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風雲涌動

    人常言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可現如今聖恆帝胸中的怒火可能清五湖四海之水也無法澆滅。

    但是他卻只能躲在紫宸殿中無能狂怒。

    雖然名義上這太祖的宮被炸是宗正寺導致的。

    但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爲自己放任草原蠻子們南下所導致的。

    可即便他現在行蹤已經是懊悔萬分但他卻不能認錯。

    因爲作爲天子是不能出錯的。

    至於所謂的罪己詔那根本就不在聖恆帝的考慮範圍之內。

    畢竟歷史上但凡是頒佈罪己詔的皇帝都是稱雄宇內放眼天下五敵手的雄主才敢做的。

    至於其他的皇帝沒有誰會真的傻到去頒佈罪己詔的。

    因爲在這些皇帝們看來這罪己詔就與禪位詔書沒什麼區別。

    並且罪己詔還要比禪位詔書多一個功能。

    而這個功能便是快速縮短自己的壽命。

    “哼！現在立刻給北方的所有軍隊下令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圍剿那些草原蠻子們。”

    隨後聖恆帝目含冷芒地看着太子和穆林烔說道。

    “父皇此時那些草原蠻子被我朝大軍追了一路，他們早已有了戒備此時如果大規模進攻可能會讓我們自己也損失慘重啊！”

    太子聞言立刻勸說道。

    聖恆帝聞言並沒有說話他只是將目光轉移到了穆林烔的身上。

    此時的穆林烔面色如常但是卻不發一言。

    “林烔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聖恆帝隨即開口問穆林烔。

    “回稟陛下此事陛下臣覺得現在正是對草原蠻子們發動全面進攻的最佳時機。”

    穆林烔原本並不想對此事發表過多的看法。

    但是既然聖恆帝已經開口詢問了他也只能咬着牙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倒不是他真心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因爲穆林烔知道聖恆帝此人雖然看起來昏庸無道，可根據他的瞭解聖恆帝此人絕對是個心思深沉之人。

    如果此時他說出來的東西不能讓聖恆帝滿意他接下來很可能會有麻煩。

    “具體說說。”

    聖恆帝並沒有去管一臉驚訝的太子他只是繼續詢問穆林烔。

    “回稟陛下雖然說我朝大軍已經追了草原蠻子們一路讓他們產生了警惕之心，但是也正是因此他們也會因爲慣性思維認爲我們不太可能對他們發動全面的進攻，這便是我們可以出其不意的契機。”

    “嗯！那關於此戰中的損失你有什麼看法？”

    聖恆帝隨即又問道。

    “損失？臣想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想到會有什麼損失啊！”

    穆林烔佯裝驚訝地說道。

    “林烔你莫不是傻了，我承認你剛纔說的草原騎兵們可能不會想到我們會對他們發動全面的進攻，但是一旦真的和草原蠻子們打起來我們的軍隊豈會沒有損傷呢？”

    一旁的太子皺起眉頭看着自己這個年輕的後輩說道。

    “殿下，臣覺得此戰我們不光不會有損失甚至還會有很大的收穫。”

    穆林烔笑着說道。

    而聖恆帝聞言臉上也同樣浮現出了笑容。

    “哦？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收穫啊？”

    聖恆帝繼續開口詢問道。

    “回稟陛下，如今太祖地宮被炸這件事情定然會被宗正寺宣傳出去，而天下的諸藩們聞聽此事勢必會有不軌之心，他們也必然會藉着此事對朝廷發難而現如今北邊的那些軍隊正是這些藩王們的軍隊，如果他們能夠在此戰中損失掉一部分那麼他們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能力來撐起他們的不臣之心。”

    穆林烔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身邊的太子聽着心中不由一寒。

    同時他看向穆林烔的目光也立刻變得不善起來。

    這倒不是說太子心底善良不捨得犧牲那些藩王軍隊。

    太子對穆林烔心生芥蒂的真正原因是他覺得穆林烔的這份毒辣的心性已“”經嚴重威脅到他的地位了。

    “好！”

    就在太子一臉不滿的時候聖恆帝卻是突然站起身來拍着手大聲道。

    不過當穆林烔聽到聖恆帝的誇讚之後他的心卻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其實穆林烔剛纔之所以會說出心中最陰暗的想法爲的就是要讓聖恆帝對他產生惡感。

