾想糜芳怒斥道:“這還用問我?四公子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綁了,現在就給我綁了,押往城門公告處!”

    這…

    府吏徹底懵了。

    他是覺得,這事兒似乎鬧大了。

    在後面,聞訊趕來的張飛與楊儀,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張飛是怒目圓瞪,手指着李邈,“這鳥人還名士呢?竟還動嘴咬啊!”

    楊儀關注的點不是這個…

    他關注的是關麟一怒之下,竟然以“赤身”羞辱名士,卻是…有些過了!

    當即,楊儀眯着眼,心頭喃喃。

    ——『這關雲旗若入蜀,怕就連諸葛軍師…也未必鎮得住他吧?』

    …

    …

    幾匹快馬,已經疾奔了一日一夜,馬上的騎士風塵僕僕,卻又精神十足。

    他們來自江夏,手中懷揣着的是一封來自江夏的戰報。

    ——“落日谷”大捷…

    這些騎士行的不算快,因爲每到一處郡縣,他們都要將大捷的文書告知於當地百姓。

    一時間,凡是沿途所有百姓。

    無不知曉,江夏大捷。

    ——關家軍於落日谷設伏,曹軍五千虎豹騎困於其中,幾乎悉數殞命於落日谷。

    ——關家軍繳獲軍械、戰馬不計其數。

    而這大捷的戰報上,赫然兩個名字,更是悉數傳入每一個百姓的耳中。

    首功之人:

    其一,製成偏廂車、連弩,以此神兵助此戰大獲全勝的黃老邪。

    其二,引蛇出洞,設計埋伏的關四公子——關麟!

    一時間,各郡縣坊間議論紛紛。

    “前面才出了個洪七公,這裏又出了個黃老邪…荊州何時有這麼多異人了?”

    “哎呦喂,這些異人,統統都在幫關公啊?”

    “究竟是‘洪七公’厲害,還是這‘黃老邪’厲害呢?”

    “你們沒聽到,還有引蛇出洞的關四公子麼?”

    “關四公子?那個…讓關公下罪己書的公子,似乎…正是關四公子吧?”

    “看起來,這位關四公子也不簡單哪!”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好奇的問:“那曹軍襄樊主帥曹仁,一連幾年龜縮不出,被關家軍稱之爲老烏龜,那…此番埋伏,關四公子又是怎麼將他誘出來的?”

    這個問題的傳出。

    所有的交談戛然而止,不少人用手揣着下巴,開始細細的琢磨了起來。

    考慮到此前…關公與曹仁的對戰。

    能把曹仁這只老烏龜給誘騙出來。

    這可比打贏這場仗更難上十倍不止!

    …

    …

    江陵城的西城郊,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熱鬧非凡。

    丐幫中的乞兒悉數聚集在這裏…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再不用擠在那破舊的山神廟中過夜。

    許多乞兒…白日裏在此間山莊內的工房、鍛造坊做工,晚上也睡在這山莊裏。

    因爲錢、糧的迅速到位。

    這山莊已經新加蓋了不少簡易的土屋,甚至都有專門的生活區。

    乞丐們也不挑剔,十幾個住一個土屋,樂呵的很。

    而工房距離這些土屋不遠,那裏從早到晚,依舊是熱火朝天…趕製出一頭頭木牛流馬,一駕駕偏廂車,一枚枚連弩。

    昔日的乞丐搖身一變,在黃承彥的訓練下,竟成了一個個匠人…

    丐幫…一時間倒是成了培訓“手藝人”的祕密基地!

    而…對這“來之不易”的身份轉變,每一個乞丐,每一個流民似乎都倍感珍惜。

    原本,按照黃承彥的意思,爲了趕工期,工房按照三班倒的方式,可…做着做着,最後竟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兩班倒。

    這羣乞兒的勤勞超乎了黃承彥的想象。

    似乎…

    在他們心裏,誰都想變成一個有用的人。

    再說了,有飯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的日子,對於達官顯貴,自是無所謂…

    可在這些乞丐、流民的眼裏,卻是彌足珍貴。

    儘管現在,他們尤沒搞懂,這些連弩、偏廂車上的“黃老邪”與他們的幫主“洪七公”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過…

    這不重要。

    只要是洪七公他老人家交代的,他們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

    前段時間的跟蹤、調查如此…

    這段時間,全體乞丐變身工匠亦是如此。

    當然…

    起先,突然多了這麼多人,黃承彥還有些不習慣,畢竟年輕時…獨來獨往慣了。

    可隨着一句句無比親切的“黃老”,從這些乞丐的口中吟出。

    隨着一個個尊敬的眼神…

    不誇張的說,在學習匠藝的路上,每個乞兒都把“黃承彥”當成師傅…甚至是當成爹一樣看待。

    那份尊敬的口吻,是決計裝不出來的。

    這在黃承彥看來…

    彷彿,自打黃月英走後,他身上常伴的“孤獨”與“寂寞”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與關麟見面時那般…

    無比親切…

    無比悵意。

    人嘛,都是如此…

    年輕時孤僻,喜歡清靜…

    可一旦上了歲數,就渴望身邊有年輕人圍繞着。

    這會讓他這樣的老年人覺得,他這把老骨頭還有用,他還沒有被這個世界遺忘。

    當然…

    這些乞兒,也至多能讓黃承彥不那麼寂寞。

    可黃承彥還是更喜歡跟關麟聊天。

    這個沒大沒小,卻有着有趣靈魂的小子,最合他的胃口,這點誰也比不上。

    此刻…

    黃承彥正在院子裏,本是百無聊賴,索性他就去教一幹乞兒做菜醬。

    而做起蔡醬的他,老夫聊發少年狂一般。

    穿着短打粗布衣衫,親自將一蓬蓬藿菜放入一個陶缸,又放入了粗鹽和醬,然後用一根木杵用力的攪着。

    “就這樣攪,攪着攪着菜醬就成了,配上麪餅,哎呦喂,那個美味呀…”

    黃承彥一邊示範,一邊笑着說道。“你們別小看這菜醬,有個小家夥,他除了牛肉外,就最喜歡吃這個。”

    一邊教做菜醬,黃承彥不免有點兒想關麟了…

    ——『這小子也不知道最近在幹嘛。』

    ——『得有幾天沒過來了吧?』

    剛剛想到這兒。

    “老黃…”

    一道熟悉的喊叫。

    這聲音,黃承彥可太熟悉了,他下意識的就轉過身,朝向身後…

    而敢這麼呼喊黃承彥的,除了關麟外,沒別人了!

    “…你這混蛋小子,這幾天死哪去了?可捨得來一次咯!”

    黃承彥也朝關麟喊道。

    卻見到關麟捂着胳膊…隱隱胳膊上還有血跡。

    “你小子?這是怎麼了?”

    原本還帶着幾分責怪…責怪這小子好幾天不來看來。

    可看到這血跡,黃承彥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變得無比關心。

    “沒什麼。”關麟倒是頗爲瀟灑的一擺手,“被一隻狗咬了,話說回來,老黃…上次教你做的那金瘡藥,可還有剩下?”

    “有倒是有…”黃承彥當即就領着關麟去屋中取藥。

    他一把老骨頭,又喜歡擺譜,平時走路自然很慢,可偏偏…這次取藥,步子邁的極快。

    一邊走還一邊嘟囔着,“怎麼這麼不小心,竟被狗給咬了?”

    反觀關麟,他笑着撓撓頭。

    ——“老黃,如果我說,我是故意被狗咬的?你信不信哪?”

    說話間,關麟的嘴角揚起。

    這話說的,就有那麼點兒…意味深長的味道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