    如此一來再加上太子事後的諫言聖恆帝說不定會直接將他貶出皇都。

    這樣他便可以徹底擺脫聖恆帝的控制。

    但是現在很顯然聖恆帝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輕輕的一個好字就把自己謀劃的一切給徹底攪黃了。

    “太子，你看看還得是一家人啊林烔這是在爲我們提前剪除那些藩王們的威脅啊！”

    隨即聖恆帝又語重心長地對着太子說道。

    而聖恆帝此言立刻像是給太子醍醐灌頂一般。

    太子立刻一收臉上的不滿轉而堆滿笑容對穆林烔說道。

    “林烔果然乃是我皇室不世出的人才的！”

    穆林烔聞言臉色也立刻擠出了笑容。

    “謝太子殿下的誇獎。”

    “好了太子你現在就立刻給北邊的所有軍隊下達全線進攻的命令。”

    “是父皇！”

    太子應了一聲後便立刻轉身出了紫宸殿。

    “林烔啊，此次太祖皇陵被炸天下必然會名義洶洶而且有心之人定然會借此事大做文章，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去坐鎮刑部將皇都內的那些魑魅魍魎都給朕找出來。”

    聖恆帝隨即又給穆林烔下達了一道命令。

    “臣定當竭盡全力保證皇都的穩定。”

    穆林烔隨即雙膝跪倒在地然後一揖到底。

    “好！不虧是我皇室的麒麟兒啊！”

    聖恆帝隨即哈哈大笑道。

    可是當穆林烔一走出了紫宸殿聖恆帝的臉色便凝起了一股寒霜來。

    “來人啊去將陳伯澤給朕叫過來。”

    聖恆帝話語剛落門外的宦官們便立刻一路小跑進入紫宸殿去領旨。

    而於此同時在距離大虞皇都數千裏外的江南水鄉一處山莊之中一個娉婷嫋嫋的女子正從一隻信鴿腳上取下一個小紙條。

    隨後她便很隨意地將小紙條打開。

    可是當她定睛一看臉色立即大變。

    隨即這女子立刻撩起裙襬疾步朝着山莊後院跑去。

    此時在這山莊後面有着一大片桃林。

    由於現在已經入冬即便此處是江南水鄉桃樹上的樹葉也徹底掉落乾淨。

    現如今這些光禿禿的桃樹再也看不出什麼美感來。

    不過此時在這片桃林之中有一座精緻的小亭子卻顯得格外突出。

    “宮主大人！有緊急消息！”

    這名女子一路小跑來到了小亭子外對着亭子中的一名白髮老嫗稟報道。

    “什麼消息讓你如此緊張啊？竟然連儀容都可以棄之不顧？”

    白髮老嫗見女子這般模樣不由皺起眉頭詢問道。

    那女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她立刻將手中的紙條遞到了老嫗的面前。

    老嫗輕輕接過紙條然後緩緩展開。

    待她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後她也緩緩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老嫗將手中的紙條緊緊攥住然後淡淡地說道。

    “宮主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那女子隨即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麼辦？”

    老嫗隨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很明顯她心中也沒有什麼底。

    “通知所有門人，讓她們做好準備同時積極蒐集天下的情報我們現在該着手去探雲尋龍了。”

    “那門中的這些子弟這一次是不是也讓她們一同出山？”

    年輕的女子隨即又問道。

    “嗯，讓門中所有適齡的弟子全部都出山去，告訴她們這一次是我離恨宮崛起的極佳機會日後我離恨宮能否再次屹立數百年不倒就要看她們的了。”

    白髮老嫗隨即目光灼灼地說道。

    “是！”

    那女子隨即低頭應諾。

    而同一時間淄州的一座深山之中朗朗的讀書聲像是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斷地涌出。

    這些誦讀之聲在山間的青磚黛瓦之間不斷地飄蕩彷彿是那梵音一般讓人不由心情平靜。

    “師父金陵城那邊傳來了消息大虞最後的龍脈被炸燬了。”

    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文士小心翼翼地對着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說道。

    “哼，大虞皇朝自成帝開始就已經是腐朽不堪，雖然後來歷經聖隱帝、聖敬帝、聖愍帝以及現在的聖恆帝輪番折騰如果不是當初聖武帝還算是英明大虞皇朝怕是早就改朝換代了。”

    那鬚髮皆白的老者對此卻是並不過感到奇怪。

    “可師父如果大虞皇朝這一次真的徹底大亂我們在朝中的那些人豈不都要受到牽連，我們辛苦數百年經營的一切怕是也要毀於一旦啊！”

    青衫中年文士一臉擔憂地說道。

    “哼！就連那山野村夫也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朝廷之中的那一批人現在損失了雖然有些可惜，但是你可別忘了無論接下來誰能坐上那九五之位都需要有官員給他們牧守天下到時候他們還是需要我儒門的！”

    鬚髮皆白的老者不屑地笑道。

    “話雖如此，可想來卻也實在有些可惜！”

    青衫中年文士還是有些不捨。

    “沒什麼可惜的，我們需要的是可以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君主，而如今的大虞皇朝雖然皇帝的確昏庸但是朝廷之中也好朝堂之外也罷處處都有人與我們儒門爲敵，這樣的皇朝想要恢復前漢那種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策根本就沒有可能。”

    鬚髮皆白的老者小心翼翼地給提起茶盞給眼前的茶杯斟滿了一杯茶然後端給了青衫中年文士。

    而那中年文士立刻彎腰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輕啜了一口。

    “是啊，當初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佈下了天麟之變這個大局本以爲可以將閹黨、佛家和道家牽扯其中可結果卻只是那最最無關緊要的佛家被滅了，閹黨雖然也受了重創可是現在卻依舊活蹦亂跳至於那些牛鼻子們在整件事情中卻是摘得乾乾淨淨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青衫中年文士長嘆一聲說道。

    “不要緊，這一次我們正好可以藉助這亂世將他們徹底的消滅乾淨！這世間唯有所有人都遵從聖人之言才能長治久安百姓也才能安居樂業！”

    那老者雖然語氣平淡，但是其中所蘊含的殺伐之氣卻是溢於言表。

    而大虞蜀州之地的一處平原小城之中一少年此時正拿着一個小竹管風風火火地往一處院落中跑去。

    “師尊金陵城來消息了！”

    這少年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他這一喊立刻讓周圍所有幹活的人都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嚷嚷什麼？”

    此時院落之中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手拿刨子一臉嫌惡地看着這少年。

    “師尊這一次金陵城的門人們送來的消息所使用的方法並不是傳統的加密方法，這一次他們用的方法乃是影印法！”

    少年一臉興奮地將手中的小竹管遞給了中年男子。

    而周圍幹活的衆人聞言紛紛好奇地圍了上來。

    要知道他們墨門在傳遞消息的時候一般都會對傳遞的消息進行加密。

    而其中最常見的就只有四種。

    這四種加密方式分別是：陰書、密摺、拆字法以及影印法。

    這其中陰書乃是將消息分成多分由多人傳遞，然後將多人送達的消息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消息。

    而密摺就是將文字寫在摺疊的白紙上然後通過特定的折法還原出其上的文字。

    而拆字法則是將文字形狀、筆畫、部首、偏旁進行增損或者離合歸納使原來的文字發生變化以此來隱藏起真正的含義。

    至於最後一種影印法則是四種方式中最最難以破解的方式。

    這種傳遞信息的加密方式是將消息用一根竹管進行鑽孔打磨然後以特定時間的光照讓光線透過孔洞在地面呈現信息。

    這種加密方式之所以是最難被破解是因爲它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角度下才能解讀信心。

    因此即便竹管被人強行奪下也不可能破解其中的信息。

    而在衆人的關注下那名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將竹管拿起然後將之對準陽光接着開始不停地調整角度。

    片刻之後陽光穿過竹管上的小洞照射在了地面上。

    大家紛紛蹲下身子開始破解照射在地面上的陰影信息。

    “哼！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這一次怕是天下間真的要生靈塗炭了。”

    面容黝黑的男子在看完消息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道。

    “師尊這天下如果真的亂起來我們墨門豈不是就會有機會崛起了嗎？”

    少年人此時臉上卻是帶着欣喜之色道。

    “哼！你這小子說什麼混賬話呢，我墨門之所以存在難道就是因爲想要所謂的崛起嗎？看來你是把我墨門的祖訓忘得一乾二淨啊！”

    中年男子聞言不由大怒。

    “去給我講墨門祖訓給我抄寫一千遍，抄不完不許吃飯！”

    隨即中年人便重重地給了少年人一腳。